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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杰一见傅九公扔剑下桩后,也紧随着将剑向地下一抛,躬身说道:“老伯伯!我晓得这是你存心让给我的一招,谢谢你啦!”
说罢,刚要飘身下桩。
这时,四周观众骤然一阵鼓噪,向梅花桩包围过来,有的竟掣出兵刃,似欲动手模样,用意何在至为明显。
那傅九公见状,忽怒目圆睁一声断喝,一手指着梅花桩上的宇文杰,对众人高声叱道:“这就是你们的‘宇文么爹爹’,孩子们!还不赶快上前见礼,要待怎的。”
众人这向上一围,本来是另一回事,经老头儿这声断喝,这一围之事,也就随声变质了,只得都将错就错地,向上一凑。
异口同声齐呼“么爹”一躬倒地,算是行礼如仪。
远远站在场中一角的傅雨霞,这时,暗地里鼻尖一耸,小嘴一抿两眼睇着傅九公、宇文杰一扫,现出一脸不屑的神气。
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屁么爹”纤腰一扭,即闪身穿过腰门走了,众人也没加理会。
宇文杰一见,只急得双手连摇,对傅九公高声呼道:“老伯伯!你怎么搞的嘛,我是不懂得这些的咧,请你叫他们快点算了吧!”
说罢,这才飘身下桩。
傅九公听得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忙右手一挥,命众人散去,左手一挽宇文杰的右臂,又侧身向翁一苇打一手势。
三人并肩而行,来到第二进客厅中,分宾主坐定。
这时,已有人将宇文杰的宝剑送来,他接过剑后,即起身告辞。
傅九公张臂一拦,说道:“小友!你这一身高绝的武功实令人心服,老夫正欲借此与你盘桓盘桓,怎好说走就走呢?”
“现住在什么地方?”傅九公问。
宇文杰回道:“东边不远,那个高升客栈里。”
“师弟,你叫个人,去那客栈把宇文小侠的行囊取来。”傅九公回首对翁一苇说道:“就将他安置在我对面这间房里住吧!”
宇文杰因坚辞不过,就这样地硬给留下啦。
“听你说话,好像是西北一带的口音。”傅九公向宇文杰问道:“小友!你府上究竟是哪里呀?”
“我是武昌人嘛。”宇文杰回道:“不过是前天才刚刚回来的。”
“哦!从你的剑法身法看来,你多半是昆仑门下。”傅九公说道:“再加上说话的口音,你大概是由昆仑山回来的-?”
“不错是由哪里来的,但我可不是昆仑门下。”宇文杰道:“不过,那昆仑派的掌门人玉鼎真人,我虽然不是他的弟子,可是,他却教了我很多练气的和一些使剑的方法呵。”
“有这,不就够了吗?”傅九公赞道:“难怪你的内外武功怎恁般的了得咧。”
“还有一点不大明白?”傅九公又皱眉问道:“当两剑相贴,我无法抽剑换式的时候,剑上的压力非常沉重难耐,你怎还说,是我存心相让呢!”
宇文杰笑道:“你当时只一换上左手,这剑就不是抽出来了吗?”
“嗳!这真是三十老娘,倒绷了孩儿!”傅九公不禁连连摇首,击掌叹息,满面得意地笑了。
众人正闲话间,忽瞥见一个年约上十岁的小孩挟着书包,跑进屋来,一见坐有客人,忙刹住脚步。
先冲着傅九公作了个揖,后又向翁一苇作揖。
翁一苇用手一指,笑道:“这是宇文么爹,赶快上前见礼。”
那孩子又回身向宇文杰作了个揖。
宇文杰见这孩子,生得唇红齿白,活泼可爱,一把搂住,问道:“小弟弟!几岁了,名叫什么?”
翁一苇闻言叹息着说道:“这就是小儿云鹗,今年已经十岁啦,现在是由塾中放学回来的。”
这时的宇文杰,也颇晓得人情了,忙从怀里掏出十两一张的银票两张来,向小孩手中一塞,说道:“这个给你,留着买糖吃吧!”
小孩不敢接,只睁着那双大眸子睇着翁一苇直扫。
“哎呀!小孩子们,给那么多钱干什么!”翁一苇拦着。
宇文杰笑道:“没关系么,给他买糖吃!”
