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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声过后,又有籁籁地落灰声,过了半晌,万籁俱寂。袁贵忍不住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晃着了。
主仆这时决心一死,也不管点火耗氧会被憋死。结果眼前一亮,密室除了灰尘石屑比原来些外,又恢复了原状。
原来,磐石又回到了上面原来的位置。
主仆死里逃生,激动地半天才说出话来。
袁明日道:“看来咱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之所以要制造出绝境的假象,是要考验来者,如果来者是窃取的贼人,见到这等绝境,由于心虚的缘故,不是呆在这里,缩手停滞,就是起意改插别字。他们都免不了一死。”
袁贵道:“不!也是考验传人的。‘乾坤大扭转’威震武林,只有拥有英雄气概之人才能练习,否则它将会成为刽子手的屠刀。”燃起火把四下里一晃,发现墙壁上刻有“单天”二字的石砖突然凸出来一截。
他凑近一看,内部是被凿空的,状如抽屉。里边平平放着一本布满尘埃的蓝皮书,上面书写着五个墨色大字《乾坤大扭转》,道:“公子,接过袁家传给你的武功秘籍吧。”
袁明日恭恭敬敬地向那书拱手之后,双手取过。
灰尘虽落了主仆一身,但丝毫掩盖不了喜悦之心情。
袁明日道:“这里正好供我练习!”当即一掀破跑,盘膝而坐,照书练习起来。
袁贵则上石阶到外面去弄吃的啦。
袁明日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便是照书练功,比之在断刀山庄日夜练习刀法的用功,犹有过之。
如此半个月过去了,袁明日已将“乾坤大扭转”练到了第一重“强身健体”。
有道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乾坤大扭转”乃是一门内外兼修的上乘武功,高深莫测,练习者必须具备强健的体魄才能承受。这也是练习任何一门武功,入门的基础,必修课。
袁明日在练习了第一重后,但觉精力充沛,神清气爽,似乎有回到武功未废之前的感觉。然而就在一鼓作气,想要照书练习第二重时,忽然感到运气受阻,真气不能随着意念在经脉里自由流注。
他喜气洋洋的心气儿,登时受挫。于是,赶紧仔细照书重练,可是一连试了好几遍,结果都不能有所突破。睁开眼来,道:“袁叔,不知为什么,我只练到第一重,便感运气受阻,无法控制了。”
袁贵侍在旁边道:“‘乾坤大扭转’威力极大,是一门内外兼修的武功,你虽武功被废,和常人没有区别,但你有过习武的经验,对于练习‘乾坤大扭转’这门武功有着独到的优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到第一重,已属不易。也正是由于你武功被废,变得毫无根基,第一重虽能让你‘强身健体’,但一时还不能深入骨髓。导致你无法长驱直入,不过什么事都有一个过程,何况‘乾坤大扭转’博大精深,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你先将这一重练扎实了,日后再着重突破。”
袁明日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那咱们边查仇人,边练武功,两不耽误。”当即将曾在断刀山庄刻苦练习的记忆力,用在这本《乾坤大扭转》上,将整页整章的练习方法与要点记在心中,以免带着家传绝学的实物外出闯荡,有所差池。
之后他将书放回了石盒中,用力一推,“哗啦啦”一声,石盒容入了墙壁,墙壁又恢复了原来的摸样。
主仆又用砖块将供桌重新垒回了原位,恭敬地将牌位摆上面,还购置了香炉、蜡竿等供品,进行了祭祀。
密室除了少了些灰尘和多了些供品外,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主仆离开济南城后,便开始在江湖上四处游荡,表面为江湖上的游客,其实是洞察十八年前江湖上所发生的事,尤其是中原一带,想要从中剖析出有关血洗袁家的蛛丝马迹。
袁明日在闲暇之余,便忆书练功,在将第一重练扎实后,再练第二重时便气随意念,顺风顺水。感觉由刚开始的神清气爽,渐渐变为身手矫健,喜悦之情自不必多说。
袁贵看着少主的武功一天比一天高,也甚是高兴。
这日,主仆骑马在一个小镇街道上缓缓而行。
袁贵道:“与袁家结怨的主要有两部分人:一部分是被老爷压制的邪教门派;一部分是被老爷行侠仗义触怒的元廷。他们都有可能对袁家下对手,然而一个身在暗处;一个支系庞大。所以这么多年查下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袁明日毅然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查出凶手!”
