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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桧木而是楠木?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找个会鉴定木头的人出来才能让我信服!”大胡子有些恼羞成怒。
“我是佛像雕刻师,从四、五岁起就开始摸木头了。桧木和楠木极好分辨,桧木是褐黄色,纹理清晰;香楠木微带紫色,纹理多变,且香楠木香气逼人。如你不信,尽可以再请人过来鉴定。”孙玄羲不疾不徐地笑说。
听他分析得清楚详尽,大胡子脸色难看王极,颇有丢脸丢大了的窘态。
“苏合香姑娘,你非要桧木不可吗?”他狼狈地咳了两声。“反正都是千年古木,就算换成了楠木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吧?”
“什么没有差别,差别可大了!”花喜兰春风满面地飞了出来。这桩烦恼得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的事,竟有了峰回路转的结果,她开心得直想欢声大笑。“这位公子,您送来的聘礼与条件不相符,您还是请回吧!”袍子大大地一展,准备送客。
“对不起。”苏合香点头向大胡子致歉。
大胡子尴尬不已,低声催促家仆快把名贵珍奇的古木搬出茶坊。
“公子!”孙玄羲出声叫住他。“你的千年古楠木十分珍贵,望请小心收藏,搬运途中也请小心不要损伤了。你若有意制成木雕,我愿为公子效劳。”
“嗟!我家的木头想怎么处置要你多事!”大胡子没好气地瞪孙玄羲一眼,带着他的古木快步地离开茶坊。
苏合香看见孙玄羲流露出极度不舍的眼神,心想他一定爱极了那根古楠木了。但是,他仅用不舍的目光送走它,把她留了下来。她已然明白了,在他心中最看重、最珍爱的,是她。
“好了!各位客倌,热闹也该看完了,想喝茶饮酒的留下,没事儿的就请回吧!”花喜兰站在大厅高声喊着。
没看见苏合香出嫁,人人都觉得可惜,刚想散去,却看见苏合香慢慢步上舞台,笑得明艳动人,灿如春花。
孙玄羲忽然有不妙的预感,他不自主地后退一步,在他转身想逃的那一刻,听见苏合香用甜美的嗓音对着众人宣告
“我,苏合香,决定嫁给孙玄羲为妻!”
来不及了!孙玄羲愕呆住。
茶坊内所有的人也都同时呆住了。
只有孙姥姥没被吓住,她躲在屏风后吃吃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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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能娶你!”
苏合香趴在桌上,两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不停叹气的孙玄羲。
“我真的不能娶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已经说了大概有一百零八次了。
苏合香点点头却不回话,一径抿着唇浅笑。她真喜欢看他着急、慌乱、失控的样子。
“你已知道我明年春天就会动身前往甘肃敦煌千佛洞的事,就不应该再做出这种愚蠢的宣言。”他再次重申。
“什么愚蠢的宣言?到如今了你还是这样看不起我!”她不开心地嘟起嘴。
“之前你说要用自己去换一根古木的宣言,难道不愚蠢吗?”结果搞得人仰马翻,也差点吓去他半条命。
“那件事是蠢了点儿没错,还好你及时赶到了。”真不敢想象他没出现的后果会如何。
“你不该为了我出卖你自己。”他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她。“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你的人生,就算你如愿让我为你的所为愧疚一辈子,你也不会因此而得到快乐,那又何必这么做?”
“别再训我了,这一切都该怪你!”她生气地瞅着他。“你早跟我说要去敦煌就成了呀!何必把我骗得死去活来的?”
“我不想你失望,我也不想被绊住。”他轻蹙眉心。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绊住你。”她横出一手握住他,甜甜地笑着。“我对你没有要求,只要让我爱着你就行了。”
孙玄羲困惑地看着她。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去千佛洞就去千佛洞,我绝不会拦你,也绝不会绊住你。”她轻轻抚摩着他的手指。
“我不可能带你去千佛洞。”孙玄羲揣测着她的心意,怕她想要跟着他去。
“我知道。”她点头,没有一丝不悦。“我不会去打搅你。”
孙玄羲动容。“短时间之内,我也不可能回来。”
“我明白,但是你总会回来的吧?”她笑睨着他。
孙玄羲盯住她清亮的眼眸,探见她眸中深不可测的情意。
“我不要让你守活寡。”
“你太看不起我的爱了。”她眨眨眼,认真地、温柔地、深情地望着他。“我爱你的手,我爱你拿刀专注雕刻的模样,我爱你懂得每一根木头的价值,我爱你鬼斧神卫的才华,我爱你振翅欲飞的心情,我爱你怜惜我不愿我受相思之苦的心,我爱你怀抱理想的宽广胸怀,我爱你的所有一切一切。”她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他的指尖。“你是属于山、属于海、属于大地的男人,我不会牵绊你,因为爱你,我会放你自由去飞。”
孙玄羲被她毫不隐藏的爱意感动了,身心都受到震撼。她说出了姥姥曾对他说过的相同话语,那种无私的爱,让他再也不能怀疑。
“不许你看不起我的爱。”她起身,把软软的身子窝进他怀里。“反正我就是嫁你嫁定了。在明年春天离开以前,你要安分地当我苏合香的相公,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细细”他捧高她的脸,无限温柔地凝视着她。“你真的愿意用漫长的岁月来等我?”
