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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走回pub。边走,边想着等一下该如何跟里面的人解释。
隔天准时八点半起床准备上班,两个特肿加特黑的眼圈,让我诅咒了好一阵子。
幸好粉底还有灯光这时候起来作用,虽然看起来又一点憔悴,还不至于会吓死人。在餐厅做正式营业前的准备工作时,我都心虚的低著头。虽然昨天稍微解释了一下,众人的眼里却还是有藏不住的好奇心。maki在后头的更衣室遇到我,拉这我就问。“洛心,你没事吧?眼睛怎么种成这样?你哭了吗?”大概是嫌我不够丢脸,她的声音挺大的,整个厨房的员工都竖起耳朵。
我笑着敷衍过去,连忙打开制冰机,抓了两三个冰块就往厕所跑。蹲在洗手台前,我敷著眼睛,希望能把红肿再降低一点。折腾了五分多钟,离开店时间还有十五分,想到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弄,我也只好丢了冰块,出了厕所。
头低低的把菜单在各桌放好,接著去后面拿洗干净的杯子,准备拿到吧台放好。走回去的时候,在狭小的走廊撞见两个人。
抬头想说对不起,我却吓了一跳。
“咳,洛心。”老板有点尴尬的看我。“那个angie喝太醉没办法上班。所以呢今天早上就,嗯,就夏飘雪来带他班。”他指了指身边足足高他一个头的人。
若不是这手一放,打破的杯子可能会杀了我一整个月的薪水,我真的差点手软把整箱的杯子给放掉。
老板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留下我和他在狭小的走廊对望。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想一想还是勉强的说:“那个,嗯,借过。”这箱杯子,有点重。
“我帮你拿。”他伸手也抓住箱子的两边扶手,冰冷的手再度抓住我的。
“呃不不用啦。”我赶忙摇头。
“你这样拉拉扯扯等一下打破。”他出声警告我,我只好放掉手。看着他把那箱杯子抬往吧台。
我呆愣在走廊。满脑子装著怎么办怎么办,真是讨人厌的巧合。什么时间不代班,偏偏选在经过昨天那样尴尬的事情以后出现。想到今天一整个上午都要跟他耗,我就觉得好漫长。
又在后面摸了一下子,我才低著头走回吧台。不管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得抬起头打起精神。飘雪他穿著衬衫领带,黑色的西装裤,打扮起来还挺像社会精英的样子。
“你要带位还是调酒?”他看我走过来,没什么表情的问。
“带位。”这样可以在店里走来走去,减少两个人碰面的机会。
“好,那今天带位你做。接电话跟调酒我来。”说完电话马上响了起来,飘雪接起电话一串流利的英文出口。
我有点呆愣的看着他,努力放松自己。他既然都表现的那样无所谓,我也该恢复镇定。之后,我也的确没有什么精神去想夏飘雪,因为客人开始涌进来。我忙著带位,踩著那双高跟鞋,没命的整的店里跑。
很难换算这样三个小时下来,我到底跑了有没有公里那样的程度。好不容易在一点半左右,店里终于停止了人潮,我也累的像只狗一样爬回吧台,随手拿了一个杯子,灌满可乐就大口喝了起来。结果很喘又大口喝气水的结果,就是呛到,然后开始像得肺痨一样猛咳。
我拼命的拍著胸口,尽量压低声音的咳。飘雪送完饮料刚好回到吧台,看了我一眼,转身纯熟的拿起杯子,没多久调了一杯热呼呼的东西。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点力道的把饮料放在吧台上。“喝掉。”
我也不管那是什么了,拿起杯子就猛灌,这一下差点又烫到嘴。不过热腾腾的饮料,甜淡,很爽口,喝下去没多久,我果然就停止咳漱。
“谢谢谢。”我看着在夏飘雪收拾杯子的背影,小声的说。
他似乎嗯了一声,但是太轻了,听不怎么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赶忙跑到后头想打卡,半途老板出现,拦住我。“洛心,拜托你一件事情好吗?”
