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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汉平突然有一霎的迷惘——因为他感到这位“巨灵煞”可以来得及躲闪这一剑,但是,他却未没得躲开。
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他思索,这时“锈剑邪纲”曹羿已亲自扑上,右手一柄巨大的斑烂锈剑,左手是那面紫光闪闪的网,剑网并施,挟着无比的威力攻到。
四周二十多条人影,也在雷一峰叱令下,同时卷来。
曹羿那柄三尺半长,四寸宽的巨型长剑,锋刃上的底色是一种冷冷的青白色,但是,在青白的底色上,却沾布着一团团大小不等,形状不一的黄褐色类似锈斑之物,如果有人认为那真是锈剑,可说大错特错了。这些黄褐色的点渍,乃是因为剑身在七种极毒的毒汁浸熬过才留下的痕迹,那七种毒汁乃是融和了天下最毒的七种毒草,用铜锅煮沸成黏液,然后将剑身置入共熬,一百天整,毒法与剑质润融,所有的毒性已融入剑中,于是,留下那永不消除的斑点在锋刃上,可是,却丝毫不损剑刃的锋利程度。
剑是剑,但却加上了奇毒的毒性,这柄看上去宛若“锈剑”的剑,事实上却是一柄最犀利阴狠的兵器。
锈剑闪耀着森森的光芒,划出了千百种不同的光影与怪诞的招数,在那面此莹莹的罗网掩隐下浪旋云翻似的卷来,曹羿是一代高手,展招之际,功力自见,与众不同。
“千臂童子”雷一锋的“日月双环”也流掣如电,回绕狙击,二十余名“地组”与“黄组”的“犰杀手”他一起拥上,顾不了道义,更忘不了规矩“黑楼”的人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论用任何方式,越快解决牟汉平越好。
光如蛇电绕旋,牟汉平在闪腾穿掠之间,他的断剑弹射劈指,浑身滚动,他将刃与刃的空隙缩短至最少,剑同剑的连续衔接到最密。于是,只见人剑一体,在一股透明、冷森的犀利双锐猛的蓝芒中流转纵横,高悄低泄。曹羿的功力深沉,招式诡绝,但任他在众多好手的协助下,一时却也奈何不得牟汉平。
十名“黄组”的“猎杀手”一面围攻牟汉平,一边空自包得心焦如焚,他们全都是施用暗器、一道的,以及阴诈伎俩的能手,可量在这种多人混战的情势下,却投鼠忌器,深恐伤害了自己人,所以,他们再是焦急,也不敢妄逞所长。
突然间,曹羿网如云盖此气弥空,锈剑幼成一片繁星之海罩下,口中厉叱道:“豁死上!”
两名贪功的急匹的“黄组”“猎杀手”悄无声息,扑地硬截,两人的手中早已分执网绳“霍”声由下往上兜卷,同一时间,另两名“黄组”猎杀手的“百雀舌”也“得得”两响,由两只生铁圆筒里喷出。“百雀舌”是一种体质细微如锥尖状的极毒暗器,纯黑色,每借着铁管机关喷出,似雨似矢,横益一片,非常的歹毒霸道。
牟汉平的剑刃一斜猛飞,他的身子便在这一挥之力反挫下,以剑刃在前,快得不可言喻,破网洞绳而出,当成片的“百雀舌”凌空飞过,他的剑刃已横起切开那两名执网的“黄组”猎杀手肚腹,肚腹破裂宛似空气在强力压挤后的猝泄“卟嗤”声响,花白滑溜的肠脏往外倒洒,而断剑的光华却在溜地暴跳中,将另一个施放“百雀舌”的“黄组”猎杀手,由胯下划开到胸骨。
