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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荡三剑一来,崇明岛九指驼侠心中一松,他和三剑中老三剑多谦有数面之缘,当下连忙上前寒喧,那刘老三是出了名的嚣张难惹,但此时九指驼侠竟觉他无限可亲。
那雁荡三剑中老大沉拳大侠单言飞向众人拱拱手,转过身来向小孟尝方通天道:“在下三人不速而来,尚请尊驾原谅。”
方通天连道:“好说,好说,今日老朽贱辰,单大侠无论如何给老朽一个面子。先喝几杯酒再说。”
他心中却寻思雁荡三侠联袂而来,不知是什么天大事件,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今夜寿宴无论如何吃不安稳的了,要知雁荡虽在江南开派,但一向鲜与江南武林中人打交道,这三人又都嚣张非常,是以江南众人一向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但雁荡三剑武功实在太高,大家也不敢招惹。
那沉拳震天下单言飞笑道:“在下来此,想向方前辈打听一椿事情。”
小孟尝方通天心中不安,暗忖人言此人爱剑欲狂,他师兄弟三人都是持着古剑,此来多半是为这鱼肠宝剑了。
原来方通天此剑偶得之于肆间一落魄少年,回家赏玩之下,发现此剑竟是春秋名剑,与干将莫邪齐名的鱼肠剑,他知武林中人珍惜兵器,往往怀宝惹祸,自己又非善使剑,便将剑交普陀天一禅师,要他相机赠给江南少年杰出人物,此事江南英雄皆知,大家都会伸大拇指赞方爷心怀广阔,了无自私之情。
方通天沉吟半刻道:“单大侠自管指教。”“沉拳震中原”单言飞道:“不敢,在下听江湖上传闻,方前辈日前得了一柄宝剑,剑名鱼肠,不知此事可真?相烦前辈出示。”
方通天心道:“果然是不怀好意而来。”当下略一沉吟,那雁荡单言飞接口道:“在下也知此举极是失礼,但此事有关敝派师门,是以斗胆前来。”
方通天道:“此剑原是老夫无意间得来,单大侠别说要见识,就是前来要剑也是当得,只是此刻现下已非老夫所有。”
他话中之意点出雁荡三剑不够江湖道义,持强抢宝,有失大派风度,单言飞何等人物,当然明了他话中含意,但此刻有求于他,只有忍气哈哈一笑道:“方前辈言重,小可前来杭州之前,敝掌门再三告诫,访得剑主,一物相换一物,务必剑主心甘情愿,是以着小可带来丙辰年间玉蝉丹半瓶,总共三粒’”
他话未说完,群雄一阵窃窃私语:“雨辰年间玉蝉丹,那是玉蝉丹中极品。”
“如能得到半丸,可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这鱼肠宝剑虽是宝贵,但玉蝉丹乃是救命圣物,相形之下,这笔生意可以做。”
小孟尝方通天也不禁怦然心动,要知雁荡祖师不但剑法超凡,而且深通药理,昔年行脚遍于天山名山大泽,尽采灵药异草,整整二十年工夫,才采齐各药,于雨辰年间在雁荡山岭设炉炼丹,费了七七四十九周天,炉火纯青,知丹乃成,名曰玉蝉,乃取意服食此丹功能起死回生,改变天生秉赋,如秋蝉蜕变,一飞冲天,后来雁荡祖师虽又开炉炼过两次,但炉火温度,炼炉火砖,总是不能和第一次一般,是以药料虽是一般,品质毕竟差了些。
虽道如此,这后炼两炉丹药,武林中也视为至宝,便是雁荡弟子,立了极大功劳,得赏半丸,也是极大恩典,相传此丹主药是成形灵芝,千年参王,天地灵鳗血三味梦寐难求的宝物,那搜寻之难是不用说的了,而且要碰机缘,天玄真人能采齐各药,炼就丹丸,真是一件震古烁今之事,这“五蝉丹”、少林“大檀丹”、南极药仙的“九阳神散”同是江湖上至宝灵药。
“沉拳”单言飞见诸人都面露羡慕之色,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方前辈,此剑与本派极有渊源,家师要从此剑上参悟一件敝派多年疑案,君子有成人之美,请前辈见谅,这丹药或许有助江南诸同道。”