“什么事?”我乖乖的站好,问著。
“angie晚上不能来上班了。今天晚上会很忙,只有飘雪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你可不可代班?”老板笑咪咪的对我说,让我想拒绝都很难。但是我和小马约好晚上要去看电影,而另一个更大的原因,我不想跟夏飘雪一起工作。逃避逃避,我只想依了他的话,离他远一点。
可是看着老板,想到他平常对我很好,又难已拒绝,最后我这个没个性的人还是答应了。用手机打了电话给小马,没有多难解决,小马很大方的就原谅了我的爽约。
“上晚班会不会很晚啊?要不要我过去接你?”他在电话那头这样说。
“应该不会啦。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嗯,就这样哦,我要打电话给我妈了,”收了线,我拨了电话回家报备。后来事情证明我错了。晚上的生意,忙到让我想撞墙,我和夏飘雪两个人简直像神一样,除了吧台的工作已外,还得替那些已经跑步像在飞一样的侍者们送菜,加上还有份内的外卖。我们已经无暇顾及昨晚的不愉快,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会“夏飘雪十二桌要三瓶啤酒两瓶可乐不要冰请你送过去然后再用两杯鸡尾。”“洛心外卖在一线顺便去厨房把前一个包起来送到柜台来。”标点符号都不用了,一口气劈哩啪啦念完,光阴是金。
我只记得上一次抬头看时钟是六点,而等到我终于又找出时间看时钟,长针短针已经爬到十点半整。店里已经没有新客人,只剩下几个外卖还有几桌的饮料。我认命的把所有事情弄好,准备开始整理吧台。等到一切打理完毕,已经十一点零五分。
是啊,的确不会很晚。我扁嘴。
接下来我该怎么回去?我苦丧著一张脸蹲在厨房的走廊,看着厨师们整理厨房,不知道该怎么办。“洛心,下班没啊?”大厨磨著菜刀,关心的问我。
“快了,等到外卖的单子回来就下班了。”我点点头,对大厨这样说。
“哦,这么晚你怎么回家?有人送你吗?”二厨经过我,也关心的问。
我耸耸肩“不知道,再看看吧。”我站起来,踢踢很麻很麻的双脚,打算出去看看外卖的回来没,走到转角处刚好碰到飘雪,脑筋也没什么转,闪过他,来到吧台,痴痴的等著那张外卖单回来我好结帐。
终于在时间敲到十一点半前,外卖的大哥回来了。我感激涕零的跑到电脑前,把今天我做的外卖结了帐。又确定一次全部的东西都弄完以后,我只差没用爬的回打卡机前面。
喀锵。打卡的声音美妙的像天籁。回到更衣室把裙子换下来,踢掉了那两只差点杀了我的脚的高跟鞋,换上了平底鞋。走出更衣室的时候,果然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靠,洛心原来你这么矮啊!”太多人说了,总之大意是这样。
我只能傻笑,平常我总是以假乱真,鞋子都不低于五公分。今天两只脚已经抖的可以跳踢踏舞了,我只好不顾形象的换了平底鞋。
大家笑的开心,我边搔头,边想着要怎么回家。坐在等候区,我捶著脚,脑筋还是想不出来一个可以让我回到家的方法。
“你怎么回去?”飘雪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我有点被吓到。
“呃”我歪头“我还在想,当中。”
“走吧。”他穿上外套,往大门走去,撂下一句话。
走?走去哪里?我反应不过来,依然坐在椅子上。
飘雪走到门边,回头看我不动。“走,我送你回去。”
老板这时候也走过来“啊,对,你今天帮了飘雪大忙,他送你回去是应该的。”他虽然这样说,我却觉得他的表情可不是这样想。员工们两两三三走出来,大家都扬著怪异的笑。一联想,就不然知道他们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到哪里去。
我的脸色不知道该是红还是黑,就这样僵格在这里,进退不得。总不能对大家说“其实夏飘雪很叉圈我”“昨天我们是讨论他的病而不是风花雪月”这样的话吧?而夏飘雪也没理众人,推开门就走。
我僵在那里,直到老板叫我去地下停车场,别让飘雪等太久,我才勉强跟大家说再见,然后脑筋一片空白的走下楼。我越来越不懂飘雪这个人,他明明很讨厌我,为什么又要送我回去?来到地下室,问题还没解决,但是看到他的车子开出停车位,挡在路中央,我也只好快速的钻进了他的车子里。
两人没说到话,他问了我地址,我给了他。乖乖系好安全带,尽量缩在靠窗这一边,连视线也不敢乱飘。怕等一下又让他误会我讨好他还是勾引他。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沉默了,还是我太累了,居然在这种状况下,我,丢脸的,睡著了。
也不能怪我啊。上了一整天十二小时的班,走了不知道几公里的路,加上昨天晚上凌晨三四点才睡,又哭的惨兮兮,我没有在工作到一半的时候昏倒已经算奇迹。何况,高级名车果然舒服,配上卡加利的道路宽又平坦。我,我只能没志气的睡著。
“洛心,你家到了。”飘雪的叫了我几声,我还处在半醒半没醒状态。朦朦胧胧,有点恍惚自己怎么会在车上。
“啊”我无意识发出声音,张眼眨了眨,脑中还是空白。
