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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又不是硬碰硬,就先绕道东河口,先布下埋伏,然后溯流而上,能宰多少人就宰多少人!只要安顿好那两门火炮,轰他千百人是没什么问题才对!”
阿叁猛力点头:“这方法正是英雄所见相同!我轰定了!”
两人返回阿四隐藏处,随即引兵往东河口绕行而去。
绕着迂回山径,小邪若隐若现已发现黑狗踪迹,再往前穿过一座小山丘,赫然小脚下聚集不少似在抢食之黑狗。
小邪欣喜若狂,指了过去:“你们看!那是什么?”
阿叁、阿四瞪大眼睛瞄去,异口同声:“黑狗?”
那副馋像,只差没流出口水。
难道黑狗当真是通吃帮的克星,弱点?
小邪吓哧笑道:“兵荒马乱,有此黑狗群,分明是天助我也!算算也有十几只!一天卤一只,省吃俭用,勉强可吃上半个月!”
阿叁贪婪样:“看它们屁股翘得那么高,一定是纯种的大漠神土狗!唉
唷!”他抖了身躯“还没吃,我就够味了!”
阿四道:“我去采些补品!最近体力消耗真大,不补不行了!”
小邪更是贪馋,二话不说,猛挥手:“上!第一次战役!狗跟人都差不多!”
说着已策马奔前,还挥起半节绳,准备套捉黑狗。
阿叁、阿四兴冲冲亦展开包抄。此举倒把叁百名战士弄得啼笑皆非--说好是对付瓦刺军,怎么会对黑狗发起攻击?然而他们在莫可奈何之下,仍然“并肩作战”围上了黑狗群。
狗群突见有大军追至,已落荒而逃,奇怪地全窜往东方。
小邪那能放过到口的香肉?策马再追,那股劲儿,谁说他不是在迎敌战斗?
至于是否为陷阱,他早已抛向九天关外,唯“狗”是图了。
忽然一名战士已挑起狗食之含血红肉片之骨头,已奔拦小邪。他正是以前接送小七支援萧无痕之“骁骑”头领沈杰。本在宣府,但为追随小王爷,和刘千一同请调大同。
“杨将军!这可能是陷阱!”沈杰已拦上小邪,将骨头交予小邪。
小邪乍觉,瞄向骨头,一见即知是山猪肉骨,然而此处并无打斗痕迹,亦无留下毛皮之类东西,显然是有人预置于此,只要不算太笨的人,都可猜出这是个陷阱。
小邪望着远奔将逝之黑狗,内心那股失落,比失任何金银财宝,甚至恋人都来得不甘和可惜,一对眉头拉得快落往下巴,苦得快出汁。
心不甘而又无奈:“不错是陷阱!”
阿叁、阿四表情亦差不了多少,策马返回。阿叁无奈道:“煮熟的香肉又飞了!”
阿四苦笑:“还有什么比吃不到香肉更痛苦?”
沈杰见叁人如此失落表情,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道:“将军该知晓,这陷阱可能针对你而设。”
“我知道!”小邪看看几百名战士,总不能让他们冒险,无奈地摊摊手:“走吧!痛苦的识破敌人奸计!”
垂头丧气,调马往西侧山径行去。
沈杰终于嘘了一口气,抛下骨头,甚为爽朗地紧跟小邪后方。
见着小邪如此模样,这些战士甚而已感到于心不忍,甚想替他捉回黑狗,以偿其心愿。但想归想,仍是认真跟在后头,中伏可不是好玩的!
看来天灵教主之计策似乎已失算,小邪已憋住对黑狗之诱惑,调头往西行了。
然而--
这么肥,这么多的黑狗,吃起来多么过瘾?难道就白白让它跑了?这还没关系!但坏了“逢狗必杀”之信用招牌,活起来多不舒服?多么气,真他妈的缩起头来当乌龟?
越想,小邪越不甘心放手,突然已勒住马匹,稍带尴尬地瞄向沈杰:“我想那些狗说不定在半路上一不小心就撞昏大树下!我用捡的就可以了!”
这那门的怪道理?不但是沈杰,连叁百名战士都禁不住而想笑。
小邪开了口,气势就来,说话更起劲:“这也不是光我一人在瞎说,你们听过农夫捡到撞昏兔子故事没有?”他又道“狗比兔子大多了!”
阿叁立时接口:“何况有十几只?撞个一两只一定没问题。”
阿四道:“守株逮狗,要比逮兔容易多了!”
