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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房东太太也不理电话的事了:“不是下午要拍电视剧吗?”
“哎是,”心妍不想说出实情:“我出去有点急事。”
“昨天你到哪里去了。整天不见着你。”房东太太说;“何思宇找到你了吗?”
“没有,昨日我有其他事,没看见他,”心妍说:“我现在急于出去”
.房东太太突然看见心妍手上的旅行袋。
“咦你要出门,”房东太太恍然:”告诉我真话,我感觉到不对,和思宇吵嘴?”
“不没有事,我只是去台中”心妍是直肠直肚,自己讲出来了。
“去台中?”房东太太笑。
“快让我走,我赶不上火车了,”心妍伸出被房东太太抓住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下午还要拍戏呢?”房东太太十分关心。、“辞演了!”心妍已奔出大门口。
下了楼,她叫了计程车去火车站,买了特快车的票,马上上车。她那个“急赶”的模样,仿佛有人在背后追她。
上了车,坐定了,她才透一口气。
这件事地根本完全没有考虑过,想到就做,从想到做也不超过五分钟,似乎是很儿戏,但这是她的个性,她有不顾一切后果的脾气。
若是错了,即使是死也不过如此,她是这么想,真是这么想,谁都会死一次。
火车不停的往前开,台北已在后面,台北发生了什么事再与她无关,二个多小的之后,她已在台中了。
何思宇她心中的确有报复的快感,让他在台北欣赏她做的一切吧!
她居然能在车上小睡一觉,醒来时,台中已在望。
台中,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她从来不曾来过。但她不担心,东海大学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她总有办法找到林芳文的。
车停妥后,她慢慢下车,反正不急,赶什么呢?虽然没有化妆,许多人还是在注意,她是那种天生该当明星的女孩子。
一个中年妇人眼光光的盯着她半晌后,忍无可忍的走上来。
“你是不是庄心妍?你真”
“我真像庄心妍,是不是?”心妍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像她。”
中年妇人满意的离开了,心妍走出火车站去。
叫车去吧!她总不能在台中乱撞,人生路不熟,还是小心点儿,计程车虽贵,也要忍痛坐一次。
正待扬手叫车,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她面前,她睁大了不能置信的眼睛,思宇?
是思宇,他沉着铁青的脸,眼中还有一抹愤怒,打开一边车门,他低喝着。
“上来。”
心妍的惊讶刚去,怒意夹着忌意一起涌上来,她突然一个大转身,理也不理他,大步走开。
她才不理他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她不理这个人,无论如何不理这个人。
何思宇一一应该留在台北看她留下的“战迹”才对。
“庄心妍”思宇狂叫一声,汽车怒吼而来,在心妍前几步处停下“你真的想气死我?”
心妍还是不理,逞自向前。
思宇跳下车,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硬生生的把她塞进车里,汽车飞快像箭射而去。
周围的人已在注视,但何思宇配庄心妍,一定在拍戏吧?他们看了也就算了。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思宇额上青筋浮现:“你开什么玩笑?你简直莫名其妙。”
心妍不出声,冷着一张脸望着前面,既不激动,也不生气,
她!故意做成这副表情。
“庄心妍”他用力拉一拉她,拉痛了她手臂“你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手臂疼痛,却只装做淡然,看看痛楚,对他的问话一点反应也设有。
她一定要故意这么做,她恨他昨天陪费婷整日,她恨他忽略了她。
“庄心妍,你说话。”他狂叫。
他整个人看来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她甚至展开了淡淡的微笑,若无其事的向外张望,他愈是激动,她愈是冷淡。
“你”他实在忍无可忍的用力踩下刹车,把汽车停在路边:”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妍又冷又淡的看他一眼,没做声,竟推门欲下车。
“心妍,”他情急抓她,一把拉她到怀里:“你你可是在捉弄我?”
她瞅着他不出声,他却在喘息,愈来愈急促的喘息,令他涨红了脸,令他咬紧了牙,突然之间,他放开了她,整个人颓然伏在方向盘上。
心妍坐正了,却不再下车。
罢才的一刹那她心中有若掠过惊涛骇浪。思宇的脸红,思宇的喘息,思宇咬紧了牙她明白那是什么,她真的明白,也奇异的,她平静了。
思宇的紧张、焦急、愤怒完全是真的,刚才一刹那是汇集了各种神情的一种欲念,她真的明白。
那欲念不假,思宇的情也不会假。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慢慢坐直了,抬起头。
“跟我回台北,再慢慢跟你算账。”他凝视着她“你弄得天下大乱。”
她还是不响,她发觉不言不语是种很好的武器,至少是对付思宇的好武器。
汽车一路向台北飞驶,思宇就是这么开车赶来的,是吧?一定是房东太太通知他。
“你猜汽车快或是火车快?”他故意用轻松语气:“嗯。”她不理不睬,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一个人不知道吃了什么神经会错乱呢?”他又说:“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吗?”