“很累是吧?”他语气终于缓了一点,不再像昨晚过后,一直保持著负二十度的低温。
我甩甩头“唔,阿,到了!”然后我猛清醒过来,人往前一冲,被安全带卡住。痛的我缩了起来,至于打到哪里就不需要解释。
“你小心一点。”他可能被我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反射过来扶我。
“对对不起,”我忙著解开安全带“不对,谢谢才对。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什么,谢谢你今天的代班。”他礼貌性的回我。
“那那那我走了。你你你开车小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结巴。跳下了车子,歪歪倒倒的走回家。等我进了家门,才听见他的车子离去的引擎声。
棒著门,引擎的声音在我脑中持久不散。
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我再度红了眼框。
而就这样子而已。我和夏飘雪的交集就这样似乎中断了。随著开学,我上班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五六日三天的上午。课业繁多,也没有机会再去pub。虽然在同一家店里做事情,我们却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敢把飘雪也在餐厅工作事情说给大家听。因为那一阵子乱七八糟的生活,让身边的朋友担心也失望。好不容易从那个阴影稍微爬出来,我不想再被贴上标签。因此,就连小马,也不知道飘雪在餐厅工作。
在我心中有一个小秘密,那就是贴再吧台墙上的一张订酒单。记得有一次我把需要订购的酒名写在订购单上,随意的画上了一个类似=),这样的笑脸,接著签了我的名字。而在隔天,单子上也出现了一行字。
done=)snow
我看着那几个字,那个笑脸,还有那个签名。然后我自己某个角落清楚的知道,我要万劫不复了。虽然表面强做著没什么事的样子,心里喜滋滋的感觉却是无法形容。
每回上班,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冲到吧台,看这那张订酒单是不是有了回应。而久而久之,我写在上面的不只是酒的名称,偶而还会在旁边贴一小张黄色便利纸,短短的写上:“今天有xxx客人好讨厌。”“longislandicedtea怎么调?”“阿,累爆了。”这一类的小句子。
飘雪则是会在条子下方空白的地方短短的也回话,回问题。而就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人透过一张又一张的小纸条,像朋友一样传话。虽然我曾经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很礼貌性的回话。但是依然无法压制哪股似乎开始发芽的什么。我假装疏忽它,而的确,这样不见面不说话的情况下,我真的认为我没问题的。
后来,那一个开始下起雪的下午,让我自己清楚的体认到,我可以说没有,我可以强辩,但是却无法抹煞一个事实,那就是,我陷下去了。
十月末的天空,突然飘起大雪。走避不及,我跟小马旧干脆躲进了一间我满熟的唐人餐馆,决定吃它一顿饮茶。也许是香港人多,这里的饮茶很便宜。两三个人吃到撑,也只要花二十几块钱。对于穷学生来说,算是一种不错的奢侈。自从有在打工以后,我常常没事就跟店里的人下班以后到这里来,和老板已经熟到可以勾肩搭背。
叫了几笼点心,我跟小马没什么主题的聊天。吃了两三口,我站起身来想去洗手间。经过一个玻璃屏风的时候,我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停下了脚步。
“飘雪,你不要抽烟,好不好?”靠窗的桌子,坐著两个人。我认出了夏飘雪,也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sherry。
“为什么?”他声音温温的,似乎在笑。
“抽烟对身体不好。”
“哦,是你不喜欢烟味吧?”我看到夏飘雪弹了弹烟灰,这样问她。
“一半一半,可是抽烟对身体真的不好。”
我似乎看见他扬起一个微笑。“好,你不喜欢,我就不抽。”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他把烟放在烟灰刚里,压扁,压熄。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随著那被捻熄的烟,我心里的某一部份也似乎被狠狠的压住。我茫然的走进厕所,又走出来。回到位子的时候,小马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只是接听著他的手机。
你有权利管吗?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不可以不要多管闲事?