其时他早就换上了锦袍,潇洒地骑在马上,俨然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个貌似纨绔子弟内心深处的苦楚。
正当主仆谈论的时候,前面传来了吵闹声,于是循声策马而前,来到了一群稀稀落落的围观人圈外。透过围观人见一户人家院内,有五名官差正在与一对,身穿破衣的老夫妇,抢夺着小半袋未去皮的谷子。
那老媪哭道:“今年的赋税不是已经交过了吗?怎么还要啊?”
站在一旁的差官喝道:“今年的是交了,可是明年的呢?”
至顺三年(1332),宁宗卒,文宗皇后卜答失里立明宗长子妥懽贴睦尔为帝,次年始即位,改年号元统,人称:庚申帝。
庚申帝乘肥衣轻,穷奢极欲,元末明初文人权衡在《庚申外史》一书中曾经这样写道:内侍利其金珠之饰,告帝曰:「此房屋比某人家殊陋劣。」帝辄命易之,内侍因刮金珠而去。
连皇帝都如此奢靡,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文武百官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滋生了一大批榨取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苛捐杂税,想着法儿的大肆敛财,搞得民怨沸腾,苦不堪言。
差官向属下道:“给我拿走!”样子甚是凶恶。
两名差役被斥,非常恼火,使劲想甩掉二人,然而老夫妇抱定了死也不放手的决心,怎么也甩不掉。
老汉老泪纵横地央求道:“不行啊官爷,这可是我们老两口的活命粮啊,你们拿去了,我们一年吃什么呀?”
一个差役凶巴巴地道:“我管你个老东西吃什么?去你的——”一抬足,狠狠地踢向他左肩。
老汉一个踉跄坐倒在地,**道:“哎呦!”十分痛苦。
老媪爬着去扶相公,道:“老头子!老头子——”
差官啐了口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朗声道:“咱们走!”带着四名属下,拎着收成,昂首阔步地向门外走,得意洋洋。
袁明日看到这里,胸中热血上涌,再也忍不下去了,欲按鞍下马。
袁贵察知,一把摁住了他手,低声道:“公子,咱们查仇人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袁明日正色道:“如果我爹看到如何?”
他立志要为家报仇,继承家风。有此机会,岂能错过?
袁贵无话可说,跟他下马。
袁明日截住了差官的去路,道:“站住!”
差官见他佩戴华贵,当是那家的公子哥,倒也让他三分,只是“哼”了一声,欲从左边绕过。
袁明日左臂一展,又将其去路截住,喝道:“把粮食还给老人家!”
差官这下还如何能忍?冷笑道:“嘿,来了个吃饱撑着的!”侧头令道:“弟兄们,给我打!”
他身后的两名属下将东西往地上一放,恶狠狠挥拳向袁明日扑来。
袁明日镇定自若地待两拳击来,双手一接,两名差役顿感拳头击在了山石上,打去的力道瞬间化为了乌有。袁明日双臂一叉,抢上一步在二人肋侧一拍,又快速无比的在两名差役肩前一击,两名差役受力后退两步,站立不定跌倒在地,痛的哇哇大叫。
围观之人先前见他出面干预,还都以为他是吃饱撑着的纨绔子弟,这时见他身手不凡,不禁喝彩起来。
袁明日的“乾坤大扭转”这时已经练到了第三重,武林的一般人物已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两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平庸之辈?
虽然如此,但是他只是与袁贵没事儿的时候切磋切磋,从未用于过实战,这时见两名差役,毫无反应的败在自己手下,不禁窃窃自喜。
差官见此恼羞成怒,与另外两名属下,拔刀挥来。
围观人群“啊”地一声,替他捏起一把汗。
袁贵见此凶险也不上前帮忙,而是聚精会神地静观其变。
他知道主子缺的就是临阵经验,虽曾在断刀山庄也遇到过不少战斗,但那都是比武,加上有武林盟主赵天龙的萌庇,真正的恶战少之又少。日后在复仇兴家的道路上,不知会有多少场极其凶险的恶战,没有临敌经验,只有武功怎么行?
