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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来表达。
“不管你感觉到了没有,总之我至少做到了证明我的舞技,我也希望你了解,我不为谁而舞,我只为自己而舞。”她仰望着他,神情认真,不容质疑。
孙玄羲始终没能弄明白她为何对自己的那一句话如此耿耿于怀,甚至用那种激烈的方式想向他证明什么,但也因为这样,他发现了她性格中颇为刚烈的一面。
“你我非亲非故,我只是暂住在这里,最多三个月便会离开的人,我能不能了解你为谁而舞有那么重要吗?”他偏过身,漫不经心地退开一步,房间与她划出一道距离。
“当然重要。”他退开,她便上前。“你是第一个看不起我的男人,我不喜欢被人看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句话就是让她在意得不得了。
“只要你自己看得起自己,旁人的眼光你何必在意?况且我已经说过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他在说那句话时只是当时下意识的反应,并非针对她所说的。
“你说那句话时明明有。不过现在呢?看过我跳舞之后,还有没有看不起我的感觉?”她下巴抬得更高,带点得意,又想看清楚他黑眸底隐藏的情绪。
“我承认你的确受得起长安第一舞伶的美誉,但是不管在看过你跳舞之前还是之后,我并未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过。”真麻烦,要说几次她才肯信?
“我不信。”
果然。孙玄羲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真是的,才净过身,现在又要再净身一次了。”他转身拍掉衣袍上的灰泥,决定结束这场“你看不起我”、“我并没有”的无聊争执。
“何必那么麻烦,你雕刻时不是会掉木屑吗?等你工作完了再洗不就成了?”她弯腰看了看已有初步轮廓的樟木。嗯,味道好清香,难怪刚才掉进他怀里时,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木香味。
“我所谓的净身并非你以为的那种净身。”孙玄羲没好气地说。
“什么?”她下解地回眸看他,忽然有所顿悟,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瞅着他。“你说的净身该不是像和尚那样吧?”
“正是。”她总算是明白了。
“你说还要再净身一次,是因为刚才你无意间抱了我一下吗?”她不悦地凝眉瞪视他。
孙玄羲不语,等于默认了。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洁吗?”她的心口发酸。从小到大,她没什么伤心的机会,可这男人说的话就是有令她伤心的本事。
“与你无关,是因为我”他顿住,无法对她明说,是因为他方才看见她雪白的肌肤而心生欲念,虽然只是一剎那,但对雕刻佛像已是极大的不敬。
“因为你要忌女色嘛,是不是?”她轻蹙柔美的秀眉,嘲弄地一笑。“男人管不住自己,总把罪过栽到女人头上,就算你抱了我一下又有啥关系?在菩萨面前,我也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身子,我洁白如玉,一点儿也不脏。”
孙玄羲伸指轻揉一侧的太阳穴,她那一番“身子干净清白”的告白,竟又騒动了他体内莫名的欲潮。他已经是自制力很强的男人了,换成了一般男人,看见薄纱内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恐怕早已经欲火焚身地飞扑上去了。
“姑娘,已经夜深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倘若被人发现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你是清白的也会不清白了。”他虽然压抑得住欲念,但不表示他愿意被当成柳下惠来接受她的考验。
“不急,我好久没过来这儿了,让我看看再走。至于我是否清白由我自己说了算,我不会管旁人怎么说。”苏合香说着,径自走进屋内。
孙玄羲不敢相信她居然还大剌剌地往屋内走进去!迟疑了一会儿,他咬牙跟了过去。
“姑娘,你可以不管旁人怎么说,但至少要做到避嫌才足,请你想想我的身分立场”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好脏喔”她完全没把孙玄羲的话听进去,一进屋,看见四处积满了灰,屋梁墙角也结满了蛛网,忍不住低呼。“你既然住进来了,怎么没好好打扫整理干净呢?”
“这里不是我久居之地。”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合香在厢房门前停下,从未掩的房门看进去,望着那张没有床帐的木板床怔然出神,眼眸渐渐浮起泪雾。
“你睡在这里?”她声音微有哽咽。“怎么没有被褥?现在是早春,天还冷着呢,你没被子怎么睡?”
