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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对着满身杀气的小容,她只是摇头轻叹,悲伤的道:“小容,当年我与你兄长秦若有婚约,我们曾在后园中见过一面吧?没想到,最后会在这宁王府中相遇”后面的那句,她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实在太伤人。
闭起眼,她苍白的脸微微扬起,不再言语。
凭她现在的病弱之躯,当然无法抵挡身怀武功的秦容,何况她走入这枫林之前,便已预知会有何种结局。
深藏不露的秦容与心机难测的秦若,哪一个都不是她能够对付的。更何况她受不了王爷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啊!
真可悲,她的身分明明只是个卑微的妾,可到头来想要的,却是那无望又奢侈的全心全意
而全心全意,正是华玥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的。
掩埋自己的想望那么久,她已经累了。今天若能用自己的死来揭开这一切,她半点也不后悔。
小容缓缓走近,瞧着面容平静的她,那种难以下手的感觉又浮现在脑海里。
自从她到宁王府后,韩飞絮是她唯一可以谈心的朋友,在她未入书斋侍读之前,两人之间的情谊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就算后来她存下了刻意利用的心,但对韩飞絮依然有着亲近之情。
而现在,她就要杀了她吗?
杀了这个世上,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女子?
慢慢抬起手,小容手中寒光闪闪,那一柄锋利的匕首止不住微微的颤动。
丝丝寒气逼近她细弱的脖颈,贴在她肌肤上,却迟迟无法再进一分。
“你你为何要来?若你不来,我便不用杀你的!”咬着牙,小容眼中渐渐泛起一抹泪光。
“谢谢你,小容。”闻言,韩飞絮张开眼,看着她笑了。
就算马上要死,她心中也已安慰。毕竟多年的友情并没有全然白付呵!
瞧着她宁静又柔美的笑意,小容只觉更加难受。
她不想杀她!可是若不杀她的话,秦若怎么办?秦家那背负了多年的血海深仇又该怎么办?
挣扎又挣扎,小容手中的匕首不知颤抖了几次,也不知停滞了几次。
就在她无法决断时,一道男声却从身后传了过来,若是真的下不了手,那便不用杀了。”
文雅,又冰冷。
随着这声音,一道尖锐内力袭来,韩飞絮已被点了昏穴,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容猛地转身,向后看去。
“哥!”她惊诧不已。
出现在她身后的,居然是应该等在王府外接信的秦若。
是因为她延误了放飞信鸟的时间,秦若担心她安危才进王府查看的吗?
小容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暖意。
自多年前父母去世,她便被兄长秦若送进王府为奴,失却了亲人的温暖,她对秦若实在又是惧怕、又是渴盼。
无声走近,秦若沉着脸盯视她“犹豫那么久,居然还是下不了手,你还配是我秦家的人吗?”
“对不起,哥。”低下头,小容一阵惭愧。
“废物!”怒哼一声,他忽然将地上的韩飞絮一把抓起。转身跃起前,对着她冷冷道:“给我继续待在宁王府,反正现在也没旁人发觉你的身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抓着韩飞絮纵跃向枫林之外。瞧着消失在暗影中的秦若背影,小容脸上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她以为这回哥哥是来接她离府的
她以为做好那些之后,她便不用再待在王府担心受伯
可是,她错了。
继续留在宁王府,还要做什么?
继续留在宁王府,她的身分真的能够隐藏吗?
木然移步,小容默然回房,等待将会到来的一切。
月正中天之时,华玥才策马回到宁王府。
一入夕照园,韩飞絮莫名失踪的事实便在整个王府炸了开来。
他面色铁青地瞪着卧房裹那张空荡荡的床榻,只想杀人泄愤。
怎么回事?堂堂的宁王府丢个名册不算,现在居然还丢了个大活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华玥愈想心愈冷,起了十分下好的预感。
他不是笨蛋,从飞絮受伤那时,他便已经冷静,现在随着她失踪,有太多的疑点都显露出来。
宁王府里刚刚丢失名册,澄珠便拿着玉佩找上门来,他刚把飞絮从石牢里放出来,就有人上门劫人。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得精密又巧妙,都是以打击他、让他痛楚为目标!
而现在,他们是想用飞絮来威胁他吗?用飞絮的性命!
