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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手仙猿朱乙知悉内情之后,又感动又惭愧,肃然起敬道:“小老弟,老夫愤世疾俗,不知发奋图强,竟自暴自弃,甚至还以此解嘲自喜,见了少侠如此高洁志行,真是痴活了数十年,惭愧死了。今后,小兄弟但有所命,我朱乙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古剑秋笑道:“晚辈一听令兄提起老前辈为人处事,就知老前辈乃是另有怀抱,不可视同流俗,是以有心引为同道,难得老前辈一诺,晚辈代为苦难中的同道致谢了。”
八手仙猿朱乙听了古剑秋的话,知己之感油然而生,回顾朱一吾扬眉大笑道:“大哥,你我数十年相处,你却不如古老弟知我之深!”
朱一吾也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已,老八,以后就看你的了。”
八手仙猿拍着胸脯道:“大哥放心,包你丢不了姓来的脸就是了!”话声一顿,又转向古剑秋笑道:“古老弟,有何差遣,请即放心,老偷儿得在我大哥面前争一口气了。”
古剑秋笑道:“差遣两字,晚辈不敢。现在晚辈想请老前辈帮忙的,就是查出那黑衣大汉的底细。”
八手仙猿朱乙道:“那黑衣大汉能三言两语,蛊惑群雄指向南霸天府,确是一位厉害人物。”
忽然,想起古剑秋受伤的事,不由关心地问道:“古老弟,听那黑衣大汉说,你已在他手下受了重伤,此话可是当真?”
古剑秋点头道:“那黑衣大汉一身功力,为晚辈平生所少见,晚辈确曾为他内力所震伤,但他也没讨得好去。”
朱一吾道:“那黑衣大汉年岁已经不小,既然有这样高的功力,应不是无名之辈。可是,老夫搜尽枯肠,竟是想不起江湖之上有这样一号人物,实在是令人迷惑费解。”
古剑秋又道:“晚辈急切要明了的,除了他的底细外,便是他这次现身的真正意图,到底是真为了云门武库还是另有阴谋。”
八手仙猿朱乙点头道:“老夫知道你老弟的意思。”
朱一吾想起那黑衣大汉蛊惑群雄的事,非常替南霸天府担心,道:“他们目前虽被你调虎之计,解了南霸天府上之围,如果明白上当之后,南霸天府岂不还是不了之局?”
古剑秋笑道:“晚辈早有安排,他们可以找到事实,证明老前辈被晚辈送到信阳去了。”
朱一吾寿眉一皱道:“你真有先见之明?”
古剑秋道:“只是巧合罢了,晚辈最初的用心,只为替老前辈避祸,所以用了一个替身,送到信阳去囚禁起来。”
多事老人一叹道:“老弟,我对你除了佩服之外,别无二话可说。”
八手仙猿朱乙道:“老夫得赶上他们,老弟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
古剑秋沉吟有顷,道:“还有一事,非常重要,万一老前辈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希望老前辈利用机会替晚辈铺一条与他结识之路。”
八手伯猿朱二听了古剑秋的话,先是微微一怔,继之,恍然大悟,会心地点头微笑道:
“老天理会得,我去了。”
朱一吾喟叹道:“老弟,起初我真不相信他会听你的话哩!”
古剑秋微笑道:“老前辈,晚辈要告诉你一句话,令弟实在是一个最热心的大好人,你过去一向都看错了他。”
朱一吾讪讪地一笑道:“老夫是当局者迷啊!”古剑秋剑届一扬,低声道“有人来了!”
朱一吾道:“我也走了!”
纵身跳出窗外,隐入林木之中。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停于十丈之外,接着,代之而起的是沉重的步履声,一路行来,及门而止。
门上起了一阵哗剥之声,果然是向着古剑秋而来。
古剑秋现在可不是古剑秋了,因此,他发出粗壮的声音道:“谁?”
推开门进来一位身穿翠绿短衣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头顶上扎着一只冲天辫子,一张小脸,长得又红又自,娇感极了。
那小姑娘两只大眼睛朝古剑秋身上溜溜一滚,自言自语地道:“不错,就是你!”接着,又吐了一口长气道:“总算找到你了!”
古剑秋一怔,道:“你要找我?”
小姑娘抬着小手儿道:“你随我来!”
古剑秋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那小姑娘秀眉一挑道:“有人要找你谈话呀!”
古剑秋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架子,要和我谈话,该亲自上门来才对。”
那小姑娘杏眼一睁道:“你是说,不去?”