那夜的他冰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一霎那间,那一张张黄色纸条成了嘲笑我的最好比喻。一张一张跳了出来,上面的字清晰的浮在我脑海里,然后那句你以为你是谁掩盖了所有的一切。
我扬起嘴角,无声的笑自己笨。
他当然可以戒烟戒酒戒一切,只是需要跟他说这些的人,不是我。因为,我谁都不是。
“洛心,你你怎么哭了?”小马收了电话,讶异的看我。
我抬头,迷惘的看着他,摇头。
你是如此挣扎的
活下去,变成了一点都不简单的信念
发现到自己走样的心境以后,我慌了很多天。而爱面子的我,不敢找人吐诉心事。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陷下去的是我。我要怎么跑去跟别人哭泣?当初一群人挡在我前面,叫我不要跳。如今我自己一头栽下去,即使再痛,我也不敢唉。
而藏著一个秘密在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受,想找人说话,却没有办法。于是我开始对自己心理催眠。首先,把夏飘雪的缺点全部列出来。比如:他很花,他喝酒,他抽烟,他烂交,他不务正业。然后接著拼命告诉自己他只有那张脸好看。最重要的是,他有白血病。这一点,我承认很卑鄙。不过我也得到报应,因为只要想到白血病,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夏飘雪缺点一览,就又全部宣告瓦解。
我怎么说服,就是无法把他跟烂人放在一起。尤其在跟他接触了几次以后。每次提到他病情时他的双眼,我就无法把那句他活该的话给挤出来。
般到最后,我简直厌恶起自己,真想就这样把自己闷死在棉被底下。
后来小马看我整天魂不守舍,才在半逼半拐之下套出了我的话。不过我也没多说,只是意思的把夏飘雪也在餐厅工作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要求他绝对不要跟其他人说。我很难想像在这些朋友以为我已经走回原来轨道以后,再听见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举动出来。
“所以,夏飘雪果然在那里工作?”
“果然?”我用薯条沾著蕃茄酱,在麦当劳的餐巾纸画著没意思的图案。
“其实,那一次送你去面谈。我,我就有看到一台bmw开到你们的员工停车场,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他。”小马看着被我画的乱七八糟的餐巾纸,一直叹气。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差点把薯条给捏烂,用力的问他。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基本上,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工作又没有什么差别。”小马被我激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辩解了起来。“你跟夏飘雪,没真的没事吧?”突然他话一转,提高了几丝音度。
我下意识低下头,声音却还是不服输的一样大声。“会有什么事?你少神经。”
小马顿了顿“洛心,跟你说真的。他,嗯,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清楚的很。”我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出来,心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因为我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问题,在我自己身上。
就这样从十月末开始,随著雪越下越大,我也越来越万劫不复。也不知道到底是老天嫌我麻烦不够多,还是要训练我的定力,在寒假前夕,原本做晚班的angie辞职,人手不够,老板哀求之下,我居然就不知道哪跟神经接错的答应了顶了晚上的班。这下好了,太美好了。原本跟夏飘雪错开的班,倒是硬拼在一起。
别说没看到他我脑子就已经够不清楚了,现在三不五时再店里跟他一起工作七八小时,我真的很难再去告诉自己不要去多想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事永远藏不住,或者只是我心里有鬼?
每次走到厨房,厨房里的工作人员就不知道到底是存著什么心的猛问我:“洛心有没有喜欢的人啊?”然后接一句让我吐血的“飘雪不错啊,很帅很帅哦。”如果他们玩兴起来,还会一搭一唱的玩双簧。
“可是飘雪有女朋友了耶。”
“没关系啊!当小的,对不对!洛心,当小的也很好对不对?”