锈剑乘隙闪电般劈来,牟汉平包矮身“括”的一响,一绺头发连着头巾飞上半空。他左手拍地,一百二十九剑猛刺曹羿,身形倒弹,剑挥处,另一名用“百雀舌”暗算他的“黄组”猎杀手,也惨号阒手舞足蹈的往前仆去,这人的后脑被劈开成了血糊糊的一条血沟。
一条人影猝然冲到,这人才一近身,一股血腥味业已扑鼻,他以两脚弹起飞踢牟汉平,左边断臂处血洒如雨,但他的右手却翻斩吞吐,急攻猛罩。
这人是“手剑”余非。
身形飞旋,牟汉平的断剑在他旋回之中,蓦地由他手上滚至颈侧,他以颊扶柄,凹退尺半掠走,躲过余非的双脚,而剑芒仍在可以刺杀兴徘的距离内。
余非猛的往上虎跳,眨眼间,剑尖刃擦过他的左颈,划开了一条寸许深的伤口。在鲜血怒标下,他的右手也猛然插进牟汉平的右肋。
在脸庞刹那的扭曲中,牟汉平剑落如闪“括”的一响,余非堪堪裂肉触骨的右手已断,这位有“手剑”之称的“黑楼”大执法,宛如喝醉了酒一样的踉跄两步,软软颓倒。
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又猛而起自牟汉平后退的一瞬,他背后就像是被浇上了一桶沸滚的油一样,痛得他一抽搐,剑自腋下往后暴出,尖嗥似泣。一个壮实粗悍的“地组”猎杀手,已被透胸掀起三尺,这位刚刚偷袭得手的仁兄,甚至没有来得及体会一下他这种龌龊的成功滋味,便登时了账!
全身都在像发着高烧,牟汉平感到体内外部是那样的火烫,仿佛人就融在炉火中一般,但是奇怪的是欲又不时打着寒噤,他用力吸着气,而肌肤的每一寸颤抖都在撕裂般的痛苦,他浑身浴血,连一双眼也泛了赤。
残酷的拼杀并不能停止,不到有一方灭绝,便将永远持续下去,牟汉平在肉体的颤震下,仍然奋力冲刺,凌猛似出柙之虎。
紫纲飞旋,锈剑闪掣,那种快,那种狠,那种神鬼莫测的变幻,是牟汉平最大的威胁,但他却无从选择,只有咬牙硬撑下去。
一名“地组”猎杀手的三尖叉甫始由暗影中稍差一线的擦过牟汉平的后颈,他已一个凌空倒滚,剑刃参差宛似千百锥刺般同时飞出,一招“反照”将这名敌人陡然间斩成血肉模糊。
锈剑闪自牟汉平异尖前约一粟之距,牟汉平猝而后仰,曹羿狂笑如雷,紫网猛的将牟汉平左臂卷住了,倒须钩深嵌入内,倏忽拉扯
宛似一枚圆球般猛然弹起,随着曹羿这一拉之势,牟汉平人同剑进,去似闪电。
曹羿目光冷僵,突然指剑相迎,像是他早已等候敌人的这一招了。
瞬息,只是瞬息,牟汉平急弹的身形猝而拔腾,千钧一发中,他足尖又准又急的点上了曹羿上指的剑尖,于是,锈剑微沉,断剑的剑锋“噗”声削落了曹羿左侧的耳朵,以及一大片的皮肉。
“哇啊”曹羿掩脸暴退,血雨洒溅中,雷一峰双环拼死迎截,牟汉平一个倒翻,剑刃又通了另一名正好扑上来的猎杀手的咽喉。
就在这时,一名“地组”的猎杀手,悍猛的执着大砍刀中宫直进,牟汉平的断剑振起一溜血珠子暴闪之下,抢前三寸透入对方的小腹。然而,他的兵刃尚未拔出,斜刺来的一棍,已将他打了一个翻滚。
棍影紧接着如雨落下,牟汉平满眼金光绕射,头胀如斗,眸瞳中是一片幻异的光影。他厉啸着连连滚闪,随着飞砸的棍棒溜地翻腾。
