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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弹琴了,真的吗?”乐静骧对这个消息虽然诧异,问着通报奴仆的语气却平淡和缓。

    “是啊!爷,小姐还特地到你的书房弹琴呢!”

    “是吗?”他疑惑的问了声,不待仆人回答,又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他下了命令,继续面无表情的下一颗黑子。

    “爷?你不回去看看小姐吗?”奴仆觉得奇怪,怎么爷听了这个消息,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小姐弹琴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我和小王爷下棋,怎能回去?这儿没你的事,你先回吧!”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疾不缓,好似漠不关心。

    奴仆多看了眼乐静骧,从他那面表无情的俊容还真是看不出什么,倒觉得有点高深莫测、蕴藏玄机。“是,小的先回去。”他走了数步,又被唤住“爷,还有事交代吗?”他又偷瞄眼主子,那想说什么的表情还稍有关心的感觉。

    这才对嘛!罢才那种无关痛痒的表现实在太没有情人的样儿了。

    “爷,你还有什么事交代呢?”奴仆问第二次。

    “交代雅丫头们,注意小姐的穿着,天气还寒着,不要着凉了。”他一说完,又埋首于棋盘中。

    奴仆以为主子要跟着回去,原来只是交代一些话啊!他应了声,慢慢地退了出去,以为主子还会改变心意的唤住他,结果一路出了齐王府没有人召唤他,只好死心的回乐府。

    齐澍谦停了手,望着双眉深锁的友人“怎么不回去呢?

    “什么?”乐静骧抬起脸,心不在焉地问着对面的人。

    “心都飞回去了,人留在这儿怎么和我下棋?”齐澍谦收了棋,见他不阻止,笑了笑说:“都不和我下棋了,还拿我当挡箭牌,怎么?真和她闹翻了?

    “你想可能吗?”他也笑着跟他一起收棋。“我和她是谈不拢,不是闹翻了。改日等事情摆平了,我带她来这儿和小棋子下一盘。

    “谈不拢?什么事谈不拢?她想回钟冠文身边,你不允她?”齐澍谦试探地问。见静骧笑而不答,又说:“她也会下棋?她好像同你一样,才华不少呵!”

    “嗯。”乐静骧闷闷地应了声,停顿好一会儿才说:“钟冠文很疼爱她,以往她想学什么,他不但任她学,甚至不惜重金为她延聘一流的名师到钟府担任西席,尽管她的身子不好,少有机会离开钟府,所学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功夫。”

    “听你这么说,他还真是疼她,难怪你不允她回去。”

    也难怪今天一早,静骧自个儿登门来说要下棋,心思却一直没在这儿,见到他也像是没见一样,一迳地往园子走。他察觉到事情有异,便要小棋子留在书房弹琴或画图,不让她跟来。因为她若跟来,静骧就会像个闷葫芦,什么话也不说。

    静骧一向不是个容易说出心事的人,平日的嘻皮笑脸是障眼法,不了解的人以为他是乐观、没心机的人,懂得他的人才会明白,他不但聪明,更可以说是聪明到有点狡猾。

    标准的笑面虎也会有笑不出来的时候,难得!

    乐静骧看他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也回他一个邪魅的笑“你怎会认为我不允她回去呢?我不像你这么霸道,非得把人绑在身边不可。”没想到他还有心情调侃他,可见事情没有想像的严重。“不是你不许她回去,那么是她不想回去罗?”

    “不,她想回去。”回答这个答案时,他英挺的剑眉又拢成一条线。

    唉!帮他排解心事,还得要费心思,这种事该找傅蔚儒才对,只有他才有这种兴趣和精力;可惜这两天他忙得很。

    “她想回去,你又没拒绝,那为什么她不回去呢?”齐澍谦招手要奴仆去端些东西来。

    “我本想代她去解决事情,她则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既然她坚持,我也不想太过勉强。我只是要她答应我一个很简单的条件,那就是她去了,必须再回到我身边;偏她固执得教人生气,硬是不肯允我这个承诺,事情只好就这么耗着。”

    “为什么?难道她真想回去和钟冠文成亲?”

    “不!她是不可能和他成亲的,她的个性固执,对夫妇这种关系无法与人分享。她告诉我,女诫她看了很多遍,也明白自个儿有一颗妒妇的心,我若真想娶她,要有心理打算,可能没有子嗣,但若真的没有子嗣,也不能有纳妾的想法。”他拿着一颗黑子在手中把玩,眼神闪着打趣的光芒。

    “呵没想到她这么有个性啊,还没成亲就先和你把条件说得一清二楚。刘澍谦在心里庆幸,还好他没有什么怪癖,不然找个这么奇怪、刁钻又麻烦的丫头,还真的难以摆平。“你同意她的条件?”

    “对我来说,有无子嗣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感情,至于不纳妾我不是滥情的人,若有心纳妾的话,艳卿两、三年前早就入我乐府,她毋需担这个心。”

    “你连这个都同意她了,她回去又不是要嫁给钟冠文,为什么不肯答应你的条件?难道她回去有什么其他目的,或是她又有什么难言之隐?”齐树谦觉得好累,静骧什么事都不愿主动开口讲清楚,让他猜得好辛苦。

    “她回去的目的,当然是要把事情和钟冠文做个了断。”乐静骧一提起这个,心里就恼怒。

    那天他们两人谈了很多话,但是谈来谈去就是无法达成协议。她坚持自个儿回去找钟冠文,好好对他将事情的真相说明白,求他原谅她无法达成先前的承诺。她想这么做,他不反对。

    他反对的是,万一钟冠文坚持非娶她不可,定要她嫁给他才能算是报答恩情,她又不肯嫁的话,怎么办?他问她怎么处理这事,她不答;所以他要她答应,去了之后一定要再回到他身边,她又不肯承诺。她的心思这么明显,他若还看不出她的想法,实是枉费大家赞叹他的聪明。这是他不肯允她出门的原因,否则依他期待早日与她成亲的念头,怎会任时间耗在无意义的等待中?