宇文杰又忙起身,双手一拱,郑重而正色地说道:“两位老伯,求求你,以后不要叫我什么‘么爹么爹’啦,怪难听的,就是我师父晓得了,恐怕也要骂我哪。”
傅九公哈哈一笑,说道:“英雄无岁,江湖无辈,别人怎样称呼你,我可不管,不过,以后我不要人再这样叫你,就是啦。”
少顷,厨师已在厅中摆上酒菜,还真够丰富,想是专为宇文杰接风而设的。
翁一苇叫道:“云儿呢?去请妈妈和姐姐来吃饭吧!”不一会,翁太太携着傅雨霞和翁云鹗姐弟,来到二厅。
宇文杰忙起身迎着,口称伯母,躬身施礼,翁太太也忙检衽回礼,并替孩子道谢刚才的恁多赏赐。
宇文杰回首又冲着傅雨霞,拱手说道:“霞姐姐!这两天来,怪我不会说话,冲撞了你,惹你生气,我现给你陪陪礼啦。”
那傅雨霞当着众人面前,还真不防人家会来这一手,她平昔虽然是大马金刀,心高气傲惯了的,这时,竟也臊得她两靥绯红,不知所措。
同时心里不觉一甜,又是一酸,也像似有点辣辣的,真是什货店开张,一时五味俱全,她忙举袖障面,说道:“宇文小侠!这两天来的举动,都是我不好,太任性了,请你不要见怪吧!”
傅九公见状,只乐得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好啦!好啦!不打不成相识,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谈吧!”
老头儿这阵哈哈,才算解开了姑娘的窘局。
一时饭罢,闲话灯前,傅雨霞从后面捧来一碟削了皮的雪梨片,摆在宇文杰面前,说道:“宇文小侠,这是伯母为你预备的,你都吃了它吧!”
宇文杰忙起身道谢,说道:“霞姐姐!我名唤杰,以后请你就呼我的名字吧!不要再什么‘大侠小侠’的好嘛。”
傅雨霞笑了。
翁云鹗又为伯父和父亲送来两碟雪梨,三人同时吃着。
宇文杰就这样在镖局里住下了,每日无事,就与老头儿抡刀舞剑,谈经论武,一老一少,极为相得,与傅雨霞也厮混得渐熟。
这日一早,宇文杰就换了一身白色箭袖,外罩一件蓝缎袷氅,傅雨霞来到房中一见,笑道:“宇文弟弟!今天打扮的这么整齐,是准备上哪去呀?”
宇文杰也笑道:“萧二先生说,今天是‘九九’重阳,汉阳归元寺热闹得很,他约我逛庙去。”
姑娘玉首微偏,略一沉思,然后才扭头笑道:“今天逛庙去,如看见那些卖小花蓝哪,泥塑观音哪,还有什么小风车哪!嗳!我记不清许多啦!你看吧!每样都给我买些来,我这给你带钱去。”
宇文杰拦道:“我这里有钱嘛,你不用再给啦。”
姑娘背着手,绯红着两靥,睁着那双秋水如神的大眸子,直盯着那宇文杰,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才轻绽樱唇,编贝微露,笑道:“宇文弟弟!你的轻功真好,你能教我一点,行吗?”
宇文杰回道:“那有什么不行呢!”
“什么时候呢?”傅雨霞问。
宇文杰道:“只要你高兴,什么时候都行。”
“真的吗?”她高兴极了,连忙蹲身下去,扳着宇文杰的脚跟,用手指一量,仰面笑道:“我一定要做一双极精致的黑缎挖云子的剑靴给你穿!当然,这个就不能说是谢老师呀!”
午饭后,萧二先生陪着宇文杰来到汉阳归元寺,宇文杰当下一看就心烦,不想进去了。
原来这山门近处,已是烟雾迷漫,香市如云,一片人海,万头攒动,再-张望那萧二先生,已踪迹不见,不知什么时候,挤进庙里去啦!
正在满腹踌躇,举足不定之际,忽听得背后有人高呼“宇文么爹”他不禁回首一看,身后不远,有一年约二十岁左右的文生公子。
只见他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神态潇洒,一派斯文。又见他头戴一顶玄色文生巾,身穿一袭白底蓝花绸质袷衿,正向自己拱手为礼。
“老兄!贵姓?”宇文杰转身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认识我的呀!”
“在下姓裘名桂仙。”那裘桂仙说道:“前几天,你不是在双义镖局和傅老师比武么?”
“哦!你也在场。”宇文杰说道:“你今天,也是来逛庙的么?”