沈杰哭笑不得:“杨将军”
小邪道:“这样好了,你们先引兵到东河口埋伏!我去‘看看’就回来!我当然不会傻到往敌人陷阱钻!如此可说是两全其美啦!”
沈杰无奈:“既是要去,属下自该追随!”
小邪道:“不必如此!就算中了陷阱,我一人要逃,容易得很!有了你们反而不方便!”
阿叁道:“我也参加!捉狗要一人赶一人捉才是完美无缺的动作。”
阿四道:“再加上火炮!说不定用吓的就能把它们吓昏,自是方便多了!”
小邪道:“火炮不能乱放!否则就了底;还是老样子,阿叁跟我去,阿四你就带兵把火炮装在山顶,多轰几名蕃兵,另外别忘了多采些补药!狗肉算你一份!”
阿四最近迷上了火炮,在两者不可兼得之下,看火炮亦能发万丈豪气之气概,猛然点头:“就这么说定!若中了伏,千万别跑错方向!”
小邪道:“放心!死不掉!阿叁快走!打狗趁热!”
两人已策马调头,赶往东方。
沈杰无奈苦笑不已,那有人会如此嗜狗如命?无奈之馀,仍随着阿四往目标出发。
看来小邪仍禁不起香肉之诱惑,明知是陷阱,还是不肯放弃逮狗以解馋。
追出二十馀里,黑狗踪迹已现。是一处叁面环山一面靠河之小平原。
阿叁呵呵直笑:“虽然没撞昏!但也差不多要将它们累昏了。”
小邪甚为得意:“什么埋伏?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阿叁道:“看来他们白白得损失几只名贵狗肉,我们上吧!省得跑得太累,狗肉都走了味!”
“恨号(很好)!你左边,我右边!上!”
两人如炸弹开花般,分别卷向左右两边山径通道,狂风袭卷般绞向了被吓得四处乱窜之狗群。
解下早已备妥之长绳,牛仔般挥着圈绳,似通灵之灵蛇罩向了黑狗颈部,一拖一带,狡捷而熟练之动作让人叹为观止,亦显露其十数年之高超捕狗技术。
不到几分钟,十叁只肥大黑狗已全然被捕,两人各六只,一只留在地面已昏过去。
小邪瞧瞧马背左右各挂叁只昏迷黑狗,一副得意忘形:“很容易嘛!我就知道直觉是不会错的,上天赐给我珍品,怎能拒收呢?会遭天谴的哪!”
阿叁道:“反正也没埋伏!找个地方,先烤一只解解馋!你以为如何?”
“客气?”小邪得意洋洋往河边左侧山谷指去“走!”
两人载着十二只黑狗,拖着一只,已奔往该处。
净洁乱石上,搭个小灶,很快地,他们已烤起狗肉。脸上洋溢那股兴致和欣喜,实叫人认为他们获得了什么宝物似的。
不多时,香肉已香,两人撕下狗腿,大口大口啃食。
小邪呵呵笑道:“我看也先是为了逃命,才弄来几只黑狗,故意引开我,什么埋伏?全是狗屁!差点就让香肉给跑了。”
阿叁频频点头,有香肉吃,啥事他可全忘光了,狡黠一笑:“我们多吃一只,保证阿四不晓得,这就是他爱玩火炮的后果!呵呵!那条狗尾巴就留给他当纪念品!”
两人吃了不亦乐乎,却不见也先部队出现,难道正如小邪所说,也先怕了,而临时改变主意?
还是他们另有图谋?
蓦地--
轰然一声晴天霹雳般巨响,震得整座山嗡嗡作响像要垮了似的。
这声音也震傻了小邪和阿叁,两人呆愣地相互瞧着,含在嘴中一半露在外边之肉片亦忘了咬嚼。心灵霎时一片空白,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声音,而在等待另一次更真实之证明。
很快地,又是一阵暴响窜向两人耳际。
“阿四?”
两人异口同声惊愕喊出,右手往火堆狗肉抓去,唰然已撕成两半,各自掠上马匹,已狂飙电掣,疾往回路驰去。
他俩终于明白,埋伏不在此,而在阿四。也先分明想引开小邪,再想法吃掉叁百名军队,然后再回过头来对付小邪。如此一来,正好扣住了小邪弱点--牵制其朋友而迫其就范。
小邪开始有点后悔搞狗肉搞昏了头,而让敌人诡计得以得逞,否则中伏的该不是阿四而是也先才对。
为了阿四安危,两人策足马劲,恨不得马上就窜抵目的地。
冲过一处山口,宽广平原上已挤满虎豹兽皮缠身之瓦刺军,呐喊震天直如群虎咆哮,气势迫人已极。
小邪瞪红了眼,怒喝:“冲!”
