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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灵一呆:“怎么会这样?”听杀声如潮,果然直奔铁血堂而来。一灵到底年轻,心中不免慌张,去看那坛主,却见他脸如白纸,惊慌中更带着畏怯。一灵心中一凛,脑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我若慌张,铁血盟亡在今夜。”一股勇气自心底生出,蓦地里张口叫道:“我是仇自雄,铁血盟弟子,死守铁血门。”声若雷鸣,轰轰隆隆四面滚出。忠义谷方圆十余里,每个角落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余音为山峰反震,山鸣谷应,更是雄壮无比。
他料得不错,得知青龙会杀过忠义门,铁血盟上下,无不惊慌失措,几乎没了斗志,但给他龙呤般一声巨喝,众弟子斗志复起,齐向铁血门涌去。
一灵边叫边奔,声若雷鸣,身若电闪。声落,人已到铁血门前。
只见李青龙一个高大的身影,距立门洞之前,掌风虎虎,拒住铁血盟弟子,身后青龙会几大高手,将铁血盟守门弟了,砍瓜切菜般斩杀,同进升起闸门,一灵到时,闸门刚刚升起。门外吊桥已落,幸而忠义墙上退下来的铁血盟弟子先到门口,堵住了门洞。青龙会人马虽如潮水般涌来,门洞堵塞,一时冲不进来。
此时情势危急万分,铁血门可说已失陷了十分之九,门洞里塞着的铁血盟弟子,人数既少,又无好手,门外是潮水般的青龙会人马,门内是青龙会六大高手,两下夹攻,一眨眼便死剩无几。李青龙独抗铁血盟大队,辛无影、古威几个虽不顾性命狠扑,却无法逼李青龙退上一步。
一灵的叫声李青龙自然也听到了,此时胜卷在握,一眼看见一灵,顿时哈哈狂笑,道:“小子气势倒足,但声音再大十倍也没有用,说你过不了老夫这一关,你就一定过不了这一关。”
此时闸门大开,门洞中铁血盟弟子死伤贻尽,青龙会六大高手转身回扑,身后是成千上万的青龙会人马。铁血盟注定万劫不复,李青龙的狂笑几可震破云天。
便在这震天狂笑中,一灵夹手夺过一柄长剑,身剑合一,一剑向李青龙刺去,两人相隔的距离足有十余丈,但一灵剑招说到就到,剑光一闪,剑光已指到李青龙喉前。去势之快,电闪雷鸣难以相喻。正是“回头是岸”
李青龙心中一凛,疾退一步,一拳击出。下午他与一灵苦斗数千合,知道在自己重拳奋击之下,一灵只有防守的份。一灵剑招虽厉,但只要给他抢到先手,一灵虽有剑在手,仍只有处处挨打。
谁知此时一灵的长剑,竟如水中的游鱼,李青龙的掌力是无涛的激流,它仍能逆流而上,剑尖诡奇的一扭,又指到了李青龙喉前。
李青龙大吃一惊,见一灵剑尖颤动,恍如毒蛇之芯,自己无论左躲右闪,纵高伏低,始终在他剑锋笼罩之下,无可奈何,只得又退一步。两步退过,已入门洞,左右两侧,刘湘,盖一目一齐扑出,但见剑光一闪,两人齐声大叫,一齐后退,刘湘左颊中了一剑,盖一目左耳下给划了一条血缝。一灵剑如灵蛇,竟又指到了他喉前。
李青龙一生大小何止数百战,经验之富,武林罕有其匹,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奇快捷的剑招,脑中闪电般掠过无数招法,却无一招能破得一灵剑招,只得再退。一灵更不容情,剑尖便如附骨之蛆,始终指在李青龙喉前三寸,青龙会六大高手左右扑击,却无人挡得他一招,不是伤脸便是伤耳,盖一目二次扑击,独眼更差点挨了一剑,只吓得他冷汗直冒。
这门洞里挤着青龙会的七大高手,若是地方宽敞,七人四面围攻,天下当真无一人能挡这七人合力一击,但铁血门门洞虽然不窄,可也不太宽,七人只能挤在一面,给一灵一枝长剑逼得步步倒退。退出门洞,退过吊桥,挤在吊桥上的青龙会弟子太多,退之不及,好些竟给挤落水中,不过青龙会本就是水里好汉,倒无所谓。
铁血盟上下个个喜出望外,慌忙拉起吊桥,一灵纵身回掠,李青龙想跟踪追袭,又思量着破不了一灵剑招,那时身在半空,无路可退,可要掉水里了,只得作罢,功败重成,呆在当地,半天作声不得。
这一役,忠义墙上驻守的二千余铁血盟弟子几乎全军覆灭,加上跟常竟辉叛变的几百人,铁血盟实力一下子去了三分之一,损失之惨,无以复加。一灵等上铁血门墙头驻守,辛无影气急若狂,看到远远立着常竟辉,戟指大骂:“常竟辉,你这狗娘养的,你为什么要叛变?”