雁荡三剑在江湖上何等身份,单言飞更是三剑中老大,瞧他谦虚如斯,殷殷相求,可见这事关重大,雁荡是非得之而后心甘的了。
方通天碍于情面,别人合情合理要求,江南人也觉得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都纷纷动容,但这求助别人宝物,乃犯武林大忌,如果真的应了雁荡三剑之求,江南同道实在没有面子。
单言飞见他沉吟不决,心中知他之意,他是极厉害的人物,武功机智并胜,当下又道:“如果蒙前辈见怜,敝派掌河大自会亲来向方前辈道谢今日之事。”他不说家师,而言敝掌门,实是加重语气,给众人面子。
他见二师弟倒还不怎样,三师弟却面有愤意,当下连忙向他使了眼色,要他稍安勿躁,心中却忖道:“宝剑得手,以后的事都好办。”
方通天至此再无话说,雁荡掌门无忧老人,是天下武林中泰山北斗,这满座好汉,在江南虽也是一方之霸,但提起雁荡无忧老人,人人都是心向往之,再也不觉得失了光彩,当下小孟尝缓缓地道:“既是无忧老人吩咐,老夫无话可说,明日老夫便领三位前往普陀取剑。”
单言飞大喜,连忙称谢,忽见身边不远那黑衣少年冷然道:“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雁荡三剑中老三刘多谦年纪最轻,武功却是极高,出道以来,你拜我拍,把他捧成一个目高于天的人物,他见师兄一再软语相求,心中老大不耐,这时见有人凭空出来生枝节,当下如何能忍得下,两目一翻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此事?”
那黑衣少年冷然道:“我是这鱼肠剑一半主人,当然要管。”
他语气并不起火,但语气极横,雁荡老三想不到世间还有比他更横的人,一时之间,全身血液都往上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黑衣少年转身对方通天道:“小孟尝,咱们约好只要我再胜过这九指神驼,这剑便属我,是也不是?”
方通天不语,那金华来的少女却叫道:“这是你自己规定的,谁也没承认过。”
黑衣少年一怔,心想这少女说倒是不差,别人是没有答应过,当下心中一恼,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却见那少女直扮鬼脸。
刘多谦道:“那来这许多夹缠,喂,你道要怎样?”那黑衣少年道:“你三个如能胜过我,我拍马便走。”
刘多谦哈哈大笑,笑声中沉拳单言飞却道:“这个容易,小哥儿,你接我一拳。”
他为人最是把细,心知这少年胆敢出现江南群豪之前,定非易与之辈,此事不宜多所拖延,快快料理他才是上策,当下双拳发出,竟是十分力道。
那少年脸色微微一变,也是两拳打出和前面人出招一模一样,众人都是一奇,两股拳风一碰,轰然一声,单言飞退后两步,那少年却是分纹不动。
单言飞脸色铁青,呼呼连击五拳,众人见他一招之中连变数式,真令人眼花缭乱,但式子虽多,力道却是愈变愈是沉重,丝毫未因繁而削弱,这是沉拳精体,这人身高体阔,施展开来,直如开路神一般,那看得清他拳路的高手,都是心中暗暗喝彩不止,只觉每招每式都是恰到好处,雁荡二侠左君武。三侠刘多谦,都是心中紧张,大师兄一上来便施出生平绝艺,沉拳中最厉害招式“开山五式”这人之强,实是不敢想象的了。
那黑衣少年却是见招即破,他双脚连走,每招都是从间不容发中闪过,闪动之间,也还了他五拳,依稀之间、也和单言飞招式类似,劲道之强犹有过之。
单言飞这五招都是极其威猛的攻招,很少人能全身而退,闪过两招,闪不过第三招,充其量勉强接到第四招,至于如排山倒海般第五式,那是从来无人能闪身而退的了。
昔年无忧真人传授此拳,单言飞曾问师父这正式为何未带守势,无忧真人傲然道:“如果有人能在此五招攻击之中反击,那是你功力未济,天下岂有能破雁荡沉拳开山五式的拳法?何必要带守势?”