倏忽,他挺身暴进,剑似虹,在最后一棍从他的背上擦过的同时,断剑已将那个恶毒的执棍的“地组”猎杀手,透胸撞出五步。
紫网又如魅影般飞罩而来,锈剑似一道疽骨的邪咒,曹羿满脸是血,目凸如铃,他裂着牙,扭曲着五官,形同厉鬼凶神,狰狞至极。
牟汉平气喘吁吁,冷汗和着鲜血将他的全身浸了个透湿,此刻,他力疲神虚,五内如焚,像是每一根骨骼都已拆裂,每一块肌肉全已僵麻了。
但他却不能认输,不甘认命,他虽然已嗅着死亡的味道,隐然望见招魂的黑旗,他仍然要竭力与欲招他而去的死神挣扎。
一切似是绝望了,当无尽的黑暗宛如要永远随着这地狱般的山区之际,简直不可思议,令人不可置信的,那么突兀,在这岭腰洼地的四周、顶头,下沿,忽然亮起千百支火把,灯笼、风灯仿佛群星倏闪,也似反逆了昼夜,一下子,这处流血搏命的地方,已被映照得一片明亮。
光亮刺得人睁不开眼,也震撼了人们的思维与反应,当牟汉平和“黑楼”的人正同时感到茫然与惊骇的一刹那,申昌玉那激昂悲愤的吼叫声已随风传来:“黑楼的畜生!奴才!刽子手!你们即将为你们的卑鄙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由曹羿开始,所有“黑楼”的人全都愕了,他们搞不清楚,敌对者是如何找来的呢?尤其是在这个大功垂成的要命关头上。
岭侧,一声声颤抖的嗓音在哭叫道:“汉平,汉平,你安好吗?”
一阵无比的激动,牟汉平自双目血朦朦的晶幕中往声音传来处望去,但喉咙却咽塞着难以回应。
夏仲豪声如裂帛,道:“弟兄们,杀过去,斩草除根,刀刀杀绝‘黑楼’这些寡廉鲜耻、不仁不义的猪狗!”
一阵山崩地裂的啸叫,四周回响,数百彪形大汉,如巨浪般汹涌围来,在火光的照射之下,有如数百只支出柙猛虎,由各个不同的地形、地势,发狂一样扑近,刀茫泛闪,寒凛如霜似雪。
“黑楼”的人们才觉得情况不妙,却已不及应变,业已陷入重围之中。
牟汉平拄剑挺立一旁,缓缓屏声调息“铁胆墟”的数百条好汉一鼓作气扑来,其势锐利,恍若怒洪决堤,声势浩荡。“黑楼”早丧元气,损折颇重,且又在惊慌突兀的不安心理之下,更加斗志消沉,魂飞胆裂,甫才接触,立时滚汤泼雪,纷纷败退。
刀光飞闪,刃芒挥霍,人的肉和人的血便抛扬洒溅了,震耳的呐喊,震耳的喝叱,震耳的怒吼,加上颤悸的号叫与惨嗥,千古以来不曾变异的杀伐景象又在重演。
申昌玉、申昌汉兄弟强悍如狮,当头夺阵。夏仲豪、熊武及红粉五煞,更蜂涌争先,疯狂扑杀,而数百名“铁胆墟”的儿郎,则更红了眼,横了心,豁死的冲刺杀敌。
血光刃影的掠舞中,一个窈窕的人影,奋不顾身的飞奔到牟汉平身边,人尚未到,声音已如杜鹃泣血般透进了牟汉平心的深处“汉平,汉平汉平啊”牟汉平颤巍巍的伸出左手,拥抱那奔来的人儿入怀——她是申妙嫦。
申妙嫦仰起脸儿,注视着牟汉平,她的面庞惨白如纸,泪痕斑斑,她簌簌抖索着咽泣道:“你还好?汉平我的人刚才那一刹我像要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牟汉平轻轻的、温柔的拍抚着申妙嫦软滑的背,沙哑的笑道:“傻姊姊,别自己吓唬自己,我这不是好好的在着么?你当我是这么容易死的?”
