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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我明天就雇用两卡车的中南海保镳。”
推推拉拉的人影移动两下,袁克殊马上瞄见一瞥非常熟悉的牛津t恤。
“怎么回事?”他一愕,马上挺直身体,全神贯注。
“老袁,你认识那个小扒手?”晁奇咏露出几分惊异和狐疑。
下一秒,半遮着棒球帽的俏丽脸颊也暴露在萤光幕中。
又是耶棵四季豆!
她是不是窃盗成癖?
“嘿,她好大的狗胆!”他骇笑出来。“走,咱们下去看看。”
晁寄咏大大地好奇起来。刚才一票人马向他会报今年公司即将获利几亿时,怎么不见他像现在这般兴致勃勃?
两位大头目才接近外围,就听见内部中心的吆喝声。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逮捕我?”绕珍气急败坏地嚷嚷。
“刑法规定,现行犯人人可以逮捕。”盘点员也被她惹毛了。
“什么叫现行犯?你哪只眼睛当场瞄到我偷东西了?”她不甘示弱。
“要不然购物车上的玩意儿你称之为什么?”
“购物车上的东西叫作玩具,自己店里贩卖的商品你都不晓得,居然还来问我。有没有搞错?”她明显的已经怒不可遏。
盘点员被她的伶牙俐齿气得牙痒痒。
“警卫,马上把她揪到警察局去!”
“有种你们上来试试看。”绕珍拉开架式,随时打算放手一搏。
“大家别吵,究竟是怎么回事?”晁寄咏排开人群,介入纷乱的战局。
阴险!“童年玩家”仗着人多欺陵她不打紧,背地里又找帮手助阵。她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回身面对新来的打击手。
好,除死无大事。
“总经理,您来得正好。”盘点员忙不迭地上前诉苦。“这个女生企图偷取我们的玩具,被当场逮个正着,居然还厚着脸皮否认。”
绕珍的视线越过被唤作总经理的男人,停留在他旁边的黑桃王子身上。
袁克殊!这厢敢情好,她也有救兵。
“袁大哥。”紧要关头,嘴巴自然得放甜一点。她急切地迎上去,巴住袁克殊的手臂。
“你出现得正好,过来评评理!他们竟敢指称我是小偷!你告诉他们,我像偷盗他人财物的窃贼吗?”
袁克殊脑中马上浮出她两次溜进自个儿家宅的身手。
“像呀!”他嘲弄道。
“看吧!”盘点员得意洋洋地登上卫冕者宝座。
绕珍剎那间僵住。
“您真是爱说笑。”她从牙缝里迸出反驳。
“否则你如何向晁总经理解释这车贼赃落入你手中的经过?”他俨然打定主意不让她好过。
“我已经解说过一百次,是那个小贼把预备偷走的玩具放进购物车里,然后扔在我面前不管的,就像你把香烟点燃了放进我嘴巴里一样。”她大喝。
“这么神奇?”他摇头赞叹。
晁寄咏在旁边几乎看呆了。眼前的袁克殊与演示文稿室里的黑面蔡何止天地之别。人人瞧得出来其实他逗弄的成分多于认真,因此不免让旁观者--尤其是了解袁克殊的旁观者怀疑,这一身运动装的矫健女孩与他到底结了什么深厚交情,让他稚情的好兴致活络起来。
然而当事人,叶绕珍,才没那等推敲的闲工夫。
平白遭受冤屈让她的心肺血脉烧断了一大圈,脑海深处终于爆出一句吶喊--一切到此为止,她受够了!
前三十分钟,她已经感受到无人帮腔的孤独,却不断勉励自己必须发愤图强,然而,当她“亲爱的友邻”出现、带给她溺水者见到浮水的希望时,却又如此无情地打击她,她终于决定自己受够了!
“好,就算是我偷的,那又怎样?”她突然发狠,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学生信用卡,劈头扔在袁克殊脸上。“信用卡给你们,随便你们高兴削我多少钱,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袁克殊蓦然发觉她死瞪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不会吧?他只是开她一个小玩笑。甭提四季豆确实是清白无辜的,即使她当真偷了人家东西,他也不会让别人欺压她。
“四季豆,我没有这个意”
在她侧身挤出人群的那一刻,他觑见两只水灵灵的眼眸底下泛出淡红色。
糟糕!四季豆开不起玩笑,真的哭了。
“小晁,我追上去瞧瞧,你帮忙料理善后。”黑色的迅雷闪向大女生逃离的方位。
“四季豆!四季豆!”
绕珍直直撞向一楼的地球表面。
去他的僵尸先生,死人之名还真没有骂错他!唯有亡魂的心肠才是冰冷的,失去热血好汉应有的正义感。
被人误认为小偷是她今生今世永远无法抚平的羞辱,她要马上飙回家,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辈子不出来现世。
“四季豆!”