她还是自顾自的坐着。
“昨天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不等我?”他问。
她微微皱眉,她不等他。
“房东太太说你中午出门的,好晚才回来,”他说:“自己回基隆。”
她把脑转向一边,他该来陪她回基隆的,现在居然来说风凉话?见了费婷就忘了一切。
“但是你没有回基隆。”他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没回去?他还是关心她的,想出声,但又把话咽回去。
“我们打赌有人可以一天不说话?”他冷冷地说。
她想,只有这样不出声才可以制服他。
“费婷要出来拍一部电影。”他忽然说。
他提费婷和昨天有关吗?
一部国际片,角色非常好,很大的一个挑战,而目导演也是最好的。”他说。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
费婷拍戏实在与她没有关系。
“她想我演片里那东方人男主角。”他说。
她吸一口气,所以费婷昨天去找他,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是吗?
费婷为什么一定要去他家,她可以约任何地方。
“我答应考虑,”他又看她一眼“你认为如何?”
她?她淡淡的笑起来,这很讽刺,她认为如何?她认为最好天下大乱。
“别不出声,这对我前途是重要的,”他说,他一直不提她辞演的事,大概他还不知道“你帮我想想。”
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她不以为和她有关,替他想一想,她认为过分。
所有事都在她心中掠过,她不出声。
她是这么倔强的女孩。
“唉,心妍,你怎么还那么孩子气,”他叹息“什么事呢?值得你这么不顾一切?”
正题来了,是吧!
“你那部电视剧的监制打电话给我,他很为难。”他说:“今天开拍了啊。”
她心里愉快,她就是要监制为准,她稚气的认为,这为难是为难了思宇。
“我替你请了假,晚上去报到,嗯。”他说。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她不要他的安排,她不讲,但神情已表示出来。
“我没有替你安排,逼不得已,”他很低声下气了:”你才冒出头,就辞演,会给人留下坏印象的,对自己不利,何必呢?”
他看她,知道无法使她讲话了。
“回到台北,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叹息:“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他当然不知道,但是地也绝对不会讲。
她不相信费婷到他家只为谈电影的事。
“我实在很想拍一部好片,”他忽然又转了话题说:“以前拍电影是为赚钱,这一次该为了艺术。”
他已经决定演了,不是吗?来问她是多余的。
有时候他也口不对心的,尤其与费婷有关的一切。
“明天答复他们,我接这套片。”他说。
她又淡淡的笑起来,自导自演自说自话。
“告诉我,为什么辞演新剧?”他问:“因为我?”
她似笑非笑的望一望他,把脸转开。
“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终于忍不往:”你非要把我气炸了才行,是吗?”
她又笑一笑,终于说:“我没有要你来,我也不想回台北,”
停一停,又说:“我根本就不想演。”
“心妍一一什么事说出来,就算判我死刑我都甘心,”他盯着她:“昨天以前你还好好的。”
“我现在也很好,”她故作轻松的:“我去东海大学看同学,我放自己假。””心妍,你吃错了葯吗?”他叹息。
“你随便说!”她笑。
“心妍”他停下来。或者,她真吃错了葯吧?他不知道!
心妍被安置在思宇家里。
因为她的不妥协,无论思宇说什么她总是不听,分明在别扭却又摆出若无其事状,他不放心,所以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辞演的事已成定局,思宇再怎样努力也挽回不了,不只监制和导演,公司方面也着实很生气。
心妍把一切看得太儿戏了。
事实上,当她决定辞演时,她是抱着儿戏的态度,她什么都没想对.只是想一泄心头之快。
而且看见思宇为这事那么生气,她认为自己做得对,她
真的,她完全不后悔。
在娱乐圈,男男女女都是以事业为重,没有人肯放弃一次机会,但心妍唯一例外,真的,谁像她这么漫不经心,说辞演就辞演?
