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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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而我却很少给他过生日。

    说起父亲的生日，早已被读书、工作等琐事给冲淡了。对于父亲生日这件事情，本是一个无须提醒的日子，怎么可能忘记或忽略呢？古人说，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儿时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过生日。那时侯，家里穷，能吃到肉、鸡蛋等美食除了过年，另外就只有在我生日的时候。所以，在童年的记忆里，整天盼望的就是过年和我生日。偶然，有关儿时过生日的情景，还不经意地浮现在眼前。

    我出生在北方的农村，小时侯，村民们都不富裕。大多数村民都靠饲养鸡、鸭、猪等家禽来弥补生活。我家的院子较大，母亲喂养了几十只鸡崽。每天清晨，母亲就用宏亮、清脆的声音呼喊着，给鸡崽们喂食。母亲的吆喝和着左邻右舍的吆喝声，弥漫在“喔喔”地鸡啼声中，构成了一曲乡村优美的旋律，回荡在村子的上空。

    母亲是养鸡能手，村里人都来向她取经。每次母亲喂鸡，总少不了吆喝小鸡崽“生个蛋儿白又大，新立吃了乐哈哈！”我也跟母亲一样，盼望鸡崽快快长大。

    日子在期盼中悄然度过，等到小鸡长成母鸡，开始下蛋时，我发现母亲总把鸡蛋放在坛子里，并没有让我吃。我迷惑地问母亲，母亲笑着说：“等你生日时就可以吃了。”我开始急切地盼望着生日的到来。

    六月二十三日，我的生日终于来了。那天一大早，母亲就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睁开眼睛，看到母亲手里端着碗，碗中的鸡蛋正冒着热气。我一骨碌爬起来，抓过鸡蛋，就兴奋地剥起来。看着我急不可奈的样子，母亲笑了，我也笑了。吃着母亲煮的生日鸡蛋，我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了。我让母亲也来吃鸡蛋，母亲不吃，我用拒绝吃鸡蛋的方式，才赢得了母亲勉强吃了一个。等我让父亲也来吃鸡蛋时，无论我用怎样的方式，父亲就是不吃。母亲过来说：“你爸不吃鸡蛋”我便不再强迫父亲。那时，我不知道不是父亲不吃鸡蛋，而是父亲要把有限的鸡蛋让给他疼爱的孩子吃，父亲是舍不得分享孩子生日的鸡蛋啊！

    儿时的记忆里，每年过生日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却不记得父亲是怎样过生日的。后来，常年在外读书，父亲的生日也时常被忘怀。至于鸡蛋，后来是经常吃的，在镇上读中学时，父亲就多次来学校给我送一些好吃的，每次少不了我最喜欢吃的鸡蛋。

    有一次，学校放假，我一到家门口，远远地看到父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煮熟的鸡蛋，母亲也正忙着包饺子。我感到很惊讶，问母亲：“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母亲很灿烂地笑着说：“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这时，我认认真真地端详着父亲饱经沧桑的脸，又黄又黑，缕缕青丝零星地点缀在白发间，手上青筋凸出，手掌上也长满了老茧。父亲老了，但父亲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日。

    最近几年，我工作了，也成家了。对父亲的生日依然模糊，已经好几年没有当面给父亲过生日了。去年，在妻子的提醒下，趁父亲生日时，我给父亲寄了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母亲打电话来说：“那个生日蛋糕，你爸就是不吃”听了母亲的话，我不觉流下了眼泪。父亲是想我陪他一起过生日呀！

    父亲的生日，本是一个无须提醒的日子，我怎么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