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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于黄昏时分下了武当。
他将诸葛天介绍给上清道长,经上清道长收为武当末代俗家弟子。然后,他向诸葛天要来那匹劣马代步,一路上,马鞭频挥,四蹄翻飞,奔驰了一个通宵,天明时,抵达汉水边的囗城。
经过一夜狂奔,司马玉龙倒不感觉怎样,第一个支撑不住的却是那匹瘦马,他叹了一口气,拍拍马头将马卖了。由囗城渡汉水从老河口登岸,进入豫境。打光化出发,沿浙川江西崖直奔熊耳山脉。由熊耳山脉再入嵩山山脉,经过十数天不眠不休的急赶,三月下旬的某一天,司马玉龙已到了离少林寺不满百里的汝阳。
因为起程匆促,一方面也为了行路方便,司马玉龙仍是上武当的那副模样:蓬头乱发,歪眉斜眼,满身油污,肤色漆黑,一个奇丑的驼背小叫化。
司马玉龙实在太辛苦了,他不得不在汝阳歇宿一宵,想借一夜的时光养息调元,万一遭遇什么意外,也好有充分的精力应付。但他自服了雪山冰芝,又经五行怪叟转注了一身绝世功力,他的根底实已扎得纯厚惊人。
他先后跟三色老妖和苗疆桃面女侠的两度换掌,居然能够有惊无险,就是换上当今六大名派掌门人中的任何一位,也恐怕难有如此优异的表现呢!所以,他在汝阳城北一所破旧的旧庙中,仅仅行功二个更次,便已神元相会,灵光莹彻,通体舒畅而无半丝疲惫之感。
司马玉龙走出那间破庙,抬头望望皎洁的月色,心想:如此大好月夜,我何不继续赶路?
他知道少林在嵩山少室北麓,少室在登封县北,登封县又在汝阳之东北,所以,他一出汝阳城,认定方向,便向东北区奔驰起来,走了一个多更次,司马玉龙忽然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座峡谷之中。
他仰脸向上,夜半月圆,环目四顾,周围全是一片峭壁,好似走进了一只开了顶的葫芦。
司马玉龙知道自己迷了路,虽然不怕,却很焦躁,这真是欲速不达,假如在这片穷谷中折腾到天亮,岂不冤枉?
他开始沿着四壁找寻来时之路,可是走来走去,仍在方圆半里之内,除了发现无数的怪石奇树之外,他并没有找到出谷之口,于是,他在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他需要定定神,他知道,他既能进来,就应该能够出去,他之所以不能辨清方向,一定是他气浮心烦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玉龙突然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霍然惊跳而起,忙着去搜求叹息的来源,可是,司马玉龙恰恰相反,他的一颗心却越发镇定下来,神清慧定,数十丈方圆之内,能察飞花,能辨落絮!他以为,那声叹息绝非对他司马玉龙而发,因为那声叹息听来实在太平静了。
他判断发出叹息之人一定盘坐在附近,而且已经坐了很久,那声叹息,并无悲观消极的意味,仿佛只是代表了它的主人对某一个难题无法解答的自怨自艾。
所以他想,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误,而那人的难题仍未找出答案的话,那种叹息将会有第二声,第三声,继续发出来果然,司马玉龙一念未毕,又是一声更为悠长的叹息,传人了他的耳鼓。
从这第二声叹息里,耳聪目明远异常人的司马玉龙,完全听出了声浪来自何方!
