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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穿的,好像不是这一套嘛!”
秦佑腼腆地笑笑,道:“别取笑,快跟我来吧!”
他领着陶羽和凌茜直趋左侧一条小径,-行约里许,置身处已是阡陌纵横的乡下,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田亩,不远处靠近山脚,有几间简陋茅屋,翠竹环绕,炊烟冉冉,直如图画。
三人越过田亩,柳长青已在茅屋前空场上相迎,在他身边,立着个健壮汉子。
他首先拱手向陶羽凌茜笑道:“委屈二位住到这种地方来,情非得已,凌姑娘尤其不要见笑。”
凌茜笑道:“这儿比城里更好,可是,我的头也被你们弄昏啦!好端端为什么一定要跑到这儿来往呢?”
柳长青道:“请到屋里再详谈吧。”又指着身边那健壮汉子,道:“这位姓金,名克佑,是这田庄主人,也是邛崃门下。”
金克佑恭敬地上前向陶凌二人见了晚辈的大礼,迎接众人进入茅屋。
茅屋一列三栋,设置却十分齐全,虽然简单一些,但一椅一几,纤尘不染,竟十分洁净。
大家落坐,农妇奉过茶,金克佑起身自出屋外去巡视戒备,陶羽便问:“辛弟的毒伤怎么样了?”
柳长青道:“已由柳某用邓蛛解毒药物敷过伤口,毒针也起出来了,短期之中,已无大碍。”
陶羽吁了一口气,道:“可恨飞云山庄,竟会下这种毒手,可是,他们怎会知道咱们在荆州见面的约会,更怎会知道我在今天要到呢?”
柳长青叹一声,道:“唉?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柳某自信脚程已经不慢,不想才到荆州,却发现飞云山庄两湖分堂堂主,乾坤手宋于非,已经赶抵荆州。经柳某暗地一探听,敢情咱们还没离开峨嵋,人家两湖分堂早就得到消息”
凌茜惊道:“啊!这怎么可能呢”
柳长青道:“不可能的事,偏偏一点不假,柳某初时以为陶少侠所得警讯,只怕就是宋于非安排的香饵,但人家事先迎到荆州来,并且知道咱们七日之内,先在荆州碰面的约会,这不是金顶之上出了奸细,宋于非难道会有千里眼?顺风耳?”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这些且别说它,宋于非不但知道我们行踪,更知道八大门派金顶歃血为盟、陶少侠力胜八大门派掌门联手的事,因此,除了从总坛请到两位武功极高的帮手,更利用陶少侠和全真教为了通天宝篆所结宿愿,说动全真五老中逍遥子、太虚子、云中子三个棘手万分的人物,准备在荆州将咱们一网打尽。”
凌茜更是一惊,道:“你是说全真五老已经跟飞云山庄携手合作了?”
陶羽代替柳长青点点头道,道:“不错,不久以前,我亲眼看见那三个全真教高手赶到荆州,并且,已经跟乾坤手宋于非,八卦掌郝履仁以及铜钵头陀等三人见面。”
凌茜默然片刻,冷冷一笑,道:“哼!全真五老又怎么样?咱们未必拼不过他们。”
秦佑道:“咱们虽然不畏全真五老,可是,辛弟毒伤未愈,他们共有六个人,咱们加上柳大侠只有五人,以少敌多,就难操胜券了。”
柳长青道:“所以柳某要委屈各位暂时避居田庄,一来可以谋商对策,二来咱们再不能挡在明处,反吃他们在暗中以逸待劳。”
凌茜道:“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除了一剑一掌比个高下,难不成咱们还能偷偷一走了事么?”
柳长青道:“话不是这样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柳某熟思之后,想到两个方法,正想请各位明智一决。”
陶羽忙道:“柳前辈有何高见,何不说出来大家商榷?”