常竟辉略一犹豫,大踏步过来,道:“辛无影,昔年我两个共创无影门,你为门主,我为副门主,纵横江湖,何等威风自在,你却偏要投到铁血盟下,做什么堂主,我更是个小小的副堂主,上面压着一大堆人,一举一动,无不受人挟制,这窝囊气我受了二十年,都快憋疯了。今夜之事,错在你,不在我,你怪我毫无道理,倒是你自己,铁血盟大势已去。何不转投青龙会,龙头必然重用。”
李青龙大声道:“说得好,常竟辉,帮我灭了铁血盟,明年二月初二,我一统江湖后,让你重建无影门,做一方之主。”
常竟辉大喜,躬身道:“多谢龙头。”回头一看自己手下,大声道:“大家现在都是青龙会的人了,灭了铁血盟,助龙头一统江湖,大家都是功臣,一定有好日子过,较之呆在铁血盟时时担惊受怕,更不知要强多少倍,大伙儿跟老夫尽力向前,以谢龙头恩德。”
这几百人都是常竟辉的亲信,早存反志,这时轰然应诺。辛无影气得全身颤抖,李青龙却是洋洋得意,看一眼一灵,心头得意忽消,问道:“小子,方才你那一式剑招叫什么名字?”
“回头是岸。”一灵答,眼光如剑般盯着常竟辉:“但你若回头,只有油锅地狱等着你。”他声音不大,但一剑逼退青龙会七大高手的神威,却叫常竟辉心惊胆战,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一灵心地仁厚,不会恨人,更不喜杀人。与青龙会苦斗数日,他没杀过一个人。但今夜他却恨常竟辉入骨,相处月余,他已视铁血盟上下若亲人,给常竟辉一下子害死三千多人,他焉得不恨。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李青龙念叨两遍,盯着一灵:“看来老夫的大话说早了些,不过老夫决不回头。刘湘,传我令,叫朱易回来,青龙会全体入驻忠义谷,以忠义墙为依托,外拒群英会,内围铁血盟。”
铁血盟上万弟子,一夜间三去其一,更失了忠义墙天险,本来渐趋稳定的局面,一下子变得危若累卵。但今夜一灵大展神技,竟以一柄剑逼退青龙会七大高手,又使铁血盟上下看到了一线生机。古威、白鹤年等首脑,均以此给属下打气。
目光没有重量,但铁血盟上下七千余双眼睛的殷殷期盼,却使一灵大有不胜重负之感。脑子里现成的两招“苦海神灯”和“回头是岸”均已先后用过,没能杀得李青龙,其它武功虽不少却不知藏在何处,非得拳脚步步相逼才用得上来,届时能否力挽狂澜,谁又知道呢?眼见青龙会数万人马在忠义谷里搭起无数营帐,喧闹之声,近犹在耳,一灵忧心如焚。
第二日,铁血盟上下严加戒备,青龙会却并未进攻。一灵等在墙头看见,青龙会人马到两边山上砍下无数大树,大扎云梯。
原来铁血堂的围墙虽比忠义墙矮得多,但环墙的护城河,却是一个大障碍,青龙会虽都是水上好汉,但泡在水里可没法攻城。因此青龙会要先抽出一天时间扎云梯。云梯甚长,可横跨护城河,直搭到墙头上,也便于攻击。
铁血盟众首脑在墙上见了青龙会举动,个个心忧。辛无影道:“如此一来,咱们可说无险可守,李青龙这一招可真毒啊。”
古威道:“今夜我乘黑出去,烧了这堆烂木头,看他怎么办?”青龙会云梯并非堆放一处,而且青龙会人多势众,更有李青龙这等顶尖高手,这云梯又如何烧得?古威这主意实在不怎么高明,若换作平日,辛无影一定大加讥讽,今日却是一声不作。不高明的主意比没主意总要强些。古威的主意不高明,他和白鹤年几个却连不高明的主意也没有。
辛无影几个都不由自主的看着一灵,这些日子,铁血盟与两会连番恶斗,每逢危机关头,总是一灵突出奇招,只手扭转危局。在辛无影几个心里,他们这位少盟主,胸中实有着不可思议的神通。
但现在,一灵胸中,却连一点主意也没有。一灵站在墙头,看着青龙会数万人忙忙碌碌,大扎云梯,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能想。从早到午,从午到晚,他呆呆站着,不言也不动。辛无影几个都为盟主担心,绿竹却说不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一灵身受传灯大法,具有不可测度的潜能。但这种潜能是要有大机缘大压力去激发的,压力越大,反激的潜能越强。
天渐渐黑下去,墙头上点起大油灯。所谓的大油灯,其实就是一口大铁锅,盛满桐油,浸一根大绳做灯芯,燃起来,熊熊火光可照亮十余丈方圆。
