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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译见诸王在朝中总是以王族之势,动辄压制杨坚和他们这些朝臣,与于智等人在陛下面前几番私议,言说平素上朝下朝,在宫中常撞见陛下几位叔王神神秘秘的聚在一起,不知所言何事?一见诸臣到近前,便一言不作或是迅速散开了。
宣帝闻言,骤觉此事不同寻常,渐渐地,便开始对皇室诸王不大放心了。他担心,诸位叔王彼此联系这般密切,若是仗着太祖之子的身份,一旦滋生夺重之心,联合起来对会自己,对社稷帝位的危害,决不亚于一个齐王!
为了削除诸王在京畿朝廷的权力,宣帝和郑译等人议定:诏命以洺州襄国郡等五地为属国,命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五位叔王,即刻离开京朝,分赴掌领各自属国。然而,各属国的兵马之权,仍旧掌在各州总管的手中,直属朝廷调度。五位王爷只是空有属国国王之号而已。
除尽嫌疑,年轻的陛下性情不仅不见好转,倒是越发暴怒无常了。近些时日,许多朝臣竟然连连遭到陛下的无故责罚,甚至当众鞭笞、掌嘴、恶骂。
饶是杨坚处处藏韬晦略,有一天到底还是惹恼了陛下。
那天早朝,宣帝命御史将初制的刑经圣制拿到朝廷上,命朝廷大员廷议。杨坚直言不讳,奏禀刑经圣制条章过于繁琐,倡言法令当属清简,若刑政苛酷易致群心崩骇,非兴化之道。
宣帝本想在群臣面前展示自己治国理政的才干,故而才决计施行新政,改革弊痼的。忽听杨坚竟说此反驳,顿觉脸上无光,一时神色大变,当众讥讽杨坚只懂领兵打仗,不懂治政。
杨坚默然无语,却未免灰心:陛下因历练太少,加上年轻气盛,如今又夙敌尽除,越发有恃无恐,有时,性情竟如孩子一般,忽笑忽嗔,喜怒无常。以后,自己每天陪伴在这样一位国主左右,不仅身家不测,只恐社稷也难安宁。
之后的日子里,凡事便缄默不言,或是干脆顺随众人罢了。
即使如此,杨坚仍旧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威胁的渐渐逼近:往日有齐王和王轨这些陛下的宿敌挡在前面,凡事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自己。前些时日,被宣帝疑忌的诸王也被打发到四方各地去了。今后再遇到什么,做为必得陪伴陛下左右的常值官之一,肯定会有祸事临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他实在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轮到自己时,他能否继续忍受这种羞辱?既使自己能咬牙忍受,别的三朝元老、国之功勋、诸王诸公,能否忍受得了他这种视群臣如奴似妾的性情?
接着,宣帝竟干出了一件更令诸公大臣惊愕、也更令朝野不齿的丑事来,果然触发了一场皇族内部的动乱——
事情因尉迟迥的孙女、西阳公宇文温的新婚妻子尉迟炽繁引发。
大象二年春四月,皇太后阿史那寿辰那天,朝廷诏敕在京诸王诸公和二品以上大臣携内眷入宫为皇后贺寿。尉迟炽繁的夫家既为皇族,娘家又是皇亲,依例,奉旨携礼,随丈夫西阳公宇文温一同进宫拜寿。
入宫后,尉迟炽繁和别的女眷来在皇太后的含仁殿,为太后贺寿并宴饮。宇文温拜过寿之后,则离开皇太后的含仁殿,随男宾到重阳阁与诸公一同宴饮。
宣帝今天多喝了几杯。
当他依例在左右的伴驾下来到皇太后的含仁殿贺拜时,骤然被面前这花团锦簇、佳丽如云的众多诸公诸王的王妃、夫人们耀花了眼。
当他借着敬酒,逐一细细瞅去时,才觉得她们一个个乍看上去花枝招展的,细看上去,五官姿韵不过那么回事吧。倒是不久前刚刚被自己选进宫的两个两个妃子——元妃和陈妃的姿色,倒还更加过人一些的。
宣帝托皇后杨丽华替自己奉孝阿史那太后,并招呼诸位王妃和公侯夫人,自己在宫监内侍的簇拥下,离开掖宫,仍旧赶往前面的重阳阁男宾席间去。
行至御苑,在一丛牡丹花圃前,宣帝一眼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位伫立于花圃前,身着一袭淡粉绮襦、撒绣长裙的年轻女子,背对着自己,专注地欣赏着那些乍开的牡丹。
那女子忽然察觉到有人路过,转过脸来去瞅时,不觉怔住了——是当今陛下!
宣帝一俟望见面前这位女子的眉眼五官时,当即便惊呆了!
那一刻,他直疑面前的女子是仙子下凡!他愣了片刻,即刻恢复了常态,跨前一步笑问:“敢问,这位姐姐,是,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也是入宫为太后祝寿的么?”
女子闻言,禁不住捂嘴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仙子一笑,宣帝越发难以自持,也越发痴了。
原来,这位年轻女子是蜀国公尉迟迥的孙女尉迟炽繁,炽繁此笑,并非是因炽繁轻浮。她原系皇亲国戚之后,生在附马世家,长在国公府上,又嫁与王公之后,自小被父母和祖母捧在手里,长大被夫君捧在心上,天性也是无拘无谨的。今天发笑的原由是,炽繁刚才见宣帝问她话时,竟张口叫自己“姐姐”!
