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蜍和青铜质地雌雄麒麟等等。

    这些都是传说中能辟邪招福的吉祥动物,然而棱角分明又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加之光线幽暗,会有一种玄乎乎的气氛,叫人心里毛毛的。

    邱枫略一皱眉头收回视线,举步朝半旧的半圆形蓝色沙发坐下。眼睛滑溜半晌,定在走廊头左边墙壁上的一幅中国画。

    画边四处亮着数盏橙色小灯,似是长明灯供奉一般。画中画着两位美丽的仕女,其中跷着美腿,挨坐在漆色酸枝睡椅上的是一位状态娇慵的女子。她穿着绿色的旗袍,涂着西洋的口红,染着蔻丹的手,叼着铜质的水烟壶,狭长的丹凤眼斜斜睨着旁边一个身子微微前倾的侍女。后者右手轻扬着萝纱小帕,似乎正在用心唱着主子最喜欢的小曲。

    画下是一张半旧的酸枝两屉柜子,上面放着一台精致的古董唱机,此刻悠然旋转,播放着一首怀旧小曲。

    今生的我,并不想与你擦身而过

    不必感到疑惑

    我并不是你

    摇着叶船渡到彼岸的那一个

    因为你是我惟一的赏者

    我却不是你惟一的舞客

    上下配合的摆设,令邱枫猛地以为,轻浅如云的音乐和着甜润软绵的女音,其实是画中使女在悠悠低唱。

    她的心蓦然揪紧,耳畔似有一道高跟鞋“谷谷谷”地敲在半旧的木地板上,那声音亦近亦远,亦轻亦重,却似敲在她心头一般鲜明得厉害!

    邱枫惊异,心中忖度自己向来自我,极少有被唬得心跳不止的,何以现在会这样!

    “谷谷谷”耳边再度响起那般声音。邱枫连忙抬头看向那副竖挂的中国画上!她的确想幼稚地证实,究竟是不是那个轻吟低唱的女子从画上走下来了!

    “怠慢客人了!”清泉般甜润的声音再次自走廊处响起,迅速潜入她的听觉,高跟鞋走路的声音配合着话语把距离渐渐拉近,勉强粉碎了她的恐惧。

    一个约四十岁的美丽女人自走廊处前来。长得皮肤白皙,苗条清秀,眉眼间尽透聪慧。套一身宽大的灰白色休闲棉衫裤,行动间飘盈逸致,颇具超然韵味。

    “你好。”邱枫站起身子。

    “刚才在房内听电话,怠慢了”梅瑰淡笑着轻步上前,一边打量一边递手请她重新坐下“很漂亮的女孩子,贵姓?想喝点什么?”

    “我姓邱名枫。呃,咖啡吧。”

    女人眼神一闪,随即微笑地说:“我姓梅,单名一个瑰字。噢,我家里没准备咖啡,不如试试我的迷迭香花茶好吗,很天然的东西,是我自己培种的。”她的语气轻柔似水,令人难以驳斥,也不待她点头,便起身往大厅右侧直入的小走廊优雅而去。

    邱枫皱了皱眉头她最不喜喝滚烫烫的褐色茶水了,况且这屋子摆设古怪,这女人问了话却不等人家点头就自定义了去,真是莫名其妙。心里便想着要快点告辞,好让她带自己上楼看看温阳经常光顾的老中医去,届时她一定说是他介绍来的,下次温阳来看病时老中医一定会提起她。

    怎么又想着要讨好温阳?!邱枫有点懊恼。故意一甩头,硬是把他的影子挤出脑子,却始终挤不完全。

    斑跟鞋子的声音再次由远而近,有一种能够从节奏中听得出来的优雅味道。

    茶来了。

    梅瑰把一只木质四方托盘放在小几上,内中数件小小的紫砂茶具形同竹子筒,上面蚀刻着竹节骨眼和竹叶子。

    暖壶、洗茶、烘茶、洗杯、冲水、摇壶、倒茶等等繁琐步骤在气定神闲的主人侍弄下一气呵成。然后朝邱枫一递手,轻声说:“茶可是好东西呢,请吧。”

    “你真会享受生活。”邱枫看着茶水上方袅袅飘忽的香烟,笑笑说“我从来只惯喝白开水,淡而无味地喝下去。”温阳也是梅瑰这种人,单是想煮一杯咖啡喝,就能又磨又筛地弄上半个小时。

    “闲着也是闲着,弄点精细的东西慰劳自己,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这倒是。”

    “你平日有什么消遣?”