一名铁血盟弟子灌油灯,脚下不知踢着了什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将大半壶油都倾出墙头外,倒在了护城河里,与他一起的另一名铁血盟弟子,年纪较大,大概是个小头目,瞟一眼一灵,顿时骂了起来:“混蛋,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我来。”将手中的旱烟袋在墙头一磕,伸手接壶。他要在一灵面前表功,一锅旱烟没抽完就磕出来了,烟仍在燃着,落下墙头,正落在先前倾在河里的那锅桐油上,顿时烘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一灵站了一天,心中始终一片黑暗,这滩在水里燃烧的火,却一下子照亮了他的整个身心,他一跳而起,心中欣喜若狂,忍不住在墙头连翻了两个跟斗,那两个铁血盟弟子见他们的盟主如此失态,又失惊,又好笑,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一灵走过去,喜洋洋的道:“等打退青龙会,你们到总堂来领赏,要什么,我给什么。”
那两名弟子又惊又喜,却是更不明白,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地方该赏,未必洒了油,失了火,那还该赏?跪了谢赏,一灵走了半天,他们还不知道起来,意外之喜,喜呆了。
一灵回到铁血忠义厅,召集三堂堂主,下令,将库房储存的用来照明的桐油,取出一部分来,倒入护城河里,但为了不让李青龙见了起疑心,不明倒。铁血堂的整个供水系统都是连起来的,水源出自飞龙宫,环绕四门,桐洞倒在四门水沟任一地方,都会慢慢流入护城河里,因此可以在墙内倒油。同时颁下严令,不许有一点火花,落入护城河内外。
三堂堂主,包括梅子奇、绿竹在内,对一灵的这个举动,个个莫名其妙,古威性子最急,忍不住问道:“盟主,你这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一灵心中欢畅,摇头晃脑道:“我卖的不是药,是肉,李青龙的红烧猪头肉。”
古威几个又惊又喜,均知他有了奇计,齐道:“盟主快说。”
一灵道:“油落在水里,照样会燃烧,我这计策便源于此。青龙会来攻,云梯横跨护城河,我这河里灌满了油,等他攻到一半,我把油点燃了,这满河的油烧起来,云梯恰好做柴烧,把护城河烧成一条火河,青龙会外边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咱们关门打狗,以多打少,不信就斩不了李青龙这条老狗。
“好计策。”一灵说完,古威几个一齐欢呼,当即各去准备,铁血盟库房里多的是桐油,一桶桶的倒将下去,不用一个时辰,整个护城河水面,已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油膜。
第二日,青龙会数万弟子,扶着上千架云梯,摆好架势。
李青龙胜卷在握,对一灵道:“小子,早早投降,老夫怜你之才,保你不死。”
一灵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若不回头时,死无葬身之地。”
李青龙仰天狂笑,手一挥,一声炮响,李青龙数万弟子齐声呐喊,举着云梯,猛攻而上。铁血盟箭如雨下,青龙会损失了千余人,云梯却也纷纷架上了墙头。
李青龙一声怒喝:“大伙儿奋勇向前,今日灭了铁血盟。”脚一点,第一个冲上墙头,他找一灵,一灵却不见了。
李青龙苦思了一夜,破不了一灵的剑招,却想到了对付一灵之法:大力打小力,长兵对短兵。他带上了成名兵器毒龙鞭,此鞭长达一丈七、八,经他内力贯注,舞动起来,威力可及数丈方圆,一灵剑招虽奇,宝剑太短,他若不接招,以轻灵的身法四面游走,则他可打到一灵,一灵却近他身子不得。
可惜一灵不给他一试身手的机会,见青龙会人马冲上,立即率铁血盟弟子退守三门。
李青龙不知这是诱敌之计,以为一灵是见无险可守,这才退走,禁不住仰天狂笑:“小子,你今天便有一千道高墙,老夫也要一一越过。“下令青龙会人马加速上墙,在墙内列阵,待全军入内,抽上云梯,再攻第二道墙。
一灵等铁血盟首脑在三门上看着,估摸着青龙会人马已进来了三、四千人,一灵道:“可以下令点火了。”绿竹在他边上,这时道:“等一等,这几个人,别浪费了公子一条好计。”
一灵道:“进来的太多,咱们吃不下,那就麻烦了。”
绿竹笑道:“生吃不下,咱们烤熟了吃,你看这是什么?”
一灵顺指看去,只见许多铁血盟弟子手中,都抱着一个酒坛子,一灵皱眉道:“这是干什么?”