双骑铁蹄猛扬,疾如流星坠月,勾起两道黄卷卷飞尘扣着蹄印像要凿开大地般直往前钻掠。
番兵似有意将小邪和阿叁引入阵心,见其冲来,纷纷走避,避之不及者已然人头落地,溅着喷红鲜血直往地上滚落。甚有肚破肠流散落满地,一股腥制直贯鼻梁令人作呕,屠宰场般碎肝烂胆和着污泥,就像自身五脏六腑已被掏出往地上踩挫。鸡皮疙瘩暴起,让人头皮发麻,神经抽搐悚剽。
两人就此一路杀往前头小山丘。
阿四乍见小邪,炮口掉头就往小邪后面追兵猛轰。突见阿四无恙,小邪一颗心方自安定下来。
阿四并不怕死,开口就是:“狗肉弄到手了没有?”
小邪将手中半节狗腿抛过去,乾笑道:“还好!一条不少!快退向后山!我来断后!”
阿四立时调度大军往山顶爬去,还好火炮只是五百斤重之中型红夷炮,多一匹马,即能拖上山区。
敌军并没再攻,却越围越多,多得见不着远处地面,人头顶着的就是青天白云。
小邪暗道苦也,慢慢退往后山。
然而此山方圆不到五里,爬到最高顶,已然可见四处全是瓦刺军,密得水不通,小邪众人则如困于海洋中之孤岛,欲退无门。
阿四已经回报:“禀小邪帮主!前有追兵,后无退路,情形很惨!”
说话间仍咬了两口手中烤狗肉,根本未把大难放在眼里。
阿叁道:“小邪帮主,照上次一样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小邪往四处瞧去,大军前还挡了盾牌,甚有火器,弓箭封路,看来也先早有防范,想和上次出其不意杀敌而冲出重围,已是不可能。
他苦笑:“冲不了!他们有箭,人射不中,马一定逃不了!困定啦!”
阿叁感到可惜:“早知道也把乌龙马骑来,留给小七,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邪乾脆命令众人下马,坐于地面,自嘲道:“总算没有全输,还宰了他们十叁条狗,也可说大获全胜啦!”
沈杰急道:“我可以分批突袭,也许可收奇效!”
小邪道:“不必着急!好歹也见见也先再说!放心!看他们只守不攻,准是有目的而来,说不定他们要的是我,你们就可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干嘛要如此卖力?”
他早已算准也先目标在他,是以安然地等待,省得手下多受损伤。
沈杰闻言,亦想不出其他更好对策,只好由他了。
阿四道:“反正走不了,多轰他们几炮,又有何不可?”
说着已引燃火炮,根本不必瞄准,就已轰向山下敌军人群。
轰然巨响,炸弹落处,残肢断臂喷起,烟尘为之弥漫。
阿四咯咯直笑:“让我享受享受什么叫‘百发百中’的滋味。”
紧接着又轰出数炮,只要炮弹落地,就有哀嚎传出,轰得阿叁也手痒而加入行列。
突地更大响声,炮弹落的不是人群,而是山顶,炸得众人灰头土脸,个个往地上扑。
原来瓦刺军被轰得忍无可忍,亦开始还击,一炮没打中,却吓得小邪等众人不敢再嚣张。
阿四乾乾直笑:“我看见好就收!虽然他们的炮是用来吓人的”
小邪瞪向他:“你的百发百中有啥用?敌人百发一中就够你受!叫你安静坐着,手痒个什么劲?”
阿四乾笑:“炮声过后的安静,才是让人感到最回味的!”
“回的全是泥土味!”小邪瞪眼“再放,就把你埋了!”
阿四尴尬直笑,一身不带袈裟之素青和尚装,已然一片泥迹,不敢再张声。
此时山下有了变化,群兵之中已涌出数支长高旗帜,也先和四大战将已列于前头,健壮黄骠马更托出其硕大而威武。
小邪瞄向前,但瞧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左侧那几名黑衣面人,心头已然笑起,总算自己并未估计错误,只要找到也先就能找到天灵教徒众。
也先已开口:“杨小邪!久违了!”