而且为的是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但是“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思宇坐在她对面,目不转睛的望住她。
已是深夜,他不放过她。
她圆圆的黑眸停在他脸上,不出声。
“你自己喜过晚报,娱乐版头条新闻,”他摊开双手说:“你这是自毁前途。”
她微微一笑,那倔强、任性尽显出来。
.“心妍,总有一个原因的,”他抓往地的手,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
他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她曾找过他,而接电话的是费婷。
只为了费婷,心妍这么做划得来吗?
我想回家。”这是她唯一的话。
“回家之前把原因告诉我。”思宇说:“别人的事我不理,你的事我不能由你这么胡来。”
“我不是说过,我不想拍戏。”她说:“我累了,我要回家。”
“你马上可以休息,先告诉我原因。”他说。
“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她说。
“那么是有原因了?”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何思字”
“先说,为什么去台中?”他很有耐性。
“去看同学林芳文。”她说。
“你从来没提过这个人,她是谁?”他盯着她。
“中学同学。”她漠然说。
“不成理由。你要拍戏,突然就决定去看她?”他说:“一定另有原因。”
“我约了人。”她说。
“谁?一个男孩子?”他盯着她。
她淡淡的笑。
“林希文,芳文的哥哥。”她说道:“在美国念书回来,是华盛顿的政治新同记者,回国当客座教授。”
“就是昨天深夜送你回家的那个?”他有点酸意。
心妍呆怔住了,他怎么知道?房乐太太说的?但那时房东太太已睡觉,完全没有可能。
“谁告诉你的?”她忍不往问。
“我想知道的事还不容易?”他淡淡一笑:“那家伙就叫林希文?还是留学生!”
“我很小就认识他。”她故意的。
“很不错啊!青梅竹马!”他说。
“我们约好了去台中看芳文,我有两年没见过芳文了。”她耸耸肩。
“于是戏也不演,弄得天下大乱就走?”他眸中有她不懂的神色,说:“那个林芳文也来免太重要了!”
“其实也不全为看芳文,”她呼一口气:“我和希文约好去日月潭、大贝湖玩。”
“哦!是吗?”他嘴角隐有笑意。“我打乱了你们的节目,搅乱了你们的行程,真不好意思。”
“你自己知道就好,”她盯他一眼:“快送我回去,说不定林希文在到处找我。”
“他当然在到处成,不但找你,而且花也送到,电话也吵个不停。”他说。
她皱眉。他怎么这样说?
“房东太太也被他烦死!”思宇又说:“不过他一直在台北找你,完全不知道你去了台中。”
“你不必套我说话,希文自然知道我去找芳文,他一定是临时有事,不能去。”她硬着头皮。
“是吗?”思宇作恍然状。
两个人好像在做戏。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也不在意你信不信,”她站起采;“你不送我。我自己也要回去了!
“你不能走!”他严厉一点:“如果这件事完全与我无关,我可以不理,但是”
“我保证与你无关。”她马上说。
他凝视着她好久,好久,看得她心怯了,把脸转向一边,不再与他视线相接。
“昨天你在家等我,我不但迟,而百失约。”他自动说出来。
她不出声,看他有什么好解释。
而且,她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状。
“你为这件事生气?”他问。
“昨天我看了两场电影,又吃晚餐,又聊天,很晚才回家。”她说。
“我知道,和那什么林希文。”他说:“可是心妍,我真的在谈公事。”
“你讲过了,一部国际片。”她淡淡的。
“为了谈这部片,我迟了,可是我打过电话给你,你已经出门。”他说。
“我记得,一点多钟打来的,房东太太留的字条,晚上回来时我看见了。”她说。
“你为什么不等我?”他问,带着试探口气。
她眉毛向上扬,怒意往上升。
等他?等到几时?他打电话来是告诉她没有空,她等下去有结果吗?
“忘了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说没空的?”她说。
“是。我答应陪你回基隆,我失约是我错,但我为了正经事啊!”他说:“男孩子对事业不能开玩笑,对不对?你应该原谅我。”
“我没有怪你啊!”她是在讽刺,谁都听得出她的语气:“我又没说你不该重视事业,我一句话也没说。”
“心妍,你还在生我的气。”他捉着她手。
“没有。”她努力使自己语气肯定:“我完全没有理由生你的气,对不对?”
“但你所做的一切分明如此,”他苦笑:“你辞演你只是想刺激我!”
他是懂得她心理的,是吧!