    齐澍谦听他说了一句话,停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忍住打呵欠的动作追问:“你不让她回去做个了断,往后她心里总藏个钟冠文的影子,你能忍受吗?”

    “不能,她的心里若不能只有我一人,我宁可不和她成亲。”

    他听静骧说得斩钉截铁,明白事情在这方面没有转圜的余地。当然,这也相当符和静骧的个性,他一向好强得很,听说乐府众多兄弟中,从小到大他都是最强的,幸好他的个性不好斗、不好耍心机,只要人不欺他,他也不会去撩拨是非,更不会惹事上身或自找麻烦,所以他早早就搬出乐府,以经商自立门户。

    少年时,他们被人封“棋琴书画”四君子。本该是“琴棋书画”的排序,在他坚持不排名首位之下而改了封号。然而四个人中。他是唯一四种样样都强的人。不似他,书画虽不错,但只略懂音律;排名“书画”的二君子琴书画虽然不错,但琴方面还是比不上静骧,棋方面更是遥不可及。

    若论容貌,四个人中静骧排名首位,其次是书、画,然后由他垫后。静骧长得很斯文,斯文到有些邪气。当然,旁人很难察觉出他邪气的性格;他那俊朗的脸、爱笑的唇不知迷倒多少官家千金,花楼的姑娘也不在少数,就连有些公子哥看到他笑,还会被他骗了,以为他是单纯的富家公子,书读得多,多到快成书呆了。

    然而这都是假象,他实在很懂得隐藏实力,让人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自然就不会有人找他麻烦。倘若当年不是乐二哥误打误撞,他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四君子的名号中也就不会有他出现。

    不过,他虽不好斗,个性却很好强,一旦他想做的事,一定要求达到目的,从不放弃,也不愿意当第二名。做事若用这种态度,不必怕会失败,因为他的目标只有成功。

    可是感情方面,也以这种态度来面对,那就千万要小心了。爱对了人,他和她一定会幸福,因为他是个固执的人,爱了就爱了,不会轻易变心;万一爱错了人,他不但要吃苦,恐怕被他爱的人负担也很大。

    有时候他还真希望静骧能如他自个儿说的,三十岁以后随便找个女子成亲算了。他不爱,就不会有痛苦,他们这群朋友就不必为他担心。

    想到这个,就便宜另外两个人,这段时间碰巧都离开京城,不必像他烦恼得头发白了不少。

    “你要回去了?”才问了个神,他就不理人了。

    “是,她既有心情弹琴了,表示想通什么事了,我回去听听她想弹什么。”乐静骧人在亭子外回话。

    “她想通了,那你呢?你想通了吗?”

    看着齐澍谦的笑容,他也回个笑颜“我早就想通了。对她,我的条件不会变,原则不会退让。她若坚持要去,我可以让她去,她不回来,我就去把她要回来。她若得不到钟冠文的原谅,觉得留在这儿会让她深感愧疚,那我就带她去关外,抑或带她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能让她遗忘他,只要她把心放在我这儿,我愿意放弃一切。

    齐澍谦看他比着心,明白他当真豁出去了,能留她在身边,就算不待在京城,不待在中原这块土地都无所谓。

    他望着静骧走离的背影,身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仰起头来看到她。“不是要你留在书房里?”

    “他走了嘛,为什么我还要留在书房?”小棋子被他拉到怀里坐下。“倒是你,干嘛看着他的背影笑得那么吓人?”

    “会吗?我的笑容会吓人吗?为什么我从不觉得你被我吓过?”他朝她露出一个恐怖的笑脸。

    小棋子见状,不但不怕,反而装出一个鬼脸给他看,运用着很鬼怪的声音说:“要吓人,我比你还行,怎么样我就要把你吓死。”

    他对她天真的行为大笑不已,一把将她扳进怀里,心里还真庆幸,当年碰到的人是她,不是别人。

    钟冠文虽然是娶了谢府的千金,不过每隔两、三天,他还是会去紫音轩的废墟,所以苏君决定去紫音轩见他。

    苏君站在紫音轩的琴室,回忆过去的事,想着在这儿住了半年的光景。

    最先来这儿时,除了这间琴室,便什么也没有了。后来她将冠文哥给她的玉佩卖了,换些银两,找人修了琴室的门窗,又盖了前厅和后头的房间,才开始做卖琴的生意。

    当初会想到来京城,是因为离开苏州钟府时,巧韵问她想去哪儿;她以为她的身子这么差,能活的时日不多,所以想回京城看看这个充满她快乐童年的地方。

    她不知冠文哥什么时候知道她离开钟府、什么时候开始找她,因为当时她病得厉害,所有的事都是巧韵为她打点。是巧韵一边请大夫为她治病,一边防着钟府派出的人,一路上躲躲藏藏,那时若没有巧韵在她身旁,她应是早向阎罗王领旨的人。

    她们两人一路上从苏州到汴京,走了半年有余,会走这么久,全是因为她的病时好时坏,总是走走停停。至于能到得了京城,是因为她的坚持,不管病得如何厉害,她还是希望能回到儿时生长的地方,所以路途上诸多延迟,巧韵还是撑着她走到了目的地。

    等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巧韵也将身边可以卖的东西卖完了。她们两人住不起客栈,京城的钟府又住不得,只好胡乱找个地方栖身,才会来到这儿。

    初来这儿,原只是想借个宿,后来经巧韵打探,知晓这户人家因为好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全搬走了,听说唯一的继承人两、三年前已出了家,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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