    “我喜欢各种未切割的宝石原石和仙人球,体积小小的,太大又不喜欢了。”

    “不错。”梅瑰淡笑点头“有喜好就有追求,有追求的人就是热爱生活的人。”

    邱枫呵呵一笑。心想这梅瑰虽然长得漂亮,却不是思想活跃的人,不但家里装修过时,连说话的口吻都长辈得很。

    “不过,如果一个人重物多过重情,便是有问题了。”

    “重物者必也有重情之处吧。”她随意说“不过我从来没有仔细划分。”

    “邱小姐的确不像凉薄之人。”梅瑰嘴角含笑“如果我没有估错,你今天来大利街不一定是为了看中医,而是为了寻找一些失落的记忆对不对比方说,你是因为思及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借力遵循着他的足迹走他走过的路,对不对?”

    邱枫愣瞪着她。

    “别太过惊奇,我这人从小爱装一副老人样度人心绪兼多管闲事。我爸妈觉得我太惹人讨厌了,早早把我送到外国读心理学,后来成了一个心理医生,我定不下性子,数年后转职催眠师。”梅瑰凑前身子,优雅地重斟了一趟茶水,看着她说“但我的八卦性格并无多大改变,比喻此刻,我就能感觉邱小姐你刚刚步入失恋阶段。”

    邱枫又被结实地吓了一跳。

    “别紧张。”梅瑰淡笑“闲聊罢了。”

    “你猜得没错啊,我们还未正式说分手他就交了个女朋友。”邱枫一抿嘴角“说到底是他先飞我的。”

    “原来如此。”梅瑰望着她,直望得邱枫满身不自在才轻扬起嘴角说“想不想听故事?”

    “听故事?”

    梅瑰淡淡一笑“放心,很短的,不会碍你时间。”

    “我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书生和未婚妻准备成亲,婚期将近的时候,未婚妻突然改了主意要嫁给别人。书生非常痛苦,从此一病不起。就在生死弥留之际,一个云游僧人破门而入,他倒了一碗清水叫书生往水中看去书生看到荒山野岭中,一名女子一丝不挂地倒在山沟里。一个猎户路过,看一眼,摇摇头走了。一个农夫路过,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也走了。再有一个途经的小贩,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僧人说,那女尸是他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才是与她终老的丈夫。”

    “故事完了。”梅瑰扭头望着她“觉得无聊还是悸动?”

    邱枫听得如坠入云中雾里,愣看着她不知要说些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那种习惯把复杂简单化的人,认为结聚在三生石上守望来去的精魂不过是一个动听的传说。所以从来不会费神想知道如果自己此刻立即死去,谁会为你流泪哀伤。”

    “”“或许你还会讨厌因爱情而来的扭绊,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

    “”“然而,你却无法忍受出家为尼的清苦,也没有立誓终身不嫁的坚定,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终归会对某一个男人怦然心动。那个拖拉着你的手走过风风雨雨,相濡以沫地共度余生的男人,必是前世掩埋过你的人那个男人,或许就在你身边。”

    当梅瑰说出“那个男人就在你身边”的话,邱枫蓦觉身体温度快速下降!背脊手心同时冒出丝丝冷汗!她觉得极度烦躁,甚至想跳起来质问梅瑰究竟在暗示些什么?!心理医生是这样治人的吗?!

    “我早已说过我没做心理医生很久了。”梅瑰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捧起香茶用两手握着,慢慢把腰身向沙发挨去“我只是向一个脸上隐有迷惘的女人陈述一个故事。你可以左耳入右耳出,反正你的将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或许再说得直白一些,对每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包括你前男友。”

    邱枫颤声低叫:“那、那你为什么又要说?!”

    “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飞了还不明不白,更希望你明白他曾经一番苦心。”梅瑰微叹一口气“邱枫啊邱枫,你除了有一副好皮相之外,还有什么优点?你不思进取懒散淡泊,甚至从来无愧别人为你的付出。虽然前生有人掩埋过你,今生父母对你疼爱有加,但幸福并非必然,你如此无愧无心,是不是应该要为身边的人内疚一下?毕竟你不同孙猴子从石头爆出来的对不对?”

    她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他的事?!”

    “因为我早就认识温阳,知道他有个没心没肺的女友,名字叫邱枫。”梅瑰睨她一眼“所以你不能嫁作温家妇绝对有原因,拿你连楼上那老中医是谁也不知道这事就一清二楚了。”

    “他是谁?”

