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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刘陵又跑得不见人影。
璃儿心里哀怨得要死,却又不好在餐桌上表现出来,只能努力的强颜欢笑,一面虚应着刘家众人,一面攻击眼前的食物。
混蛋刘陵!昨夜对她又搂又拖,把她当成爱侣似的温柔相待,一早起来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刘陵是在耍她吗?一如捉到老鼠的猫儿,不马上弄死,故意一再的戏弄,直到手中的玩物筋疲力尽、万念俱灰。但是那些细语、那些动作真能做假吗?她咬着下唇,思绪极乱。
杜江城看出儿媳妇的心思,笑着拍拍璃儿的手。
“刘陵他原本打算今天都留在相思园里;没想到凌晨时接到厉焰的紧急电话,似乎是调查工作有了重大的发现,他才十万火急地赶去,临走时还特别叮嘱我要告诉你,怕你为他担心呢!”杜江城眨眨眼睛。“放心吧!刘陵大概下午就回来了,你就甭担心啦!”
刘老爷子也开口道:“另外,刘陵替你把殷家夫妇约至家里,让你和他们谈一谈有关”老人猛地住口,朝璃儿挤眉弄眼,下巴朝琼儿一抬,正巧琼儿低头啃着吐司,没看见众人无言的交谈。
璃儿心里明白,迅速地轻轻点头。在琼儿生日之前,众人想保密,好给小姑娘一个惊喜,既然如此,周璃儿也只能奉陪的玩下去了。
“林语涵姐姐要来啊?”琼儿抬头问道。她只见过林语涵一次,却对那优雅娇美的女子有着莫名的好感。
“是啊!”璃儿含糊的回应着,深怕在妹妹面前露出马脚。
“有事吗?”琼儿又询问。
刘老爷子连忙接口:“没事、没事,来相思园里玩玩罢了,顺便陪你们聊聊,免得你和你姐姐闷得慌啊!”不愧是刘家的大家长,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端,半点不露痕迹。
璃儿对这家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辆白色轿车在相思园门口停下来,一对年轻男女通过厉焰手下的询问与检查,缓缓步上相思林的石板小径,朝主屋走来。
刘苹攀着树梢,瞪着大眼,好奇地看着。浓密的枝叶遮掩了她的形踪,除了刘苹移动时,叶片发出些许细碎的沙沙声外,整个相思园透露着午后的寂静。
好漂亮的一对啊!刘苹在心里叹着。
男的高大俊朗,女的清丽绝伦,百分之百的俊男美女组合,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是谁啊?怎么能大摇大摆地进入相思园呢?刘苹的脑子忙着思考,身子却缓缓地、偷偷地降下,好看得仔细些。应该是夫妻吧!两人手上都带着同款的对戒。
少妇穿着一件淡雅的蜀锦旗袍,柔滑的头发用一对琳琅簪绾在头上,露出一截白细动人的皓颈。刘苹发现那个男子的眼神和历焰极像,看样子也是个厉害角色,但投注在妻子身上的眼光又柔情万料。刘苹暗笑,近来她可是常在刘陵眼中看到这种神情。
刘苹俯下身,偷听两人的谈话。
“近来刘家挺热闹的。”女子淡淡地笑着。
男子却皱眉。“这叫多灾多难。”害怕娇妻会乘机报仇、落井下石,他连忙又说道:“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许你趟这浑水,你就乖乖的和周璃儿讨论画展的事,其余一切千万别插手。”
娇媚的明眸叙睨着“你怕我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重点不在这里,我主要是为你的安危担心啊!这次的事件极不寻常,我不希望你涉险。”
“刘陵不是说,调查已接近结束,厉焰擒到凶手啦!”
“若是有其他在逃的党羽呢?”
“你太多心了。”女子笑道。
嗯!照他们的谈话听来,应该是刘家的熟人,会不会就是琼儿所说的殷家夫妇?对苹思考着,却又不敢现身求证,只能看着两人走进石屋。
没关系,虽然她进不了石屋,却还有琼儿那小丫头能替她打听消息。
段永蔚和林语涵呆呆地看着莲花池畔的一片混乱。七、八个人忙得不亦乐乎,理所当然的,搭建温室的工程师就不用提了,令段家夫妇目瞪口呆的,是在一旁挑土运玻璃的“打杂工”刘家的老爷子、刘陵的父母,外加周璃儿,全部都在半成型的温室旁忙着。
林语涵轻笑着,用手肘轻撞看得出神的老公。“祖父病重,嗯?”