古剑秋道:“当然不去,你回去叫他自己来。”
那姑娘道:“你当真不去?”
古剑秋道:“说不去就不去!”
那小姑娘轻写一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娇躯一晃,绿影耀眼间,她已欺身而上,出手一掌,就向古剑秋胸前奔去。
古剑秋一招“横架金梁”双掌向上一格。
那小姑娘忽然化只为爪,一沉一扣,搭住了古剑秋双腕,娇笑道:“你上当了!”
指力一吐,扣住古剑秋的腕脉,拖着古剑秋向门外走去。
古剑秋“啊呀”一声,毫无反抗之力,苦笑道:“小姑娘,你松开手,我随你去就是!”那小姑娘真没把古剑秋放在眼里,松手放开古剑秋道:“你这叫做贱骨头,不识抬举。”
古剑秋抚着被小姑娘抓过的手腕,用惊讶的表情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
小姑娘一瞪眼道:“小小年纪怎样?”
古剑秋急忙道:“小姑娘,你听我说,我是说你小小年纪就身负绝学,将来大了,怕不是天下第一人!”
那小姑娘玉容一开,笑道:“你真会拍马屁!”
既明知他拍马屁,却还是笑逐颜开,怪不得人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恭维话总是叫人高兴。
古剑秋正色道:“在下说的全是真话。”接着,两臂一曲,吸了一口真气,把手臂上的肌肉,鼓得像小山头一样,道:“我马二在江湖上闯荡,多的时间不说,至少也有二十多年了,所遇见的江湖好汉,何上千千万万,和人动起手来,平生不但极少落败,偶尔有打不过人家的时候,也得支持三四招,全身而退。”随之,讪讪一笑道:“可是今天遇见了你小姑娘,就凭那两个小指头,我马二就一点咒都没有,事实俱在,我可不是拍你马屁。”
那小姑娘“噗嗤”一笑,道:“你真是少见,在你们那一流里,练的只是死气力,蛮功夫,当然不成,你呀”笑容一敛,道:“还不快去!”举步出了房门,走在前面,毫不担心古剑秋不跟来。
古剑秋疾步跟在她身后,絮絮不休地道:“小姑娘,你贵姓呀!”
那小姑娘被古剑秋拍了半天马屁,心中高兴,不以为忤道:“姓蓝!”
古剑秋道:“蓝姑娘,到底是谁要见我,你先给我透句口风好不好?免得我这粗人,不知礼数,失了敬意。”
那小姑娘秀眉轻轻一蹙道:“是我们姑娘。”
古剑秋道:“你们姑娘厉个厉害?”
那小姑娘笑道:“一点也不厉害,整天笑哈哈的。”
古剑秋吁了一口长气,道:“这就放心了!”
那小姑娘突然补上一句道:“她就是要杀人,也不亲自动手,只须左眼角一挑,你就没有命了。”
古剑和打了一个哆嗦,道:“乖乖,我的妈呀!”
那小姑娘打趣道:“你要叫妈,那你就死得更快了!”
古剑秋左一句,右一句,和那小姑娘谈得热闹,从她口中已探出那要见他的人,是江湖上人见人爱,又人见人怕的菊子姑娘。
古剑秋随着小姑娘穿过大街,走进对面和一座巨宅相连的巷子里,被带进一家朱漆大门的宅第。
进了大门,一直穿过三进房屋,最后,来到一座花厅门外。那小姑娘叫古剑秋待在门外,闪身入了大厅。
一会,一个汉子从厅内走出来,向他上下打量,冷笑一声道:“朋友,你好大的胆,请进吧!”
古剑秋大步走入厅内,抬眼望去,只见大厅之上居中坐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女,她身后待立着四个小姑娘,那前去找他的蓝姑娘,就是四位侍女之一。这时,她手中已经捧着一把宝剑,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了。
另有十八位江湖人物,老老少少,杂乱地坐在那少女两旁。显然,那少女目前是厅中的首要人物。
那十八位江湖人物,古剑秋在聚英楼都见过,也就是那些不愿意和黑衣大汉合作的人。
其中一人,赫然正是他说的天马行空吴奇。
他冒充天马行空吴奇的手下,送了一个假讯,扰了黑衣大汉的场,这时见了天马行空吴奇,自不能再冒充下去,态度立变,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各位在此,在下迟来了一步。”
他原算不得他们一伙,这句话不过是套交情罢了。
座上那少女嫣然一笑,道:“马朋友,请坐。”
古剑秋抱拳道:“在下还没有请教姑娘”
那少女笑哈哈地道:“人家都叫我菊子姑娘,马朋友不妨也这样称呼我。”
古剑秋装出一副茫然的神色“啊!啊!”两声,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就坐了。
他要装成孤陋寡闻的样子,他不应该知道得太多。
天马行空吴奇目光陡射,向他身上一注,道:“马朋友,听说你刚才到聚英楼去找过在下?”