绿竹道:“坛子里装的不是酒,是桐油。呆会扔将出去,坛子破了,桐油满地,一枝火箭点着了,不论青龙会来多少人,都能将他烤熟了。”
一灵大喜,叫道:“好主意,这一来,咱们就可以少死不少人了,仇自雄代铁血盟上下,谢谢姐姐妙计。”说着躬身一礼。
绿竹忙避到一边,娇笑道:“啊呀,这可不敢当,公子妙计安天下,婢子画蛇添足,可不敢居功。”
说笑间,青龙会人马已有万余人进了墙,一灵眼见这许多生龙活虎的大汉,转眼就要给大火活活烧死,不禁心软,道:“我佛慈悲,不可为李青龙一人,造太多杀孽。”手一挥,下令:“点火。”
一声令出,预伏的铁血盟弟子四面点火,但见烘的一下,一条火龙,瞬间将整个铁血堂围了起来,试想这几百桶桐油一齐燃烧起来,那是何等势头,火苗子直抽出三、四丈高,护城河上横架的云梯,立即被点着了,更助火势,一堵火墙,竟比铁血门的围墙还要高得多。
青龙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突睹如此大火,个个都惊呆了。包括李青龙在内,都只顾转身去看那火墙。乘此机会,铁血盟弟子从四门内纷纷涌出,奔上数十步,扔出桐油坛子,纷纷落在青龙会阵中,有不少力大的,更将坛子扔上了铁血门墙头。
青龙会攻入墙内的约有一万多人,突遭此古怪武器的攻击,身上、脚下到处粘乎乎的,沾满了油,一个个又惊又疑又怒,有那脑子灵活的,方觉得不妙,铁血盟弟子已是一枝枝火箭射来,青龙会上万人马顿时人人身上着火。铁血盟弟子更追近来,将一个个油坛子扔上铁血门墙头,牵连点着了,一眨眼间,整个铁血门大墙内外上下,烧成一片火海,无处不着火。炙人的热浪,连躲在三门石墙内的铁血盟弟子也受不了,滚滚的浓烟,更是远在数十里外的黑石镇也看得到,而那种烧着人肉的焦臭味,每一个闻着的人,无不作呕。
这场大火直烧了一个多时辰,青龙会入墙来的上万人马,除了李青龙以绝世神功越过护城河火墙脱身,余者无一人得出生天,便是护法四龙以及常竟辉这等高手,也给桐油大火烧成了飞灰。倒是三旗旗主,刘湘防守忠义门大墙,朱易、俞庆才上墙后又下墙指挥人马入内,得脱一死。
这一役,青龙会四万人马,四去其一,加上连日恶斗消耗的,全体已不足两万人,几把好手更足足去了一半,可说真正伤了元气。即日撤出忠义谷,当夜在枫树湾扎营。
李青龙虽逃出火海,也给烧了一身燎浆大泡,加上大败后心中惨痛,竟就病倒了,大队在枫树湾休息了两日,第三日方要撤回江南时,却走不了了。
铁血盟获此空前大胜,彻底解了青龙会之围,虽得知李青龙未死,但青龙会实力已去一半,再不足虑,铁血盟上下,人人都似过年一般,喜气洋洋。全体动手,先打了水,将铁血门上下,死人骨骸冲洗干净,然后摆酒庆贺,一灵果然找出那两个铁血盟弟子,予以重奖。
连乐了两天,第三天近午,哨探突然回报,群英会在枫树湾围住了青龙会,攻打甚急。会首不是陆雌英,是死而复生的陆九州。
铁血忠义大厅上,铁血盟众首脑中个个又惊又怒。
古威骂道:“原来这老白脸是装死,他妈的乌龟王八蛋。”
辛无影道:“老贼好毒的心计,故意装死,叫李青龙去了提防之心,毫无顾忌的攻打本盟,现在我两派两败俱伤,他就来坐收渔人之利了。”
白鹤年道:“群英会灭了青龙会,即刻会掉头来对付我铁血盟。”
绿竹道:“陆九州为了称霸武林,不惜叫女儿出卖色相,论阴狠,我推此人为天下第一。”说着,斜眼去看一灵。为一灵与陆雌英结盟,绿竹曾大吃飞醋,后来青龙会来攻,果不见群英会一兵一卒,当时战况激烈来不及说,这时便忍不住要讥讽几句了。
一灵脸上微一红,道:“辛堂主说的是,陆九州假死果是骄敌之计。”
绿竹道:“我说的也没错,陆雌英使的果然是美人计。”她似个孩子般要强好胜,一灵倒笑了,道:“姐姐眼光锐利,果然了得。”古威几个都笑了。
一灵想了一想,道:“青龙会元气大伤,已不是群英会对手,陆九州灭了李青龙,只怕当真会转头对付我铁血盟。”
辛无影道:“盟主的意思是,咱们帮青龙会?”他的语气犹豫不决。不要说数日前还在与青龙会大战,就是冲着李青龙害了仇天图,青龙会也是铁血盟的不世之仇,只恨其不死,岂可助其生?