小邪起身,大大方方插起双手:“大棵呆!你要见我,须要动用那么多人?
实在让人无法消受!”
也先狡猾一笑:“不留住你,怎能见着你?你怎么又投向了明军?我们不是说好相互合作的吗?”
“本来是!但你居心不良,想暗算我老人家,笨蛋才会继续与你合作。”
也先乾笑:“杨兄弟可能误会了!本王爱才若渴,怎会暗算你?”
“你知道天下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是什么?”小邪自问自答“那就是碰上了比你聪明的人;我就知道我太聪明,除了自己当老大以外,任何人是容不下我的!你也别再装了!否则你就是最笨的笨蛋!”
也先双目寒芒一闪,随即隐去,假笑:“聪明的人往往多疑,既然你如此认定,本王亦百口莫辩了!今日请你来,只是想一解前嫌!你该知道大明江山已危如悬孵,本王要取,实是易如反掌!”
小邪调侃:“反掌是很容易,取卵也不难,难的是你这只蕃猪撞不到路,老是在此地打转,再转上十年也是翻着手掌,自鸣得意直叫容易容易!”
也先霎时脸色一变,目露杀机,小邪那句“蕃猪”已惹火了他。
突地那黑衣面人走前,从其左胸鹰记可辨别他乃套上头巾之天灵教主,他细声道:“王子稍安勿躁,先抓住他再说!”
也先闻言,怒意方,磨牙一阵,方道:“杨小邪你该了解时下情势!”
“我不了解!”
也先冷然一笑:“此山已被我军层层包围,另有弓箭手五千名,只要你一动,五千支利箭就会射穿你心窝,至少可以射倒你坐骑,今天你是难以脱逃了!”
“哦?这么严重?”小邪捉狎“别忘了上次我切大饼那档事,你军队根本不够看!”
也先道:“那是让你偷袭才得逞,如今我有防备,箭阵就叫你近不了身,不信你可以试试。”
小邪不屑:“我还有两尊火炮,轰个退路,该没什么问题吧!”
也先狎笑:“比火炮,本王军队要比你强多了!我劝你莫要尝试!”
小邪装出无奈样:“看来我这次是裁定了!”
也先笑道:“栽在本王十万大军手中,并不丢人!”
“少自我陶醉!我是栽在黑狗身上,难道你是大狗熊不成?”
也先为之困言,随即冷笑:“不管栽在谁手中,今天你插翅也难飞!要想活命,最好束手就缚,本王念在旧情,说不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小邪装出愁容:“好吧!你那么念旧,我再不通人情,实在会被人讲话,不过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跟他们无关,放走他们吧!”
也先黠笑:“有他们作伴,不是更好?”
小邪冷道:“你不肯放人?”
也先狡黠而笑,以笑声代替了回答。
小邪瞟他一眼,反而捉狎笑起,转向阿叁、阿四:“把火炮掉头!”
阿叁、阿四兴致冲冲,马上调过两尊火炮,煞有其事地瞄向也先。
也先惊愕:“你敢开火?你不怕本王下令反击?”
小邪轻笑:“我那敢开火?只是吓吓你,过过乾瘾而已!”
也先亦认为小邪没那个胆子,敢拿叁百名战士生命开玩笑?当下黠笑不已:
“小炮怎能跟大炮比,你果然有先见之明!”
小邪轻笑:“你放不放他们走?”
也先狡笑:“放不放,不都一样?”
“我有先见之明,放了就知道了!”
蓦然小邪已抢过阿叁手中火红线香,插往火炮引信。
也先见状大骇:“杨小邪你敢?”
“我不敢?放了就知道我敢不敢!”
轰然巨响,火炮已打出炮弹,直往也先射去。
小邪急喝:“上马!”
叁百骑训练有素,已然全部跨上马鞍,展开阵势,个个握紧武器,那股视死如归煞气充满脸上,准备一决死战。
有威武将军就有威武士兵,小邪从不怕死,而且屡战不败,在众人心目中就是精神偶像,如此一喝,崩山裂地之势霎时罩向叁百骑。此种大丈夫气概又岂是未从军杀敌者所能体会?
