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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唐草薇立刻面对着钟商电视台的摄像机——记者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出来,立刻蜂拥而上询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医生,是不是传染病专科医生,究竟用什么方法治疗这种奇怪的病症。
唐草薇全部充耳不闻,由李凤-含笑推开各种话筒,挡开各种手臂,登上一辆计程车离开,回异味古董咖啡馆。
但钟商台的记者开车在后面紧迫不放,很快聚集在异味馆门口,不停地拍照,询问附近的居民这一家究竟是什么人住着。
第二天一大早,李凤-出门买菜的时候,菜市场的摊主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而后问:“听说唐先生昨天是钟商的英雄,比传染病专家还厉害,救了很多人呢!”有人还递上钟商日报为证,李凤-摊开报纸,赫然只见头版头条是蝴蝶怪病由奇人治愈,钟商市蛰居神秘医生,看了一眼,他指了指老板的青椒“请给我四个青椒。”
“啊?哦。凤-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你们是怎么救人的?”菜摊子老板一边称青椒,一边兴致勃勃地问。
“啊,白萝卜也不错。”李凤-指了指白萝卜。
“我这里的萝卜包好真没想到每天买菜给你们,原来你们是这么厉害的人啊”“再给我一包百合。”
“啊,你识货!今天的百合包新鲜”
“老李今天看起来好像脸色很好。”
“哈哈哈哈,当然了。我女儿昨天给我做四十大寿”
“啊,有孝顺的女儿啊”等李凤-推着装着新鲜翠嫩的蔬菜的购物车回异味馆,那张报纸已被遗忘在菜市场的箩筐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但传奇毕竟是传奇,即使身边的人都渐渐地习惯,但在不认识唐草薇和李凤-的地方,关于异味馆的传说,却是越传越烈。
听说那是一家奇异的古董店,店里遍布着古老华丽的装饰和家具,店主人和雇员的容貌都很有魅力,鬼怪和幽灵在这家店里走来走去,时间在这里永远不会过去,唐草薇和李凤-几乎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桑菟之在笑——因为他刚从异味馆吃饭回来,那两个人正因为大门的问题在交涉:小薇叫凤-去把门修好,凤-说那扇门彻底坏了要重做,小薇说那是嘉庆年间的古董不能重做,凤-说那拆下来放在大厅里行不行?小薇说那样就没有门了
那两个人,有些时候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钟商大学。
男生宿舍504室。
“笃、笃、笃”顾绿章站在门口敲门,手里提着一些袋子。
“谁?”
“我来看沈方。”
“啊?顾绿章!”504室的男生有人从床上跳下来开门“沈方那白痴还在睡觉,顾小姐大驾光临,快进来快进来,不知道除了沈方这白痴,我还有没有机会?”
她一笑说:“我是”
“国雪的女朋友。”睡在床上的沈方顺口接道,然后发誓说“不在今年之内追到顾绿章,我不姓方!”
“你是姓方的?”他的舍友拍了下他的头“果然老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啊啊,错了错了,今年之内如果追不到顾绿章,我就不姓沈!”沈方从床上跳起来“人偶尔都是会犯错误的。绿章,过会儿我请你吃饭!”他宣布:“你那双眼睛,啊啊啊,真是看得人很舒服很舒服,只要你一直看我,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是来送东西的。”顾绿章耐心地说“我已经吃过饭了。”
“哦,”沈方泄了气,坐在床边,瞅着她的眼睛“在小桑那里吃的饭?”
“在家里。”她有些好笑“喏,这些是水果,这些是消炎药,我给你买了碟片,你要看天下第一,还是要看名侦探柯南?”
“喂喂喂,我有那么幼稚吗?都不看行不行?”沈方说“我们看大卫的魔术好不好?我这里有碟。”他蹲下往床底下找碟“啊”一声叫起来——他前几天被唐草薇开过的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我来送东西就走了。”顾绿章说“你的身体还没好,好好休息。下个月不是要举行篮球联赛了吗?你想输给小桑吗?”她温和地说,已经很习惯对这个人用激将法了。
“啊!”沈方站起来坐回床上去“我当然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那么水果要吃、消炎药要吃,”她说“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我怕我躺在这里会永远比不上国雪。”沈方说“喂,绿章啊,如果没有国雪,你会喜欢我还是小桑?”
她微微一震,沈方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他是无心的,这个男孩几乎没有心眼,语言和行动全凭本能。
“我会喜欢另一个国雪。”她轻声说,不知道沈方是否能听懂。
“啊?”沈方果然斜过眼睛来看她“像国雪那样完美的人世界上会有很多吗?啊!”他像突然间想起来什么“那个卖蝴蝶的男人!”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个卖蝴蝶的男人和国雪很像!”
“哪里像?”她听到“卖蝴蝶的男人”心里一颤,眼前仿佛就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人的样子,笔挺的身材,那双浅色的眼睛“一点都不像。”
“我觉得很像啊!”沈方说“感觉很像,世界上也有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别人总是会弄错的那种情况嘛,就是感觉很像!”
沈方也觉得他很像国雪吗?她不由得眼睛发涩,那说明——不是她在发疯,是吗?“可是——”她深吸了口气,吐出来的气息像烟一样微弱“可是他卖那种害人的蝴蝶,是警察正在通缉的罪犯。”
“那也是,说国雪和罪犯很像有点奇怪。”沈方笑了起来“国雪如果还活着,以后肯定是医生啊、律师啊、法官啊那这样的人。”他端坐在床上,做拍惊堂木状,咳嗽一声低沉地说“堂下何人击鼓鸣冤?”