“笑话,我能刺激到你吗?”她反问。
“能。一听见你辞演的消急,我的心好乱、好乱,你不应该做这种傻事的。”他说。
“只不过一个剧集,我不在乎。”她说:“我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只要心里愉快。”
“虽然说只是一个剧集,但影响好大,你知道公司很生气吗?”他盯着她。
“我知道。换成我是公司,也很生气。”她说。
“你不怕公司雪藏你?”他问。
“不怕。”她想也不想坚决地说:”他们和我解约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说过我不适合这圈子。”
“你太任性了,心妍。”他叹气。
“从小就是,”她傲然的笑:”而且一一我从不对自己所做的事后悔。”
“我只不过失一次约,你怎能”
“与你失约无关,”她笑:“反正我也约了别人,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扯平
“你真这么想?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般的相处?”他凝望着她。
她也瞪着他看,她久,好人,她笑起来。
“对于失约的人,我永不回头。”她说,那种肯定法,令人心都发抖。
“心妍”他是意外的。这么严重吗?
“我是个一心一意只有一条直路的人,我不会回头,无论如何不会。过了就算数,路上失了东西也由得它去,因为我懒。”她淡然。
“可是我有理由,你该考虑这理由。”他说:“我自问没有做错事。”
“任谁自问,都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她笑:“人对自己都涸祈大,而且容易原谅自己。”
“事实上我没有错。”
“别跟我讲事实,”她脸上笑容消失:“我甚至不想提昨天。我现在回家!”
“心妍”他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你怎能这样走?我不准你走。”
“没有人能命令我,生命是属于我自己!”她也不挣扎:“思宇,你最好放开我。”
“到底一一你生我哪一样气?”他忍不住问。
她在他怀里,他们相距那么近,能感觉到互相的心跳和呼吸。
“你自己若是不知道,我又怎能告诉你?”她说。
她不看他,他却看得出来,她渐渐的激动起来。
“心妍”他把脸贴在她面上:“你不是在怀疑我对你的真
“我不怀疑任何人,任何事,除非让我看见,或掌握一切事实。”她说,呼吸也不平稳了。
“你看见什么?”他在她耳边问。
“没有。”她答。他的口气令她耳朵发痕,她推了他一下,推不开。
“那你掌握了什么事实?”他问。
“你告诉我!”她说。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也知道不可能再装傻了。
“昨天费婷来找我,”他终于慢慢说:“她没有通知,直接到这儿来。”
她不出声,这才是真话。所有的一切这个那个全是假的,虚张声势。
“我很意外,当然也有一份震惊,”他说。声音是低沉沉的,低沉中有难见的真诚:“自从分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除了在报纸上。”
她吸了一口气,才能使自己从激动中稍平静。
她发觉,她甚至不能忍受他说费婷。
“她找我拍戏,她当主角的一部片子。是她退出前最后一部片,她希望我当男主角。”
她咬着唇,只是听。
“她是很有诚意的,于是我答应考虑一下。”他说:“大家总算是一场朋友,应该帮忙。”
她还是不响,心中却益发不是味儿。
“因为要谈细节,我们一起吃午餐,我是在餐厅打电话给你的。”他说,完全不再隐瞒、掩饰:“下午,我们去见那部片子的老板,谈了一阵,然后送她回家。”
但是他整个晚上也都没出现。
“晚上她请吃饭就是这样。”他说。
就是这样?晚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呢!就是这样?
果然他整天和费婷在一起。想到昨日心妍独自看电影,独自彷徨街头的事,她说什么也不能原谅他,何况,他还要跟费婷合演一部电影。“你说话,你原不原谅我?”他轻吻她面颊。
她生硬的推开他,只想着离开他的怀抱。
“祝你们的电影拍得成功。”她转身往外走。
“心妍”他大吃一惊,抓住她手臂。他不是都说了吗?她为什么还不原谅?
我是真心祝福。”她看他一眼:“你和费婷。”
“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是铁石心肠。”她大步走出去:“对自己如此,对别人也如此。”
心妍的固执在这件事上表露无遗。
那夜从思宇那儿冲回家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回到基隆,她不要再见思宇,也不听他解释事实上也无话可解释,除非他不拍费婷那部片子。
在家的日子是闷的,每天只能看报、看电视来打发时间,很无聊。
但是她不后悔辞演,真不后悔。
思宇没有来基隆,四天了,他没有来。当然,他那部电影还没拍完,又要研究和费婷合作新片的事,他哪儿会有时间想到心妍?