但眼前这敌人却真的从自己攻势中反击过来,偏偏那掌法又和自己招式大同小异,一时之间,门户大开,那里再守得住,只有不住后退,待退到第五步,忽觉背后圆桌阻路,但对方攻击又到,只得再往后退,闪过黑衣少年第五式,但是哗啦一声,一桌酒肴推翻,桌上人一声沉喝,纷纷闪避。
到了这个地步,以单言飞的身份,早该罢手认输了,但他这人最能忍辱负重,凡事锲而不舍,务求达到目的,这是他生性中一点难得长处,雁荡三剑能出类拔萃,名满江湖。成为各派敬畏人物,多半与他这领导者性格有关,只要他单言飞出手,天大的事也非办到不可,别人自然不敢与他相争。
单言飞长吸一口气,咔嚓一声,长剑握在手中,他深深打量那黑衣少年一眼,缓缓地道:“阁下武学惊人,敝师兄弟还有一套剑法、请阁下品评品评。”
他向两个师弟一施眼色,咔嚓一声,众人只见寒光一闪,三把剑子在灯下发出蓝汪汪的光芒。那黑衣少年冷冷道:“久闻雁荡‘四合剑阵’是中原一绝,但如缺了一方,威力便大减了,单老大,你再找一个师兄弟来吧。”
他本来言语冷漠,这时又加上骄狂,众人原觉雁荡三剑恃众欺人,有失好汉行径。但见这少年大言不惭,那一点抱不平之心便不存在了,都希望雁荡三剑能出手击倒他。
沉拳震天下单言飞道:“这个倒不用阁下担心。”他说着又从背后拔出一支长剑,三人品字形站在少年面前。
那少年心中微惊忖道:“这人同时要施两路剑法,倒也不可轻视。”
当下气凝于胸,顺手取了一支筷子,故意漫不经意地道:“发招吧!”
他愈漫不为意,雁荡三剑愈是心惊,他运气到了十分,正待出招一击,忽然与一道目光相接,只见那眼神中竟是惋惜与忧虑之色,他暗自忖道:“这许多人中.只有太湖陆公子关心我的安危。”心中一软,几乎想败给雁荡三剑,那鱼肠宝剑也不想要了。
单言飞见他脸上现出茫然之色,高手过招,讲究凝神聚气,当下机不可失,口中喊声留神,刷的挥手便是一剑,他剑子一发,两个师弟分别在左右方向出手。
黑衣少年攸然一惊,后退半步,单言飞得势直上,一时之间剑气纵横,又将少年通在剑圈之中,那少年左闪右躲,招招见险。
单言飞心中一定,知道剑圈一收小,这少年便有天大能耐,也难逃四剑洞穿之危,这人年纪轻轻,武功之强,真是不可思议,今日乘机除去,实是天假良机,不然后患无穷。
那黑衣少年间躲之间,不时偷空瞧那太湖陆公子,观察他脸上神色,竟是又急又气,却无可奈何的模样,最后索性闭起眼睛不瞧了,黑衣少年心中忖道:“我且试试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略一疏神,单言飞招式大盛,他双支剑从上下一齐击到,却是全然不同的招术,左手施出青云剑法中“弥天落网”右手施的是七巧剑法中“横断大河”两招精妙之处都发挥无余,端的是一心二用,功力深厚,单凭这一手,江南群豪便没有能及得上的了。
蓦然那少年惊叫一声,他左肩闪动微慢,哧的一声,衣服被挑破一个大孔,他一惊之下,雁荡刘三侠一剑又攻到了,堪堪及到他面门,他一低头,剑子刷的从他颊边挥过,只差一分,这少年脸上非划个血淋淋的口子。
太湖陆公子吃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注视场中拼斗,钱冰一颗心也象提到喉间一般,他虽对这少年无好感,但见雁荡三剑三个大汉,满脸杀气对待一个少年,不禁心中起了不平之感。
雁荡三剑中刘多谦性子最恶劣,他胜算在握,出剑不由轻薄起来,招招都是差上一分半毫,那少年惊叫连连,吓得满脸变颜,他脸色本白,这时更是惨白,狼狈不堪。那刘多谦愈打愈是得意,就如一只饱猫捉住一只小鼠,尽情戏耍,一时之间,却也不伤他性命。
好少年眼中尽是倔强之色,犹自拼命苦战,不肯屈服,单言飞脸色愈来愈是阴沉,剑式一招紧似一招,那少年额边汗珠露出,出手已不见先前灵敏,战到分际,衣袖又被刺穿一个洞、少年咬牙不退,正在此时,忽然座中太湖陆公子大喝道:“三个人合战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好威风哟!”
