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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铁军想:“我此时无半点自卫力量,这双指之力何止百千斤,竟连穴道也点不中了,难道今日我白铁军是归位?”
他想着想着,胸前发闷,金星乱冒,又要晕倒过去,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白铁军又是一惊,神智倒是清朗起来,只闻脚步声愈来愈近,两人哼着小调而来,他心中一松,又有点支撑不住,忽然其中一人道:“王大刀,舵儿被挑翻,这些日子来你混得倒项不错,衣上穿得光鲜。袋中满满地全是银子,小弟倒要求救,老哥在那里发财?”
那唤“王大刀”的道:“作哥哥的自从上次咱们兄弟散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那天杀的狗叫花,将哥哥的双手拇指废了,终身不能用动刀,那靠什么吃饭?贤弟你想想看真是一言难尽唉!”
白铁军听那声音愈来愈是熟悉,他蓦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路过浙东,仗义除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盗,出手伤了不少贼子,那王大刀正是那大盗副手,只因恶迹未彰,是以挑断他双手筋放走,使他不能再仗艺为恶。想不到今夜冤家路狭,竟会在此相碰,当下伏行将要躲向上树丛中,一不留意压断一根枯枝。那王大刀止步叫道:“前面是什么人?”
白铁军不动不答,暗自运了两口气,却无半分力道,那另一人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再不露面,莫怪爷们手毒。”
白铁军仍是不答,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只闻喀嚓一声,有人拔出兵器,缓缓蹑足而来,穿过几丛小树,忽然止步叫道:“王大刀,原来是个死人,想来是适才断气倒下。”
他走前用长剑前白铁军身体翻过,那“王大刀”定眼一看,蓦然一阵怪笑,久久不绝,黑夜中令人毛骨悚然。那先走过来的人道:“王大刀,你笑什么?”
那王大刀高兴地道:“原来是你,嘿嘿臭叫化,狗叫化,他也有今日,落尸荒野,野狗啃骨食肉,哈哈!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另一人问道:“这是谁?是丐帮的么?”
王大刀一字一字慢慢地道:“他便是丐帮帮主白铁军。”
另一人不信道:“听说白铁军神功不可敌,丐帮昔年虽是瓦解,但帮众存在天下各处,仍是最具潜力之大帮,白铁军怎会暴尸荒野?老哥只怕是瞧错了?”
那王大刀冷冷地道:“有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江南飞帆帮倔起,高手如云,哈哈臭叫化,前不久我听说丐帮和飞帆帮干上了,今夜一见,飞帆帮只怕大获全胜。”
另一人道:“王大刀,你的仇人死了,咱们走吧。”
“王大刀”阴森森地道:“臭叫化杀我兄长,今日不挖出他心肝来祭我兄长,岂能如此善罢甘休?”
他反手抽出大力,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自从两手拇指筋被白铁军挑断,再无法握住刀柄,只得将柄削平,用食中二指夹住使用,但原先得意的内家刀法,那是再也无法施展,剩下的功力,十成中不到一成了。
“王大刀”缓缓走到白铁军身旁,他举起钢刀,心中默祷一会,一刀劈下,忽然一声惨叫,白光一闪“王大刀”兵刃飞天,身子倒退五步,翻天跌倒,当胸之处,鲜血似箭射出,被人洞穿心房。
另外那人被这突生变故惊呆了,忽然白铁军缓缓站起,冷冷地道:“过来!”
那人喃喃地道:“
“弹指神功!弹指神功!”
转身便走,也顾不得“王大刀”尸体,白铁军待他走了数步,只觉喉头发甜,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前伤口牵动,疼痛无比,那逆气上涌,白铁军惨然忖道:“我终免不了‘血脉内溃’,这一身功夫是废了,在这荒山野径,那里去找内家高手助我疗伤?”
他适才拼着自逆血脉,弹出一指,这是他平身功力所聚,端的非同小可,那“王大刀”功夫平平,如何经得起这天下有数高手一指?但此举无异饮鸩止渴,那另外一人如是再施杀手,白铁军再也无能为力了。
四月山风渐疾,白铁军全身发抖,他试着运气,但真气已尽,脉道逆动,一运气全身欲裂,白铁军颓然,暗自叹息:“想不到我白铁军毕命于此!”
他十几岁出道,这一生会过无数高手,凭着他绝顶武功,无比机智,都是化险为夷,摧毁强敌,作梦也未想到会毁败于“王大刀”之手,他知运功无效,当下心中一片茫然,胸前伤口仍是鲜血长流,但根本视若无睹,心中想道;
“让血流尽了便这样平平静静死去也好,唉!我这一生年年奔波,作了些什么事,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胡思乱想,往事在一刹那间都涌上来,那兰芳姑娘情影如印,此时愈来愈是清晰,闭上眼睛,再也无法摆脱,他默然地想道:“兰姑娘此刻即便不死,也被杨群那贱子所得,我白铁军堂堂一个男子汉,连一个弱女子也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面目活在天地之间?”