一灵脑中忆起陆雌英那夜的脉脉柔情,但随即想起这纯粹是个骗局,心下刚硬,慨然点头,道:“青龙会虽是本盟生死大仇,但也是我们牵制群英会的帮手,为本盟弟子计,不能眼见他坐以待毙。”
辛无影、古威几个对视一眼,心中均是肃然起敬,辛无影道:“盟主云天高义,属下等自愧不如。”
绿竹在帝边好笑,想:“他们不知这座上的盟主是假的,所谓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于他其实毫无干系,不过小和尚能够硬下心肠与陆雌英为敌,倒也佩服。”道:“说归说,做归做,群英会实力雄厚,陆九州老奸巨滑,咱们若不妥为策划,小心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上。”
铁血盟众首脑一齐点头。辛无影道:“老办法,仍由我率一千人佯攻,白、古两位接应。枫树湾出来十里,有一条夹山道,人称十里羊肠道,最好埋伏,陆九州若敢追来,非把他射成只箭猪不可。”
绿竹眼珠一转:“弓箭射不死陆九州这等顶尖高手,依我看,不如仍用火攻,秋深物燥,若是两边放起火来,陆九州有通天的能耐也逃不了。”
古威、辛无影一齐鼓掌,道:“好计,就是这样。”
一灵却颇为犹豫,道:“火攻所造杀孽太重,不到逼不得已”
话未说完,忽闻绿竹一声冷笑:“怎么?你怕烧死寻狐狸精?你不忍心,她可忍心得很,骗你引火烧身,她却隔岸观火,若非你这小和尚实在有两分本事,早就给她害死了。”
她说得在理,一灵无言以对。救人如救火,辛无影当即领一千人先行,古威、白鹤年随后埋伏,一灵率大队接应。
青龙会虽然损兵折将,仍有近两万人,实力不弱,又是据险而守,群英会攻了半日,没什么进展。到午间也就停手不攻,休息吃饭。
李青龙以蹈天雄心,要独霸江湖,不想在一个无名小子手中,败得如此之惨,心中之羞愧惨痛,当真难以言喻,等群英会来攻,得知陆九州是假死,等于自己又输了一着,更是惭愧。他是枭雄之性,连遭挫折,却反而激发了胸中的雄心,想:“无论仇自雄火攻,还是陆九州假死,其实都有破绽可寻,只是我太狂妄了,看不见。吃一回亏,长一回见识,我还有本钱,学了这个乖,以后步步小心,火中取粟,未必不能成功。”心下通畅,身上的烧伤也觉好了大半,见群英会停手不攻,便上了一处高屋,大声道:“陆九州,不管你是人是鬼,出来见老夫一面。”
陆九州在陆雌英及群英会众首脑簇拥下现身出来,他一张脸本来就白,这时更白得发青,嘿嘿一阵阴笑道:“李青龙,你比陆某年长,你若不变鬼,老夫怎么敢去见阎王?”
李青龙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这老白脸。李青龙这回丢人算是丢到家了,一为你所骗,二为仇自雄那小子所败,这张老脸,也只有留着去见阎王了。”
陆九州突然一改腔调,抱拳道:“李老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过丧气,不如我兄弟俩携手合作,共谋大业。”
李青龙心中冷哼:“伪君子,亏他做戏就不红脸。”口中却低首敛眉的道:“李青龙大败之余,哪还敢言与陆兄合作。只要陆兄不弃,登高一呼,小弟必攘臂相从,不过,陆兄若想一统江湖,更在明年二月初二飞升化龙,成为武林之主,有一个大障碍,便是仇自雄这小子。”
陆九州大笑:“凭仇自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和铁血盟那点实力,岂能阻止老夫,李老哥多虑了。”
李青龙摇摇头:“或许败兵之将,不敢言勇,说句心里话,小弟对仇自雄那小子,实在是又敬又怕,是再也不敢与他为敌了,今日若非陆兄相留,青龙会早动身南下,从此龟缩江南,再不敢出头了。”
陆九州看李青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对陆雌英道:“李青龙一生狂妄,这回只怕是真的寒心了。”
陆雌英点点头:“仇自雄一把火,烧掉他半壁江山,更差点要了他一条老命,他焉得不寒心。女儿以为,这条青龙实已不足为害,可怕的是仇自雄那小子。”
“你的意思,放他走?”陆九州看女儿。
