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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声痛哭终于引来了看守地牢的两名侍卫,隔着厚厚的铁门,他们带着一丝快意看着苔丝几乎崩溃的哭喊。
“我说她迟早有顶不住的一天,是吧?”一个对另一个说。
“呵呵,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我们的公主殿下。”另一个回答。
苔丝竭力想要控制着自己的状态,而泪水和呜咽是不可遏止的。那付濒临崩溃的样子落在两个牢卒的眼里,实在是太过丢人的事情。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只能招致更粗野的嘲笑。
她死死咬住牙,整个胸膛因为抽噎而颤抖,但是哭泣终于止住了。她回过头,眼神孤傲而冰冷,那两个人居然再也笑不出声。
在戴莫斯,苔丝的名字似乎是不可侮辱的。
两个人讪讪退下,一个年纪大些摇头说:“真是活见鬼,她哭的时候我就想揪着头发,嗯一下。”他撮了下嘴唇,满脸轻浮,接着道:“可是到了她一瞪眼,我还真是心里发毛。”
“狮子死了也比狐狸大”另一个接着说,那是艾尼高上的一句谚语。只是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这不是长了敌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
“哼”他自觉丢脸连忙加上一句:“她下次要是再敢跟我横,我就让她看看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觉得好笑,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刚刚出口,便生生噎在喉咙里了。前面转弯的阴影处,居然站着一个人。他极高的个子,看上去英朗硬狠,浑身的鲜血,手中还提着一柄雄奇诡异的长剑。他一双眼睛怒视着说话的人:“你刚才在说谁?”
两人一起跪了下去,声音开始发颤:“殿下!”
胡里安,果然是胡里安,他面沉如水,径直向前走,一直走到苔丝的牢房前。
“你真的在这里”他惨笑,抖腕,龙血之剑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牢门应声而落。随手第二剑又劈在锁链上,苔丝被那样巨大的力道一个牵引,竟然摔倒在地,而锁链依然毫发无伤。
“钥匙!”胡里安没有回头,已知道后面聚集了满满的看守“钥匙!”
侍卫队长分开众人走了出来,低声下气地央告:“殿下,这是王的意思我们不能放了公主。”
胡里安的眼睛射出怖人的光来:“你也知道她是公主?钥匙!”
侍卫队长单膝着地:“没有陛下的命令,恕属下难以从命。”
胡里安轻轻伸出手,迅疾如风地扯住他的衣襟,恶声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队长没有说话,依然跪在地上,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苔丝忍不住道:“哥呃,哥哥,你就不用为难他了。我和安德鲁之间的过节,是化解不了的。”
“安德鲁?”胡里安象触电一样转过身来:“你喊他什么?安德鲁是、是,你没错,错的是他、是他”他说话间似乎语调已经混乱模糊,神志也不很清醒。
过道里一大批侍卫和大臣匆匆涌来,这地牢多少年来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那个一马当先的大臣本来还气势冲冲。但一看见胡里安与苔丝,却说不出话来。
苔丝打眼扫了过去,文武官员几乎已经到齐,她知道头顶上的世界一定有了极大的变故,而那道神秘的小门也已变成大众的通道。
“胡里安你!你!”为首的正式戴莫斯的丞相,约莫有了六十岁的年纪,一手指着胡里安,再没有丝毫臣子的礼节:“你该死!”他大声咆哮。
“福柯多大人请住口!”身边的亲兵队长呵斥道:“皇上临死以前,曾经吩咐过王子即位,诸人不得有所非议”
这句话一出口,苔丝和地宫里的侍卫都是大惊失色。侍卫队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佩剑指向了胡里安,嘶声吼道:“胡里安你这个畜生!你居然为了个女人杀父弑君好,好,别人不敢动手,我要替陛下报仇!”