他自青石上,缓缓起身,转向正北,双臂微拂,人已纵起四丈来高,半空中一个前俯之势,身形便似箭一般地,悄没声息地向北方谷壁上一株古松上落身而去,身躯落上古松,司马玉龙看到一幅虽然令他惊奇,却也有一半在他的意料之中的画面。
他看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
司马玉龙正对面约五丈之处,也耸立着一株古松,这时,那株古松下,一个半道半俗装束的老人,身披一件破旧友布袍,头梳冲天宝髻,白眉覆目,白须垂胸,老人垂首盘坐,面前摊着一本打开的小书,小书前是一只古色古香的三足两耳铜鼎,鼎内淡烟袅袅上升,淡烟中散出阵阵檀香之气。
很显然的,那人若不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武林异人,也将是一位适迹隐居的儒林雅士。
司马玉龙心头,第一个升起来的念头是,他应该上前虔诚谒见,一方面多增长一点见识,一方面也好趁此机会请对方指点出谷之路可是,司马玉龙略一犹疑,他的想法又变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对方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时,他不应该去打扰人家!
就在司马玉龙返身欲退之际,老人开口了:“小老弟,既来之,则安之,退走为何?”
老人说这几句话时,不但头没有抬一抬,甚至连身躯都没有稍稍挪动。
司马玉龙知道遇上了武林高人,当下也就不再作其他打算,从古松上飘身而下,大步走至老人面前,抱拳深深一揖道:“在下迷路人谷,不愿惊扰老丈清修,尚望老丈恕罪则个。”
老人抬起脸,白眉微轩,两眼半睁,露出两股蔼然清光,向司马玉龙点点头道:“山中无俗札,我们坐下来谈谈。”
司马玉龙依言在老人对面六六尺之处盘膝坐下。
这时老人朝司马玉龙打量了一眼,静静地道:“依老弟这副身手以及这副英光内蕴的眼神看来,老弟似乎不应该老弟难道施过了易容之术?”
司马玉龙心头微微一惊,知道真人面前难说假话,当下便即点头道:“老丈法眼,真今晚辈钦佩,晚辈”
老人突然摇摇头,微笑道:“老弟不必通名报姓了,因为老夫早已忘失自己名姓,无以为报,我们还是两免的好。至于“晚辈’两字,也请老弟少用,老夫虽然年岁老大,但辈分不一定比什么人都高,我们既没叙及彼此门派身份,又从哪儿分出来的辈分高低?所以说,我们既然有缘萍水相逢,人生苦短,何不趁此美月良宵,不计名利,无涉利害,作一次忘年之交,来个通宵畅谈,在彼此一生中留下个谜样的美好回忆?”
司马玉龙感觉此老心胸豁达淡雅,几若神仙中人,刚才那两声叹息,又是何为而发?司马玉龙心中思忖,表面上并未显露出来。他知道,在这种奇人面前,过分拘礼,反而会有将良机断送之危险,当下便即含笑点头,爽然答道:“谨遵老丈吩咐。”
老人道:“适才见老弟上岩下松的两番身手,老夫不禁对老弟起了莫大兴趣,老夫在你老弟心目中固然是个谜,而你老弟,在老夫心目中,也差不多是个谜样人物呢。因为,以老弟这点年纪,当今所有的武林一流高手老夫都略知梗概,老夫就想象不出谁能有偌大能耐教出你这样年纪虽轻,造诣却比当今一流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徒弟来!不过,老弟,你可别误会,老夫这样说,绝没有盘问你们门派的用意,老夫只在说明老夫对你的观感,也可以说,请原谅老夫的自负,就因了这一点,老夫才请你下树来谈谈。最后,更请老弟恕老夫坦率,老弟武功固已惊人,不知老弟对文墨方面,是否也和老弟武学一样,下过几年孤烛寒窗的工夫?”
司马玉龙赧然颔首道:“古人云:学无止境。在下书虽念过几本,但孤陋势所难免,尚望老丈不吝指教才好。”
老人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此谷何名,老弟知道否?”
“不知道,老丈!”
“唐高宗在位时,曾跟哪一位方外之人有过往来?”
“道士潘师正?”
老人哦了一声、朝司马玉龙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老人顿了一下,又道:“那位道士后来何处去了?”
“按史载,那位道士后来结庐于逍遥谷。”
“逍遥谷在什么地方?”
“中岳嵩山。”
“老弟,你现在处身何处?”
司马玉龙恍然大悟!
