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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貌猥琐不得入。
衣衫不整不得入。
为官者不得入。
纳妾者不得入。
十五以下五十以上不得入。
未时以前申时之后不得入。
本姑娘心情不佳不得入。
擅入者,杀无赦。
一条长街,却只有尽头处的院落,森严气势,不可方物。
大门虚掩,一股龙涎香夹着桂花糕的香气从门缝里隐隐透出,门外一众江湖豪客自清晨等到晌午,早就饥肠辘辘,被这香气一勾,忍不住聒噪起来。
“这是哪门子臭规矩!沈南枝的架子就这么大?”一个十余岁少年愤愤叫道:“十四岁怎的就不能进去?”
人群中一名中年文士开口:“这位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沈姑娘立下七不入的规矩,说是十五以下尚不成人,五十以上不为夭折,不可入。”
少年气道:“那,那剩下六不入又是什么规矩?”
文士笑道:“沈姑娘风华绝代,相貌猥琐衣衫不整自然有损芳目,不得入;为官仕宦与江湖无关,不得入;纳妾这个,沈姑娘说不得入就不得入,没什么道理可言。”
少年急接:“那未时之前申时之后呢?”
文士手中折扇在掌上轻轻一敲:“未时之前沈姑娘尚未起身梳洗用膳,自然不便打扰;申时之后沈姑娘要品茶,也不便待客,不得入。”
少年厉声笑:“好,好,就算前六条都有道理,第七条又算什么?难不成我们这帮人等了半天,那丫头说一声心情不好,想不见,就不见?”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叉着腰笑嘻嘻说道:“然也,孺子可教。”
那中年文士忙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想必这位就是沽义堂似雪姑娘了,不知沈姑娘今天心情可好么?”
小女孩脸圆圆,一笑便是两个酒窝:“好,怎么不好?昨儿一昔风雨,院子里海棠花倒还没落,我家姑娘欢喜着呢。这位想必就是停云剑客方舞榭了吧?方先生候了半个月,想必也该急了。”
小女孩一句话出口,方舞榭身后许多江湖客便喊叫起来——“我也等了数月,怎么不问我?”“俺都快急死了,人命关天。”有几个自恃身份不急不躁的,也在人群之中皱了皱眉头。
方舞榭却是大喜:“这么说姑娘愿意见我了?”
小女孩嘴一撇:“用手向门口石碑一指——你瞧不见么?”
方舞榭脸上顿时搁不住了:“七不入的规矩,方某明白的很,只是不知犯了其中哪一条呢?”
小姑娘嗤之以鼻:“当头第一条就犯了,你还敢问?”
方舞榭强自按捺怒气:“这就怪了,方某自问虽不是什么潘安再世,相貌倒也堂堂,沈姑娘就算瞧不上,也不必拿这条做挡箭牌吧?”
小姑娘嘻嘻笑道:“方先生,非也非也,我家姑娘说的是,相貌猥琐者不得入内,可不是相貌丑陋者不得入内——”
一言既出,众人哈哈大笑,方舞榭面上再也搁不住,一跺脚,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身份被喊破还想走?”小姑娘的脸色沉了下来:“老规矩办事,有谁杀了姓方的,进来见我家姑娘。”
停云剑客方舞榭,在江南武林之中实在非同小可,昔年一人独剑力挑黄山,点苍两大剑派,一夜之间名闻天下——他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冷笑一声:“有胆子的只管上来吧!”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心下也在掂量,江湖上并没有几个浪得虚名之辈,方舞榭绝迹江湖近十年,剑术自然精进,又有谁自问一定胜得过他?即便是胜得过他,在众人面前杀人换取一个进门的机会,实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等等!”刚才急冲冲问话的少年眼看方舞榭要走远,忽然一声大喊——也不见这少年如何动弹,只是长腿一迈就闪到了方舞榭之前,不少人当即惊呼了一声。
方舞榭冷笑:“小子,你刚才说,你还不满十五岁?”
少年点头,唇角一圈绒毛还是淡淡的黄色,显然初出茅庐,还没打过几场硬仗。
方舞榭忍无可忍“反正不过十五,死了也不算成人,方某今日成全了你这小子!”
说罢,右手一抖,折扇哗啦展开,九把泛着蓝光的短剑印成九宫之数,竟然将那少年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少年背后就是墙壁,根本避无可避,旁观几个人想要出手相救,已是不及。
只是漫天的剑光忽然消失不见,停云剑客方舞榭已经缓缓倒在地上,九把剑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的胸口,赫然印着一个脚印,少年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脸上犹自是淳朴羞涩的神情,却连靴子上的灰尘也没有落下来。
好快的腿法,好狠的腿法,哪里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年施展出来的?
少年匆匆跑到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身边:“爹,爹,我赢了。”
男子一言不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圆脸少女微微一笑:“既然令公子杀了姓方的,这位先生,请进吧。”
黑衣男子略一迟疑,迈步走入——众人这才看见,他的黑袍之下,竟然是一只木脚。
“等等!”人群里,一个老者忽然喝道:“阁下莫非是昆仑山的凌先生?”
黑衣人身影一顿,未曾转身。
老者却又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砍下凌寒初的腿?”
“哼”黑衣人冷笑:“你既然看出来我儿子的路数,又何必惺惺作态?”
这下,才真是惊天动地的消息。
昆仑山凌寒初三十年前自创奔日腿法,二十年前就已经无敌于江湖,早已是传说中的人物,寻常人就算想见他一面也是求之不得,何况和他过手?更惶论斩下他的腿了。
小姑娘却叹了口气:“凌前辈果然孤傲,明知喝破身份进不了沽义山庄,还是一口应了下来。唉,不过就算是小女子也想知道,究竟什么人能胜得过凌前辈?”
凌寒初沉默半晌,还是答道:“老夫的腿,是我自己砍下来的。”
小姑娘大吃一惊:“什么?”
凌寒初低头:“我和别人比试腿法,有言在先,若是输了,就自断一腿——”
这话就更加骇人听闻了,凌寒初虽然名震天下,但是江湖之大,总有几个尘外高人胜得过他,但是若说在腿法上被人胜过,实在没有人可以相信。
少年急道:“爹,都是你,那个人明明也受伤了,你偏偏放过他!”
凌寒初怒斥:“不得胡说,他武功人品,老夫心服口服,他若不是怕我难堪,最后也不必受我那一腿,只是凌寒初言重如山,岂是可以自欺欺人的?”
众人暗自钦佩不已,江湖比武赌命也是常事,但是能让旁人输了一条腿还不吐怨言,实在难得。
小姑娘悠悠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我倒想见上一见。”
远远的,一个人纵声朗笑,缓缓踱步而来:“小妹妹,那个人么,长得是风流倜傥,衣着素来很有品味,连芝麻大的小官也不是,今年二十七岁,尚未婚配,更不用说纳妾了。”说着,他已经缓缓走到小姑娘面前,嬉皮笑脸道:“如今不早不晚,沈姑娘起床了,我也起床了;我保证她一见我心情就大好。”说罢,自顾自向前走去。
小姑娘急道:“不许再往前走,擅入者死——”
那年轻人已回头对凌寒初笑道:“凌兄,久违了。”
凌寒初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冰冷肃穆的面庞,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苏旷,你就不能正经一次么?”
苏旷看了看地上方舞榭的尸体,眉梢一扬,忽然一脚踢开大门,喝道:“沈姑娘,你七七八八不嫌麻烦?出来,出来——”
大门訇然中开,一个白衣女子手握一束海棠枝,面如寒霜:“大胆!”
苏旷耸耸肩:“姑娘,做人要讲信用,你家牌坊写着擅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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