柳长青先自淡淡一笑,道:“高见说不上,柳某鄙意以为不值得随了宋于非的打算,咱们决不跟他在荆州力拼,假如要战,就立即驰报峨嵋,要灵空大师他们一齐起来,痛痛快快打它一场。不然,咱们以救人为目的,何不来一个‘围魏救赵’之计,趁他们高手全在荆州,咱们趁夜动身,赶到鄂州两湖分堂去救人”
陶羽心中一动,但随即又摇摇头,道:“趁虚救人固是上策,可是,辛弟中了毒针,势非从宋于非手中取到解药不可,这一点却令人为难。”
秦佑道:“那么我们双管齐下,两条计策一齐用,一面立刻通知灵空大师,一面留几个人在荆州跟他们虚作周旋,一面分出几个人,到两湖分堂救人。”
凌茜喜道:“这个办法最好,人要救,架也要打”
陶羽却摇摇头,道:“依我看,通知灵空大师的事,大可不必,假如因此泄漏了咱们的地方和计划,反成了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柳长青忙道:“陶少侠顾虑得虽是,但仅凭咱等五人,恐怕不易制胜宋于非,取到解药。”
凌茜豪念大炽,娇声道:“咱们现在别尽谈空话啦!今夜我跟羽哥哥先去试一试,瞧瞧他们六个人究竟有多大能耐?秦公子和柳大侠且别出手,要是羽哥哥和我没有吃亏,明天一早,秦公子就跟柳大侠赶往鄂州救人,要是咱们敌不过全真五老,那时再议良策也还不迟。”
柳长青见她颇有些自负,不便再说,大家就此决定,金家整治菜肴,午餐过后,便各自调息,准备夜间动手。
一日容易又黄昏,一行五人饱餐一顿,陶羽佩了一柄长剑,凌茜取了辛弟的连弩,天色业已入暮,柳长青叮咛金克佑好生看顾辛弟,自己随陶羽、凌茜、秦佑联袂掠出田庄。
他们悄悄掩到城边,凌茜忽从怀里取出几付精致的面具来,笑着分给三人每人一副,道:
“咱们今夜索性闹他个凶的,别叫他们认出咱们面目来。”
陶羽接过面具,见是一张老态龙钟的细皮脸谱,秦佑和柳长青的,却是两副丑恶粗面,凌茜戴上自己的一副,顿时变成个麻脸中年丑妇。
柳长青笑道:“想不到凌姑娘竟有这奇妙之物,柳某平生闯荡江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维妙维肖的面具。”
凌茜也笑道:“你不知道,这是我们桃花岛上女孩子们日常工作,专制各种古怪面具。”
说到这里,忽然像想到什么,顿时住口,望望陶羽,道:“快些戴起来吧!今天夜里荆州城里忽然来了一个老头子和三个丑八怪,准能把宋大堂主吓一大跳。”
陶羽不觉起了童心,依言戴好面具,道:“这样也好,叫他们弄不清咱们来历,省得被他们起了戒心。”
四人各戴一副面具,展开身法,先绕到南城,然后越城而入。
柳长青和秦佑一进城中,便隐蔽起身形广暗中跟随,陶羽领着凌茜直趋白天去过的那栋大宅。
夜阑人静,彤云低垂,荆州城,像一池静静的死水,人们早已入了梦乡。
陶羽仔细辨认,不久就寻到那栋院宅,和凌茜双双掠上墙头,心里却不期然有些紧张。
他生平从未夜间翻墙越脊,今夜戴了这副古怪面具,深夜潜入人家住宅,总觉得行径不太光明正大,立在墙上,不禁犹豫起来。
凌茜低声笑问道:“咱们是明闯是暗进?”
陶羽道:“咱然是明闯,咱们指名叫宋于非出来,但别提飞云山庄和八大门派的事。”
凌茜噗嗤笑道:“好,你最好少开口,由我来叫阵,记住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一切要装得老气横秋尸些。”
陶羽笑笑,没有出声。
凌茜扬目向宅中望去。只见有好几处灯火尚未熄灭,蛮腰一拧,当先掠下墙头,真个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陶羽紧跟着也飘身下落,两人并肩立在院中,陶羽不觉暗诧,心道:宋于非和全真三老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之辈,凭他们的耳目,自己和凌茜来了许久,难道竟未查觉?
他方在思忖,凌茜己大声叫道:“宋于非,快给姑奶奶滚出来。”她从未自称过“姑奶奶”说完之后,自己忍不住要笑出来。
呼声刚落,宅中噗噗连声,灯光刹时尽灭。
可是,他们等了一会,却未见宋于非或全真三老现身,宅中灯光熄灭后,变得鸦雀无声,绝无反应。
凌茜大奇,低问道:“是这个院子吗?咱们别找错地方啦!”
陶羽道:“不会错,就是这儿。”
凌茜扯开嗓子,又叫道:“姓宋的,别装孙子啦,要等姑奶奶骂你么?”
不想话尚未毕,猛听身侧传来一声阴森的冷笑,有人接口道:“朋友好大的胆量,姓宋的倒要听你骂些什么?”
陶羽凌茜齐吃一惊。骇然扭头及顾,但见院子四周墙上,已赫然立著五六条人影。左边一排三人,正是“全真三老”右边三人,乾坤手宋于非居中,两侧正是八卦掌郝履仁和那独臂凶悍无比的铜钵头陀。
一阵轻微的衣袂飘风声响,全真三老和宋于非等不约而同掠下墙头,恰巧将陶羽和凌茜围在核心。
陶羽不敢大意,默默运起神功,双目的的,蓄势而待。
他知避当前六人,个个都是武林中-流高手,只要略一大意,说不定就要招致终生遗恨。
凌茜却似毫未在意,故作沙音咯咯笑道:“姓宋的,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想不到倒请了这许多帮手,传扬出去,不怕天下耻笑吗?”
宋于非仔细打量陶羽和凌茜,心里疑云暗起,暗想:怪了!这两人我从未见过,他跟我冤从何来?债从何来?
定了定神,沉声道:“朋友,你是什么人?宋某与你素未谋面,你来寻我作甚?”
凌茜嘿嘿笑道:“好呀!宋于非,你现在爬上高枝,做了飞云山庄堂主,难道连师父和师姑都敢不认了吗?”
她本是顺口胡诌的一句便宜话,不想误打误撞,竟一句话说中了宋于非的心事。
宋于非蓦地一惊,揉揉眼睛细看,仍是不认识,不觉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冒称宋某师门?”