我既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只能干笑加死命的瞪他们。偏偏我越瞪,他们玩的越爽。有时候还会反问刚好路过的夏飘雪意见。而夏先生他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笑。
偏偏那一笑,就可以让我整个思绪开始严重打结,有几次还摔破了好几个杯子。
在被老板娘警告了好几次以后,我现在看着杯子都像在用斗鸡眼一样,深怕一个不小心它就又自己长脚跑去找地板玩。
今天晚上雪下的很大,店里个人两三只。才九点多而已,我跟夏飘雪就摊在柜台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我觉得他站在我旁边实在太严重打搅我的思考,所以溜进了厨房后面整理起洗碗伯伯洗的干干净净的杯子们。
没过几分钟,夏飘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我后方。“洛心,有没有高脚杯?给我两个。”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今天客人不多,但是他却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本来还担心他的身体。结果在厨房里面的人讲了一句“一定是昨夜纵欲过度”以后,还有他脸上那抹不否认的笑容,我就决定收起我的关心。
“哦,有,你等一下。”我挑了两个高脚杯给他,尽量不去在意他的声音。
锵!一声碎响,我自己吓了一跳。茫然的看了自己的手,杯子还好好的在我手上。然后我才反应迟钝的发现是站在我身后的飘雪打破杯子。
我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直觉性弯身帮他捡碎片。“夏飘雪,你脚小心一点,你旁边有一块”声音停顿,我整个人傻住。
夏飘雪高达一八五的身影突然像泰山崩顶一样轰,整个扑下来。我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扑倒在我身边。我不是英雄,所无法毫不变色。我只是愣了一下子,马上蹲了下去,眼泪比我的话更快飙出来。
“夏夏夏飘雪。”我慌忙叫他。
他神情有点痛苦,想撑著站起来,不过失败。只能勉强靠著墙壁。“洛心你,你,你你去帮我拿葯,好,好不好。”
“好,好好好好。”我拼命点头。
“在我,外套里。”他表情舒缓了一点。
我转身想冲出去,他突然一把拉住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也许是我视线模糊了,一像骄傲的夏飘雪,现在看起来居然像在求我。
我点头,大力的抹掉自己的眼泪。然后站起身子,用著最镇定的脚步,在不引起其人他注意之下,冲回了吧台。我颤抖的在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鞭子,倒了杯水,再次跑回后面。
这时候夏飘雪已经坐在地上背靠著墙壁,我蹲了下来,把葯给他。看着他打开葯瓶,我端著杯子的手簌簌剧烈颤抖起来,水从杯子泼了出来。夏飘雪看了我一眼,伸手握住我的手,和声的说“我没事,你不要怕。”
我猛点头,眼泪却止不住。他接过我手上的水,大概看在我实在抖的不像话的份上,他一手握著杯子,一只手还握住我的手,让我放松神经。
看他仰头,吞葯,喝水,一颗心也被他提的高高的。
飘雪喝完水以后,稍微闭了闭眼睛。“我没事,放心。”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回头稍微对我一笑。
我只是猛掉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左手抓著我的右手,这样紧紧握著。我不知道是它需要一个支撑的来源,还是在安抚我。不过我想后者比较大吧。因为颤抖的如此厉害的人是我,反而他自己显得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我们就这样握著手,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白菜,啊,洛心你在这咦?”二厨从门口探进来“你们两个啊,啊啊啊。”他睁大眼睛看着一蹲一坐在地上的我们两个人。手指还夸张的点点点。
“啊,啊啊啊。”另外一个进来拿萝卜的厨师也发出一样的声响。
我几乎是立即的,马上想甩开夏飘雪的手。这餐厅什么不盛行,八卦最厉害。没给他们看到什么都被调侃的那样离谱,现在给他们看到这一幕,我很难想像以后的风言风雨我要怎么挡。
“好啊。你们两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啊?”大厨笑着暧昧,跟二厨两个人勾肩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哪哪哪有做什么啊?”好在这时候飘雪也放开我的手,我马上站起来,先扳脸凶人。
“哇,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啊?搞到杯子都打破啊?这么激动吗?”他们俩个人完全不顾我的晚娘脸,一搭一笑的仿佛怕前头人没听见一样。