陆雌英点头,眉头微蹙:“仇自雄以区区数千人,与两会近十万之众连番恶斗竟无往而不胜,智计之雄,手段之高,让人不得不服,女儿以为,他才是爹爹生平最可怕的对手。这条青龙,不妨就先让他缩回江南去,咱们对付了铁血盟再说。”
陆九州略一沉思,点了点头,方要说话,突然背后发喊,转身看时,只见一群玄色劲装汉子,狂呼杀来。
“是铁血盟的人。”陆雌英又急又怒:“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简直可恶之极。”
女人总是如此,她负男人可以,男人若负了她,则定是可恶之极。
陆九州冷笑:“这样岂非更好。”手一挥,下令:“截杀。”
来的正是辛无影所率血影堂弟子,奔到群英会阵前数十步,取箭便射,一轮箭罢,翻身就走。
陆九州大怒,喝道:“追,荡平铁血盟。”群英会三万余人一齐向忠义谷杀去。
奇变突生,李青龙又惊又喜,略一沉思,已明了一灵这一举动的用意,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下令:“跟在群英会后面,咱们打落水狗。”
辛无影领着一千人跑得飞快,群英会三万人马紧追不舍,转眼追过十里盘肠道,辛无影一千人突然转过山口不见,却见一灵一个人,背手站在路中间。
群英会追兵又惊又疑,护法四鹰追在最前面,见此怪事,一齐止步。这些日子,一灵以不世之技独斗两会,武功智计人人钦服。群英会护法四鹰个个身怀绝技,平日目无余子,这时以四对一,竟是不敢冲上,止住大队,四人对视一眼,均是一个心思:“此事太怪,且等会首来。”
不一会,陆九州父女一齐赶到,见一灵一个人,都是一愣,陆雌英退了一步,陆九州却上前一步,陆雌英半个身子隐到了父亲身后。
陆雌英一现身,一灵心中便是一震,见了她的举动,心中又是一痛,吸一口气,看着陆九州,抱拳道:“会首,多日不见,会首身上的寒毒想已大好了,可喜可贺。”
一灵宅心仁厚,形之于外便是一派淳厚质朴,他的问候出自真心,脸上的神情便格外的恳切动人。但陆九州却是满腹疑心,想:“此人实是绝世之雄,内心的狡诈,外表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明明是讽刺人,看上去倒真是一片好心。”打个呵呵道:“这还要多谢世兄,若非世兄替老夫取来火芝,老夫只怕早见阎王爷了。”
一灵抱拳道:“不敢,会首多福之人,自然天助寿数。”
陆九州口中客气,心里始终在猜一灵安排有何计策,却是没有个准数,想:“我先套套他的口风。”于是略沉下脸,半怒不怒的道:“仇盟主,不管你潜身我群英会的目的为何,你取来火芝,总算是帮了老夫一个大忙。后来老夫假死化毒期间,青龙会来攻,你率众应援,可说又送了群英会一个大人情,有这两桩交情在,今日老夫打青龙会,那是世兄的死仇大敌,算是老夫还世兄一个小小人情,世兄却反遣人攻我后背,老夫愚昧,实不知其中缘故。”
他是老奸巨滑之人,一篇毒计,说出来倒成了好心。在他心里,一灵是枭雄之性,外似忠厚,内藏奸诈,其实一灵却根本不会也不想玩心机。但这些日子见多了鬼魅伎俩,陆九州的真意他却一眼就看了出来,摇摇头,道:“会首,你群英会独霸北方,黑道天下,你得三分之一,该知足了,何苦一定要一统黑道,以致多造杀孽呢?会首今日能打青龙会,明日也能攻铁血盟,仇自雄虽然年轻识浅,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
陆九州哈哈大笑,道:“即如此,还有什么说的。盟主少年英才,李青龙称雄一世,却给盟主打得服服帖帖,陆九州不才,倒想讨教几招。”
一灵摇摇头:“我不和会首动手,只想劝会首回北方去。”
陆九州狂笑:“时至今日,群英会独雄天下,小子,想劝老夫走,拿出本事来。”
一灵看着陆九州,眼光坚定不可动摇:“回头是岸,会首,李青龙吃了大苦头,方生悔意,会首若不回头,小心前车之鉴。”
“李青龙岂能与老夫相比。”陆九州大笑,挥手欲上,陆雌英突然一把拉住他:“爹爹小心,他要放火。”
一灵深深的看她一眼,低首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抽身后退。两边杂草丛中,突然升起无数铁血盟弟子,一批桐油坛子飞来,随后是一轮火箭,这里发动的同时,两边山上,两千铁血盟弟子放箭,一眨眼间,将一条十里夹肠道,烧成一座通天火焰山。