凌茜见他居然有些情虚之态,于是冷笑又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叛徒,当着你师父,你还敢说不认识咱们?”
宋于非叱道:“谁是宋某师父?”
凌茜用手一指陶羽,道:“宋于非,你看看他是谁?”
宋于非迷惘地摇头,道:“宋某根本不认识他。”
凌茜心里好笑,口里却厉声喝道:“咱们苦心调教你数十年,不想你竟是个反脸无情的畜生,你自以为仗着飞云山庄势大,请了帮手来,咱们就不敢治你叛师欺祖的罪名吗?”
她轻轻撞了陶羽一下,莲足一顿,又道:“你看你竟教出这种徒弟出来,还不好好惩治他一顿,唉!真要把我气死了。”
旁边“全真三老”看到这里,顿感十分不快,逍遥子跨前两步,向来于非稽首道:“咱们只说果真有陶羽要来,敢情并无其事,既然此事关系宋堂主师门,咱们不便参预,就此告辞。”
宋于非听了大急,忙道:“道长休听她胡说,宋某与他们并不相识”
凌茜暗喜,扬手叫道:“三位道长请不要走,正好做个见证,世上冒认儿子女儿的事很多,可曾有冒认徒弟的道理么?”
宋于非怒叱道:“王八蛋,竟敢占宋某人的便宜。”叱声中扬手一掌,直向凌茜推了过来。
凌茜早已蓄势而待“血气气功”运集左臂,表面上仰脸向天,故作不备,待他掌势方要近身,突然一摆衣袖,右掌隔衣吐劲,沉声喝道:“孽障,找死!”
只听空中“蓬”然一声闷响,劲飚飞卷之中,乾坤手宋于非登登向后连退两步,脸上骇然变色。
旁边“全真三老”尽都-惊,八卦掌郝履仁更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暗忖:宋于非号称乾坤手,在飞云山庄一向以掌力雄浑自负,怎的竟被这丑女随意一掌,当场震退了两步之多?
他心里暗惊,连忙闪身而出,拱手道:“宋兄不必动怒,三位道长也请暂留鹤驾,是非真伪,一辨就知。这两位既然自称是宋堂主师门,请把姓氏居处。门派渊源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在下素知宋堂主的尊师乃山野隐士,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二位若是说得不对,嘿嘿,今天就别怪咱们不让二位走路了。”
三老显然认为郝履仁这番话甚是有理,一齐停步,目不转瞬注视看凌茜和陶羽,似要看他们究竟如何回答。
凌茜冷冷说道:“咱们管教自己门下不肖徒弟,你倒反而盘查起咱们来了。”
铜钵头陀大声道:“你们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足见就是冒充的”
但他话尚未完,陶羽却已经缓缓接口道:“咱们自然知道他的来历身世。”
接着不慌不忙,说道:“宋于非是祁连山暖泉堡的人,自幼家贫,父母俱丧,只余兄弟两人。他五岁时被一个姓萧的人收养,兄弟也分散不知下落,本来已经跟人家改姓萧,取名萧长盛,到十六岁那一年,才知道自己原本姓宋,他一时感念亲人,对萧家的人便时时顶撞,因此不得人喜爱,勉强过了一年,竟趁夜刀杀萧家满门,从此流浪江湖,寻兄不遇,学得一身武功,在甘肃六盘山为盗,后来才投效了飞云山庄”
他说到这里,郝履仁和宋于非脸上己矍然变色。
陶羽略为一顿,又笑道:“宋于非,你听这番话,说得对是不对?”
宋于非骇然惊得目瞪口呆,愣了一会,才厉声喝道:“你你是谁?”
陶羽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那么你总该记得,当你十七岁那年杀人逃亡,在西倾山麓肚里饿慌了,愉人家的鸡吃,被人捉住,险些打得半死,是谁把你救了?又带你到西倾山上,整整十年,传了你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吧?”
宋于非听得冷汗遍体,惊惶失措,张口结舌,无法出声。
他这些身世经历,除了飞云山庄中几个职位较高的人知道,世上能一口道出这么详尽的,可说绝无仅有。万不想面前这位面目陌生的老头儿,竟然说来如数家珍,一时之间,真把他弄得若堕五里雾中,不期然从心底泛起一股悸寒之意。
他自然料想不到眼前老头子,便是飞云山庄少庄主陶羽改扮,陶羽在飞云山庄十余年,别说宋于非,但凡庄中地位较高一些的人,早已熟悉得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了。
全真三老看看宋于非,又看看郝履仁,从他们的表情上,已经明白大半。
逍遥子沉声问道:“宋施主,这位老施主说这番话,可是实情?”
宋于非既惊又诧,久久才迷惘地喃喃说道“怪事!怪事!真是怪事”
逍遥子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是真的?”
宋于非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他说的虽然不假,可是,宋某的确不认识他是谁?”
道遥子大感不悦,冷冷道:“宋施主连师父也不肯相认,未免令人齿冷。”回头又向太虚子和云中子道:”咱们走吧!”
全真三老皆露不屑之色,各自摆袍腾身,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