她的横冲直撞堪堪进袭到广场边缘,便被一记降龙十八掌给拖住了。
“噢!”她前奔的作用力受到后拉的反作用力影响,娇躯旋了半个**,给结实实地回撞进岩石般的胸膛。
这么一撞,满眶硬憋住的清泪也挤迸了出来。
“妈的!走开,你拉着我干嘛?臭僵尸!发育过度旺盛的烂黑桃!”她没头没脑地攻击起他。
袁克殊被她捶得措手不及。
“等一下,你先听我说。”他举手挡住花拳,又蹦开一步,迥阻她弯过来的绣腿。
绕珍在今天第二度引吩观者的围视。
“还有什么好说的,叛徒!”她恨恨地抹掉下滑的泪珠。
明知时机不恰当,他依然忍俊不住。“这可奇了!我们俩又不曾站在同一国,何来的叛徒之说?”
他乖乖闭口还好,偏偏那张嘴皮子爱耍坏。绕珍的心火马上加油添柴地烈焚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你居然与外贼串通起来陷害忠良。”极端的冤苦汇聚成一洪爆发的喷泉,涌出她愤恨的目眶。她抡起粉拳,痛痛快快地海扁他一顿。
“嘿!我只是开玩笑的。”他当然可以反制她。但,绕珍展露的凄忿委屈却莫名地揪紧他的罪恶感。
叶家金钗年方二十出头,连大学都没毕业,说穿了不过是根豆荚里没几两轻重的干扁四季豆。她无端端被人误认为贼已经六神无主了,他又临门踹上一脚,委实太惨无人道。
“谁跟你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如果我当面甩你一巴掌,然后笑咪咪地告诉你开开玩笑罢了,请问大爷你笑不笑得出来?”她继续拳打脚踢。
“好好好,我道歉。”袁克殊相准了她的动向,趁虚而入,紧紧收抱住她的身子。“别再打了,我道歉就是。”
“混蛋,混蛋。”她又多踹了他几家伙,直到自己被紧紧密密地围绕在他怀中,再也动弹不得。
两绺乱发挣脱棒球帽的束缚,滑落在她嘟胀的红脸颊上。
他忽然觉得她像透了一尊洋娃娃。
当然,并非那款红颜、金发、细腻的芭比美女,娇怯而弱不禁风;而是手工缝制的、表情生动活泼的布娃娃,看上去甚有人气。
而且独一无二。
飘渺的怜惜感悄悄钻进他心坎。
袁克殊的潜意识升起微小的惊奇--他从来不曾对女人产生过怜爱的感情,遑论一个才刚进入发育青黄期的半女人。
“对不起,四季豆,请接受我的歉意”棒球帽被他摘淖,柔缓的吻轻轻印上她汗湿的发。
绕珍伏在他胸口,渐渐气平了些。
沉浑的男性体味稳当地包围着她,从里到外,绵绵密密,功效有如端午的雄黄,驱除万般邪祟。
好奇怪!他们每回见面就得明枪暗斗一回合,彷佛有生死大恨似的,照理说应该水火不交融。不过此刻偎在他怀中的感觉,却又显得无比的亲昵熟悉。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可惜,虚软的话气听起来只像纸老虎。
“老袁?”第三者饶有兴味的唤声从身后传来。
糟!被人看见了!绕珍大窘,下意识想直起身,却被他霸道的手按回原位。
“摆平了吗?”低沉的喉音在他肺脉间咕哝震荡。
“我敢摆不平吗?”晁寄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绕珍马上判断出这男人的身分。
“酷吏头子。”她怨恨地偷瞪晁寄咏。
“幸会、幸会,强项小姐。”晁寄咏对于她的顽悍也开了眼界。“两位介不介意回我的办公室说话?”