袁明日向右侧身一闪,躲过砍来敌刀,左手捏住敌首右臂,向外一翻、左肘朝后一撞。
差官“哎呦”一声痛呼,钢刀脱手、头晕脑胀,跌倒在地。
袁明日抄过钢刀去挡右边敌刀。
右边差役钢刀与敌刀一撞,顿时虎口震裂,钢刀脱手。
这时,袁明日见左边敌人举刀向己攻来,立即向右转身,右足顺势飞出。
右边差役小腹中招,应声倒地。
袁明日不等左边敌人攻来,已绕到其身后将刀架在其脖子上。
左边差役顿时吓得全身无力,一松手,刀尖朝下,笔直向倒在地上的上司胸中插去。
围观人群又是“啊”地一惊,却又无能为力。
躺在地上的差官眼看明晃晃的刀向自己插来,却也是躲避不及,只得一闭眼,等死。
袁明日虽痛恨这些官差,却无意杀他们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此情此景,始料未及。
他眼看中间隔着一个人,来不及出手。正当手足无措间,一瞥眼见脚前有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石子,于是不假思索,快速无比的飞脚踢出。
围观人群只听“噹”地一声,便见钢刀在即将插入那差官的胸中的一刹那,突然歪斜,平平地落到了他的胸膛上。
袁贵在旁微微一笑。
围观人群虽未看清钢刀为何会突然歪斜,但知是袁明日所为,不禁再次喝起彩来。
差官只觉胸前一沉,并未感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睁开眼来,又见到了太阳,黄豆大的汗珠这时才渗出来。
而袁明日也吓了一跳,将刀缓缓地从左边差役颈上移开。
袁贵可不能让少主在人前露怯,见此赶紧上前喝斥官差道:“都给我站起来!”予以掩饰。
官差们应声而立,点头哈腰。
那对老夫妇冲上来,跪在主仆二人前,磕头说道:“不要再和他们为难了——”
主仆二人:一个呆挣;一个意会。
官差们见二人对老夫妇说的话也不反对,便互相使了眼色,丟刀弃粮逃去。
袁明日这时缓了过来,虽不明老夫妇为何要纵恶,但刚才着实吓得够呛,也不再追赶;袁贵见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咄咄逼人。
差官自忖跑的对方再不易追上,于是嘶着嗓子道:“你们……你们等着!”很快远去。
袁明日将官差抢掠的东西拿到了老夫妇身旁,道:“老人家,你们的粮食!”
那老汉道:“少侠不该重伤他们呀!”
他哪里知道刚才形势危急,袁明日不伤官差,官差便要伤袁明日。
那老汉续道:“这些狗官们心狠手辣,回头你走了,他们不会轻饶我们的。”
那老媪附和道:“是啊!”
袁明日挠挠头,可是已无法挽回,一脸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转身向袁贵取过一些碎银,道:“你们拿着这些银子,离开这吧。”
那老汉嗫嚅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那老媪也道:“这怎么行啊?”
袁明日道:“你们拿着吧!”将碎银塞在了那老汉手中。
老夫妇“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袁明日转身对袁贵道:“咱们走吧!”见义勇为还搭上银子,心里老不是滋味,可是转念一想:“考亲当年行侠仗义,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我如果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那还谈什么复兴袁家?”想到这里,心登时敞亮啦。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手持长枪的中年汉子越群而出,朗声叫道:“小兄弟!能否到酒馆一叙?”举手投足甚是轻盈,一看就是武林中人。
为防官差骚扰,三人乘马来到了离那户人家,较远的一家酒馆。
那汉子做东,要了一个雅间,分别叫了三菜一汤和一坛杏花村。
酒菜虽然不是甚多,但是十分讲究。
那汉子与二人就坐后,道:“兄弟既有侠义之心,可愿意为天下谋福?”
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以韩山童、刘福通等人为首的红巾军在颍州颍上发动起义,打出“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战旗。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响应抗元,很快便遍及了整个中原大地。
后来红巾军分支众多,先后就有以:陈友谅为首,占据江西的汉军;韩林儿为首,占据亳州的宋军;周子旺为首,占据江西的周军;明玉珍为首,占据四川的夏军。此外还有以:张士诚为首,占据苏州的盐商;方国珍为首,占据浙江、福建的强盗等。各自四处广招贤能,为己所用。
这汉子姓思名民,乃是其中之一韩林儿臣下朱元璋的一位英雄。
他见袁明日武功高明又有侠义之心,便临时起意,想要招纳。
主仆二人在江湖上游荡,对红巾军罗致人才之事有所耳闻,一听这话,当即一愣。
袁明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你是?”
此处尚属元朝的统治范围,所以他不敢大声嚷嚷。
思民也低声答道:“龙凤呈祥!”
主仆二人点了点头:“龙凤”正是大宋的年号,知道他是韩林儿的人。
思民道:“劳苦百姓成千上万,凭兄弟一人之力,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万个。可是如果人多了就不一样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兄弟愿意,在下愿为兄弟引荐诸位志士仁人,咱们一起群策群力,为黎民百姓而战,如何?”