炮弹落地,炸得也先人群四处逃窜,虽不至于百孔千疮,却也满身飞尘,弄得十分狼狈。
小邪并没冲前,他知道若一味想突围,恐怕除了阿叁和阿四以外,将全军覆没。他之所以如此,只想给也先来个下马威,表明自己并非只有坐以待毙之地步。
小邪冷笑:“如何?你以为我敢不敢?”
也先厉道:“你不想活命了?”
“被你逮去,要活命更难了!”小邪冷笑:“狗急也会跳墙!你放不放人?
放人,我跟你走。不放人,就来个玉石俱焚。凭我叁百骑,杀你叁千叁万人也甘愿!”
四大战将除了铁神曾吃过小邪的亏以外,其他叁人皆傲气凌人,根本不将小邪放在眼里,准备决一雌雄。
天灵教主却趋耳细说,不如先逮住小邪再说,原先计划亦是如此,何必作无谓之改变?反正捉住小邪,其他人已不足惧。
也先虽然气不过,但心中早已存此想法,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表现太过于露骨,眼见局势已针锋相对,由不得他再装下去。
他冷笑:“念你曾经助我捕获英宗,本王就网开一面,放你部下离去!”
小邪满意一笑:“很好!既要放人,就先将北边人手撤走!”
也先冷道:“我一撤,你不就可趁机溜走?”
小邪道:“总要有一方让步!你撤人,我下马!如果你再怕我逃了,那你实在是个不入流的小瘪叁!”
也先思考半晌,虽然小邪武功高强,但失去马匹,要想一时之间冲破重围,也非易事。
他道:“你先走前五十丈,我再下令放人。”
如若小邪再往前走五十丈,则可说已进入也先和天灵教主之势力范围,如此一来,也先已然不再有所顾虑了。
小邪瞪眼:“胆小鬼!”
骂归骂,他还是依言下马走前。
阿叁慷慨激昂:“小邪帮主你放心去吧!不出叁天,我保证救你出来!”
“不必啦!等你叁天,我那还有命?”小邪道“退去之后,放几响炮通知我就行了。”
阿四道:“我回去调大炮,非得轰得他们头手分家不可!”
小邪瞪眼:“少说废话!走为上策!”
他已走往也先不到叁十丈。也先已然狡黠笑起,下令北边军队撤往两旁,让出一条出路。
阿叁不再停留,策马纵往北边,高叫:“小邪帮主,我会留一半香肉给你!”
说话间,叁百骑已拖着两尊大炮窜往北边,不久已消逝无踪。蓦然又轰出两响炮声,小邪已得知他们已安全,心情亦为之轻松不少。
也先等人已围向小邪,仍保持十五丈方圆,以防小邪使诈。小邪落落大方:
“不必那么紧张兮兮!人有失手!现在就是我失手的时候!为了黑狗,也是值得啦!”
十馀名天灵教高手已抽出长刀困住小邪。
也先此时才放心:“杨小邪你不该背我而去,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下场!”
小邪潇道:“老走好运也没意思!偶尔走走衰(倒楣)运!也算是不负皇天啦!”
也先冷笑:“恐怕你消受不起!”
“那也是没办法!”
“法”字未说完,突见小邪暴化青光,电极般快捷射向天灵教主,右手五指尽张,似狡灵毒蛇噬向其头巾,只只利牙深勾,啸起哧哧破空咧声,只一刹那间,已逼向天灵教主头颅不及叁寸。
天灵教主根本觉不出小邪会突然对自己下手,然而逼透强劲冷风已至,由不得他全身似导电般抖颤,还好他不愧为绝顶高手,临危不乱,强吸真气,突然间身化七尊人影,虚虚实实往左右散去,似会分身术般避开小邪凌厉一爪。
刷然脆响,小邪颇感意外,自己出手竟然未能得逞,如此奇异身法,简直是魔鬼之化身,全身已去之骨肉躯壳,随时都会散去和组合似的。
浮云掠影般翻了叁个斗,秋风送落叶的轻巧飘落地面,唯一欣慰,这爪并非全部落空,右手还扣了些从其头巾撕下两指宽七寸长之布条。
十馀名黑衣人已趁小邪住足之际,猛然攻了过去,十馀道匹练银蛇快刀全往小邪四处要害罩去,生冷劲风啸得让人头眩目花,其威力可想而知。
小邪突然猛喝,身如千斤重锤捶尖钉般钻入地面,害得众黑衣人突见目标已失,差点控制不了刀势而自相砍杀。还好皆是手握长刀,一阵银光交织碰撞之后,已然醒来,赶忙再找目标,掠身追往方爬起之小邪。长刀再出,又是霸道锐利银光劈开太极无坚不摧般砍了过来。
小邪并没动,不是他想硬接,而是懒得打了,任由数把长刀架在自己脖颈上,他俩悠然自得。反正已逃不掉,无谓乱打,于事无补,倒不如先安下心来,再找寻其他机会。
天灵教主面罩被小邪从眉头撕往后脑,虽无露像之虑,但对其身手却大感惊骇,一时间诧愣的直往小邪瞧去,猜不出他是如何撕烂自己面巾?