    “温阳的伯父,而我是他表姐。”

    邱枫呆若木鸡,愣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胸口处却开始浅浅地痛了起来,先是缓缓揪扯着,渐渐漫延成一股浓重得近乎尖锐的疼痛。与温阳相恋六年,她究竟担当什么样的角色?

    热泪悄然滑下,她没有抬手去抹。

    梅瑰也没有说话。

    轻浅的啜茶声萦回在空间,仿佛在催促邱枫再询问梅瑰一些什么,为自己问她好,为温阳问也好。

    她望着梅瑰轻声问:“要怎么才知道谁是前生埋过我的男人?”与此同时,心中豁然明白,其实她很爱温阳,并甘心做着无数庸俗的,为了男人能鼓起蛮劲决意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女人。只是这意识缓慢而来,慢得很叫人可恨罢了。

    “我不知道。”梅瑰淡淡说。

    “我是否已经错过了他?”

    “别把自己的问题推给别人。”

    “但我总要知道的是不是?不然我听了故事,又永远捉摸不着头脑,那有什么用处?”

    “那本来就只是个故事,就因为你患个小靶冒也肯到大利街寻访温阳足迹,贞贞那一杯茶水更把你召唤了上来,如果你没报上姓名,我还懒得说。”梅瑰微微一笑“其实温阳心中,你永远有一个特殊的位置,他一直渴望你抽出一份心意,思索或者探究他究竟是前生为你驻足,为你掩上衣服还是掩埋你的男人”

    “如果是后者呢?”她急问。

    “你们就不会分手了。”梅瑰闲闲啜了一口茶。

    “那么,他就是替我披盖上衣服的男人了?”

    “不一定,如果是,他就不会在分手以后仍然关心你是否健康快乐。”分明看到她眼中的失落,梅瑰不禁好笑,这妞儿太迟钝了,合该要狠狠教训一顿。

    邱枫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自她搬出温家公寓后便没再踏过进去,但温阳仍然十分留意自己。每在公司走廊迎头碰面,他的视线总是凝定在她脸上,直至她拐过弯,走回自己办公室,仍感觉他立在原地张望过来

    上个月她患了重感冒,因为临近二十天长假期,不想额外请假,便顶着苍白如死鱼般的脸色回公司上班,却发现无论早晨中午,都有一杯滚烫香浓的姜茶摆在办公室桌面上,一直摆放了六天。

    “在想什么呢?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梅瑰在叫她。她“啊”了一声,用双手捧起茶杯默然啜着,似乎不这样就不够气力支撑起杯子的重量。

    “你认为做人不须为别人的感觉负责,这点我喜欢,并称之为洒脱。”梅瑰顿了一顿,突然莫名其妙低叫一声“啊,我早前冰镇了一些糖金桔呢,要不要吃?”

    未待她说话,梅瑰便站起身子朝厨房走去,半晌,果然捧来了一小碟黄澄澄的金桔子。

    “来,试试看,我亲手弄的哦。”

    “谢谢。”邱枫用牙签挑起一个,轻轻放进嘴里。

    还未嚼动之时,又听得她说:“他怎么为你是他的事,而你怎么待他也是你的事对不对?那则佛教故事无非只是说明一个道理,凡事有因有果,温阳爱你,而你也没有移情别恋,为什么两人还会分手?你想不想探求原因呢?如果想,就自己好好思考发掘,如果不想,现下分手可分得太对了是不是?”

    她垂着脸没说话。喉间的桔子味道甜中带涩,隐有一股薄荷的清凉。先是在咽部萦回,然后朝她心窝滑去,似要唤醒麻木良久的神经,穿透软薄不堪的心门然后,一幕幕曾经的宠溺在脑海掠过,把内中的淡漠和散漫缓缓地逐一击碎!

    眼眶再度酸热刺痛,她坐不住了,恍惚着站起身子朝梅瑰告别。

    梅瑰也不强留,一脸微笑地站起来为她开门。

    走出梅家门口几步,她回头看了梅瑰一眼。后者倚门而立,眼中一抹笑意,如清风拂过的水痕,浅淡存留,仿佛只为要嘲笑她的迟钝,同情温阳一片的痴心。

    邱枫转身离去。

    她缓缓而行,从二楼走到楼下,从楼下走出大利街,眼泪不知从何时开始,伴随着拖沓的步伐滑了下来。

    深信缘分的人常常说,一亿人当中才会有一个她爱的或者爱她的人,更有浪漫得让任何清醒之众都不忍驳斥的人说,两个男女相遇再相爱,是上一世三千次的回眸换来的。

    三千次?脖子都酸了吧?尤其以她这么懒惰的人,碰着个肯为自己回头三百次,或者三十次外加一件衣服的男人就懒得再等下去了,所以当年的她选择了在身边冒头最多的温阳。

    曾记得他问过她,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散漫?对人也是,对物也是,却对石头和仙人球情有独钟。它们在你心中究竟代表着什么?真的比人还重要吗?

