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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傅龙城喝道。
门外月冷闪身而进,跪地候命。
“将傅龙羽压入后院牢房,着掌刑弟子废去武功,送交府衙治罪。”傅龙城冷冷地吩咐,再也不看龙羽一眼。
月冷又慌又怕,哆嗦着,一个“是”字哽在喉咙中,无论如何也应不出来。
龙晴终于反映过来,“大哥开恩。”余下的话还未说,龙羽已经截口道:“龙羽不肖,愿以死谢罪,只恳请大哥收回逐出傅家之命。”说了这些话,只对傅龙城叩了一个头,挥手就往自己头顶砸落。
龙晴听龙羽口气沉肃,已感不妙,早有所防,见龙羽果然自尽,忙出手相拦。
龙羽却是死意坚决,左手挡住龙晴之手,右手落势不减,凝足内力,依旧往自己头顶要穴砸去。
月冷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见也不忍见四叔命丧当场。只听“蓬”地一声,他慌忙睁开眼睛,龙羽人已经飞了出去,直撞到他身后的门上,哐当倒地,半天爬不起来。
傅龙城冷冷地站在那里,锦绣的袍摆上,荡起一丝涟漪。
龙晴已经扑向龙羽,将他的身子扶起来。龙羽勉强抬头,嘴角边,鲜血淋漓。
龙晴的手在龙羽身上快速摸过,已发现,大哥这一脚虽然救了龙羽性命,却实在踢得颇重,龙羽的四根肋骨,都已折断。
龙晴固是心疼龙羽,也知大哥是动了真怒,只怕寻常求情之话,不仅听不进去,反倒更让大哥气怒,咬了唇,按住龙羽,回头看着傅龙城道:“大哥既为一家之主,自该一言九鼎,如何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禄伯的心原本已因龙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龙晴这一番话,差点让他的心彻底停跳:龙晴这孩子莫非是被吓傻了吗?竟敢如此指责大哥?
傅龙城倒是第一次见龙晴梗着脖子对自己说话,先不说那言辞是何等不敬,就是这犀利的神情,灼灼的目光也是第一次见。
平素龙晴都是垂了眼帘,温良谦让的,在自己面前更是柔顺的,如今这副咄咄逼人的神情,倒真是新鲜。
龙城一时倒忘了怒,只看着龙晴神采飞扬的俊逸的脸,目光中自然流露出赞赏之意。
龙晴也为大哥的目光心头一震,他是少见大哥对自己的嘉许的。
龙城失神也不过一瞬间的事,龙晴立刻捕捉到大哥眼中的愠怒之色,匆忙接道:“大哥方才说过,若龙羽敢隐瞒一字,就将他逐出傅家,如今他据实以告,大哥该如何打就如何打,该如何罚就如何罚,缘何又要将他逐出傅家?”
“三老爷所言极是。”禄伯顾不得去擦额头冷汗,大吼一声,以头触地:“大老爷请收回成命。”
傅龙城眉峰一皱,尚未说话,禄伯已经泪涟涟地道:“老太爷临去前,叮嘱老奴等照顾好你们兄弟,可是老奴却有负所托,未能劝阻四老爷犯下大错,若是大老爷执意要撵了四老爷出去,弄得你们兄弟离散,老奴就是以死谢罪也无颜去见老太爷了。”
当日傅怀在时,甚为疼爱龙羽,龙羽想到自己若是被逐出傅家,势必变成孤魂野鬼,就是将来到了地府,也再不能在爹娘和爷爷跟前侍奉,爷爷必然十分伤心,自己更是大大地不孝了。想到这里,龙羽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只连声道:“龙羽不孝,龙羽不孝。求大哥收回成命。”
傅龙城咬了咬唇,他方才盛怒之时,只觉再不想见龙羽,再不想管这个倔强而又不省心的弟弟,是以说出将他“逐出傅家”之言。只是此话说出,便已心生悔意。
龙羽那倔强而冷傲的性格,如何能背负一个“弃子”之名,而因忤逆不孝被逐出家门之人,必遭世人唾弃辱骂,天下之大,又哪里有他的容身之所。况且自己弃他不顾,龙羽心中之痛,不知几何。待得龙羽欲要自尽,龙城更是气痛,只恨龙羽为何不听自己教诲,要做出那些遭人诟病之事,尤其是为了一个辽女,而使声名有污,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打碎了他的骨头。
当然,他那一脚也的却是用了力道,确实踢断了龙羽的肋骨。龙羽内伤未愈,又中毒无解,再受三百鞭责,如今再断了四根肋骨,实在也令龙城心疼。如今听了禄伯的话,见龙羽那伤心自责的模样,忽然之间,仅存的怒气也跑了干净。
龙城暗暗深吸一口气,却依然是神情冷肃:“既然禄伯求情,傅龙羽逐出傅家之罚,暂且搁下。先关入镖局牢房思过,待回大明湖后,再行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