亲兵们一拥而上,纷纷拔剑出鞘,挡在胡里安面前。胡里安虽然弑父,但是安德鲁死前亲口恕他无罪,要大臣们专心扶持而他又是戴莫斯唯一的王子,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所有的人都已接受了他继承皇位的事实。
胡里安伸手推开了亲兵们的剑刃,他的手掌直接推在锋利的刀刃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步步向前走去,一直到胸口抵住了侍卫队长手里的剑尖,他的整个脸都在抽搐,声音似乎是在炼狱的火海里打了个滚又捞上来的:“动手吧替我的父亲,复仇!”
龙血之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胡里安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绝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他似乎极其渴盼那一剑,渴盼着解脱。
“住手!”亲兵侍卫长大叫着:“他是陛下的骨肉啊你忍心让陛下绝后么?”
胡里安绝望的“动手”的催促声,圈外人焦虑的“住手”的催促声,一起在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耳里回荡。
动手对不起陛下,住手也一样对不起。
他恶毒的、盯了胡里安一眼,好象鬼魂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从干燥颤抖的嘴唇里迸出:“你应该下地狱你应该下地狱你应该下地狱畜生!”
“呸”的一口啐在胡里安的脸上,再也不犹豫,他挥剑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如此决绝的方式,实在大出人的意料之外,他那么恶狠狠地,似乎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一样。头颅落在地上,一双眼睛犹自圆睁着,而尸体僵立了良久,才轰然倒地。胡里安没有躲避,只是任由鲜血喷了自己一身——他已经染上了父亲的血,再多染一个人的,他不在乎。
你应该下地狱你应该下地狱你应该下地狱脑海里轰鸣成了一片,脸上的唾液未干,还在顺着额头沥沥拉拉的挂着。不觉得恶心,也没有被羞辱的愤怒——弑父,这样被诸神诅咒的罪名啊,怎么就这样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哥哥陌生可怕的神情,苔丝全力向前扑去,正和胡里安拾剑的手碰在一起。她死命拉住他的胳膊,哀求着:“哥哥不行啊想想戴莫斯,你不能这样死!”
胡里安随手一甩,便甩掉了她的手,苔丝还要再去拉他,锁链已经崩到极限,再不能前进一步。记忆中哥哥从来也没有对她这样冷淡过,苔丝心里有些失落了。
胡里安没有拾剑,只是走了回去,走到目瞪口呆的诸大臣、将军的面前——跪了下去。他的声音僵硬至极,好象声带也已经僵死,他缓缓说:“我请求戴莫斯人审判我。”
诸人被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在彼此的犹豫中找到了共识。亲兵队长把他扶了起来。大家对了一个眼色,一起跪了下去,齐声道:“陛下!”
陛下?胡里安看着或忠诚、或浮华、或包藏祸心、或独善其身的臣子们,一瞬间,心已经死了。
他回过头,摸出了尸体上的钥匙,走到苔丝面前,打开她手上的镣铐。两个人的眼神互相躲避着,似乎都不敢正视对方。
“这皇位应该是你的。”胡里安忽然道:“你才是真正的继承人,我不会接受。”他木然转身离去,留下愕然的诸人和欲哭无泪的苔丝。
终于重见天日了。
苔丝走回地面的时候,几乎快要跌到在地上。
每个人似乎都不敢沾染她——她苦笑,明明错的不是自己,明明是安德鲁弑兄篡位,但是一桩罪恶一旦被历史掩盖,就往往变得正当且冠冕堂皇。她若不是个女人呢?只怕没有人会觉得她有什么过错,但是,她是个女人,而且是胡里安所喜欢的那个人,就再也逃不了“红颜祸水”的名声。
这一幕弑父的惨剧当真是因她而起的么?
皇宫里的血迹还没有擦干,一路听来,苔丝已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胡里安知道了苔丝被囚禁,当即闯了过去,和父亲激烈的争吵起来。安德鲁绝不答应他放了苔丝,而胡里安便要硬闯,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子,侍卫们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上前。
被安德鲁阻拦的急了,胡里安忍不住质问他当初弑兄的真像,而安德鲁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无论隐瞒谁,他都不再愿意隐瞒自己的儿子,而且毫无疑问已经隐瞒不下去了。
胡里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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