    她耸肩说,我要它们的时候掏点钱就能拥有,不要时,放在墙角边十年八载它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更不会因为喜欢而生出诸多累赘,单这一点,就比人类高贵得多。

    温阳愣瞪着她说不出话来,自此,他没有再问过同样的话。

    于是,她揣着一颗懒怠的心,依然散漫无忧地活着,终日闲荡来去在一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做着毫不羞愧地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直至父母逐渐老去,直至她不得不长大。然后,被一直以为很宠爱自己的男人甩了。

    默然走至公车站。一台满载乘客的巴士从面前走过,是她要乘坐的车号。没有人下车,她也没有机会坐上车。

    微叹一声,轻挨着身边的巴士路线图站着,视线略过弥敦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招牌,然后停在对面横街口一间名叫“食出真美味”的腊味店,久久不远移开。

    去年,两人刚刚开始同居,温阳是个传统型男人,假日喜欢收拾屋子擦门拖地,然后扯起她手拖着手去菜市场选晚餐材料回家煮。那天是冬月大寒,温阳一大早爬起来摇醒她,说今天要按乡下俗例晚餐煮腊肉糯米饭吃。

    这款食物要加很多很多的配料,香葱,虾仁,腊肉粒,鸡肉粒,松子仁,还有油炸过的花生米。然后再煮一大锅糯米饭,把煮熟的配料倒进去,拿来两支干净的竹棒搅拌均匀,用手捏成一只只鸡蛋般放在盘子上送上餐桌,也有嫌太麻烦就用小碗装着,再熬一锅能消食的芫荽肉片汤就着吃,这才叫捧得上桌面的大寒应节食物。然后一伙人围着捧住香喷喷的糯米饭“呼呼”吹着吃“嘘嘘”吸着汤谈天说地,过一个又热闹又满足的大寒节令。

    于是温阳说好他当主厨她当副手,两人手挽着手兴冲冲跑到楼下买材料去,及至走到外面,温阳一摸口袋,才记起刚才聊得太兴奋忘记带钱包,邱枫更是怕手冷没拧手袋。两人站在路边翻衣揭袋左掏右挖了半天才凑了一点小钱,数了一下,只有七十多元!

    他们随即爆笑!说就要试试用这点小钱煮一窝香喷喷的糯米饭!两人用力互点一下头,开始由菜市场头磨嘴皮至市场尾,果然挽回一大堆配料。

    两人拧着满手的胶袋兴冲冲拖拉着手回家煮饭去,快到家去了,温阳才猛然记得忘了买腊肉!这可是最重要的配料,绝不能省了去,可口袋只剩下十元了,怎么办呢?

    她眨着眼睛说让我出动美人计啦,把腊肉小子电个三魂不见了七魄,一定能用十元钱买回二十元的东西!然后拉起用极度怀疑的眼神睨着自己的温阳,飞似的朝对面横街口那间腊味店冲去。

    卖弄了n个电眼,几乎磨烂了半张嘴皮,邱枫终于令那个卖腊肉的小子切多了一点儿给她。两人迅速逃离现场,然后站在街角“哈哈”大笑直笑得她“哎哟哟”地偎在他身上直不起腰,才互搂着歪歪斜斜走回家去

    六年了,他们一直用这种方式相处,她傻,他陪她傻;她笑,他陪她笑。

    她过分的时候他会把她拉回原位。他沉闷的时候她轻易令他松驰下来。

    退后两步,呆呆坐在路边商场的橱窗边沿上,车子在眼前飞驰,一辆又一辆。眼中流出泪水,景物渐渐变得迷糊,脸颊很痒。很想知道他前世究竟有没有掩埋过自己,很想。

    如果有,她会哭,会妒忌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她想揪温阳出狠狠骂一顿,揍一场。

    脑海突然想起一首歌的名字谁的眼泪在飞,歌词大意指流星的眼泪是伤心的,恒星的眼泪是快乐的。如果选择了流星的眼泪,从此会有一颗不快乐的心,再无法知晓恒星眼泪的快乐味道

    突然觉得孤独很可怕,她从未如此地害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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