他冷笑:“杨小邪,你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小邪轻笑:“你也不差!还会变魔术?下次我会用布袋把你套起来,看你能变到那里去?”
天灵教主冷笑:“恐怕你没哪个机会了!”
“凭你一张嘴,光说光吹有啥鸟用?”小邪轻笑“机会是我变出来的!你还是认命些好!”也先见小邪已被制住,军心大定,从容行前,狡笑不已:“除了一种情况,否则你真的没机会了!”
“噢?”小邪打迷糊“那么严重?那种情况?”
“归顺本王,说出你所有知道的秘密!”
“呃这么难”
“不难不难!”也先黠笑“如果你吃过了几道名菜,保证你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的说得比唱的还顺口。”
天灵教主冷笑:“本教对此道最拿手,光一道‘截脉穿心绞’保证让你吃得大呼过瘾!”
小邪淡然道:“还是很难!”
也先脸容一变,冷道:“你不说?”
“说!我当然说!我知道的全说!”
“那你为何说‘很难’?”
小邪一脸苦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知道什么秘密,实在是有口难言呐!”
“你!”也先举掌就想劈下。但咬咬牙,还是忍住,冷笑“只要你在我手中,不怕你不说!来人!把他绑起来!”
立时有两名壮汉拿着指粗绳索困得小邪如滚春卷,只剩双足可用来行步而已。
数把长刀仍未离开其脖子,架得紧紧,严防其脱逃。
小邪倒也落落大方:“困也没用,我说不出什么鸟蛋的!”
天灵教主冷笑:“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转向也先“王子,看来是要逼供了!”
也先稍微颔首示意。
天灵教主已阴笑走向小邪,突地五指齐张,火红如烧铁般扣向小邪背心,更形狞笑:“这道‘截脉穿心绞’你仔细尝尝!”
五指方落肌肤,小邪身形不由自主地抖颤,那五指就和真正烧红铁条一样的烙在背心,像要烤烧嫩肉般直往里钻,疼过了肉,换疼骨,疼向四肢百骸。
小邪咬着牙,一气不吭,他存心练练自己忍耐功夫到底有多深,然而身躯自然反应已痛得渗出豆大汗珠。
天灵教主狞笑更尖,五指亦如魔鬼厉爪,猛抖、猛颤像要勾尽捏碎小邪骨骸般直往嫩肉钻。暴起之血管红得比蚯蚓更骇人,不停在其瘦骨硬筋之间曲扭涨缩,贯入眼中幻出的是吸血蛭成千上万在抢夺嫩花花血肉,尖锐利牙,无坚不摧,无所不食地咬扯着。
也先见之,心头暴起那股似临其境之惧意,不禁亦渗出汗珠,冷道:“杨小邪你还是说吧!”
小邪挤出一丝笑容,方才抖颤身躯已渐渐平静。但全身血管似灌了热滚滚水银,凭地东奔西窜,像要烫熟了全身,滚烂肉碎全拼向内脏,尤其那颗心似充暴气囊却又被千百条毒蛇缠绞,就快崩裂撕碎般。
五脏俱焚,心痛如绞,也许就是此种滋味吧?
盏茶功夫一过,抖的反而是天灵教主,其五根指头全插入小邪嫩肉,但火红肤色却渐渐退去,似乎已被小邪血液所消弥殆尽。
不得已,他只好撤手,依稀可见其额头黑巾已染湿一片,呼吸更为混浊。此举似乎耗去他不少内力。
小邪但觉背上一凉,心头亦为之一松,终于熬过了此劫,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淡然一笑,耸耸肩,暗中运功查探百穴,觉得畅通无阻,方始放心,悠哉地瞄向也先和天灵教主,含笑自得,充满了戏谑意味。
也先冷道:“你说不说?”
小邪戏谑:“逼什么供?不痛,我为什么要说?”