刘多谦手中丝毫不放,口中却道:“你看不惯,你便也上吧!”
陆公子气得俊脸通红。他一领剑便加入战圈,他这一喊之下,众人心中一阵惭愧,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刘多谦冷冷道:“别人怕你太湖陆家,嘿嘿,我可不怕,代替令堂教训一下你这狂妄小子。”
陆公子武功不弱,但那里是雁荡高弟的对手,走不几招,便连遇险着,连剑子也差点被击飞,那少年蓦然长啸一声,声音尖锐,震得众人耳膜隐隐作痛,啸声一止,身法大变,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那少年身形愈转愈快,两双筷子在他手中便如两条蛟龙,时时击在四支长剑上,锵然发声,虽是细小竹枝,但力道极大,武当三剑虎口震得发麻不止。
片刻之间,情势大变,那少年双著又疾又狠,不是点向雁荡三剑双目,便是直刺面门,雁荡三剑人人先求自保,那四合阵再也发挥不出威力来,战到分际,那少年双著一合,挟住刘多谦剑子口中唱声“撤剑”一脚飞起,那刘多谦闪无可闪,只有往后猛窜,手中一紧,长剑被人夺去了。
那少年一转身,后面三把剑一齐攻到,那少年身子一偏,喝声“着”众人只见两道白光,叮叮两声,单言飞与左二侠一人失去一剑,那少年双著出手,竟是千钧力道,以单、左二剑功力之强,也握不住剑了。
忽然单言飞暴吼一声,剩下那支剑脱手飞出,这是雁荡派一手绝技“脱手剑”的招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原是与人同归于尽之意,这一剑真是单言飞毕生功力所聚,雁荡三侠纵横天下堪近十年,剑一出手呜呜带起一阵风声,疾如闪电往那少年身上射去,那少年背向楼门,足下一运劲,身子平升丈余,贴在楼顶横檐,那剑直飞楼外,忽然门帘外一声女子惊叫之声,众人眼一花,只见一人身若大鸟,凌空扑向楼门,那身形之快,简直有如鬼魅,竟是后发先至,硬生生超过那剑子,冲过门帘,伸手抱起一个女子。
他势子太疾,眼看非冲到西湖上,蓦然那人身形一折,竟又凭空避过长剑飞回楼上,这时扑咚一声,那剑子势尽落入湖中。
众人眼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都是口结目呆,那两人也是面面相嘘,好半天才定下神来,众人仔细一看,出手救人的是个清秀少年,正是钱冰,全身朴素打扮,丝毫看不出惊人之处。
那黑衣少年打量钱冰一番,正色道:“我自忖轻功比不过兄台,这鱼肠宝剑不要也罢。”
他转身对太湖陆公子道:“姓陆的大哥,你出手救我,我心中感激得很,我我一定到太湖去看你。”
那陆公子只是苦笑,他自以为文武两道臻于佳境,想不到那黑衣少年年纪只怕比自己还小,一身功力真惊世骇俗,便是眼前这少年,适才露的一手,叫人想都不敢想,这可敬可佩的功夫,也不知是如何练成?
那黑衣少年见陆公子彷然若失,便依声道:“公子莫格灰心,以公子才智,什么功夫学不成?”
他柔声说着,竟是一口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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