“此地非谈话之所。”裘桂仙说道:“我们在这茶棚里面,坐坐吧!”两人落座后,随见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上前侍候,卖茶的又冲了两碗茶来,摆在两人面前。
这时,茶棚内外,仍是人声喧嚷嘈杂不堪。
裘桂仙见宇文杰面上,似有不悦之色,乃说道:“么爹,这里太乱,请到我舍间去坐坐,好吗?”
“你府上在什么地方?”宇文杰问,似欲马上离开这里的神情。
裘桂仙说道:“不远,就在城内。”
“不过,镖局里的萧二先生,是跟我一路的。”宇文杰说道:“他进庙去了,还没有来,怎么办呢?”
“我们先走嘛。”裘桂仙说道:“留个人在这里等,告诉他一声,就行啦。”
“也好!”宇文杰边说边踱出茶棚,买了一大包木偶玩具来,交代-个小厮说道:“一会萧二先生来的时候,你可将这交他带回镖局,转交给傅姑娘,这是她要买的东西。可告诉他先走,就说我晚间才能回去。”
两人带着一名小厮,离开归元寺,进得城来,经过府街口,从左侧巷内,进了一座庞大的院宅。
一行来到书房,宇文杰站在窗前,向院中略一打量,说道:“这里好像是什么衙门的后院吧?”
“不瞒么爹讲。”裘桂仙说道:“家父就是汉阳郡的郡守,这里正是郡守衙门的后院。”
“什么么爹,么爹的嘛,多难听。”宇文杰皱眉说道:“我比你年纪小么!你应该直呼我的名字,才对呀!”
“那么,我就是你的哥哥啦。”裘桂仙笑道:“这样吧!我和你一见如故,我们今天就着年龄的顺序,来个金兰结义,怎样?”
“怎么叫金兰结义?”宇文杰不解问道。
“汉史,你读过没有?”裘桂仙问。
宇文杰摇摇头。
“那么,汉末三国时,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故事,你总该知道吧?”裘桂仙又问。
宇文杰回道:“这个,我曾听说过。”
“昔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千古传为佳话。”裘桂仙说道:“今天我们两人,也不妨来个书房双结义呀!”
宇文杰听后也不置可否。
当下裘桂仙,并不理会他这些,急命人买办香烛纸马,杀鸡宰鸭,又买了两套金兰锦谱,由自己将两人的三代祖先,以及姓名年龄,都用正楷写了。序论年龄,裘桂仙是大一岁为兄,宇文杰十六岁为弟。
两人随就在书房里拜告天地,互相行礼,然后,裘桂仙就将兰谱,捧进上房,告禀父母去了。
宇文杰今天邂逅这位哥哥,就如此排场,心中也颇高兴。
不一会,那裘桂仙立即跑进书房,急忙声呼道:“杰弟弟!家父家母有请,快点!”
宇文杰笑道:“我正要拜见伯父伯母,怎当得起请哩。”说罢,随着裘桂仙步进上房。
老远就瞥见有位一团和蔼,满面慈祥,三绺长髯飘洒胸际,身穿一件八团大花玄色长袍的老者。
握着刚送进来的那兰谱,反背着双手,在厅中来回的踱着方步,厅旁另坐着一个一身花团锦簇的中年妇人。
宇文杰一步向前,立即冲着二老,口称伯父、伯母,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伏下去了。
那老者一把将他拉起来了,急声问道:“侄儿!你父母现在什么地方呀?”
宇文杰一听,不禁眼圈双赤,泪如抛豆,半晌才哽声说道:“我爹妈,早在十五年前,遭人谋害了,仇家是谁?现在还不知道哩。”他说到伤心处,竟撞在裘桂仙怀里放声痛哭。
良久,才渐渐停止呜咽。
“我就是你的父亲宇文俊同榜弟兄裘绍基,我今天见这兰谱,才知你是他的后人。
难怪我那正当青年即飞黄腾达的年弟,于十五年前,任庐林郡守后,即音讯杳然,先还以为是弃官退隐,谁知却遭了谋害,嗳!这又从何说起。”言罢,老泪纵横,叹息不已。
“看你的年龄,当你的父母遇害时,尚在襁褓中,那你又是谁抚养成人的呢?”裘绍基问。
宇文杰回道:“是外公公。”
“你哪有什么外公公呀?”略一沉思,才又问道:“敢莫就是你母亲,殷夫人的叔祖父,那位年幼出家的殷真人吧!”
宇文杰回道:“是!”“你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呢?”裘绍基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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