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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不好过。
风雪中的奈何桥更加不好过。
每一步,都好似走在一根悬空的钢丝上,如履薄冰。孟婆几个起落,骤然消失于桥的另一边,留下体力大不如前的萧蝶楼与花非离在半空中苦苦挣扎。
拨开被强风吹乱的发,抓紧互相扶持的手,萧蝶楼没有抱怨,花非离亦没有怨言。他们只是一直攀着铁索缓慢前行。
铁桥上,印下的是四道蹒跚的脚印。
欲问水龙何处吟,奈何居中奈何寻。
桥尽处,是一幢利用地势巧妙搭建于悬崖边上、不奢华却雅致的楼阁。最为抢眼的是牌匾上极尽秀雅的“奈何居”三个大字。
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奈何居!
当萧蝶楼觉察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山壁绝崖之上。
“来者何人?”峭壁上,目视眼前一张七弦古琴,奈何居真正的主人信手勾了勾琴弦,语气幽幽地问。
被孟婆称之为小姐的人,兀自披散的长发遮住饼分白皙且看不出确切年岁的脸孔,鬓角处斜插一朵白色碎花,了无生气的黑衣宽松地穿着在纤细的身子上。风雪掠过,顿时,整个人给人一种如幽魂一般的错觉。
“可是萧蝶楼与花非离?”
“正是。”站直了身子,即使为风雪所欺,萧蝶楼依然不卑不亢。
“你们找我为何事?”
“有人交给我一件东西并告诉我,凭借它,必要的时候可以向你求取一物。”微起了眼瞳,萧蝶楼小心地计量着。
“是什么?”
萧蝶楼没有言语,只是从荷包中翻出了状似一块黑色石头的东西,单手托着呈给她看。“就是此物。”
黑衣女子倏地站起身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旋即又神色如常地坐回石椅上“你是天机老人的弟子?”
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是。”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交给了你”心念一转,萧蝶楼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黑色石头收好“所以我才来了。”
“说吧。”黑衣女子如同叹息地道“你为何物而来?”
“水龙吟。”萧蝶楼笑着道,同时笑着骤然一抬手,趁花非离听得入神猝不及防的当头,点中了她的昏穴。
萧蝶楼做得很自然,却又很突然。
“公子?”不解的只有花非离。只是,眼角为何会有泪珠滑了下来。
扶住渐渐软下的身子,用力咬了咬下唇,萧蝶楼抬眼浅笑着看向孟婆,平静地道:“可否劳烦婆婆帮我看护一下?”
“可以。”孟婆面无表情地上前接过花非离“老太婆就帮你这个忙。只是,”嘴里一直低声低喃着“这又是何苦呢,何苦呢”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萧蝶楼淡淡地道。不舍地收回胶着在花非离脸上的视线,终是不舍地放开了手。
“即使你有他的信物。”黑衣女子白皙的卜指划过琴弦“虽如此,你也一定略有耳闻,我不做赔本的买卖。”琴弦震动,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你说得对。”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花非离“开出你的条件吧。”
琴声未断,只见黑影一闪,一双手轻柔地扣住了萧蝶楼双手的脉门“我本想留下你的武功、你的医术。”
“哦。”不为所动。萧蝶楼阖上眼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
“只是,没有想到,身为一楼之主的你,体内竟然没有半点功力。且”黑衣女子语气一顿,无情地一字—字地接着道“那么,我、要、你、的、命。”
果然如此。终于,到了最后吗?
非离
“你想要,就拿去吧。”萧蝶楼淡然地如是道,仿佛舍去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
“这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你要想好了。”
“你很啰嗦。”萧蝶楼冷冷地拦下话头。
无视于他的无礼,黑衣女子仿若不经意般忽而语重心长地告诫:“命,只有条。”
“我当然知道命只有一条。”萧蝶楼终于睁开了双眼,语气波澜不兴“只是,你认为,我的这条命还能活多久?”
“”“说不上来,是不是?”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他知道今天的情形,也只能说是回光返照而已。“我只希望能拿到水龙吟解掉非离身上的暗香。”
“你不后悔?”
“我从不后悔。”傲然一笑,萧蝶楼神色异常坚定。
“好。”漆黑的发遮住了脸颊,也遮住了她的眼睛,黑衣女子蓦然放开扣住他脉门的双手“你的命,我要了!”话落,一双手掌同时印上了萧蝶楼的前胸,毫不留情。
血脉乱了,血脉断了。
一口鲜红的血,在一天一地的白上,染就了令人为之心悸的凄美。
他,没有倒下去。
他,依然直直地站着。
他,定定地看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叹息着收回双掌,叹息地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告诉她,我走了”他轻轻地说。
说完,他笑了笑。
笑着,缓缓地,倒在了雪地上。
谁也没有动。
风雪无情,亦有情。
戚戚风声,萧萧雪声,共吟的是一首凄凉委婉的诗。
“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慢条斯理地撩起飘散的发拢于耳后,黑衣女子问。
“看到了,也听到了。”从雪中慢慢爬起一个人来,语意空洞。应答之人,赫然是被点了穴道理应昏迷的花非离!
“既然如此,还不快点扶他起来。”黑衣女子轻轻勾起嘴角,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他?”
“还没有死,如果再拖下去,他真是会没命的。”黑衣女子拂去琴上的雪“带着他跟我走吧。”
“是!”半是愕然,半是惊喜。
“我真是很羡慕你呢。”
“嗯?”
黑衣女子怀抱古琴“因为,有人愿意为你舍命。”淡淡的语气,有着牵动人心的怅然。
骤然大起大落的情绪,都自然地藏在了平静的表皮与掩上的眼睑下。花非离心思复杂地扶起萧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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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听有人云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虽然略为夸张,却是很形象的说法。
此时的萧蝶楼,就躺在石洞中的千年寒玉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动也不动。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是已经死了。他的肉未烂,骨未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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