天马行空吴奇是一个中年汉子,中等身材,肺部特别发达,说话的声音,有如平地春雷,嗡嗡震耳。
古剑秋歉然道:“对不起,那是为应付那黑衣大汉,不得已的谎话。”
天马行空吴奇道:“你什么人不好说,为什么偏要说找在下?”
古剑秋道:“一则吴大侠正好已经离去,不怕戳穿谎言;再则吴大侠声威远震,有些借用求庇之意。”
又是叫人听了高兴的话。
只见那天马行空吴奇,朗笑道:“马朋友真是直爽汉子,在下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古剑秋笑道:“在下就知道吴大哥是胸襟如海的汉子,要不小弟天大的胆,也不敢假借吴大哥的大名招摇撞骗。”
天马行空吴奇更是高兴,道:“没关系,没关系,对付那种狂妄自大的人,就只有和他耍手段。”
旁边忽然有人嘴鼻冷笑了一声。
天马行空吴奇怒目一瞪,落到一个半百老人脸上,冷笑连声道:“张半调子,人家看不起你,没借用你的名字,你不服气是不是?就你半调子三个字,值得人家一顾么?”
半调子张广闻名如其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人家懂得他不说,他说的都是人家不懂的,是否确有真才实学,只有天知道。要听他一张嘴巴,武林之中除了他懂得武功之外,余者都是一知半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真动起手来,他还打不过天马行空吴奇。
所以,天马行空吴奇敢和他吹胡子瞪眼。
半调子张广闻嘻嘻笑道:“吴兄,你哪来这大的火气,不错为一个初相识的人,薄了我们一向相交的情分。”
天马行空吴奇气冲冲地道:“我就这样,你又怎样?”
张广闻哈哈一笑,道:“老兄,算你狠,好不好?哈!”哈!哈哈!”他本来满腹议论,准备大大发挥一顿,碰了这个不讲理的,他那议论只有胎死腹中了。
古剑秋冷眼旁观,只见居中而坐的那位菊姑娘,任由他们吵闹,视而不见,笑盼自然。
座中群豪,也似怕出言不当,有损个人的风度修养,叫菊子姑娘轻视,也都含笑不语,摆足君子风度。
古剑秋心里暗暗笑道:“原来,这菊子姑娘是以色服人,这批人都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天马行空吴奇和张广闻吵过之后,那天马行空吴奇突然想起自己那不讲理的野蛮态度,落在菊子姑娘眼中,刚才那气势顿时一致,不好意思地涨红脸笑道:“菊子姑娘,我又口没遮拦地见笑大方了。”
菊子姑娘秋波一转,瞟到天马行空吴奇脸上,巧笑道:“吴大侠心地坦真,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我最喜欢你这种朋友。”
天马行空吴奇全身皆轻,嘻嘻笑道:“菊子姑娘慧眼知人,我老吴就是一个这样热性子人,只要人对了眼,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会给你。”
菊子姑娘脸如春花,微瞟天马行空吴奇道:“你看我对不对眼?”天马行空吴奇大声道:“只要姑娘一句话,我天马行空吴奇万死不辞。”
菊子姑娘微微一笑,道:“吴大侠,多谢你了,你可不要忘了今天的话呀!”
天马行空吴奇受宠若惊,话都说不清了,含糊地道:“一定一定,姑娘如果不信,我可以发誓。”
菊子姑娘秋波向吴奇熨帖地一凝,道:“我信了!发什么誓?”
话声中,笑脸转向张广闻道:“张大侠的修养,我也是佩服得很,将来不知哪位小姐能得到你这样柔顺的丈夫。”
张广闻一肚子不痛快,从一阵呵呵笑声之中齐化乌有,老眼生辉地觉得自己今天比谁都光彩。
菊子姑娘三言两语,把大家都安置得服服贴贴。
现在,大家都等她问话了。
谁知,她却打了一个呵欠,显得慵慵的,疲惫不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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