也先冷道:“你满头是汗,怎会不痛了”
小邪捉狎:“你也满头大汗,你当然会痛!”
也先挨了一个巴掌,自己不知不觉已汗湿额头,如今被小邪点破,一时也难以从容自处,冷道:“我看的人都流汗,感到疼痛,你又何必装?”
小邪捉狎:“只有神经病才会‘看了就痛’,否则就是你那只疯狗乱抖乱抓的什么‘穿心脚’,不小心踢中了你心肝,你才叫痛!”他又道“还是你想像力太丰富?见人就痛?”
也先更形难堪,又见小邪一点苦像皆无,立时转向教主,道:“你的功夫失灵了?”
天灵教主瞧着右手,稍带倦意而不解:“应该不会”
小邪奚落:“怎么不会?月亮哪有天天圆的?你以为取名‘天灵教’就能天天灵?偶尔失灵一两次,谁敢说你功夫差?”
天灵教主怒目瞪向小邪,厉道:“杨小邪你少得意!好戏还在后头!到时看你叫天无声,叫地无门”
“听多啦!”小邪戳断他的话,讪笑道“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不着!光吹、光抽筋发抖,也不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多丢脸?难怪你要着脸?原来是见不得人!”
“杨小邪你”“啪”然一响,天灵教主已无法忍受而掴了小邪一个火辣辣巴掌。
小邪但觉左脸疼痛非常,但仍一副不在乎,冷笑:“亏你还是天灵教老大我看是教主吧?就像无赖瘪叁一样乱打无还手馀地之人!简直不入流!”
天灵教主顿觉自己失态,眼晴馀光瞥向属下,个个皆露出怔然神色,难以相信教主会忘去尊贵身份而掴向无法还手之人?
还好他脸皮被黑巾罩着,透不出发红的脸,冷笑几声:“杨小邪你再逞心机也是枉然!没人会上你的当!没人会同情你!你就认命吧!”
他想把小邪的话化为其在挑拨离间,也好替自己贸然出手做个“解释”
小邪冷嘲:“当然啦,嘴巴都被你打红了,还有谁敢来救我?谁敢阻止你这位瘪叁混混无赖地痞的老大?恐怕你巴掌一个控制不住,连也先这个大棵呆都掴了过去,谁挨得起?我不认命行吗?”
天灵教主怒极而抖,就是不敢再出手,恨得猛咬牙龈。
也先方才也被小邪点醒,要刑求,能奏效倒也罢了,但若再失效,自己老脸可就没地方摆了。对小邪如此伶牙利齿,实在难以招架,只好先带回去再说了。
他冷道:“杨小邪你还是说吧!否则带回营区,你仍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小邪道:“我说啊,你别问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我都说!就像我一天吃几碗饭,一口气能喝几坛酒,这都是别人千方百计想探知的秘密,我免费告诉你就是!”说到后来,他已呵呵笑起。
也先无奈只好命令手下将他押回,自己也掠上黄骠马,策向东边,领着部队已返回营区。
已是夜晚,碧墨苍穹映出点点寒星,静夜中仍传出不少沉着夜枭声,让人甚为不安。
小邪已被绑在营区左侧一堆枯枝中竖起之一根腿粗杉木上。
几次用刑,已弄得他皮开肉绽,挂在木头上已显得较为萎靡。
材堆后方则为耸起之山丘,黝黑一片之中仍可见着闪闪如猫眼之青光,可想而知,埋伏了不少高手。右侧则为也先帐篷,他想就近看管,省得突遭变故。
此时也先和天灵教主已走出帐篷,第叁次想审问小邪。
小邪此次栽得不轻,双手被困得死死,想抽动暗藏身中小铁片以割断绳索都不能得逞,白挨了几顿打,心头直叫冤枉。
也先走前,冷道:“杨小邪你再不说,本王可要活活把你烧死了!”
说着拿起酒瓶已往乾枝倒,烈浓香气冲向小邪,冲得他喉头痒痒,实想喝几口解解馋。
“你把烧刀子送过来,我就告诉你!”
也先微愣,自己本想以烈酒引火烧小邪,不再存有希望,岂知酒气一薰,却薰服了小邪?
“此话当真?”
小邪瞪眼:“妈的!我要告诉你,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快把酒送过来!迟了我可不说!”