“怎么?阁下备妥了满清十大酷刑伺候?”她尽情张舞自己的獠牙。
“其实我是很温柔的。老袁,你说对不对?”晁寄咏可怜兮兮地讨救兵。
“谁教你惹错人!”袁克殊压根儿不同情他。“走吧!四季豆,咱们上楼吹冷气,这小子如果敢对你无礼,你我就联手修理他。”
两尾强龙当场欺压无辜的地头蛇。
晁寄咏眼巴巴尾随他们登上自己的地盘。
十一楼,总经理办公室布好了午茶点心,恭候主客大驾。
当家的安排两位贵宾坐妥,随即开启视听设备,播放一个小时前的保全录像带。
“我要求警卫调出摄影纪录,查看这位小姐入店之后的行止,结果找到这一段画面。”
萤光幕停格在绕珍与高中生窃窃私话的镜头,然后录像带回转,播出更早的景象--高中生蹑手蹑脚地址下计算机条形码,塞回展示架的夹缝里。
晁寄咏深深向她行个九十度弯腰礼。
“抱歉,强项小姐,是我们错怪你了,请你接受本人的歉意,本公司愿意发给你价值一万元的礼券,感谢你的见义勇为,并且为员工加诸在你身上的侮蔑做补偿。”
绕珍瞬间扬眉吐气,当场跩了起来,对袁克殊傲慢地飞了飞柳眉。
“你看,还敢说我长得像小贼。”她抡起粉拳继续揍他。
“好啦,好啦,我已经道过歉了。”袁克殊无奈,只能被她扁着好玩。
没办法,谁教自己理亏。
招寄咏对好友兼公事伙伴的“忍辱负重”惊诧不已。打死他也不敢想象,袁克殊会放纵一位女孩对他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举止。
“强项小姐,我愿意提供一样本公司的产品做为补偿,你有没有对哪样玩意儿特别感兴趣?一切任君选择。”
“这么慷慨?”她斜睨着总经理。“好吧!既然有礼物可享,我决定放你们一马,不控告童年玩家了!”
两个大男人差点没被她的骄气呛坏。
晁寄咏贵为总经理,他的办公室里自然会积放一些玩具样本,而且件件属于高水平的极品。
绕珍仔细搜寻总经理室内部的陈设,打算好好敲他一笔。
办公室的豪华自然不在话下,比较让她感兴趣的,是四只落地大玻璃柜储存的“童年玩家”典藏。
组合模型、科学玩具、机器战将、全自动遥控车组
倏地,一尊遗世而独立的细腻娃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这个好!她忙不迭踱到金发娃娃的柜前,细细估量。
娃娃美人儿约莫是正常女子缩小十倍的尺寸,蓬发的金丝像透了真人的发质,滑溜光洁,白腻材质捏塑的苹果脸、素手、金莲,非但比拟了上等美女的肤色,表皮底下甚至隐隐透出血色。荷兰采花女的传统衣饰覆盖住小美人的玲珑曲线,她笑脸盈盈,清眸似乎沁得出水来,汪汪的娇痴、灵灵的动人。
绕珍忍不住赞叹。太太精致了!简直进入艺术品的境界。
以往她总觉得洋娃娃制作得太接近真人,感觉起来会很毛骨悚然,因此从小到大独独不爱这种玩具。现在方知,原来极品中的极品只会教人连赞赏都来不及,哪还考虑到畏缩的问题。
“喜欢吗?”袁克殊湿热的气息距离她的耳畔只有一吋之隔。
“喜欢。”她使劲地点头。“我就要这尊娃娃。”
“嘎!”晁寄咏霎时窘住。“呃这个”
“是你自己挑明了任我选择的。”她生怕酷吏头子反悔,赶紧拿他的话堵他的嘴。
“那也不能抢走人家的心头肉呀!”袁克殊好心地替他解危。
“反正是他们公司出品的东西,再向门市部调货就有了。”她回头央求,柔柔软软的音调颇有几分女儿向老爸讨玩具的撒娇味道。
袁克殊心中一动,差点衍生限制级冲动。
奇了!今儿个反应特别诡异,竟然对未成熟的四季豆引烦欲,莫非他禁色太久?
“别忘了,我刚才的建议仅仅针对本公司的制品。”晁寄咏觑睨好友一眼,开始想法子钻研“法律漏洞。”“梦幻仙子不是我们自行生产的商品。这尊娃娃全世界限量发行,当初还是她的设计师亲自保留购买机会给我,我才弄到手的。”
“梦幻仙子?”她乍如一桶冰水兜着头顶淋下来。“这位小美人儿就是顶顶有名的梦幻仙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包棒的是,总经理大人甚至认识“她”的原始设计者。还有什么比追索设计者更直接的手段来弄到“她?”
“晁大人,您可不可以介绍我认识那位造物主?”她马上换成一副甜嘴蜜舌。
“你找他做什么?”袁克殊插嘴。
“因为我正在追查梦幻仙子或是她的拥有者的下落。”绕珍认真得很。“你也认识那位设计师?”
“当然,他们俩亲密如死党。”晁寄咏抢着回答,马上将皮球踢给好友伤脑筋。
“真的?”她剎那间迸放出无限冀望的粲芒。“有多死?”
居然有这种问法。
“死得不能再死。”袁克殊若有所思地检视她的兴奋。
噢,太好了!
她的眼珠子亮晶晶。“黑桃哥哥,我忽然觉得,咱们俩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认识一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