申妙嫦泪如雨下,扑在牟汉平怀中,泣不成声道:“汉平,汉平,我不能失去你一刻都不答应我,汉平永远别离开,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汉平啊!你怎么忍心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天”
牟汉平呛咳着强笑道:“别哭,嫦姊,别哭,一切都过去了,危机已消失了,我们幸福的日子全在未来,不用替我忧虑,我会很快康复,真的,我又将健壮得似一条牛”
申妙嫦紧紧的依偎在牟汉平的怀抱中,咽声啜泣道:“汉平,若不是那位不知名的魁悟得像‘巨灵神’似的壮士仗义传警,我们还真不知道哪里去找你你送薛伏莲好久不回来,我们正急着到处寻你,但直到那位壮士浴血奔来,我们才晓得薛伏莲竟出卖了你,更将你诱入‘黑楼’布设在此处的陷阱中”
牟汉平怔忡了一会,不禁深受感动,现在,他明白那位朋友为什么要故意受伤了——那才能使他有退出战圈的理由。
申妙嫦又悠悠的道:“我好心疼汉平,你伤得很重,让我替你包扎后,再这么靠着你,希望你能够帮你承受一些痛楚”
牟汉平眼眶有些湿润了,在申妙嫦细心的敷药的包扎下,他苦涩的道:“嫦姊,你好得不知该叫我怎么说了,我恨不得把你和我搓揉在一起”
申妙嫦的一抹笑意融在泪与苍白中,道:“你知道,汉平,我们原本就拴在一起的,形体和心都不能分,也无可分”
蓦然间,牟汉平尚未及品尝这丝甜蜜及温馨,一条人影已如同巨鸟般由火光中摇晃着飞落,紫网和锈剑是那么突兀又暴辣的罩下。
牟汉平的动作是本能的,他猛推怀中的申妙嫦“映日”剑招中的第六式“地煞”猝展,四十九条人影裹入四十九道犹芒冷焰之内,骤散骤合。
一声鬼号有如狼嗥,先前已经受伤的曹羿挟着满腔的怨恨狙击未中,反而落了个全身剑痕交错,血喷如雨,他重重的摔跌地上,身上每一条剑伤都是血肉翻卷,猩赤淋漓,就如同几十张怪异的嘴在吮吸着。
牟汉平双目中煞气如霜,挺剑扑前——垂死的人,约莫更怕死吧!即使英雄人物也会在那死亡的恐惧下向死亡低头,那是不由自主的,也是人的天性。
痛苦翻滚着的曹羿,全身浴血的半爬起来,歪曲的丑脸是一片怖栗,一片惊窒,一片乞怜之色,他凄厉的嗥叫着道:“不不饶命饶了我的命吧我知错了,知罪了我向你下跪求你”牟汉平“格崩”咬牙,狠毒的道“曹羿,你这叫恶贯满盈,报应临头,似你这等杀人如麻、天良丧尽的凶徒、野兽、疯子,正该凌迟碎剐才是,要想活命,除非你再转轮回!”
曹羿吼头如捣蒜,居然号啕大哭,全身抽搐,看上去令人好不呕心:“牟汉平我身受重伤你放了我,我也活不多时了我求你给我了个善终吧牟汉平,我对不起你,但我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的基业、部众,甚至于我的生命,一起赔了进来这还不够惩罚我么?我只要求多喘一口气回去和我家人再见一面”
牟汉平摇摇头,冷酷的道:“这是不可能的,父仇不共戴天,曹羿,你在我的手里,正如同我栽进你的手里,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思——只要攫着了,便谁也不会容谁活命的。”
曹羿血和泪流,直在地上干嚎道:“人心是肉做的啊牟汉平,你就半点不慈悲,向一个垂死的重伤者下毒手?”
牟汉平艰辛的吸了口气,愤怒的喝叱道:“亏你还是江湖的一霸,是‘黑楼’的首脑,简直恬不知耻,完全懦夫一个!曹羿,你也不怕因此败了你一生的声誉、半世的傲骨,你还要不要脸?”