其实,单论辈份的话,她该叫陛下一声叔叔呢!她的夫君正是陛下的堂侄。就是从娘家那里,她的母亲是宣帝的堂姐,也该叫陛下一声“舅舅”呢。陛下论错了辈份,却叫自己“姐姐”叫她如何不发笑?
虽说陛下并不大认得自己,她却清知这位就是当今大周国的皇帝陛下。这里的原故,一来是因她儿时曾多次随母亲、祖母、太祖母一起到宫中走动。炽繁的伯母、祖母和太祖母皆为大周公主。因而,大周帝宫也正是太祖母、祖母和母亲的娘家。
儿时到宫里串亲,炽繁也曾见过自己这位太子“叔叔”的。即使很多年没再见过这位“太子”叔叔了,出身公侯之家又灵俐聪明的炽繁也清知,他身着云水盘龙的黄锦衮袍、头戴二十四冕旒,身边又有左右一品二品的宫监和内侍簇拥侍候着,除了当今陛下,还会是谁?
见陛下望着自己发痴,尉迟炽繁不觉羞涩地一笑,却也颇是知礼地屈身一揖道:“臣妾见过陛下。臣妾不知陛下在此,惊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臣妾的祖父是蜀国公尉迟迥,臣妾的母亲是河南公主。臣妾的夫君是陛下的侄子、西阳公宇文温。”
“哦!”宣帝明白了。原来,她竟是尉迟迥的孙女,堂姐的女儿,堂侄宇文温的老婆!
宣帝不觉有些沮丧:自己后宫佳丽如云,可惜,像眼前这么一位幽姿逸韵、看上一眼便能让人发痴发狂、天仙也似的一个美人儿,竟然没有一人!只这一位,竟然便宜了堂兄家那个呆头呆脑的儿子宇文温!实在是造化弄人啊!朕贵为一国之尊,却不能有这么一位美人儿陪在身边!
宣帝一面这样思量着,一面仍旧痴痴地望着面前这位惊为仙人的美女,越发觉得,不独心醉了,眼醉了,就连一双腿也醉了,软软的,绵绵的,竟一点也挪不动脚了。
他令自己稍稍平静一些,微笑道:“嗯,朕刚才吃酒吃得有些猛了,头有些晕,你,你能陪朕在御苑里随便走一走,透透风么?”
尉迟炽繁闻言不觉怔了一下,神情间犹豫着,却又不敢拒了陛下的旨意。
宣帝催促道:“美人儿,陪朕随意走上一走吧。”
炽繁见他再次催促,不好推却,只好慢慢挪着步子,跟在他在身后,在御苑内信步漫走着。听他满口胡说些恭维自己如何美,如何人间少有的蠢话,心下既好笑又难为情:真想不到,堂堂的大周天子,后宫嫔妃美人好几百,怎么也是这么少见没识的?不觉一张脸儿渐渐发热起来。
回首左右瞅去,见原来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位伴驾宫监,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炽繁感到有些心慌了。
宣帝今天真的有些醉了!更兼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绝世美人儿相伴,越发的醉上加醉了。越是醉,他越是往幽静的林间花丛僻静处走。炽繁担心他出事,不得不紧跟在后。待行至一片花林,风吹花落,满天花雨飘飘如雪,炽繁伫立在花丛,不即不离,面含忧郁和无奈,越发令宣帝意乱情迷起来。他见炽繁不肯离自己太近,便欲主动靠近炽繁,不想脚下被草绊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炽繁急忙上前搀扶,不想竟被宣帝一把拽住、紧紧拥入怀中!
炽繁又羞又惊又怕,越是挣扎,宣帝的两臂越是箍得紧,身子也越贴得更紧了。
炽繁满脸通红,欲叫喊却又不敢,欲寻机逃走,早被宣帝一面紧紧地抱住,一面凑上嘴巴狂吻起来。炽繁急乱挣扎时,宣帝早已连拖带抱地拽入花林深处去了
炽繁虽出身王侯之家,怎么料到在堂皇的帝宫里会发生此事?想到既已出了这般丑事,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夫家做人?再联想到,或许会因此引发的一连串祸事时,不觉又惊又怕,低声哽咽起来。
见她如此,宣帝越发爱怜了。一面拥在怀里百般抚慰,一面说:“你不要怕,朕是真的喜欢你。如今,你已是朕的人了。朕要诏你入宫,要你日夜陪在朕身边,朕要你和朕一起享尽人间荣华快乐,享尽天下富贵”
炽繁闻听越发惊骇不已:“陛下!陛下!万万不可。陛下原本是臣妾的叔舅之辈,传扬出去,岂不是要令人羞死吗?”
宣帝越发拥紧她:“你别怕。朕当然不会公然下诏纳你入宫的。朕会借太后的名义,说太后喜欢你,是太后要留你在身边服侍,谁敢不听?谁敢乱说?朕即刻砍下他的脑袋!”
炽繁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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