禁不住心底的愤怒与担忧,华玥怒吼一声,猛地一掌拍上身旁案几。
一阵粉碎声传来,实木制成的案几已经成了一堆散碎木片,四散一地。
在他身后,正惊惧跪着的丝竹忍不住一阵颤抖。
“你说夫人失踪前,曾说了一句话?”把怒火稍微抑下些许,他记起了前来回话的丝竹。
“是,王爷。”丝竹强自镇定,抬起头道:“傍晚时分,夫人曾经醒过来一会儿,轻声说了一句话,当时奴婢在床边听得清清楚楚。”
“是吗?”他将目光投向丝竹,开始深思。
飞絮的聪慧与机智,他在遇刺被救时便已知晓。
而且她还那么巧合地在失踪之前清醒了一会,还说了一句话让丝竹听到?
这句话,想必不会没有意义。瞧着丝竹,华玥彻底冷静下来。
将近黎明,宁王府厅堂里灯火通明。
华玥冷然坐在上首,身后是微现怒意的丝竹,而堂前孤零零地跪着个丫头!小容。
刻意撤下所有的侍卫,阔大厅堂中再无旁人。暂时,华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接下来他会听到的一切。
“秦若之妹,秦容?”他口气低沉,阴寒目光似要穿透一切。
当时,丝竹在韩飞絮床边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小容,本姓秦。”
以华玥的心机,自然可以推断出一切。
虽然,有些迟。
小容原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现在听到华玥开口,终于抬起头来。在秦若带着韩飞絮离去时,她便已知道,自己的身分绝不可能再隐瞒。
以韩飞絮的机智,怎么会毫无所备就进枫林与她对质?怎么可能平白舍去性命?
可是,她却没有仓皇逃离。
她不想逃,也不知该逃去哪里。
在秦若舍下她,独自抓着韩飞絮离去的那一刻,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在她唯一的亲人眼里,只有报仇才是要事,而她这个亲妹子,不过是样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她,逃不逃离,又有什么意义?
见她并不否认,华玥又开口,三年前接应刺客入府的是你,日前的北迁名册也是你所盗,而飞絮,更是你串通秦若劫走的!”
听到他肯定的言语,小容毫不慌乱,反而直视他道:“王爷终于想到了吗?可惜太迟了!”
面对他的指控,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否认,语气平淡得很。
“说,飞絮在哪里!”他双拳握紧,拚命压抑着愈来愈猛烈的怒气。他害怕自己会忍下住冲上前掐死她,但那样寻找飞絮的线索就断了。
忍!为了飞絮,他一定要忍!
他不急着问秦若,不急着问幕后的一切,只问飞絮的下落。
“不知道。”小容摇头,神情木然。
他牢牢盯视着她,半晌后目中寒光一闪,忽地沉沉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秦若了吗?听着!你若说了,我便只杀秦若一人,你若再有所隐瞒,我便杀你秦氏满门!”
小容闻言,淡然一笑道:“王爷,秦氏如今只剩下我兄妹两人,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反正秦若没了性命,她也不会独活。
“你!”
华玥怒急,正要一掌挥下,丝竹匆地走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且慢恼怒,让奴婢劝她几句如何?”
点点头,他勉强暂时收起杀气。
走到小容身前,丝竹缓缓俯下身,与她平视道:“小容,夫人对你我如何,你不会不知,如今夫人身入险境,难道你真的忍心?”
目光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小容漠然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对于韩飞絮,她原本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忍痛下杀手。
包何况,在这一切的纠葛里,她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
见状,丝竹继续说:“小容,秦若劫走夫人,我想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要用夫人来威胁王爷吧?你现在说出他人在何处,下过是早一点让王爷与他对质而已。”
慢慢抬起眼,小容第一次认直的打量起丝竹。
从前,她以为丝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环而已,可是现在,她忽然发觉原来她一点也不普通。
她的细心与冷静,居然给她一种和韩飞絮相同的感觉。
很安宁,也很温暖。
抿唇想了半天,小容缓缓启齿“我的确下知道他在哪里,绝无假话。”
丝竹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下过,你一定有法子与他联系的,对不对?”
又是一阵长久的迟疑,她终于点点头“是。”王府内出入困难,她与秦若之间当然有联系通讯的法子,那笼里的鸟儿,便是数年来两人之间的信使。
半晌后,在华玥冷然的注视下,一张薄薄短笺书成。
笺上只有寥寥数字:今夜子时,千松岭会。小容。
他验看手中短笺一遍,似乎没发觉什么不妥。
就这样一张窄小的纸条,如此几个简单的字,还会有什么不妥?
于是,小容将纸条绑到一只鸟儿足上,走到堂外放飞。扬首看着小鸟飞入暗夜,华玥的眼中划过一道锐亮光彩,似是期待,也是焦急。
如果不出意外,黎明之后,便可见到秦若,救出飞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