曹羿号哭依旧,头碰地面,一碰便沾出一个血印子,道:“饶了我吧求求你,我什么也不顾了我只求在死之前能见我的家人牟汉平,做做好事,求求你,积德修福啊!我永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啊!”牟汉平咬着牙,他的语声宛如冰珠,迸扯齿缝,道:“曹羿,像个男子汉样,挺起腰干来受死!”
曹羿恐怖的哭叫道:“不,不,不”
骤然,一边的申妙嫦扑到牟汉平与曹羿的中间,并以身子拦在曹羿面前,申妙嫦目泛泪光,满脸悲恻不忍之色,她哀哀的道:“饶了他吧!汉平,他虽然是你的仇敌,而且伤害过你,但你已给了他应得的惩罚了。汉平,他已奄奄一息,濒临死地,他太可怜。一个武士的败落总是酸楚的,饶了他,汉平你答应过我”
牟汉平面色骤变,骇然惊呼道:“快滚开!嫦姊,危险,快让!”
这个“让”字才自牟汉平口中吐出一半,他已然觉得申妙嫦的身体抖了抖,同时,那张秀丽美好的脸庞也十分怪异的僵木了一下。刹那间,申妙嫦的五官扭曲了,两双眼睛也变得那样的空茫与孤寂了,仿佛所有的神韵全在瞬息里消失,那是生命的神韵。
牟汉平悲愤欲绝的狂号一声,身闪如电,他的剑,深深透入曹羿的胸膛,曹羿猛一蜷曲,口中喷着血沫子,狞恶又惨厉的叫道:“我不要妇人求情,姓牟的你你要我的命,我就就叫你最心爱爱的人赔命咳咳黄泉道上结伴行啊啊”猛的抽剑出来,曹羿体内的热血,喷了牟汉平一头一脸,牟汉平声嘶力竭的尖吼道:“畜生!禽兽!凶手!”
每一吼喝,便是一剑,剑刃起落,血肉横悄,牟汉平不知砍他多少刀了,直到他累了乏了,泪糊住了眼,他才发觉,曹羿早已变成了一堆血红白变的肉泥。
申妙嫦致命的伤在后背上,凶器是曹羿的锈剑,剑尖透进了两寸深,剑柄撑持于地,因此,申妙嫦没有倒下去。牟汉返回头来探视申妙嫦的时候,申妙嫦业已气绝了。
一直到死,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的脸色像落幕般苍白,双目仍然空茫,孤寂的注视着线条却极端的柔静,那眼、那鼻、那唇、那下颔,组合成一种安详的投影,仿佛,她去得很平和、很自然,唯一遗憾的,该是唇边那一抹不愿表示的无奈吧?
牟汉平抱起申妙嫦,紧紧的抱着,用自己的双臂,用自己的心抱着,迎风向前走去。
这时,搏杀方停。“铁胆墟”的人马获得大胜,在人影往来奔跑,忙于清理善后的纷乱里,申氏兄弟及夏仲豪三人急急地过来寻找牟汉平。
申昌汉跑在最前面,他兴奋的大叫道:“汉平,你在哪里呀?我们全胜了。黑楼的杂种们悉数被歼,无一幸存,我阿哥亲手宰了雷一峰呢!从这免崽子嘴里晓得了,曹羿好险毒,居然早下过谕令在薛伏莲诱你入彀之后,便把天池痴嬷及天山秃鹫全杀害了今晚大胜咦,汉平到哪里去了”
牟汉平又来到了那荒僻的丛林,将申妙嫦冰冷的尸体放在一堆新坟旁边,呢喃的道:“梅蕊,我回来了,我带来嫦姊与你作伴”
牟汉平痴痴地望着地上躺着的申妙嫦,又看看才由自己茔建的韩梅蕊的新坟,久久,突然他嘴角汩汩流出一线鲜血来,原来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他含糊的道:“嫦姊,梅蕊,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么?你们能听见么?你们”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续道:“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呀!”
