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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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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风冷。
月色如水,带着霜雪般的寒,有着化不去的凉意。
刚刚走出洞口,站定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萧蝶楼回眸正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忽然咳嗽起来,在如此毫无生气的夜里,咳得让人揪心。
“公子!”花非离连忙上前扶住了咳得微微弯下腰去的人。
抓住了花非离的衣袖,抓住了花非离的手,紧紧地,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的身子抖得很厉害。
良久良久
“你的手很凉。”终于停止咳嗽的人,笑着,意外地说了这么一句。
“公子的手也很凉。”一时间混沌的大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应对才为上策,花非离只好顺着自己的心意实话实说。
“我天生体温低。”没有放手的意思,紧紧地握住素白纤长的一双手,萧蝶楼无所谓地笑了笑,一语点破花非离表面上的平静“你有心事。”温柔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他无比耐心地等。
等她学会向他敞开心扉。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时间长到萧蝶楼以为她不会开口,准备放弃的时候,花非离这才淡然地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嗯,我知道。”几乎是欣喜地,萧蝶楼浅笑着点了点头。
“我母亲与这里的庄主夫人是亲姐妹,那个慕容时是我的姨丈所以,当家道中落以后,实在没有办法的母亲带着我们一家三口来到了天隐山庄。谁知道,谁知道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悄悄地拭去额上的细汗,萧蝶楼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非离”他想说:如果不想说,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只是,内脏的不适,全身的抽痛,让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说来话长,这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想说,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花非离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嗯”萧蝶楼觉得自己的眼前一切都有些恍惚。
“公子,外面更深露重,还是回房歇息去吧。”公子的脸色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公子的脸色越发惨白。拢了拢身上的白裘,花非离看了看天色提议道。
排解不了的心悸,掩饰不住的头痛,止不住的血气上涌,在走出洞口的那一刻更为鲜明,萧蝶楼再也顾不上擦拭脸上密布的细小汗珠,身子站得直直的,语气依然平静地对身后的花非离道:“非离,扶我一下。”
鲜红的血丝顺着压抑的嘴角流了下来。
虽然自己早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但,难得等到非离愿意谈及往事的时机就这样错过了!明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但,这个身子
疏影?疏影!
都怪那个该死的死老头!偏偏用的是最为难缠的疏影。
愤然不甘的情绪主控了所有思绪的同时,血涌得最急。
滴答,滴答
血,滴在石板上的声音于静夜中是如此的空洞与清晰。
那是什么?滴落在地上的液体,烫伤了自己手心的液体
是血!
是公子的血!
扶住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强迫自己冷静地顺着血液滴落的路线,看向萧蝶楼捂住唇犹在渗着血液的指间,看到萧蝶楼那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俊颜以及因痛苦而颦起的眉
“公子!”花非离冷静顿失。错综复杂的情绪同时搅在了一起,泛起原因不明的苦涩。即使不懂医理,任何人都看得出,萧蝶楼现在的情况很糟,而且,不是一般的槽!
眨了眨眼睛,萧蝶楼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放心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血衬着白皙的肌肤,竟有着慑人的凄美。唇间的血擦也擦不净,他放弃地任血流过线条优美的下颚,撑着最后的一丝清明“不要惊动任何人!非离送我回房!”
这,是第二次了
萧蝶楼合上双眼,放心地倒在了花非离慌忙张开的双臂中。
待两人踪迹已杳,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地掠了过来,显然,他一直在旁并且悄无声息地窥见了全部过程。
黑衣人沉思地看着地面上未干的血迹,依稀是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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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西风张扬而肆虐。
这一夜,月光清寒。
这一夜,秋,更深
当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了下来,花非离很平静地坐在窗前。
这是第二次了他在眼前,倒在了她的怀里。那天,他很快便醒了过来。这次,居然昏睡了如此之久。
借着摇曳的灯火,游移的视线透过朦胧的薄纱落在躺在床榻上的人的身上。不自然地惨白着一张脸,要不是因为时时有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一定会认为床榻上的他已经魂归地府。
想到这里“担心”两字便化做一只看不见的鬼手,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脏。