“老丈,这里就是嵩山逍遥谷么?”
老人微微一笑,向右侧的一个黑黝黝的石洞一指道:“那儿,看到没有?它就是唐高宗的方外之友,道士潘师正当年修道的洞府。”
老人说着,又朝自己身前一指道:“这儿,就是潘道士留下来的手抄秘笈。”
司马玉龙顺势望去,石地上,那本色泽灰黄,几乎有触指成灰趋势的小书,正打开在最后一页。最后一页,除了一个墨画的太极图案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司马玉龙不禁问道:“老丈,这是一本精深的道家教义么?”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以说它是,也可以说它不是。在一般人的眼光中,也许会将它当做一本道家的修真秘笈,但在老夫看来,它则应该是一本至高至上的武学秘笈!”
司马玉龙微微一惊,赶紧从那幅太极图上将目光收回,肃容垂首。
老人又看了司马玉龙一眼,不住点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老人慨叹一声,缓缓说道:“君子能信人,信人复能令人信者,其圣贤欤?习武之人,每闻拳经剑谱之名,下焉者,亡命豪夺,次焉者,虽知与己无分,亦难免耿耿于怀,不能释怀。若斯至宝当前,心收神敛,如拒蛇蝎者,鲜之矣!老弟即此一端,就已令老夫钦佩无已了!”
司马玉龙惶然倾身答道:“理应如此,义所当然,老丈过奖了。”
老人赞许地又点了几下头,然后霭然向司马玉龙道:“由于相人未曾走眼,老夫亦颇自豪,老弟,不用拘泥了,抬起头来吧!”
司马玉龙依言抬起头来。
老人指着那幅太极图道:“这本册子,前面的几页,虽然文义晦涩,老夫经过三个月的默悟,自信业已十解八九。唯独最后这幅太极图,老夫认定它是本书精华所在,先后熟思三昼夜,仍是茫无所得。假如能将此图涵义参出,老夫相信,老夫对于前数页所载将会收融会贯通之效。老弟天资敏慧,不知能为老夫解释一番否?设若老弟能将老夫迷津点破,老夫定当有所还报!”
司马玉龙连说数声不敢当,随后便即瞑目沉思起来。
好半晌,他睁眼沉吟着道:“太极之取义,乃天地未分,混沌合一之象。如若用在武功,可能迹近佛家之偈,为本册秘笈内容之总结!依在下想来,这幅图很可能只代表了两个字。”
“两个什么字?”
“‘动’和‘静’!”
“动和静?”
“是的!太极之图,既为天地未分之前的混沌之象,它实在是一种静的象征,但易经系辞传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因而有三百八十四爻穷通之变。所以说,无论本芨前页所载为何种武功,本芨主人已暗示出:这种武功,以静为守,以动主攻,静如天地未分,精气神不溢六合之外,动则因循相生,一如系传所云: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是在下信口开河,老丈不知以为然否?”
老人静静听毕,不禁仰天一声长叹!
司马玉龙失惊道:“老丈,晚生说错了么?”
“不,孩子,你说对了,对了!”老人喃喃地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诚不欺我之至论也!唉唉,老弟,天色也不早了,老夫经老弟如此一说,尚需将全书准此义而综观一遍,老弟,我们订一个后会之期吧!”
司马玉龙起身,欣然一躬道:“但凭老丈吩咐!”
老人沉吟了一下道:“今夜是三月廿五,我们十天之后,四月初五再见如何?”
司马玉龙躬身问道:“还在这逍遥谷中?”
老人反问道:“你现在准备到哪儿去?”
司马玉龙坦率答道:“少林!”
老人哦了一声,似乎想问什么,但终于忍住,而改口道:“孩子,战国时的王诩你知道吗?”
司马玉龙想了一下道:“是不是那个为战国时代造就了无数人才的鬼谷子先生?”