久久,拔出背上断剑,就在韩梅蕊的墓旁,开始挖掘起来。
他单手运剑如飞,好像地上的泥土,就是仇家的头颅似的,他尽力猛砍戳。瞬息之间,地上已挖成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
他将申妙嫦埋葬了之后,痴痴望着那堆黄土,不知呆了多久,待得一阵风来,冷得他打了一个寒噤才省悟过来,东方的朝阳,已染遍了半边天空。
他嘴中又喃喃的诉说了一会,最后,禁不住哽咽的道:“嫦姊,梅蕊,我去了,等恩仇一了,我再来,再来”
说到这里,已哽咽不能成声。
牟汉平兀自惨痛锥心,切齿流泪的跪在坟旁,不知过了多久,猛觉背后有一阵轻微的沙沙之声传来,他霍地转过身,抬眼一望,不觉一愕。
原来不知何时,身后已一排站列三人。正向虎视眈眈望着。
牟汉平面孔狞恶的厉笑一声,道:“好,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姓戚的,你纳命来吧!”
说着,暴起身形,向他猛扑而出。
原来那三人正是“凌云崖”高手西域驼龙戚碧戈、开山掌狄震和铁旗飞叉曹秉城。
戚碧戈一见牟汉平满脸惨厉狞恶的神色,也不禁大为吃惊,他低喝一声,道:“快退!”当先向侧横着跃开。
牟汉平双目赤红似血,也不再答话,如影附形,跟踪着戚碧戈一拳捣出。
戚碧戈斜身闪过锋锐,向狄震和曹秉城二人喊道:“曹兄,狄兄,齐上,今天必定要将这厮除掉,否则崖主降罪不说,日后麻烦着实太大!”
说着由腰间“刷”地撤出青钢龙尾鞭,使足腕力,抖手向牟汉平打去。
曹秉城舞着他仗已成名的铁旗飞叉,开山掌狄震的功夫,因皆在一双掌上,自知非是敌手,故不敢近扑,只在数尺之外连挥双掌,抽空偷袭以作牵制,四人转瞬间恶战一起,一时但见石走沙飞,人影纵跃,劲风盈耳,景况激烈至极。
霎息之间,数招过去,牟汉平力敌三人,势如疯虎,足踢拳打,招招不留余地,戚碧戈舞鞭猛攻,终至寻不到一点空隙。
转眼工夫,数十招已过,三人兀自不能占得一丝便宜。戚碧戈渐觉焦躁起来,他“呼”地扫出一鞭,向左斜跨半步,侧眼一望曹秉城,见他花白的鬓角上已蒙上一层汗珠,却兀自将铁旗挥舞得“呼呼”生风。他低低轻啸一声,紧扫数鞭,逼得牟汉平招式略缓,举目疾向曹秉城示意,曹秉城点头会意,他长啸一声,跃身半空“飞龙九霄”斜窜而下,搂头盖顶,向牟汉平一鞭疾盖下来。
牟汉平势如疯狂,见势情急,自知避无可避,索性乘势上窜,一拳“摇天撼岳”迎面击出。
曹秉城见机不可失,旗交左手,右手反臂由背上抽出一柄钢叉,运足全力,抖手直向牟汉平飞去。
牟汉平在半空,猛觉背后风声劲厉,大吃一惊,急切间提气轻身,击出之拳,原式不变,双脚连环疾踢,身形横移一尺,猛觉肋下“兹”的一声,一缕寒风擦背而过,疾如流星般向上飞去。
牟汉平怒急,不再理会上空击下的龙鞭,纵身下窜,双腿连绞“铁腿裂天”一脚向曹秉城见一击不中,正欲反臂抽叉,猛见牟汉平如天神下降,目光充血,双腿隐挟风雷之声,已踢及面门,不觉大骇,左手挥旗,挡得一挡,脚下踉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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