每想到他,她心中就是一阵扭曲的难受,感懂是付出了,但思宇看来并不那么真心和专一。
心妍把一切放在心中,甚至母亲也不讲。这些事母亲不会明白,而且一开始母亲对他已有戒心。
但是,从母亲的神色中看得出,母亲正在怀疑,尤其是她辞演的事已弄得街知巷闻。
“那套电视剧的角色一定很不适合你演,是不是?”母亲只是这么说过。
“是。”她淡淡的。
“公司的人怎么说?”母亲是关心的。
“该说什么?”她很烦:“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反正我知道该怎么做。”
母亲默然,她知道,她的关心是帮不了女儿。
“何思宇他怎么样?”她忍不往问。
“谁知道?忙吧!”心妍淡淡的:“他不同我,他是大牌,戏很多。”
“你们不是很好。”母亲说。
“很好?”她笑了:”大家是同事,没什么好与不好,电视台里面很少讲朋友的。”
“那讲什么?”母亲不明白。
“利害关系。”她说。
“但是前一阵子他总来找你”“前一阵子我们合作拍电视剧,又合作一部电影,要宣传。”她说。
“只为宣传?”母亲睁大眼睛。
“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心妍说:“在我们这圈子里最重要的是不能太天真。”
母亲摇摇头,太天真的是她吗?她不明白,是她落伍?或那圈子太特别?
“我愈来愈担心你!”母亲说。
“我和你相反,我反而更有信心。”心妍笑。
“信心?从何而来?”她问。
“一个坚持己见的人,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心妍笑:“我就是这样。”
“但是你自己也吃亏。”母亲说。
“我不觉得吃亏,”心妍说;“我没有想过要大红大紫,也没想名成利就,我当自己在做一份工作,没失去什么,也没得到什么。”
“真是这样?”母亲问。
“当然。”心妍颇为自得。
“那思宇你真不在乎他?”母亲还是了解女儿的,到底是母亲啊!
“我一一为什么要在乎他?”心妍有点不自在:“我该在乎每一部电影或电视剧的男主角吗?”
“你这孩子一一就是嘴硬,”母亲叹口气:“你知道这样很吃亏吗?”
“我不觉得。”她扬一扬头:“老实说,我并不在意在这圈子里可得到什么。”
“那么你走进这圈子做什么?”母亲问。
“考不上大学!”她说:“演戏总比坐写字楼好!”“我倒是说正正经经的做一份工作好,起码稳定!”母亲摇头:“像你,现在已住在外面,忙起来整个月也见不到你,我认为才不好呢。”
“但是你可以在荧光幕上看见我。”她对母亲说。
“哪个你是戏里角色,不是我的女儿。”母亲说。
“想不到妈妈都这么挑剔。”她笑了。
电话铃在啊,母亲顺手接了,听了几句,她脸上神色特别。
“心妍你的电话,”她说:“何思宇。”
何思宇?心妍的心猛跳几下,表面上还装得若无其事。
“我是庄心妍!”拿起电话,她说。
“心妍,怎么回了基隆也不先说一声?”他焦急的。
心妍冷冷一笑。现在才知道她回基隆,表示他今天才找她的。
“我已经回来四天了。”她淡淡的。
“还在生气吗?”他说:“今天下午没通告,不必拍戏,我采接你。
“不,对不起,我没空。”她想也不想的:“我家里有很重要的事。
“心妍”他呆怔一下:”不要这样?只不过为一些已过去了的小事,不值得你再生气。”
“谁说我生气?”她看母亲一眼,母亲微笑地退出客厅:我很好,很快乐。”
“不要骗我,我听得出来,”他说:“无论如何,我下午会来基隆。”
“那么我可以先告诉你,我不阻止你来基隆,但是你一定见不到我!”她肯定的。
“这”他应该感到事态严重了:“为了什么?就是那天失约?”