陆雌英见机得早,眼见前进无路,后退则三四万人马挤成一锅粥,非全军覆灭不可,运起丹田气纵声高呼:“往两边山上冲,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冒着箭雨,当先冲上,群英会弟子亦纷纷冲上,虽给箭射死了不少,到底免了全军火葬之厄。
这一役,因陆雌英应付得宜,群英会弟子给箭射死、火烧死的,总共不过三千来人,算得上是不幸中之大幸。陆九州羞怒之中兵围忠义谷,铁血盟却已闭关高守,绝不出战。
李青龙紧蹑在群英会后面,一见火起,即胆寒又心喜,叫道:“陆九州这回要吃大苦头,说不定全军覆灭。”挥师急进,到地头,但见十里夹肠道,已烧成一座空谷,火势正往两边山上蔓延,哨探回报,群英会大队上了山,此时正攻向忠义谷,烧死的约有三、五千人。
李青龙微叫可惜,召集三旗旗主,道:“仇自雄天纵奇才,天地万物,皆可为其所用,无不出人意表,且武功深不可测,老夫确信,当今天下,无一人可置他于死地,因此,老夫想和他结盟,共同对付群英会。待机其中,进则雄图天下,退则自保。”
白旗旗主刘湘道:“我们一切依龙头马首是瞻,问题是在于仇自雄未必肯和我们结盟。”
李青龙微笑:“今日之事,便是个最好的引子,只要老夫诚意够,他未必能把老夫扫地出门,并且”他说到这儿,住了口,脑子里却现出一张秀美无比的脸蛋,那是他的女儿李玉珠。
青龙会大队逼近忠义谷,远远的便听到杀声震天,李青龙登高观望。但见忠义墙下,群英会人马人头攒动,杀声震天,却无一人能登上忠义墙墙头,正与日前自己的境况相似,想:“铁血盟内有奇才,外拒天险,陆九州必败无疑。”决心更坚,下令:“黄旗接应,黑旗白旗随老夫攻打群英会后背,两旗交叉,一冲即回,不必深入。”大手一挥,刘湘、俞庆才率黑白两旗弟子,猛冲而出,两旗弟子,如两条青龙,从群英会阵后左右攻进,攻入数十步,随即左右对进,并成一股,回头杀出,将隔开的千余群英会弟子杀了个干干净净。
陆九州正指挥人马攻打忠义墙,全不防青龙会竟尾随而来,并天胆攻其后背,措手不及之中,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等调整部署,青龙会人马却已撤回左侧小山,严阵以待。
陆九州一日之中连吃两个大亏,恼怒欲狂,便要倾尽全力与李青龙拼出生死,却给陆雌英拉住了,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已吃了李青龙的一回亏,不能再叫仇自雄占便宜。”
“未必就这么便宜了这老匹夫?”陆九州叫。
“不能。”陆雌英摇头:“铁血盟与青龙会乃是生死大仇,女儿相信,他们绝不可能结盟,今日之事,无非是怕我们灭了一方,再对付剩下的一方。因此我们不妨等等看。”
陆九州冷静下来,也担心与青龙会混战之中,铁血盟突然加入,虽然算实力,青龙会、铁血盟加起来也不过与自己相等,到底没有胜算。只得强抑怒火,下令在忠义谷右侧山上扎营,与青龙会遥遥相对。
铁血盟众首脑见青龙会突然攻击群英会后背,逼得陆九州撤围,俱各大喜。
古威道:“李青龙这一手,还勉强有点人味,若我们救了他,引火烧身,他却隔岸观火,那可真是猪狗不如了。”
辛无影冷哼一声:“你天真得和三岁娃娃相似,什么感恩图报,李青龙无非是担心,我铁血盟若完了,他青龙会也保不住。李青龙若非给盟主一把火烧掉一半实力,你看今日他救我们不救?”
他说得在理,古威无话可辩,翻起了白眼生气。
白鹤年道:“盟主胸襟如海,算无遗策,那才真叫人佩服。”古威、辛无影两个一齐称是,时至今日,古威、辛无影这两个最为殊傲不驯的江湖豪杰,对一灵已是钦佩得五体投地,虽是随声附和,敬意却出自真心,可不是随口敷衍,拍盟主的马屁。
一灵微微摇头,看着群英会扎营入寨,一片黑衣汉子中,一个白色人影若隐若现,只觉心痛如绞。不知如何,他虽明知陆雌英是骗自己,心里却始终抛不开,放不下。
天黑不久,李青龙突然一个人来到忠义墙下。当值的是白鹤年,得报往下一看,但见李青龙背着手,一团微笑,心中大是奇怪。
李青龙见了白鹤年,抱拳道:“鹤年兄,请禀报贵盟主,李青龙求见。”
白鹤年心中奇怪,一面遣人飞报一灵,一面抱拳还礼,却是一声不作。
无时,一灵等铁血盟首脑一齐到了忠义墙上,见了李青龙,一灵抱拳道:“龙头,寅夜光临,不知何事见召?”