经过数十年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众多的红巾军分支和各地的地头蛇,不是被元军所歼,便是被内部所灭,还有的被封锁城池,如今已数大宋的这一只红巾军势力最大。
袁明日拱手道:“仁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小弟还有一桩心愿未了,眼下别无它念。”
思民微微一叹,随即豪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待兄弟了却心愿之后再说吧,在下随时愿为兄弟效劳!”端起酒道:“干!”
三人畅饮。
赵梦姣虽不喜欢辜无仇,但既成事实也就认了,强迫自己除了与辜无仇过着麻木的日子外,心里别无它念。
辜无仇如愿以偿,欢喜之情自不必多说,赵天龙将庄内事务渐渐交由他做,武林中的事务也引导他参与,以此来砥砺他的能力。
赵天龙对这个乘龙快婿的表现非常满意,成天不住口的称赞。
这日,赵天龙正在花园赏景,忽见二弟子肖红书走了过来,将一个信封奉到了面前,道:“师父!”见信封正面刚劲有力的写着“面呈赵盟主”,五个黑墨大字,除此之外,别无它迹。伸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笺一看,登时脸色大变。
肖红书自入师门以来,从未见到过师父如此凝重的表情,身为人徒,没有师父的授意,也不敢上前看一眼。
这晚亥时时分,一个黑影逾出汴梁城墙,一路向西,没入了黑压压的山峦,在一个山坳停了下来,向一条汉子抱刀道:“不知帖木儿太傅深夜找草民前来,有何公干?”空气非常恭敬,但其中又隐含着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杀气。
此人正是赵天龙。
立在他面前的那条汉子道:“全国各地都有反贼活动,朝廷一时无法平叛,因此皇上密令:‘武林盟主赵天龙号召武林各门派人士,组建义军,讨伐叛贼!’”
此人膀大腰粗,脸方鼻阔,穿戴华贵汉族衣冠,四十左右的年纪,原叫王保保,后更名扩廓帖木儿。
虽然在至正十一(1351)年五月,红巾军在颍州颍上发动起义后,曾一度被元廷镇压失败,但是随着红巾军占领亳州、项城、朱皋。九月,克汝宁府,又克息州、光州,人数已达十余万,,元兵便不能御。
赵天龙道:“承蒙皇上、太傅抬举!只是朝廷的所作、反贼的所为,尽人皆知。赵某就是号召,恐怕也无人响应。”
扩廓道:“有道是:地在人种,事在人为。只要赵盟主你做了你该做的,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赵天龙深知元廷的狡诈,既然他能这么说,保不齐就又有什么诡计。
当年所做之事已经令他悔恨不已了,哪里还肯重蹈覆辙,再次祸害武林?于是昂然问道:“我要是不呢?”
扩廓森然道:“那就不好说了,只要你敢抗旨不遵,不用朝廷动手,只需我把你不该做的说出去,自然有人代劳……”
当年赵天龙在得到女儿之后,就曾想过要反过来把他杀了,然而他要挟说:一旦自己有事,不仅元廷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就连江湖也是如此。赵天龙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如果把他杀了泄愤,自己的生死倒没什么,只是绝不能让家人和那个孩子有事。”权衡利弊之后,便暂且忍了下来。
他顿时气红了脸,喝道:“那也是你逼我的!”
扩廓冷冷地道:“难道你做这个武林盟主,也是我逼你的吗?”
赵天龙嗔道:“你……”直气的说不话来,想到他心狠手辣,又要做危害武林的事,窝了十几年的怒火,一时间塞满了胸臆,心道:“这么多年了,也别再等了,现在他为传元廷密旨,微服到此,身边所带的人一定不多,这正是良机。索性拼死把他杀了,一了百了,免得他再害人!”于是张口怒吼,“唰——”地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已拔出了短刀,使一招“狂风刀法”中的起始式“风起云涌”,夹着狂风从下到上,冲他,斜劈而至,势道凶猛。
扩廓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真会不顾一切的,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当下来不及招架,只得侧身左闪。跟着脚下一蹬,向后跃去。
赵天龙扑了个空,脚下施展开“狂风刀法”的轻功“中风狂走”,手上使一招“分风劈流”挥刀猛追狂砍。
其时月亮已在西侧。扩廓跃向了黑压压的山体。
正当他快要贴近山体,退无可退时,身后的黑暗之中,突然寒光一闪,一个劲装结束,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挺剑向赵天龙迎面刺来。
赵天龙赶紧变招,用一招“风驰草靡”舞刀抵挡。与剑一撞,顿时心中一罕:“这人年纪不大,武功则如此高强!”