“愿意啊!”她理所当然地微笑。“总有一天,你会只属于我一个人。别以为我会等得很痛苦凄凉,放心好了,我只要想着你用我最爱的模样在完成属于你自己的心愿,我反倒会觉得很快乐、很满足,谁叫我爱的偏偏是那样的你呢?”
孙玄羲被她的爱深深感动,如此懂他、爱他、宠他的妻子,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细细,我爱你。”他低首吻住她,双手轻柔地摩挲着她温暖姣好的曲线。
“你说第二次了,对不对?”她在他唇边娇声呢喃。
“我在心里说过千万次了。”他不再压抑对她的爱和欲,他吻啄她柔软晶莹的红唇,吮啮着娇嫩如花瓣般的触感,唇舌缠绕着,气息交融着,他修长的指缓缓解开她身上的衣衫,热切地探索令他疯狂的柔软娇躯。
苏合香在他口中逸出一声难忍的喘息。
“我怕”他的唇舌游移到她坚挺饱满的酥胸,双眸深处隐隐燃起燎原的欲火。“一旦迷恋上你的身体,我便再也离不开了”
苏合香甜蜜幸福地笑了。
“在你离开之前,我要你每天这样吻我”白玉般的十指扯开他胸前的衣襟,急切而颤栗地抚摩他结实的胸膛。
回应她的是他炽热狂野的吻,他陷入澎湃的激情申,以身躯覆盖了温暖柔软的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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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长安城处处飘满了桂花的香气。
孙玄羲以替“合春号”老板雕好的观音像换来了“长乐坊”后的那间废宅院,然后把中间隔的那道墙打掉,重新改建。
他把孙姥姥安置在新盖好的西厢房里,而东厢房就安排给他洛阳的爹娘,成为他们到长安时可以暂居的地方。
溽夏的黄昏,孙玄羲正在院中井旁细心雕琢着那一尊仕女雕。
另一侧的西厢房,则因苏合香的一句话而引起了小小的騒动。
“什么?!你已经有孕了!”与孙姥姥正在喝茶闲聊的花喜兰惊呼出声。
“嘘”苏合香慌得忙把门窗关紧。“小声点儿,我不要玄羲知道。”
“真是太好了,我要当祖姥姥了!”孙姥姥笑得欢天喜地。
“为什么不要让玄羲知道?你有孕了岂不是更好吗?快告诉他他就要当爹了,那敦煌千佛洞干脆就别去了!”花喜兰欣喜地说。
“不行,您们都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他这件事。”苏合香严肃地警告。
孙姥姥点头,她了解苏合香的心意。
“嗳,他走的时候你的肚子也大了,难道他会看不出来?”花喜兰好笑地说。
“我是刚刚才发现有异的,到明年正月他离开的时候,也许肚子不会大到他看得出来吧?而且冬天衣服穿得厚,他应该也不容易看得出来吧?”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无论如何,她绝不会拿孩子绑住孙玄羲。
“你敢保证他这半年都不会碰你?”花喜兰横她一眼。
“这个”苏合香俏脸绯红。“大冬天的,总有法子可以掩饰过去。”
孙姥姥听了,掩着嘴笑,她仍乐在快要有曾孙儿的喜悦中。
“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花喜兰忍不住骂道。“你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尽办法把相公留在身边才是,怎么反倒一径儿地把相公推出门去呢?你发什么傻啊!”“娘,我是爱他才这么做的,您不会明白。”苏合香心满意足地轻摸着小肮。“他离开以后,留个孩子陪我,我也就不会寂寞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傻瓜呢!”花喜兰嗔骂。
“对了,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好?”孙姥姥微笑地看着苏合香,轻轻啜饮一口香茶。
“谁取?我看名字就给姥姥取好了。”苏合香偎到孙姥姥身边去。
“我不会取名字,我识的字不多吶!”孙姥姥笑着摇手。
“要不,等爷爷来取名字也行。”花喜兰说。
苏合香点点头。
“细细,你身子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呀?有没有害喜呢?”孙姥姥关心地问。
“好像没有。”
“那就还早,再过两个月你就知道了,吃什么都吐!”花喜兰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苏合香夸张地皱起眉。“娘,您是故意吓我的吧?”
“我怀你的时候,胆汁差点都吐出来了!”
“也不是人人都这样,像我生儿子的时候好像就没有。大概因为我是庄稼人吧,身子比较好。”
“那我可惨了”苏合香嚷嚷着。
夕阳下,桂花树旁,有一个人影伫立了良久,细听着厢房里老、中、青三代的女人话说生孩子的甘苦谈。
他怔仲地倾听,嗅闻着桂香浓郁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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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天下细雪。
孙玄羲与相约的雕刻师们如愿成行。
孙姥姥不忍看着爱孙远去的背影,坚持不肯出来送,只躲在西厢房里诵着佛经保佑他。
苏合香裹着厚重的棉衣,温柔而固执地送走他,她拚命挥开扑上眼帘的絮雪,凝望着他消失在无边的莹白中。
她恍恍然地回到两人共度了十个月光阴的厢房里,看见桌上摆立着他仿她而雕的仕女像,仕女像旁有张纸,她走近细看,上面写着
孩子取名叫采齐,不管是男是女,这个名字都很合适。记得你曾经问过栽,你绣被上的雀乌有几只吗?我知道是九十九只。我也知道,那涵义是地久天长。
苏合香的心紧紧一抽,泪水无声地滑落。
地久天长。她得等上多久,才能等到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