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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过!谋逆之言,罪臣惶恐之极,忧愤无极!实不知何来此谓!然天颜弥远,罪臣恐不得自辩,为证清白,罪臣曾想望天仰葯,然却惧诬为畏罪之行!万般无策之下,罪臣含愤凝屈,以垂垂病痛贱躯,跪朝圣居之地,枯手勉执秃笔,向圣上再诉衷情:罪臣或有罪过,然罪至多在于处政方略,过也仅在待物品行。谋逆之说,罪臣万死不敢相就!伏望圣上明鉴!”
李林甫果然不愧掌执大唐国政十余年的首辅,在无望求援之下,所作的自救之言,是那么的有条理、有层次、有力度!首先,他明确地肯定罪名是“嫉恨者诬谋”暗暗地留下推翻谋逆之罪的理由;再把自认为最大的功劳嵌在似是而非地自承其罪的言辞中,以期打动玄宗皇帝的念旧之心;而后,在直斥谋逆罪名之非的同时,以情动人,使人眼前跃现出一副风烛残年的垂老病者,在忧恨凄愤之下,自剖丹心的悲凉场面!如果撇开各自的利害立场不论的话,我一定会为此而放他一马!
场中人听高力士读罢,神态各异,陈希烈及江采苹面上透出一丝愤慨之色,杨国忠和吉温也一脸异色地望着玄宗皇帝。只有那事不关己的杨大美女,却被这份自罪书的内容挑动的珠泪满盈。玄宗皇帝闻听之下,老怀频动,想起李林甫的种种好处,又兼没有找到指证李林甫的证据,他老人家更是默然,一时殿堂之上落针可闻。良久,玄宗皇帝长叹一声,仿佛他老人家满腔的愤恨怨怒随着这一叹而逝一般。陈希烈、杨国忠和吉温待有所言,我暗暗制止住。我想,在玄宗皇帝现在的心境下,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指证李林甫,单凭空口白话,恐怕收效甚微,甚而适得其反,还不如静待玄宗皇帝的处置说词为佳。这样一来,即便玄宗皇帝处置不当话,待证据到手后,再出重击也为不迟!
这时,玄宗皇帝举步缓向内殿,杨美女和江采苹连忙相陪而去,江采苹临行前朝我一瞥!那一瞥中包含不甘和疑问。而玄宗皇帝临近殿角帷幄的时候,脚步却略一停顿,并传出他老人家的旨意:“李林甫私交外蕃,已失人臣之礼,姑念其有微功于社稷,且年老体病,免除其所有的官位勋爵,全家流放岭南!”语中一片沉痛,李林甫的谋逆罪名虽在他府上查无实据,但是各方面的指证却也无法让人不相信,玄宗皇帝思来想去,念及李林甫身病体弱,且在他府上查无实据,便法外施仁,做了这样的断处。高力士恭应了声,即令秉笔太监依令发旨。陈希烈、杨国忠和吉温不由将目光带有请示地看了看我,见我默然无声,便也未再言语。
待得玄宗皇帝的背影已逝,我向高力士问道:“高将军此行查抄右相府,不知李右相身处何地?”高力士虽不知道此事的原委,却也隐约猜知可能与我有些关联,在适才向玄宗皇帝敬奉李林甫的自罪书时,他就心下有些惴惴不安,深恐由此而得罪权柄在握的未来帝王。此时见我径直来问,他心中不由暗暗戒惕,连忙慎谨地恭然答道:“奴婢入府之初,李相病卧月堂,不知奴婢可有失当的地方?”
我缓缓地说道:“高将军处事慎密,哪能有什么失当的地方。不过李相纵是有些罪过,却也为我大唐献有微劳,且年老体弱,他的卧病之所,当是需要慎行的地方,高将军千万不要太过惊扰才是!”高力士在听闻之下!当即捕捉到我的言中之物,他心领神会地看了我一眼,恭声答道:“奴婢明白殿下体恤老臣的心意,自当凛遵!”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再出言。我想,如今玄宗皇帝心乏意懒,连如何处置杨齐宣都没有定论,稍待些时刻,定然会心有牵萦,照样得做个论断。而高力士也已明白我的立场,相信他应该知道在这件事上如何做了,现在我也只有暂且退下待召了,便向陈希烈、杨国忠及吉温三人微一示意,一道退出了勤政楼。
待出了勤政楼,杨国忠首先隐忍不住地说道:“如今圣上已然轻描淡写出地给李贼定罪,如之奈何!”我一语不发地看向吉温,我倒要看看这个酷吏有什么样见解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