老人点头微笑道:“难为你懂得倒真不少,是的,孩子,王诩即因住‘鬼谷’而得鬼谷子之名,老夫近年来就定居他那个鬼谷之中,四月初五,我们鬼谷相见。”
“请老丈指点鬼谷方向!”
“登封县北五里!”
“有人不是说在登封东南?”
“那一说法是不确的。”
“再见了,老丈!”
“四月初五见,孩子。”
司马玉龙揖别了谷中老人,依着老人手指方向,一连三五个纵身,越过一片乱石,即已找着来时谷口了。这时,旭日初升,金球一轮,万壑蒙辉,彩雾蒸腾,景色之美,真令人有脱俗忘尘之感!
司马玉龙面对日出之处,深深吸进一口清鲜之气,仰天爽然振臂,一声长啸,脚下微顿,人似天马行空,朝正北飞跃而去。
抵达少林,才不过辰牌时分。
少林建于少室北麓,巍巍壮伟。
司马玉龙走近寺门,见寺外僧人往来行走,神色宁静,心中不禁又慰讶!他想:难道三色老妖没有来过?不然寺中哪有这等平和?但是,苗疆罗老前辈亲口说的,三色老妖独自一人上少林来了,以罗老前辈在天地帮中地位之尊,她的消息应该比什么人的消息都要来得可靠,以罗老前辈对武林各大派的关切,她这么说就是一种警告,奇怪。
司马玉龙走近寺门,两个灰衣僧人和什迎出。
两个灰衣知客,迅速地在司马玉龙身上掠过一眼,由左首的一个首先和南躬身道:“檀越恁早枉驾敝寺,敢问有何见教?”
司马玉龙暗暗点头赞道:不错,对着一个鹑衣百结的小叫化,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周到的礼节,如此不卑不亢的语气,少林寺到底是少林寺!
当下,他为节省时间,便即在还礼之后,简洁地问道:“烦请通报正果禅师,就说有人求凶好了。”
两个知客僧愕然对望一眼,二人脸上,均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之色。
这时,仍由左首的那个知客僧和什答道:“请檀越见谅,敝寺掌门人吩咐
这几天是不见客的。”
司马玉龙眉头一皱无可奈何地从怀中摸出一件事物,递人左首那个知客僧手里,一面催促道:“拿进去,给正果禅师过目,就说持有这块竹牌的人求见。”
当左首那个灰衣知客僧展掌看清面前这个来得兀突的丑怪小叫化放在他掌心里的,竟是一块三寸来长二寸来宽,上面镌着一只酒葫芦的紫竹牌子时,两个知客僧的脸色,同时大变!
司马玉龙又道:“烦大和尚快一点吧!”
两个知客僧同时向司马玉龙深深一稽首,原先发话的那个知客僧异常惶恐地道:“智通这就通报,请少侠掌门人暂随敝师弟智明僧客室小坐!”
那个高个子灰衣知客僧说毕,匆匆而去,留下右首那个身材稍矮的灰衣知客僧,将司马玉龙引人寺门侧殿一间客室内坐下,另有沙弥献上茶点,司马玉龙因为腹中甚饿,也就随意食用起来。
不到盏茶光景,那个自称智通的知客僧匆匆走进客室,向司马玉龙躬身低声道:“敝寺掌门人恭候使驾,他老人家无法亲迎,少侠稍等自知。”
司马玉龙点点头,随在那个知客僧智通之后,经过两座大殿,三道侧门,最后,智通告退,另由一位身披玄黄袈裟的僧人默默引至一座僻静的经堂门口,身披玄黄袈裟的那位和尚返身一躬,低声谢罪道:“奉掌门人谕,慧能僧只能引少侠至此,掌门人就在经堂之内,请少侠径自入内相见!”