也先宁可信其有,马上唤过一名士兵,抓着一瓶酒猛往小邪嘴巴灌去。
咕噜几声下肚,小邪精神又来。原来他是被饿昏,不是被刑昏。灌完一瓶酒,已然笑嘻嘻:“有话快问吧!”
也先顿感意外,随即问道:“你为何用计故意让本王再将祁镇捉回来?”
小邪可不能说出为了祁钰继位之事,若传到祁镇耳中恐怕他会终身恨死自己了。
脑筋一转,他道:“我可没故意不救皇上,只是一时没那么有信心,救成功与不成,表现得没那么强烈而已!严格说,留下皇上在你手中,也有许多好处!”
也先追问:“什么好处?”
“多啦!”小邪开始乱扯“国不可无君,众人为救皇上,必定拼了性命,所以皇上在你手中,更能团结所有军队,要杀你那可太容易了!”
也先眉头微皱,问:“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小邪道:“我准备带领叁百名大将扯你后腿,然后冲散或引开你部队,再由后卫军一一把你吃掉,只要搞上几次,你不退也不行了!”
他说的全是实话,也先闻言亦觉得甚为满意,问:“你们兵分几路,又在何处设下埋伏?”
小邪又开始吊胃口,睨眼道:“酒来--”
也先为探清状况,只得顺从,马上命士兵再灌一壶酒予小邪。
见小邪被绑得像竹,却仍喝得津津有味,咕咕喉头不停韵律般颤动,瞧得也先不得不想“酒,真的那么好喝”?而想亲尝几口,以探滋味。
“哈”地吐出酒气,小邪才继续道:“兵分五路!本将军一路,主侧攻。萧无痕二路,主后卫,领兵一万。刘安第叁路,埋伏在阳高,封住你的后路,带兵五万。第四路由宣府派出,反捣你龙头,约有叁万。第五路由杨小七率领,阻在阳原一带,押满火炮!包准轰得你屁滚尿流!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吧!或许我可以调开他们,让你可以偷溜回老巢。”
也先闻言,脸色大变,愕道:“他们全力反攻了?”
小邪睨眼:“客气?否则我还真的抓黑狗赌老命?”
也先心头大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切地瞧往天灵教主,希望他能出个法子。
天灵教主道:“王子切莫太过于相信他的话,以免挫了士气!”
小邪冷笑:“你只会缩头缩脑,懂什么军事?这叫宁可信其有!”
也先曾经见小邪用兵,尤其是围攻土木堡一役,他竟然说过,要是他用兵,早就让出宣府城,甚至于京师,以全部兵力剿杀瓦刺军,然后再回师自救也不迟。如今再被小邪一唬,他可宁可信其有了。
他急道:“你明知本王用黑狗引诱你,你却自愿上勾?”
小邪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憋不住馋嘴才上勾,潇一笑,奚落道:“只有鼠头鼠脑的人才会自认为有人好吃狗肉,会着迷得连自己性命都不想要的地步!告诉你!我故意上当,就是想引出你们,然后让五路大军一举轰得你寸甲不留!”
也先更是惊骇:“他们已经围过来了?”
小邪幸灾乐祸:“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啦!”
也先往四处瞧去,一片宁静中似乎隐藏某种不祥,心头更急:“我得赶去瞧瞧!”
说着就想调头。
“王子切勿心急!”天灵教主喝住他,道“疑心生暗鬼!夏夜本就俱有此种气氛,就算有徵候,外围士兵自该有所警觉,王子千万不可为了几句话而自乱阵脚!”
也先仍不放心:“教主有所不知,杨小邪别的不会,死拼活缠,他从来不曾怕过,以前他就说过要倾巢而出,现在又故意让本王捉来,可见其目的已十分明显!”
小邪乍闻“教主”两字,已然明白此人即是天灵教主,当下频频颔首:“原来你果真是教主,这可省了我不少麻烦!只是我搞不清,以前那个人为何叫着‘漏斗’?难道漏斗就是你名字?”
天灵教主叱道:“少在信口雌黄!小心本教主引燃枯枝,活活将你烧死!”
“恐怕你没这个胆!”
天灵教主怒目而瞪:“再让你说话的日子不会太多,届时你就知道本座敢不敢?”
小邪奚落:“我实在对你感到失望!一个教主像个小丑?实在不入流!”
也先再追问:“杨小邪你所说的可全是真的?”
“废话!你以为我想拿生命开玩笑?不信我叫给你看!”
蓦地他昂起头已学狼嗥:
“喔呜喔鸣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