她忍不住给他逗笑了“胡说!国雪才不会,他想做设计师。”
“哈哈哈哈”沈方倒在床上笑得半死“我在想象国雪穿上包青天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哈哈哈哈”“扑哧”一声,她终于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无论眼前这个男孩遇到什么困难和折磨,他的心始终明朗如蓝天,在他面前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什么。笑过了之后,她心里很温暖——谁能和沈方在一起,那实在是太幸福了。
“说到那个卖蝴蝶的男人,我记得他好像姓木,叫木法雨。”沈方的同学敲敲脑袋“我记得有人问过他那些蝴蝶是哪里来的,他说在唐川对!他就说在唐川抓到的。”
唐川?
顾绿章心里突然泛起一丝隐约的不安,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到,或者只是有种直觉——唐川,是一个重要的词。
“对了绿章,我晚上请你吃饭啊,叫小桑出来好不好?”沈方说“反正晚上我没事无聊得很。”
“晚上?”她本来想拒绝,但对着沈方拒绝的话总是很难说出口,何况还有桑菟之,也不算是约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好,那么还是小三排档豆花活鱼吧?”
“ok!”沈方爽快地说“我带扑克牌过去。”
他们对话的时候,没有看见窗户外面一只形状像麻雀却长着兽毛的“鸟”正歪着头站在窗台上,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晚上六点半。
风雨巷小三排档,顾绿章和沈方坐在位置上等桑菟之,桑菟之迟到了半个小时才来。
“迟到了。”顾绿章帮他摆好碗筷“怎么了?”
小桑从不迟到,即使他总是三个人里面最晚到的,但从来不会迟到。
“有个男人在我家里不走。”桑菟之在椅子上坐下,风情万种地笑“我说我想要一个在我弹琴的时候,他坐在房里看报纸的男人。那个人总是听不懂,我说我没有要求谁一定要会弹琴唱歌,一定要觉得我弹得好听,但是我弹琴的时候他不要开门出去,会坐在房间里看报纸——但是他听不懂,我只好说分手,结果迟了一点。”
“我也听不懂。”沈方开口说“你又在家里招惹男人了?”
“我哪有?”桑菟之眉眼生春地笑“只是朋友的朋友,偶然认识的。”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什么时候才能都断掉?”
沈方皱眉“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和他们在一起了。”说着给桑菟之倒茶“最近你都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在读书。”
读书?小桑想要一个他弹琴的时候能坐在房间里看报纸的男人,而不是会开门出去的男人。顾绿章替小桑拆开一次性筷子“或者是太理想了?”
“不会吧?”桑菟之笑了起来“我觉得我要求很低了,只是怎么样也没有遇到一个我想的那样的”
轻轻捋了捋头发,他十指交叉在眼前“最近在看一本书叫夜已深,里面有一句写得很好。”
“什么?”顾绿章看着他问。
“‘人都把最真实的自己放在朋友那里’,”桑菟之说“说得很好,不是吗?”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当然,在家里、在学校、在工作的时候,人都是戴有面具的,也许真的只有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的自己。或者”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小桑你才总是找不到你想要的那种人。”
“啊?”他半转过脸“怎么会?”
他的笑是有些故意卖弄风情的,顾绿章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想要男朋友的小桑是假的,是面具,真的小桑在这里。”
沈方若有所思地听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吃泡椒鱼头面。
桑菟之对着顾绿章笑得像朵花,比什么时候都美丽,她低头喝茶,并没有不安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桑菟之笑着低下头来喝了一口茶,随后一仰头把那杯热茶一口喝干“真是拿你-办法。”
“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沈方吞下一口面“像你们这样吃饭,不吃饭一直说话,小心卡到鱼骨头。”
桑菟之和顾绿章拾起筷子开始吃饭,和他们背对背坐着的,是一个背弯得很厉害的老人,他叫了一碗鱼片面。
在老人桌上有一个横放的矿泉水瓶,瓶子里的水早已流光,顺着桌角流到地上,顺着不够水平的风雨巷青石板路流到顾绿章这一桌脚下,流到再下一桌脚下,再顺着水沟流向更黑的地方。
“嗯?”桑菟之一直在挑选青菜里面比较绿的叶子,因为顾绿章和沈方都喜欢吃更嫩的菜心,外面的叶子就他一个人包了。正在挑选比较老的菜叶的时候,他偶然往地下一看,再抬头到处看看“奇怪——”
“奇怪什么?”沈方跟着他低头看,顿了一顿,摸了摸头“啊,真是有点奇怪。”
“什么?”顾绿章低头,一瓶矿泉水就算全部倒在地上,也绝对不可能有能穿过大半条街一直到水沟里那么多的水。近来看见太多怪事,她眨了眨眼睛“这难道又是什么新的怪物?”
“这句话都要变成你口头禅了。”沈方笑了起来“我发现为什么了,因为那边水龙头-关,在滴水。”
他看了眼小三拍档门口让人洗手的洗手池,那水龙头坏了正在不停滴水,和矿泉水瓶的水混合在一起,流向路边的水沟。
桑菟之顿了一顿,但是他觉得奇怪的,并不是流在地上的水,而是背后桌上的客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矿泉水倒了吗?正在他觉得奇怪的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扑通”一声,坐在他对面的顾绿章陡然脸色苍白,他一回头,正看到身后的老人僵直地扑倒在桌面上,他还没喝完的面汤“啪啦”一下飞溅得满桌都是!
“啊——死人了!”小三排档的顾客纷纷尖叫“啊啊啊!”钟商市几个月来层出不穷的怪事,已经让市民惶恐不安,突然间有老人扑倒在饭桌上,大家完全没有好奇和帮助的胆量,缩到墙边瑟瑟发抖了一会儿后,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大步离去。几分钟以内,小三排档座位上空空荡荡,只剩下摊主和顾绿章一桌。
“喂?喂?”沈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爷爷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助?”
顾绿章低声说:“蝴蝶!”
“啊?”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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