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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弦月终于羞羞搭搭地露了面,昏暗的月光把慈宁宫的后花园照得既幽暗又神秘。
丝丝凉风,欲图驱散白日留下的燥热,但最终还是让位给了闷热的暑气。
倏的,一道黑影从围墙上跃了下来,那熟悉的身影告诉人们,他就是郑氏最关心的林咸之。
林咸之落到地上,轻轻地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学了两声蛐蛐叫,然后就停在了一处假山边,仔细地审视着那山石和草树,他摇了摇头,欲朝前走,但他突然愣在了那里,嘣嘣嘣几声带着余音的响声过后,他发现围墙边的三棵老柳树的枝岔上竟悠悠荡荡地吊着五个黑衣人。
“有埋伏?”他吃了一惊,顺手甩出几支袖箭,五个人的吊绳被切断了,但他立刻吓了一跳,跟着来的竟是扑通扑通的五声闷响:“死了?”
他知道,如果那五个人还活着,凭他们的本事都可以轻轻跃到地上,不会留下这么大的动静,现在被实实在在地摔在地上,显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
他暗暗地吃惊:“周围有人?是他们杀的?那刚才自己转了一圈怎么就丝毫没发现一点气息呐?
他把身体隐在了暗处,重新仔细地巡视了一遍花园,还是没发现什么人!走到已经死去的人身边,他才知道,那套子虽然套在脚上,但绳索上都有喂着毒的细针,他们是被毒死的。他重新在大墙边又转了一遍,割断了十几条绳索,直到确认再没绳索了,才重新发出了信号。
奇怪,是谁安排的绳索,是雪蜜儿?那她就应该还在附近,我怎么一点搜不到她的气息呐?虽然郑氏把她送到了秘密的地方训练了八年,可自己比他训练的时间要长得多,自己都搜不到她的位置,那就太跪异了!
他的身子不由得一阵发冷,难道父汗交的任务真的就要落空了?
他的真名叫德勒根,是努尔哈赤在万历二十六年第四次来大明朝贡时住在前门外的万福楼酒店,和万福楼老板的女儿李水花勾搭在一起私生的孩子。
他走后,万福楼的老板才发现李水花怀了孕,他认为是奇耻大辱,急忙找人给打胎,谁料这孩子偏偏命大,连打了两次,竟毫无反应,气得他在孩子还没满月就把孩子送给前门外挑水汉子林槐舜。
林槐舜是吃喝嫖赌把家败坏的少爷坯子,沾一身花柳病,没有孩子,他女人是靠让孩子吃百家奶把孩子养到四岁。那年林家遭了大火,林家女人把孩子放进扣着的大缸里才拣了条命,当时正好郑氏在暗储死士和小姑娘,就把那孩子收进了宫里,六岁时又把他送到宫外,交异人抚养习武,也就在这时,万历三十六年的十二月,努尔哈赤第六次进北京朝贡,找到了李水花,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流落到皇宫大内,被郑氏给收养起来了。
努尔哈赤费尽心机,终于在异人处见到了孩子,那时孩子已经十一岁,什么都懂了,父子相认后,给他起名叫德勒根。他想把孩子带走,可那异人不干:“你把他带走,我们这里所有的人就一个也活不了,不如你把他留在这里,让他继续习武,等他出师回到皇宫后再溜回你那里。”
努尔哈赤没有办法,也只好如此,但他让德勒根拜一位神秘的蒙面人为义父,那义父在夜深人静时经常来看望德勒根,给他金钱。但每次来时都是极神秘的来去。至今,他也不知道义父长的什么样,家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德勒根十五岁时,义父给他在皇城根儿附近买了房子,配上了奴才和管家,送来了女人。
尽管德勒根安了家,但那义父依然只让他在夜里回家睡上一觉,天未明就得再回到异人那里去。
由于他平时孤僻,喜欢独往独来,直到现在,郑氏也不知道他的根底儿。更不知道他已经安了家。
德勒根学了化妆术,在自己的府邸里,他以本来的面貌出现,他是位有四家店铺的商人德勒根。在皇宫大内,他是郑氏的杀手,一个寡言寡语不合群的武士。
上次调动郑氏的人马,他明知道是蚍蜉撼树,但义父要的是搞乱京都,搞乱皇城,挑起朱家的内讧,让天启无暇东顾,为努尔哈赤造势,他只得惟命是从。这次出手,仍是义父的命令,现在又是义父让他带着人来察看宝藏的虚实。
嗖嗖嗖,又有五个人跳了进来,这次没一人被挂起来,对方也只是那点小把戏。六个人看看那假山,同时摇了摇头:“巨石累累,不可能有秘洞。”
他们盯上了那花繁叶茂的圆形的花圃,一个黑衣人跃到花圃的中央,拿脚趟了几下,拿手比了比:“应该就在下面!”
看见他的手势,几个人大喜欲狂,急忙跃进去拿出带来的铁铣一顿急挖,把个白天郑氏赖以炫耀的花圃挖得泥土飞翻,哪有半丝惜花的意思。
看见了,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就埋在地下,一个人哈腰抠住那石板刚要掀,林咸之急忙止住了他,林咸之一摆手,带着另外四个人撤到了远处,这才让那人去掀那石板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泥土飞溅向四方,带着那杀手的残肢断臂洒向周围。
“快撤,是他们设的圈套!”林咸之知道上当了,急忙下了命令。他知道,这么大的动静,不惊来郑氏的人,也得引来皇家大内的禁军。
“快,过去看看下面是什么?”那四人里,竟有一人根本不听他的,飞身跃向那爆炸的中心。
林咸之一愣神,嗖嗖嗖,那三个人拽起林咸之一起跃向了爆炸点,俯身去探看那爆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