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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不大,方圆五十丈而已,花木遍布,甚至还有一处泉眼,泉水淙淙流淌,但刚到绿洲边缘就突兀地被截断,尽数渗入地下。
就在这片小巧的世外桃源中间,立着一处小院落。
多年不见,姜沐面目未曾变化太多,性情似乎也是一样,他很好脾气地尽了主人的职责,将狼狈至极的几人安置下来,微笑看着姜云舒在把自己灌成了个水桶,这才轻叹道:“竟未想到你我父女会在此地相见!”
动容不过一瞬,他很快又恢复了淡然镇定:“云舒,这几位是”
姜云舒放下半空的杯子,撒娇似的低声唤了一声“爹爹”却没想到,对方却没有她预想中的反应,仅仅投来了一记疑惑的眼神。
她有些发怔,许多往事同时涌上心头,让她一时词穷。她伸出手,再一次试探着摸了摸姜沐完好的那条手臂,指尖触感再真实不过,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仍不踏实,隐隐觉得这只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美梦罢了,趁夜而来,待到破晓之时便会烟消云散
姜云舒心头生出一点苦涩,又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连忙对着无人处眨了眨眼,将眼中湿意给逼回去,这才勉强把心神放回正事上,先介绍了一番双方众人,慢慢地将近日之事讲了,末了,又三言两语带过了数年来姜家所作所为与最后的一把大火。
她忐忑地抬眼,等着姜沐的反应。
但谁也没想到,姜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或许是经历过九死一生,又或者是在这隔绝人烟的地方住得太久了,他本就温和淡然的性情变得愈发寡淡似水,波澜不兴,仿佛外界的一切于他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他随即转开话题,避过了姜云舒对他的追问,更不谈当年遭遇,对众人微笑道:“诸位困境在下已经知晓。说来巧得很,在下在南荒数年,侥幸进入一处古时遗迹,从中得到了巫者传承,也找到了通往外界的传送符阵,只是苦于独自一人灵力稍欠了些,若有诸位相助的话,想来脱出此间也并非难事。”
姜云舒一愣:“巫者传承?”
她脑中飞快地划过一个念头,却像是道转瞬即逝的电光,模糊得让人抓不住,一丝异样感渐渐从她心底升起。
绿绮坐在姜云舒对面,第一时刻便察觉了她神色的细微变化,眸色转为幽深,不动声色地平视过来——若真是如此,果然时机赶得很巧,他们逃窜了许久,终于也时来运转了一回。
可这时来运转,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大约为免物极必反,姜沐并不再着力劝说,只故作不知地笑道:“各位暂且好生歇息一天,明夜月圆,正是遗迹符阵现世之时,届时几位不妨同在下一起去看一看,便知道在下所言是否可行了。”
听起来又像是并无别的图谋,十分坦荡。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绿绮起身道:“如此,便劳烦先生了。”
姜沐微笑欠身:“不敢当。”
又柔声道:“云舒,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往后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姜云舒本来要说什么,却不防先得到了这么一句吩咐,便把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眼光虽还留恋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姜沐便平静地目送众人出去。
只是,他虽然平静,笑意却始终未落下去,直到这些不速之客都走了,那点清淡的笑意也仍分毫不错地挂在脸上,然而愈发幽微的灯火之光终究不够舒展,来不及将他整个笼罩住,明暗参差之下,居然让他清隽文雅的笑意底下透出了一丝半遮半掩的森冷来。
他保持着这个模样小半刻,忽而一侧首:“怎么了?”
姜云舒僵立在门口,手还搭在刚刚推开的门板上,正愕然盯着他。
她本来确实离开了,但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她心中始终不安定,待到叶清桓去瞧姜萚的伤情、把她自己剩在了卧室里,她便终于一个没忍住,磨磨蹭蹭地转了回来。
却没想到,她回来的时间太巧,姜沐面上那点乍生乍灭的冷意正好映进了她眼底。
姜云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身体里蓦然涌动起来的灵元牵着她的手指,让她不由自主地按上了腕间符印。
敏锐过人的直觉已经不知多少次救过她的性命,可在这一瞬间,她却被自己给吓住了,脑子里在一瞬间乱哄哄地涌起来无数个说不清也扯不断的念头,记忆与现实,欢喜和惊悸尽数搅成一团,让本就毫无道理的直觉变得更加晦涩难辨起来。
最初的纯然喜悦渐渐消弭在了隐隐的不安之中,她稳了稳心神,勉强牵起一个笑容,涩声唤道:“爹爹。”
姜沐平静而温和地看着她,方才神色间那点冰冷已经荡然无存,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他站起身走过来,眼中划过一丝幽深的光,似乎是好奇,又似乎含着点别的意味,轻声问:“你手腕上的是什么?”
姜云舒身体一震,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她面前的父亲样貌熟悉,可周身气质却分明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忍不住疑惑,莫非二十年的时光真能让人产生如此变化么?
若不是深知同伴心志坚定,绝不会被她拖入心障,她几乎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姜沐”本就是他们触动迷阵而生出的幻像了。
她让这突如其来的隐忧扰得心神不宁,讷讷道:“我”
话只开了个头就又断了,姜云舒抿了抿嘴唇,疑惑越来愈重,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说服自己。
随着姜沐一步步靠近,她不由向后退去,那种不祥的直觉愈发浓重,几乎要将别的念头全部遮蔽,她下意识攥紧了左腕。
浅色的符印在她手心倏地烫了一下,姜云舒手指一颤,心脏重重跳起来。
姜沐却并未再坚持,许是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未能如愿缩短,他便停住了脚步,左手似乎无意地拂过了右边空空荡荡的衣袖,似笑非笑地叹道:“你这是要对为父动手么?”
那条空袖管里像是有什么让人不敢细看的东西,刺得姜云舒瞳孔猛地一缩,心中二十年未曾愈合的伤痕冷不丁被划开,她一时懵住,踉跄连退,依旧没说话,脸色却惨白如纸。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不屑地嘲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那是你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
可除了这个声音以外,所有的本能与理智都拧成了一条绳子,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向后,让她几乎要转头夺路而逃!
早些时候曾经闯入脑海的那个模糊念头再度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而这一回,姜云舒终于捕捉到了一线微小的痕迹。
她蓦地意识到,他们已经分离得太久了,久到谎言与谋算已经可以代替坦诚和亲密。
血脉相连又能如何,姜家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又有哪个不是她的血亲呢?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眼前早已变得陌生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甚至都不敢问一句,过去那个视她如珠如宝,甘愿为了她付出所有的父亲,是不是已经随着断臂与残剑一同被永远埋葬了。
而就在这时,姜沐却突然笑了,先是压抑着小声地笑,而后笑容越来越大,肩头都跟着耸动起来。
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傻丫头!”再次迈开步子,毫不在意地走向姜云舒,想要像多年前那样牵住她的手。
姜云舒只愣愣地盯着他的袖口,脚下又继续退开。
这一退,便出了屋子,天幕上繁星剔透,小小绿洲之外,被磨蚀光洁的细沙倒映星光,漫无边际的沙海便也显出粼粼微光,在沉凝的夜色中与天空交相辉映。
四下静谧安逸得犹如梦境。
可惜却不是梦,眼前的人也不是幻觉,姜云舒掐了自己一把,深吸一口气,终于站定下来,垂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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