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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俗话说“七坐八爬”指的是新生的小娃娃长到七八个月,若无意外,便应当能坐会爬了。
而眼前这个好像被从里到外翻了过来的孩子,已经长到了第八个月上,却小得像只没长开的小猫,连叫都不叫一声,更别提活动身体、尝试挪动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睁着一双黑白倒错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看,眼神中仿佛含着一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压抑的痛苦。
女人的呜咽声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都用来伤心哭泣了。
姜云舒心中不忍,弯腰一根根掰开她紧攥着自己裙角的手指,然后把她从冰冷的雪地上扶了起来。
女人从这个动作里面品味出了一点未曾付诸于言辞的允诺,晦暗的眼中骤然腾起光来,亮得吓人。姜云舒脊背微微一僵,但到底没忍心再推开她,只错开目光,看着孩子的父亲动作轻柔地把襁褓重新掩好,在他也求救般看过来之前,清清嗓子,问道:“刚才你们说,孩子是三个月前染病的,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脸色蜡黄憔悴的男修低头默然片刻,还没说话,先动手解起自己的衣裳来。
姜云舒:“”她的表情有点古怪,一言不合便当众宽衣解带是怎么回事?
但这一点不合时宜的古怪念头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她悚然发现,在这男修骨瘦如柴的胸口上,也赫然有一片像是结了血痂的暗红。
他虽然憔悴,穿着衣服的时候却也人模人样,并不像病入膏肓了的样子,可一解开衣襟,里头的血肉却如同被伤病抽干了似的,看着几乎有些吓人。姜云舒瞳孔微缩,像是被这副有些眼熟的尊容触动了哪根心弦,面颊抽动了下,强迫自己把表情放得更柔缓了一点。
紧接着,她就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话,把已经摸在了手里的传讯法器重新收了回去,低眉沉吟道:“两位道友并非寻常凡夫俗子,若也和稚儿一样着了道,只怕此事就不是寻常疾患了。若两位信得过我,还请先到城中客栈稍候,待此间事了,再详说与我听,若我无能为力,便护送你们去寻一位长辈,他对炼丹与诊疾疗伤一道造诣极深。”
说完,便客客气气地做了个手势,要把这一家三口先送走。
却不成想,那哭得脱了力的女人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问:“仙子怎不问问我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怕我们存心要害你?”
“什么?”姜云舒一愣。
与教人采纳天地灵性的寻常修者不同,魔之一道直指本心,她自入魔之后,直觉便愈发分明起来,虽不好自夸慧眼如炬,但也再少有什么精心设计的谎言能真正蒙蔽于她。
只是这话没法对别人说,姜云舒便屈指挠了挠脸颊,含糊道:“夫人一片爱子之心,实在并非人人可以伪装。”
女人小心地觑她脸色,见她竟像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来历,紧绷的双肩逐渐松懈下来,她咬了咬嘴唇,又恢复了最初时那种过街耗子似的怯怯的神态,垂眉敛目地露出了个苦笑:“其实不敢欺瞒仙子,奴是陵城传人,这怪病”
她强撑的笑容哀苦地落了下去,讷讷道:“这病,也是因为奴一时贪婪,想去仙乐门捡漏才”
姜云舒茫然地看她,仙乐门已经灭门,若有散修想要去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遗迹里找到点遗留的法宝,虽不光明正大,但也不是什么大错。除此之外的,她便更是一句话也没听明白了。
气氛尴尬了好一会,女人忽然福至心灵,领悟出了点什么,迟疑地抬起眼睛:“仙子莫非没听说过‘陵城’?”
姜云舒坦率地摇头:“请恕我孤陋寡闻。”
女人诧异地与丈夫交换了个眼神,讪笑得更局促了,声音几乎要低到泥土里去:“‘陵城’的‘陵’,指的是陵寝。”
“啊?”这话依旧半遮半掩,姜云舒却还是听明白了,一时惊呆,没忍住脱口道“你们是盗墓的?!”
无门无派、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点功法典籍才入道的散修,向来过得苦,百人中怕是有十折戟在筑基以前,剩下的一二十人,又有大半终了一生也难以得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法宝,一旦遇上意外,上无师门庇护,手无寸铁应敌,自然凶多吉少。
而既然身为修者,又有几个人能一辈子都不遇上意外呢?
名门大族自然可以活得松快自在,可命途多舛的散修也不甘于束手待毙,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便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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