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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只是要提醒她,安川是……”
老公提高嗓门道:“那关你屁事!”
我说:“阿筠怎么办,他会毁了她的!”
“只要你不说,张晓筠会幸福的!安川是什么人你了解吗!他们的生活你了解吗!”
我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这样吼过我。他的额上青筋突起。他犯得着这样激动吗?且不说他的话无理,光是他这样对我吼,就让我感到无限委屈。以前他太宠我,宠得我的确有些任性了。我鼻子一酸,脚一跺,转身便出了门,老公竟然也没有拉我。
我流着泪在电话里跟阿筠说:“想不到他会对我发脾气。”
不知就里的阿筠说:“两个人不是系统运行良好吗,小吵小闹是趁机杀杀病毒。我和安川结了婚能像你们这样就好了。”
这个傻阿筠啊,完全蒙在鼓里呢。我本来想让她对安川的“那方面”取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来着,但此刻我情绪糟透了,根本无心规划我跟她的谈心。我也不敢贸然跟阿筠说安川的事,我想,那对一个恋爱中的女孩来说是要命的。
4
上岛咖啡。安川坐在我对面,我约的他。
他静静沐浴在阳光中,头发的边缘有种朦胧的羽化效果,目光清澈如水。如果不是因为阿筠,我也会对他有我见犹怜之感。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我只能无情了。
“安川,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和阿筠都是善良的人。”我说。
他低头喝着一杯皇家奶茶。我偏执地认为,女人才爱喝奶茶。
沉默半天,他终于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些,晓筠是个好女孩,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顿了顿,心想只能单刀直入了,于是说:“安川,我们不要这样拐弯抹角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女人?”
他低眉轻笑:“你是不是从哪里听来什么谣言了?”
他的避重就轻让我有些恼怒,决定跟他摊牌。我说:“如果是我说的那样,请你不要碰阿筠。今年情人节,公车上,我见过你的,和一个男人。”
他抬眼看我,哈哈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是误会了。成仔只是我们花场的一个员工,是,他是对我有那种意思,但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他下巴一抬,示意我看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目光落在那些来不及等夏天到来就提前暴露的光溜溜的美腿上。他细眯着眼说:“女人,我喜欢的,是女人。”
我愕然,想不到他会这样直接地回答我。那个情人节,那个面容清秀的成仔对安川的倾心,给我很深的印象,但对安川的情形,我确实有些记忆恍惚了。
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为晓筠,但你可千万别跟晓筠说这个。我们回来见过母亲,马上就去日本了……”
我无功而返,却也放下了一颗忐忑的心。我在路上想好了跟老公认错和好的辞令,想象他张开双臂迎接我,但开门却只见地板上到处是烟头,白茶花花瓣散落一地。他醉了瘫倒在地毯上,我过去扶他。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啪”的一个耳光,像初夏的第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他打了我。
5
阿筠从北海道回来,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的秋末了。
这半年中,我的感情生活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那次之后,我们没有争吵,但是感情一下子由沸点降到冰点了。就像一个太过完美的瓷瓶,一旦有微小的裂痕就难以弥补。我知道阿筠与安川完美的婚礼证明我错了,我也试图对他解释我之前的忧虑,但是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听我提起那次就厌烦。中秋节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看到了那恶心的一幕:他跟一个女人赤条条躺在床上!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个****竟然是我从前的模范丈夫。我们都很干脆,打算离婚。公公婆婆赶来苦劝,信基督的他们在胸口划着十字,但我们还是离了。他把房子和BMWMINI都留给了我,但我对他的这种仁慈没有半点感激。
在我跟阿筠讲这些的时候,我没有称他“老公”,只是直呼他的名字“恩势”。
听我念叨完我的遭遇,阿筠平静地对我说:“我也离婚了。”
我哑然,不容我自责,阿筠说:“安川死了。”
那个花一样的男人,死了?
“他只爱过一个人。”阿筠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心里一咯噔,问:“那个人,是不是叫成仔?”
阿筠给我递过来一张照片,我惊到说不出一个字:照片上两个相拥得亲密无间的男子,一个是安川,一个,竟然是我那久已不见的前夫恩势!
6
阿筠说:“我和安川相识,是两年前在大阪的酒吧,那里BL是有名的,但是,迷上他,我就完全没往那方面联想过。彼时他也是刚到日本不久,我们都很孤独。我早感觉安川也许并不太爱我,但我无怨无悔。他答应结婚,但要回国一趟。我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结婚大事,回国见过母亲是应该的。就是那次,我和安川、你和恩势在花场遇见了。我们打算好在北海道定居,谁知道小说里的情节会发生在他身上?幸福戛然而止了——他检查出了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我第一次觉得他那么依赖我,但是,我怎么劝说他都不同意化疗,只是一直对我说对不起,本来想着能让大家都能好过的……在他一再要求下,中秋那天,我们去离婚了。中秋之后,他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完全理不清头绪了,问:“照片是怎么回事?照片写着“重阳”,这么说安川离开你之后,见到恩势了?”
阿筠说:“安川走了之后,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了,于是我回国,回到了花场。婆婆似乎对安川的病一无所知,她说安川突然一个人回来了,他说重阳也是敬老节,要回来看看妈,还去给父亲上了坟。可是他住了一个星期又离开了。”
阿筠继续道:“你说的那个成仔,的确是安家的员工。成仔说,他跟我一样,爱过安川。成仔把带到我安川的房间,给我看这张照片。这照片是在安川父亲墓前,成仔给安川和恩势拍的。”
我还是在云里雾里,喃喃地念着他们的名字,却实在无法将两个在花场见面时似乎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阿筠说:“我拿了这个照片去问婆婆。谁知道她一见照片,竟然满面是泪。婆婆告诉我,原来,安川跟恩势早就认识,两家也都认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大概是很多年前,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感情就开始了。再隐秘的感情也瞒不过家人的,两家人当然都极力反对,恩势的基督徒的父母绝不允许这违背教义的感情,安川的父亲则在一次争吵中脑溢血去世了。恩势在父母的反复要求下,开始找女朋友,还跟你结婚了。安川则因为愧对父亲,也因为逃避你和恩势的结合,去了日本。这就是来龙去脉,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7
阿筠给了我一个博客地址,是成仔告诉她的,安川生前的博客。博客的背景就是照片上那片忧伤、不祥的白花。
最后更新的日期正是半个月前,重阳节那天,安川将那张合影放在了首页,照片下面是几行小字:
与恩势,在父亲墓前。九月初九,两阳相重,我却将要归于阴曹地府了。这白花,是曼陀罗花,又叫死亡之花。秋天叶落花开,冬天花谢叶生,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所以又叫彼岸花。彼岸若有救赎,我在彼岸等你。
下面几行字,是十天前恩势的回复:
安川,我来得迟了。今天是霜降,公墓的曼陀罗花萎谢了,你在下面是否会像我一样冷?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我曾经最爱的人和他最爱的人,气如山涌。这是怎样纠结的感情啊。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安川和成仔,我对恩势说:“他们是那么不容易……”不知该为自己还是为他们而流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照片上的白色曼陀罗花连成了一片汪洋。
菁菁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