殊不知那仗剑客从小习武,曾拜多位厉害高手为师,在武学上造诣颇深,位居枢密副史,从二品,是扩廓的左膀右臂,名叫脱列伯。
“呼呼嗖嗖”地赵、脱二人顷刻间拆解了七八招。
脱列伯这个后生小辈,在武林盟主这个高手面前,竟然在短时间内不落下风。武功之高,倒也少见。
突然,山坳间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一把明晃晃的断刀在赵、脱中间一插。
脱列伯大吃一惊,赵天龙则微微一笑。
来者正是断晓风。
原来,白天他见赵天龙神色有异,便出口询问。赵天龙情知扩廓约自己来没什么好事,为了再将他牵连进来,便没有告知。他对赵天龙非常了解,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便暗中对他留起心来。到了晚上见赵天龙独自携刀出庄,便予以跟踪。
断晓风用一招“招风揽火”舞刀豁开了敌人攻在赵天龙刀上的剑,自己接了过去。
赵天龙会意:“其一,二弟的武功不及自己,敌爪的武功不及敌首,二弟是让自己腾出手来,去对付敌首;其二,二弟知道自己下了孤注一掷的决心,杀敌首而甘心。”于是,继续挥刀攻向扩廓。
扩廓出身在一个贵族的军人之家,后来又是独当一面的军将,对于武学也是内家,刚才见赵天龙与属下脱列伯过招时,便知赵天龙的武功比起当年长进不少,这时亲自拔剑一接招,更是深有体会。
殊不知这些年来,赵天龙将对他所有的憎恨,都倾注在了武学上,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宰了他,以泄膺愤。
赵天龙和他一接招,也是吃惊不小,心道:“这汉奸将心血都花在了害人上,武功倒也没撂下!”
殊不知扩廓深知自己害的人越多,仇人就越多,再严密的保卫,也难免一疏,要想不被人杀了,那就只有自己勤在练武。
原来,当年扩廓掳去赵梦姣,与赵天龙谈条件时,赵天龙曾一时愤怒与扩廓动过手,因此彼此都对对手曾经的武功有所了解。
扩廓在与赵天龙拆了二十来招之后,便感赵天龙虽然刀法精湛,但是威力却减当年。
赵天龙欲取扩廓性命而后快,招招不给自己留后路,式式都是背水一战,以近乎自杀式的。
扩廓与他的武功只在轩轾之间,但不欲置他于死地,边守边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断了刀,招数慈悲就成英雄好好了?我告诉你:‘我随时可以让你千夫所指而死,万刀所刮而分!’”
原来,赵天龙当年在被逼做了不义之事后,便断刀改法,将授艺师父所传的刀法,变的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一来出于对被害人的愧疚之情;二来用以警醒自己勿忘深仇、警醒弟子,为人处世,要有善念,不可做事太绝。
在旁人看来,他断刀变法倒是因他和同门加金兰的二弟,断晓风姓“断”之故,而他便含含糊糊的应是,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断晓风等当局者知晓。
赵天龙被扩廓一说,登时冷静了下来:“我怎可如此冲动,就算今晚能把他杀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是妻女如何全身以退?还有仇儿?我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就白费了吗?”想到这里,不再强攻。
二人各跃开几步。
断晓风的武功虽不及赵天龙,但在一阵疯砍狂劈之下,敌爪渐落下风,已到了只求自保的程度。这时见赵天龙停手,也不再紧逼。
脱列伯赶紧趁机退远,只惊得大汗淋漓,呼呼气喘。
扩廓向赵天龙傲然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吧!”带着脱列伯扬长而去。
赵、断二人越回庄后,天还未亮,为了不打扰他人,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后院,断晓风的房间。
二人点亮了蜡烛,促膝而坐,都是一脸的愤怒。
断晓风一拍椅子扶手,气愤愤地道:“哼!这个扩廓,真是阴魂不散。刚才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
回来的途中,赵天龙已向他说明了一切。
赵天龙咬着牙道:“十八年前我就受他的要挟,干下了伤天害理之事,今天,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二人谈论间,已是黎明时分,闻见门外有人走动。
赵天龙朗声道:“来人呢!”
门外一个身穿裋服的庄丁,应声推门进来,拱手道:“庄主!”
赵天龙起身道:“将庄上所有人都叫到大厅去!”
庄丁口口相传,不一会,大厅上便聚集了百十号人。
大清早的众人便被赵天龙齐唰唰地叫到大厅,这可是建庄以来第一次,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纷纷窃窃私语:有的询问对方犯了什么错;有的猜想庄主会吩咐什么事。
只有钱氏神情自若地端坐大厅左首。
她知道相公昨日神色有异,夜里又不在房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尽管心里比谁都难安,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否则面前这百十号人,还不更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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