“有衣袍盖就行了,顶多几个月就走,不必添购那些东西,以免走的时候成为累赘。”
“啊,那个!”她看到墙角边有个白瓷深盘,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这以前是翠荷姐养荷花和金鱼的。”她无限怀念地以指轻刮盘缘,在心底轻轻叹息着。荷花和金鱼都不在了,翠荷姐也不在了。
孙玄羲下意识想问她翠荷姐是谁?但马上打消这个念头。从她温柔带泪的目光和哀伤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地方的一景一物以及那个翠荷姐,与她之间必然有着一段故事。这个地方只是他暂时落脚之地,知道太多故事只会加深他对这个地方的情感,对终究要离开此地的他而言并无好处。
“翠荷姐以前住在这里,她很爱画画,每回我过来这儿玩,她总拉着我的手要教我画画。”她似乎故意和他唱反调,捧着白瓷盘低声说起故事来。“可我不爱画画,我只爱跳舞。我总在天井这儿跳舞给她看,她就坐在屋里看我跳,等我跳累了,她就为我端来一杯热呼呼的玉露茶。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日子过得好快,翠荷姐已经走了五年了”她看着地上积满落叶尘埃,凄凉得令她心酸。
“她是怎么死的?”话一问出口,孙玄羲就暗骂自己不该问那么多。
“她被一个男人逼死的!”她的声音透出一股恨意。“那个男人的官做得挺大,可是他元配夫人的身分又比他的官还要大,他不敢把翠荷姐带回家,便金屋藏娇在这里。后来翠荷姐有了身孕,有天,那男人的元配夫人来找翠荷姐,不知道跟翠荷姐说了什么,没两天我就发现翠荷姐死了。”苏合香幽幽叹口气。“翠荷姐实在很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死呀!人命何其宝贵,她这样说死就死,太轻贱生命了。”她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孙玄羲说。
当孙玄羲见她忽然淌下泪来,错愕地愣住,呆望着她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有股想要为她拭泪的冲动。
“虽然翠荷姐死在这屋里,不过你不用害怕,她人极温柔也极好,不会故意出来吓你的。”她自己拉袖子擦干眼泪,不忘安抚孙玄羲。
孙玄羲淡淡地笑了。“姑娘”
“我叫苏合香,小名叫细细,你也可以喊我细细。”他是第一个听她说翠荷姐的故事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跟他之间亲近了不少。
“苏姑娘。”他坚持保持距离。
“我不姓苏。”她伸出食指更正。“我跟兰姨的姓,我姓花。”
“你不是叫苏合香?”他觉得奇怪。
“苏合香是舞名,有种树名也叫苏合香,还可以制成葯丸,不过我是因为跳了苏合香此舞而出了名的,所以人人管我叫苏合香,你也可以叫我苏合香,但我不姓苏就是了。”她详加解释自己名字的来由。
孙玄羲忽然有种虚弱之感,眼前美若花魂的女子,不论身世或姓名都很复杂,实在不应相交太深。
“你叫什么名字?”她很自然地问。
“苏合香姑娘,你真的该回去了。”他并不想说。
“不说我就不回去。”她来狠招。
孙玄羲皱起眉,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快说嘛!你叫什么名字?”她双手插腰,眼瞳清亮,冲着他直笑问:“快说、快说、快说!叫什么名字?快呀,说嘛、说嘛!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快嘛,说啊!好啦好啦,说一下嘛”
这是哪一招啊?孙玄羲被她顽皮加上撒娇的盘问方式给弄傻了。
“孙玄羲。”在她“快呀快呀、说嘛说嘛”的柔刑盘问下,他很快就招了。
“孙玄羲?”她眼睛一亮。“玄奇的玄?希冀的希?”
“伏羲氏的羲。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吧?”他突然感到烦躁起来。
“好,我知道,孙、玄、羲。”她故意把他的名字拉长了尾音喊,然后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似地笑了起来。
孙玄羲心下一动,旋即转身往后院走,对于把名字告诉她这件事感到万分后悔了。
两人来到墙边,苏合香仰望高墙一眼,表情很无辜。“麻烦了,梯子在那边,你这边有梯子吗?”
孙玄羲很忍耐地深深吸口气。“我不知道,你等着,我去找一找。”
在他进屋找寻梯子时,苏合香蹲在已削出雏形的樟木前,好奇地把玩着他的雕刻工具。
“请你别碰我的刀!”
听见孙玄羲冷厉的斥喝,苏合香怔了怔,把雕刀慢慢放下来。
“没有梯子,所以请你自己想办法爬回去。”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苏合香抿着唇,知道自己方才把玩雕刀的举动触怒了他。看见他刀锋般严厉的眼神,她马上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噤声低首来到墙边,手脚并用地使劲想爬上墙,但是又平又直的墙面根本没有可踮脚借力的地方,拚命爬了半天,她的足尖还是会从墙面滑下来。
“帮我一下,我爬不上去。”她悄悄转头斜瞄他一眼。
孙玄羲明明心烦气躁,却硬是捺下性子没发怒。他大步向前,蹲下身抱住她的大腿,将她的身子撑起来往自己肩头一放,让她直接坐在他的肩上,他一站起身,就听见苏合香惶然的惊呼声。
“啊!好高”她双手扶着墙面稳住上身。
一感觉到环抱在臂膀中的那双腿如此纤细修长、线条如此完美迷人时,孙玄羲马上就为自己此刻所做的事感到极度懊悔不已。他从未这样抱过一个女人的双腿,当她曲线玲珑的身躯坐在他肩上时,芳香的胴体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让他很难不对温暖柔软的娇躯产生绮想。
“快上去呀!”他懊恼地催促着。
“不行啦,还是有点勉强”她努力伸长双手,差一点就能攀到墙顶了。
孙玄羲心下一急,双臂用力将她撑高,就在她终于攀上墙头时,他顺势把手移到她臀上,使力把她推上墙。
“啊!你怎么可以摸我的”苏合香嗔喊,尴尬得羞红了脸。
不用她提醒,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已经让孙玄羲后悔得想死了。
“以后请你别再来了。”他丢下这句话,立即转身进屋。推她臀部时那种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还一直残留在手心上熨烫着他。
苏合香坐在墙沿,抿着红唇、微红着脸,凝视着他逃离的背影。
“孙玄羲”糟了,心跳得好厉害,她从没有这样过。
这不会就是心动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