转念又想道:“我此刻便不停地想那兰姑娘吧,这是我一生中唯一值得回忆的事。”
那风愈吹愈疾,明月已被浮云所蔽,四周更是漆黑,白铁军放任伤势恶化,只求安然死去,忽然一阵柔和钟声,顺风缓缓传来,白铁军听着听着,心中悚然一震,杂念尽除,他仍是世间少见真豪杰,当下一震忖道:“我这一死百了,但丐帮兄弟如何能抵抗飞帆帮杨群那群贼子?师父一生心血,难不成因我而绝?”
一念至此,再不能安然待毙,他自从接主丐帮,一直以恢复昔日局面为已任,这时想到此事,耿耿于怀,也忘了自己功力全失,便是一个寻常壮汉也抵敌不住,只觉自己大事未了,万万不能就此摆脱,心中不住地自语道:“我得屏除杂思,再作最后挣扎,只要一息尚存,总不能有负师父一番厚望!”
他又长吸一口气,但伤势实在沉重,又欲昏绝,突然背后一个人悲声叫道:“大哥,你怎么啦?”
那声音又悲又急,白铁军一听之下,眼睛都湿润了,心中百感交集,只觉背上一股暖暖真气输入,便是人事不知,也不知经过多外,白铁军悠然醒来,只见左冰那亲切的面孔便在眼前,他不知是真是幻,伸手揉揉眼睛,那背后真气仍是缓缓输入。
左冰喜形于色,示意白铁军不要开口,又过了许久,那背后的人苍劲的声音道:“好了,好了,老弟内功之深实出老夫意料,那体魄之健,也是令人吃惊。”
白铁军略一运气,疼痛全消,但他失血过多,仍感头昏目眩,左冰柔声道:“白大哥,你昏绝已经三日三夜,总算托天之福,现在不妨事了。”
白铁军心中感激铭心,他一生中只知施恩于人,倒从来少受人惠,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感激的话来,他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壮硕老者,脸上一片慈祥,微微露出笑意,左冰道:“白大哥,这是家父!”
白铁军凝神瞧着那老者,蓦然想通一事,他颤声道:“前辈,您您是鬼影子左白秋?”
那老者微微颔首道:“老弟见多识广,年轻一辈中能够领袖群伦重振丐帮,非老弟莫属。”
白铁军神色怪异,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左白秋道:“老弟护身神功,一脉真气护住心房,真是固若金汤,这内功博大精微,南魏有徒如此,真是有幸!真是有幸!”
白铁军沉吟道:“多谢前辈谬赞。”
左白秋道:“但老弟体中真气运行活跃,似非一家内功能臻于此,想来老弟近日定有遇合!”_
白铁军一惊忖道:“好厉害的目光!”当下低声道:“晚辈另处东海董大先生以上乘内功打通脉道。”
左白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下两大高手精英所聚,难怪成就如此!”
白铁军道:“晚辈受前辈救命之恩,此思此德,只怕再难以报!”
左白秋一怔,恍然大悟,哈哈笑道:“这事老弟不必放在心上,救人危难原是我辈本份,恩怨之间,老弟不必为难!”
左冰听得莫名其妙,他心中奇怪忖道:“白大哥与我兄弟相称,爹爹以老弟相称,他却不事推让,真是令人不解!”
但他天性豁达无比,一思即过,当下喜孜孜地道:“白大哥!还有一件事,待会你一定欢喜若狂!”
白铁军缓缓问道:“何事?”
左冰眨眨眼道:“先告诉你就不稀奇了!”
白铁军瞧着左冰那俊秀无比的面孔,只见他脸上洋溢着无比欢容,全是为自己康复而喜,心中真是感激,但想到那事,只觉胸中千潮狂涌,无法理清。
正在这时,忽然树后一个温柔的声音道:“老爷子,他醒了么?”
白铁军一听这声音,真若巨雷轰顶,他放大眼睛循声望去,只见树后走出一个青衫女子来,白铁军揉下眼睛,四目相对,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兰兰姑娘怎么是你?”
那青衫女子正是兰芳,手执药罐,飞步奔了过来,她喜极而泣,再也不能成声。
左冰笑吟吟地道:“大哥,你瞧小弟能耐如何?”
白铁军深深望了左冰一眼,目光中又是怜惜又是自悔,左冰和这爽朗的大哥相交,从来未曾瞧到他这种复杂的表情,竟流露出英雄末路绝望之色,当下不由得呆呆怔住了。
白铁军又望着左白秋道:“晚辈受恩太重,死犹不足以报!但家师之事亦不能忘,待此间事了,自会前来领死!”
左白秋微笑道:“凡事自有前定,何必庸人自扰?”
白铁军默然,左冰再也忍耐不住道:“爹爹!你和杨帮主到底有什么仇怨?钱伯伯从前也不肯讲,这世上难道有不能化解的怨仇?”
白铁军听到他最后一句,心中陡然一惊,反来复去只是想着最后那句话,心中暗自忖道:“上一代的怨仇,难道真该继续下去么?然而师父便该白白被人害死?”
想到此真不知该恨该爱,忽然左白秋苍劲的声音道:“杨陆之死,老夫也在追查凶手!”
虽是短短一语,白铁军只觉无比份量,他抬起头来,那白发苍苍的老人,一时之间变得有如神祗一般,白铁军颤声道:“老伯!左老伯!您您说什么?”
左白秋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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