“老爷子玩得忘了计划的内容了。就希望这景象别被刘陵逮到,不然众人的一番心血可全白费了。”段永府向唐美娟打听了一切内情,原本也乐得隔山看戏,谁知现在情况变得如此紊乱,竟扯出一场凶案。
周璃儿伸手抹抹脸上的汗水,一抬头刚好看见立在一旁的殷家夫妇。“林秘书。”她欢呼着,扔下手边的木框跑过来。
“什么秘书不秘书的,我早就辞职峻!”林语涵微笑道。
璃儿眨眨眼睛。“人家一时改不了口嘛!”
林语涵在担任秘书的期间和璃儿的感情极佳,这里秀的女孩如此惹人开心、惹人心疼,私心里,她一直把璃儿当妹妹看。
“当了新娘子,一切都习惯吧?”语涵有些恶作剧地问,果然看见璃儿红嫣了脸儿。“这这”璃儿转转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下可好了,是要说实话,还是要掰谎言呢?
看见璃儿发窘,林语涵在心里暗笑。数周不见,这女孩仿佛经过了一场蜕变,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丝动人的娇媚,眼神里的温柔是语涵从不曾见过的。这场婚约当真只是一场闹剧吗?那为何璃儿会有如此美丽的改变?像是润泽了露水的玫瑰,语涵暗暗猜想着。
殷永蔚等她们两人寒暄过后才开口:“刘陵人呢?”
璃儿摇头。
“刘陵上厉焰那里了,似乎是调查出凶案的内情,所以他一大早就赶过去。”
“是啊!”林语涵也搭腔。“他可真是大忙人啊!近来也不见他来公司上班,公司里的员工都快忘了老板长啥模样了。”虽然公司里有明文规定,未在公司任职的人,在上班时间禁止进入,但是反正老板不在,林语涵在家里也闲得慌,干脆整天陪着老公待在公司里,就当打工嘛!两人也能多聚聚。
眼角黑影一闪,三个人还没回过神来,酷着一张脸的刘陵墓然出现。正想大肆批评他的林语涵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哇!神出鬼没。”殷永蔚挑眉。
刘陵冷冷一笑,盯着林语涵。
“我原本在厉焰那里了解案情;谁知道一整个下午都觉得耳朵奇痒,总觉得有人背着我说暗话,这才想到“殷夫人”下午大驾光临相思园,吓得我匆匆把事情告一个段落,飞奔回来护卫我的名节。”
林语涵也不甘示弱,镇定地以退为进。“名节?算了吧!你和璃儿在宴会上热吻的照片都上了各大报经济版的头条啦!那种火辣辣的镜头只差没把报纸绘烧出个大洞,既然你都能如此慷慨地当众表演,还会去在乎什么名节呢?”
璃儿欣喜地望着刘陵。杜江城说得没错,他是赶回来了,虽然是赶着回来和林语涵做名节保卫战,但终归让她看到了他的人。凶案了结了吗?凶手擒到了吗?擒拿的过程有发生任何危险吗?璃此极想知道,却又舍不得打断眼前这场好戏。
刘陵恨恨地转向好友段永蔚,咬牙切齿地说:“奉劝你快些让你老婆怀个孩子,有效的把她留在家里,免得她再出来危害人间。”
殷永蔚闻言大笑。“放心,这点我做到了,再过几个月她就只能乖乖待在家里,不能像如今这样行动自如了。”
此话一出,璃儿禁不住溢出一声惊喜的娇呼,眼睛在瞬间瞪得圆圆的。“林秘书,你怀孕了?”
林语涵斜睨丈夫一眼,欣喜之中也隐含一丝责怪。
“你就不能够保守秘密吗?”
“吾爱,事关我的男性尊严,怎么能够保密呢?”段永蔚拥过妻子仍不盈一握的纤腰,爱宠的轻声回答。
林语涵给了丈夫一个无奈的白眼,转头对璃儿说道:“结婚也有半年了,我和永蔚在各方面都稳定下来后,才开始考虑是否该有个孩子,毕竟找和他都爱孩子啊!两个人的父母也都急着抱孙子,事有凑巧,在正式决定筹备一切时,医生就宣布我怀孕了,本想过一阵子再告诉你们的;谁知永蔚”她抚着身上的蜀锦旗袍。“再过几个月这些衣裳都穿不下咽!”
孩子,爱情的结晶,粉粉嫩嫩的肌肤、闪闪发亮的牌子璃儿想得出神,恍惚地在脑中描绘宝宝的模样。她会有宝宝吗?一个与刘陵所生的宝宝,一时的激情能化为可贵的生命,但是小生命能受到众人的祝福吗?若是放任心中汹涌的激情怀了宝宝,她又能给宝宝什么?
碍于那纸契约,她除了得到物质上的补偿,就只剩一份受伤的感情,生下一个孩子又如何呢?倾尽一切的去爱孩子,能弥补没有父爱的缺憾吗?烙邬万万没想到,当初将她带至刘陵身边的契约,如今竟是令她不敢再向前踏进一步的绊脚石。
“你和刘陵呢?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可是独子,一家的香火就看他了,虽然你才二十岁,但也要考虑到刘陵的年龄嘛!他今年也有三十了吧?”林语涵戏滤地笑看着一脸不自在的两人。“难不成你们想学厉焰他们,永远过两人世界吗?”