“不为什么。我告诉你,我家里有重要的事,你来也没用她声音里没有笑容。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我。”他说。
“我没这么说过,”她吸一口气:“其实,你见不见我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这样说?”他完全不懂。
“我想静一静,所以我回家。”她再说:“我对电影、电视圈厌倦,我不想见圈子里的人,不想听圈子里的事,所以我回家。”
“你不想见的也包括我了?”他很敏感。
“我们没有必要见面。”她强硬的。
“心妍我自问亦没有做错什么,你判罪也要有个原因。”他说。
“我怎敢判你罪?”她笑,有讽刺味道:“我只是觉得设有必要再见面。”
“你为了费婷?”他问。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有什么理由因为她?”她笑得更大声。
“我只是和她合作拍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对她.对我都有好处。”他说:“而且演完这部戏她就会退出,去做富家少奶奶的了,你该明白。”
“我没必要明白,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是吗?”她说。
“心妍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重视你的,”他放柔了声音“我是真心诚意的。
“不必讲这些,我不想听。”她说:“有没有别的事?我没空再听了。
“心妍,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才好?”他叹息。
“我不会要你怎么做,也没有资格,”她说:“你不要把事情弄复杂了。”
_“心妍别收线,”他着急的叫:“告诉我,你要我怎样?我会尽可能的听你的话去做。”
“我凭什么要你怎样?这不可笑吗?”她说:“你不要孩子气。
“我说的都是真话。”他说:“我可以发誓。”
“不必说得这么严重,”她笑起采:“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大家没牵连,我喜欢这佯。”
他沉默了一阵。
“你可是不喜欢我和费婷拍这部电影?”他说。
其实他是明白人,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不是吗?
“我这么说过吗?”她反问。
“你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叹一口气:“心妍,但是我已经先答应了她。”
“不是先与后的问题,你心里明白的,是不是?”她笑:“重要的是她找你!”
“心妍”他甚难堪。
“是事实,她是费婷,你根本设办法抗拒的,”她虽在笑,声音已颇激动:“只因她是费婷。”
“不要这么说,也不因为她是费婷”他悻悻说:“是她来来我,不是我求她!”
“那么只要她来求求你,任何事你都答应?”她说。
“当然不是”他语塞:“我的意思是答应她时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我没说过不喜欢,我已经讲过了,这件事完全与我无关。”墙之隔.想不听也不能啦。
“为什么不让他来。”母亲问。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心妍说。
“不要讨好卖乖,”母亲笑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与费婷有关?”
费婷是大明星。连母亲都知道。
“你完全搞错了,妈妈,”心妍吸一口气,有时候要应付母亲也吃力得很:“我不认识费婷,怎么有关呢?”
“费婷以前是思宇的女朋友”母亲说。
“但人家现在是准阔少奶。”她摇摇头。
“思宇他忘不了她?”母亲居然紧追不放。
“妈”心妍脸色沉了:“这些事我怎么知道?下次有机会你自己问何思宇。”
“你怎会不知道,何思宇现在不是在追你?”母亲说:“妈妈不讲并不表示不知道。”
“妈妈”心妍不知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真要私奔?”母亲问:“我相信,不消一小时,何思宇必赶到。”
“你怎么知道?”心妍意外。
“我就知,”母亲笑了:”不管那个费婷以前和他怎样,我看得出他现在喜欢你。”
“你”“我的女儿,凭良心说,谁都认为你比费婷漂亮得多。只是你还没有费婷的运气。”母亲笑。
真是这样?她迅速说。
“心妍,我们见了面再谈,我马上来!”他说。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下午没空,你来也见不到我。”她说。
她真不想他来吗?未必,只是答应让他来,她自尊心不允许。
“不要开玩笑,我是诚心真意来的,”他很有耐性:“什么事都留着当面讲”
“不,我们全家都不会在家!”她绝不妥协。
她脾气就是这样,自己没法控制。
“那么晚上我来好了,好不好?”他让步。
“我们会很晚回家,不方便。”她说。
“明天呢?”他再问。
“明天也不会有空!”她说。
他已经肯定了,她是在为这件事而生气?但这件事他真的为难,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当然,后天,大后天你都没空,是不是?”他反而笑起来“心妍,我真的错得那么厉害。”
她咬着唇,想收线,又不甘心,不收线,继续讲也讲不到什么结果。
“对不起,我现在就要出去,我不能再讲了。”她说。
“不是那个林希文吧?他今天早上还打电话去房东太太那儿找你,据说没有断过。”他说。
“自然不是他,”她气他又提林希文,好像看死了她不会喜欢希文一样,因此说:“他只不过是最普通的!”
“哦,还有些不普通的?是谁?”他半真半假。
“你没有必要知道。”她冷哼一声:“再见。”
“喂”她不再听他说什么,马上收线,这个家伙,自己做错事还要胡扯,无聊。
母亲从房里出来。她一定什么都听见了,房子只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