司马玉龙欠身还礼。
他嘴里虽然应带着,心下却是疑惑得很。据他所知,除了以字分辈外,身上所穿袈裟的颜色,也是一种明显的识别。
少林现在的五辈是“正”“忍”“慧瞩“智”“定”至于袈裟,则和衡山派差不多,约分“紫”“红”“黄”“灰”“皂”数色。根据两个知客的报名,两个知客是智字辈,是少林本代第四代弟子,在少林而言,身分可算很低,因为他们的职掌是知客,知客,在一个大寺院起说,并不是一种低位,而今竟以四代弟子充任,实在令人不解。
再说那个穿黄袈裟的慧能,虽然比两个知客高出一辈,但如果说用来接引一位五行本代掌门人,也有点大悻常情。
五行一系,自五行异叟于五十多年前为武林六大派排解了一次流血纷争之后,已为武林默认为中原武林之领导者,六大名派,自掌门人起,如听得五行门中有人莅临,莫不倾派恭迎,而现在,知礼如少林正果老禅师者,居然在接得五行令符之后,仍旧迟不现身,仅派一名三代弟子半途略加指点真是咄咄怪事!
司马玉龙虽然内心纳闷不已,脚下却未停留,他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经堂之门,昂然踏着大步向里面走进去!
司马玉龙进入经堂,闪回一瞥之下,不禁脱口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啊、啊、天哪!原来是这么回事,此刻,映在司马玉龙眼前的,是一幅惨不忍睹的凄景:人只蒲团,一字雁列,每一只蒲团上,躺着一具死尸,每一具死尸上,盖着一件大红袈裟司马玉龙凄然明白了少林寺中为什么见不到一位辈分较高的僧人的缘故这时,在八只躺着八具死尸的蒲团正中,一个身披浑紫绣金袈裟的枯瘦老年僧人,正双手捧着司马玉龙交给知客僧作为通报信物的五行紫竹令符,垂头端然不动。
司马玉龙稍微犹疑了一下,随即走上两步,对薄团上那个枯瘦老和尚躬身致意道:“五行本代掌门人司马玉龙谒见正果禅师佛驾!”
可是,出乎司马玉龙意外的,那位司马玉龙曾在武当见过一面,认得清清楚楚的少林掌门人,正果老禅师,在听了司马玉龙的这番参见之语之后,竟然仍旧端坐在那只蒲团上,双手托着那块五行令符,一动不动。
司马玉龙大讶,暗忖道:“什么?难道连正果老禅师也那么,刚才那位慧能怎么说他是奉了掌门人之谕?”
司马玉龙星目运神,略一谛视之下,他明白了。
他轻轻走过去,屈脆一膝,先从正果禅师手上取回五行令符,然后轻声道:“禅师,你伤在何处?”
一缕细如纹蚋的声音,断续地从正果禅师的嘴唇中吃力地吐出,断续地进入司马玉龙耳中:“少侠歉甚少林不幸我老衲内伤太太重了。”
司马玉龙忙道:“禅师不必再说,我知道了。”
司马玉龙抬头见到经堂一角有一个沙弥含泪垂手而立,便向他招招手,等小和尚走近,他向他比了一个要水唱的手势,沙弥立即转身到经堂后面端来半碗清水,司马玉龙从怀中取出那只杨花仙子在黄安送给他的绿玉细颈小瓶,又取出几颗武当秘制的培元金丸,用指头捏碎,和人百毒散一齐倒人永碗中,调匀,轻轻托住正果禅师颈后,小心灌入禅师口中,然后将水碗交给沙弥,在禅师背后坐定,默默行功,片刻之后,五行神功运足,伸出双掌,遥按禅师第六椎骨之下,属于督脉的灵台大穴,拼耗本身真元,将五行神功全力源源发出。
没有多久,司马玉龙感到双手一颤,神功在禅师体内似被一种磁物牵引,心中大喜,知道禅师本身之功力业已能够运用自如,大事可以无碍了。司马玉龙颇为震惊于正果老禅师在内功方面的修为之纯!因为,一位武林高手,一旦被人伤到不能动弹,甚至连讲话都感困难的程度,居然能在如此短促时间内即能借外力接引而将本身丧失殆尽的真力凝聚运转,真不是一件谈何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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