刘陵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问题,那些流着口水。口齿不清的宝宝对他而言,一直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奇怪生物,他从不费心去和小娃儿们打交道,况且他的生活圈中也没有什么和宝宝相处的机会。但是,一个酷似他的男孩,或是一个璃儿的小翻版,却触动他内心深处某种古老的情感,各种小娃儿的笑脸在脑中浮现,刘陵不由自主的看向璃儿。
接触到刘陵的眼光,璃儿墓然感觉到神魂一震。那双眸子里有太多的含意,热烈的激情、深切的温柔、永恒的承诺承诺?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承诺除了那纸合约。然而此刻刘陵眼眸中无言的承诺却又如此呼之欲出,像是在召唤她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中,不去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殷永蔚没注意到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只想快些知道凶手是不是擒到了,娇妻留在相思园里筹备画展会不会有危险?
“历焰那边的事解决了吗?”永蔚问。
刘陵费尽自制力才收回投注在璃儿身上的眼光。
微微一点头,他看了看仍然在莲花池畔盖温室的亲人,眼眸中透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笑容极为高深莫测。
“你和语涵就留下来用餐吧!等大伙儿忙完时,我会在餐桌上宣布一切。趁这段空档,璃儿和语涵也可以讨论画展的事。”
众人都点头,暂时原谅刘陵卖关子的行为。
语涵牵起璃儿的手“反正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先带我去看看你妹妹的画作,了解一下她与你父亲的绘画风格,也好研究研究画展的诉求啊!”“也好。琼儿的画作都在石屋里,我带你去看看吧!”璃儿应道,转头又看了刘陵一眼,才和语涵走向石屋。
刘陵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诉说一字一句,却在刹那间发现,自己的一颗心正满溢着热情,许久不能自己。
女人们正为画展的事忙着,男人们总得找个地方消磨时间。刘陵开了祖父珍藏的佳酿,带着段永蔚来到莲花池畔的八角亭。池中的莲花仍然开得艳丽,夏季的风吹拂过池面,吹乱了两个大男人的头发,高大俊朗的身影显得更加桀骛不驯。
“很久没这样闲聊了吧?”刘陵沉吟道。
“是啊!自从我结婚之后就没有了。”段永蔚淡淡地说道,吸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
他们是多年好友,许多年来无所不谈,商业、金钱、家庭、女人由于在对方的身上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惺惺相借的友情,直到段永蔚遇上了林语涵,灵魂有了相属的依归。而刘陵却仍然在飘泊,不抱任何希望的寻觅着。
“对婚姻生活有什么感想?”刘陵将手中的酒一仰而尽。
“何必问我?”殷永蔚轻笑回答。“现在的你不也是个已婚人上吗?”
刘陵先是一怔,嘴角的笑容缓缓扩大。是啊!他不也是个已婚人士吗?
“你已经陷溺得极深了,不是吗?”殷永蔚了然于心的笑着。
他叹了一口气,表情是纯然的心满意足。
“深得不可思议!我已经完全无法自拔了。”
殷永蔚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刘陵,这个曾经发誓不成婚。坚守女人无用论的沙文主义男子,如今竟有着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完全像个痴情种子。
“感觉不错吧?”
刘陵点点头。
“当然。”他深深看了挚友一眼。“我终于能了解,你当初为什么会为林语涵那样痴狂了。”
“爱情这种东西真的会令人丧失理智。”段永蔚饮尽了杯中的佳酿,静静地说道。
他们都曾经是飘泊的流云,为了名与利而汲汲营营,只晓得不顾一切的往上爬,求取包多的权与利,命运却各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女子,瓦解他们的冷静与自制,教导他们温柔、教导他们深情。
想到刘陵以前对婚姻的强烈反抗态度,段永蔚忍不住想嘲弄他。
“想不到才几个礼拜不见,你的态度竟然转变得这么快啊!”刘陵笑着,完全不理会好友善意的嘲弄。
“我千错万错,错在不该吻了她,自以为是情场老手,却因为那一吻而失了神魂。知道吗?那晚吻了她之后,我竟然落荒而逃,一个人在阳明山上闲逛,本不敢面对她。可笑吧?我竟然会像个小伙子似的手足无措。”他想起自己那一夜的狼狈,和她唇瓣甜美的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瞬间被响雷劈到似的,肉体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却已经完全清楚自己是注定逃不掉的,所以我虽然挣扎思考了一夜,最后仍是只有竖白旗的份。”
好啊!总算是有天理了,情场浪子也会有举旗投降的时候啊!段永蔚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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