“他,身中奇毒。”这五个字,她一直记在心中,没有丝毫淡忘的迹象。是连他也奈何不了的奇毒吧。
她不会忘记他本身就是一名医术精湛的神医。
外面的风声,是否是鬼哭的声音?连同她藏在心底的愁思一并勾起。
她想叹气,可又觉得这个时候叹气真的很是莫名其妙。多愁善感这个词一点也不适合她。
坐在萧蝶楼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学他的样子靠着窗格,学他的样子半眯上眼瞳。顿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离而虚幻。
惟有记忆中的母亲,是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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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不施,眉如远山,目若秋水,长长的发用一根水蓝色的带子束起,长长的青色水袖拂开了落花,于梅林中,舞影婆娑。
只羡鸳鸯不羡仙。无意相交的视线,让年幼的她轻易地读出他们两人是如此相爱,爱到如双飞的雁,不愿独活的地步。
母亲说,全天下,她只为父亲一个男人而舞。
案亲非常认真地对看呆了的她说,起舞时的母亲,是最美的。
然,就是这份美,为日后的平静生活留下了无穷的后患,无尽的灾难。
不善经营的父亲,很快散尽了家财,从此家中变得一贫如洗。在母亲的提议下,他们一家三口来到了天隐山庄。
后来,在住进天隐山庄的第二年,她的姨丈,在江湖上侠名赫赫的姨丈“清风剑客”慕容时,竟然把魔掌伸向了她只会跳舞的母亲。
而她那个只懂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为天隐山庄摆设了很多阵法的父亲,被笑里藏刀的姨丈彻底利用,失去了两腿废掉了双手后,依然生也不得死也不得地活着。姨丈让他活着,因为只有痴情的父亲才能牵制外表柔弱实则烈性的母亲。
至此以后,每在夜里,她总会听到父亲用嘶哑的声音不停地唤着母亲的名字:“影柔!影柔!”仿若泣血般地绞在风里,让她夜夜难以成眠。
她能做些什么?年幼的她又能做些什么?蜷缩在锦被中,流了一夜的眼泪。
她伤心!
她气愤!
她亦恨!恨得入骨
庄中不明实情的下人们都看不起母亲,背地里说母亲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烈性的姨母恨母亲,总是恨恨地把“无耻贱人”四个字挂在嘴边。
“非离,你要忍耐!你一定要忍!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你要活下去!非离”日见憔悴的母亲,更像是一抹美丽的幽魂,飘在风里,好像随时都会散。
于是,年仅五岁的她装做天真不解世事,巧妙地痹篇谣言,巧妙地躲过下人的恶意刁难,她开始学会忍耐,也渐渐适应了明为慕容世家大小姐慕容罗衫的姐妹,实则是贴身丫环的这一身份。
时光似流水,迢迢去未留。一路行来,跌跌撞撞,平静的日子就这样并不平静地过去了。
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后来,姨母含怨而亡。同年,苦苦挣扎了近四年的父亲猝死,在最后一刻依然念着母亲名。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的他死不瞑目!
从那时起,她学会了漠视,学会了把一切看淡尤其是“情”一字。
情字最为伤人。
在那一年,她学会了无情。
却不知情海亦最为难渡。
她真的做到了无情吗?为什么,心中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为什么,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让她觉得想吐?
为什么,会一直记挂着躺在床上的他?
再后来,母亲疯了。疯到再也认不出她是谁,疯到记不得任何人的容颜,只记得自己的夫她的父亲。
脂粉不施,眉如远山,目若秋水,长长的发用一根水蓝色的带子束起,长长的青色水袖拂开往昔岁月,在碧水池畔,舞影婆娑。
母亲说,她在跳给父亲看。
那天,她记得也是深秋,刚刚下完雨,池水很深,很冷,她的心同样很冷。
母亲在池边疯狂地舞着,跳得飘渺,舞得幻灭,疑是在向这个世界做最后一次巡礼,亦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舞罢,青色的人影再次踏出一个曼妙的舞步,轻轻地如同一只失足的蝶般,以平生最美丽的姿态,跌进了深深冷冷的池水中,再也没有上来
两条人命,如石沉大海,没有在天隐山庄掀起一丝波澜。
再后来呢,画面,续续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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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红烛,燃着泪,摇曳地挣扎着,不愿熄去。
“非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带着一抹几不可闻的轻叹。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花非离睁开了双眼,疑惑地眨了眨眼。
“非离。”萧蝶楼见她终于动了动,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天冷,你怎能睡在窗边?生病可怎么办。”如责难一般的话语,听起来只有怜惜。
“公子?”
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萧蝶楼的精神很好“来,让我看看。”不容拒绝地握住皓腕处的脉门,细心地检查了一番,淡然一笑,放心地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
“公子。”
“嗯?做噩梦了吗?”一双手,力道适中地按摩着花非离因吹了一夜的冷风而僵硬酸痛的后背。
好吧!承认吧!你在乎眼前的这个人。你在乎他的一颦一笑,甚至于一个眼神。你根本做不到真正的无情。
流不出眼泪的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坦然道:“不。只是梦到了一些往事而已。”虽然有些酸涩
“那么,我可以问吗?”用自己并不温暖的手,暖着她冰凉的手“是什么事情呢?”
“我父亲和我母亲的事情。”也并不是不能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细细地说给你听吧
窗外,曙光初现,天色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