李青龙突然一躬到地,道:“李青龙昔日油蒙了心,做过不少糊涂事。今夜诚心来此,不是求盟主谅解,而是来谢谢盟主以德报怨的盛情。”
古威、辛无影几个面面相觑,古威想说话,却给辛无影拉住了。
一灵抱拳还礼,道:“龙头言重了,今日之事,本盟其实还是为自己打算,龙头不必往心里去,况且龙头助我退去群英会之围,也帮了本盟一个大忙。”
李青龙看着一灵,一脸犹豫,欲言又止,一灵道:“龙头若还有话,不妨直说。”
李青龙嗫嚅道:“老夫我痛悟前非,有一个不承之情。”略停一停,眼光在一灵等铁血盟首脑脸上一扫,道:“我想到仇盟主灵前一拜,以求以求”话没说完,但一脸激动愧疚,其意不言自明。
古威哼一声,道:“猫哭耗子,哼,假情假意。”
辛无影叱道:“你才是耗子。”低声对一灵道:“盟主,此事太过离奇,谨防其中有诈,我就不信,他一个人敢深入我铁血堂。”
一灵是个心软的人,眼见李青龙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想了一想,道:“也许他是真心的,但咱们也不能不防,两道闸门不可一齐开启,防他嫌门。”对下面道:“龙头既有此意,为人子的自不可拒绝,便请龙头入内。”
忠义门第一扇铁闸升起,李青龙毫不犹豫,跨步而入,进门洞,闸门放下,里面一扇闸门却仍闭得死死的。这一瞬间,李青龙心如打鼓,他冒险而入,本就没什么把握。铁血盟若想报仇,只要闸门不启,有得七、八、十来天,他李青龙就是一条死龙。
幸而第二道闸门慢慢的也升了起来,李青龙吁了一口气,想:“这事儿已有七成把握,等玉珠来,大事可成。”
一灵在门口接着,李青龙出来,古威、辛无影细看他脸色,并无惧色,心下均自佩服,一灵抱拳道:“龙头,请。”李青龙也叫一声:“请。”两个并肩入内。
到仇天图灵前,李青龙燃了一柱香,三鞠躬,直起身来,看着仇天图画像道:“天图兄,李青龙糊涂,暗害了你,又想吞并铁血盟,而贤郎却不较一切,反以德报怨,李青龙惭愧无比,今日送上门来,铁血盟上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愿打愿杀,李青龙绝不逃避。”
他这番话一出口,铁血盟众首脑尽皆动容,古威、辛无影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绿竹对一灵传音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佛祖的比喻,当不得真的,这中间有大阴谋,你要小心。”
一灵微微摇头,跨上两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已铸成,龙头也不必过于自责。家父英灵不远,龙头心意,必能领受,这也就够了,龙头请这边奉茶。”
李青龙一脸沉痛,看着一灵道:“世兄,李青龙是真心悔过,但盼世兄一剑杀了我。”
一灵摇摇头,道:“龙头言重了,龙头的死,又换不回家父的生,何必呢?况且此时群英会大兵压境,铁血盟上下正想借助龙头之力,以退敌保身呢,龙头何轻言死字。”
李青龙激动的看着一灵,一揖到地:“世兄高天广义,胸襟如海,李青龙惭愧,更佩服。”
一灵也忙还礼,道:“龙头不必多礼,请客厅小坐。”
这么一闹,李青龙与铁血盟众首脑之间,倒大有敌意尽消之感。李青龙一团和气,主动与古威等打招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放得下脸,古威几个也就扳不脸来。白鹤年是个老好人,万事无可无不可,古威、辛无影、梅子奇均是气盛之人,此时脾气发不得,仇却也一时消不得,李青龙帖上笑脸来,他们也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应付,好生尴尬。心中却始终疑虑难消。
惟有一灵,心平气和,这一点,不仅古威几个佩服,就是李青龙也深感钦佩怵惕,心想:“此人喜怒不形于色,城府之深,老夫也不及他十分之一,我得步步小心,别闹个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哭笑不得了。”
这里面不佩服一灵的,只有绿竹一个。
说了一回闲话,话题自然不离群英会,李青龙处处主动,拍胸脯保证,只要群英会打铁血盟,他就打群英会。一灵自然也应允,群英会若打青龙会,铁血盟将立即救援。
李青龙几乎是得意洋洋离开铁血盟,他舒心得很,辛无影、绿竹几个却始终疑虑难消,看着他坦然自若的背影,大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
绿竹道:“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若说一世枭雄李青龙能被感化,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君子,杀了我也不信。”
古威疑道:“他若不是真心,未必他吃了豹子胆,敢一个人赤手空拳入铁血盟总堂?”
梅子奇道:“老虎没了爪牙就会温驯些,恶人失去了作恶的本钱也有可能良心发现,人是会变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一灵却呆呆的,他想起了那夜与陆雌英结盟的情景。辛无影见他一直不发言,问道:“盟主,你以为如何?”
一灵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想了一想,道:“不管他是真心,是假意,我们有一个根本的原则,保护自己。三方中,我们人手最少,实力最弱,所恃者,忠义墙天险而已,因此,对付群英会,只可恃险而守,救援青龙会,必须一击即回,绝不恋战。”
“好。”辛无影几个一齐赞叹,绿竹也是暗暗点点头,想:“这法子稳健老练,绝非小和尚自己想得出来,必是传灯大法在起作用。那位前辈高人的智计经验,慢慢从小和尚身上现出来了。”
群英会没发现李青龙夜入铁血盟结盟之事,陆九州依着女儿,耐心等待。三方中他最强,他不打别人已烧了高香,铁血盟、青龙会当然不会去打他。安静了几天,这夜,李青龙又到忠义墙下,求见一灵,还带了个年青女子。
这回忠义墙两道闸门一齐打开,一灵率铁血盟众首脑一起迎接。一灵抱拳道:“龙头两度光临,铁血盟蓬荜生辉。”看着那女子,道:“这位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叫李玉珠。久仰盟主威名,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一灵不知李玉珠是谁,只想:“这女子笑起来极美,不在我绿竹姐姐和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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