夏飘雪在我身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刚那样虚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好了,你们别闹洛心了。”这八成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替我说话吧。
不过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大厨二厨两人更乐了“好好好,我们不闹你的宝贝了。不然飘雪哥哥要生气了。”他们哇哇大叫,我的脸简直要黑掉。
他们各自拿了白菜萝卜满意的离开这里。我气呼呼的直骂无聊。
“没事了,他们就是这样。无聊找事情做。”我转身,看他蹲下在捡碎玻璃,连忙阻止他。
“你别弄。我来就好。”我冲到杂物间,找了扫把畚箕,把地上的玻璃扫干净。
等一切打理干净,我握著扫把,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稍微惊慌的看着夏飘雪。两人这样对看了几秒钟,他看穿了我的尴尬,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我没事,放心。”
“可是”想到刚刚他那样的状况,我实在很难被说服。
“我只是早上忘了吃葯。没事,”他淡淡地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是那样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心中有一丝什么很快的闪过。
我放好了扫把,用冷水冷却一下自己有点哭红的眼,才走回吧台。探头看了看门外,雪的确下的很大。这样的雪大概会持续到了明年五月吧?卡加利的冬季来了。想到那寒严的冬天,我不禁打了一个大寒颤。
店里的客人持续三三两两,我和飘雪窝在吧台里,他拿出调酒单,所幸开始教我调一些平时比较高等的酒,两人盯著桌上的零零灌灌,偶而回头互相看了一眼,他会笑,我只能傻傻的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啊,你们感情这么好啊?”老板走过来,刚好看到我跟飘雪握在同只酒瓶上倒酒的样子。
“飘雪在教我调酒。”我离开酒瓶,乖乖的回答。
“哦,是吗?”老板绕到我前面来,一脸兴趣的看着我。“洛心,是你偷喝酒吗?不然脸怎么这么红?”
我马上心虚的摸脸“哪,哪有啊。你乱说。只是太热了。”我哇哇反驳,今天到底哪里犯冲,到处被开玩笑。
“可是外面下雪哦。怎么会热呢?”老板眨眼,我毛骨悚然一阵。马上直接把大厨二厨跟现在的状况连在一起。一定是他们在厨房哇哇乱说。
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干瞪著老板。老板大概也看我脸爆红了,有良心的闭了嘴。“好啦,我是来跟你们说,雪下这么大。太晚回去不安全,你跟飘雪可以先下班。早点回家。”老板转头,拍拍夏飘雪的肩膀。“洛心就让你送回去了,记得不要乱开到不开去的地方啊。”然后他哈哈笑的离开。我实在想抬脚踹这些八卦王几下。
等老板一脸爽歪的离开后,夏飘雪放整理好酒瓶,转身对我说。“我先下去温车,你五分钟后下来。”他拿起外套,到后面打卡,然后就离开餐厅走往地下室的停车场。
我又把吧台巡视一遍,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走到后头打卡时,总觉得大家的眼光特别暧昧。匆匆茫茫打完卡,换掉裙子,我拎著包包也跑往地下室。然后就像上一次那样,飘雪的车子已经横在路中央,等我上车。
“你你的身体开车没问题吧?”我系好安全带,转头有点担心的问他。
他扬起声音“怎么?不敢给我载吗?”他的声音很冷,让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生气了。
但是这一瞬间,我也不知道哪跟筋不对,居然白痴这样回答。“不会,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不怕。”话刚说完,我就已经想拉开车门羞愧的跳出去。
飘雪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白滥的话来,然后笑出声音。“真是服了你。”他压制著笑,揉了揉眼睛,才把车开出地下室。看着他笑开的脸庞,突然觉得刚刚那句话再丢脸也直得了。
路况不是很好,大雪已经完全覆盖了马路。大概是雪来的太急,政府的产雪车还没有清理完毕。因此大部分的马路都是白茫茫盖著将近十公分的厚雪。跑车的底盘特别低,飘雪把车速放的很慢,专心的驾车。
我转头看着窗外的雪景,白茫茫的。好像一不留意就会在里头迷路一样。学长们都会在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提到小心迷路这回事。当然,他们指的迷路不是指路痴的找不到回家方向。而是指心,在这充满诱惑的地方,十七八岁的心情,是特别容易迷失的。虽然还是谨慎的告诉自己要一切小心,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容易把心给拉回来,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迷失的羔羊?
“天涯海角。”猛然,飘雪突然这样说。我转头好奇的看着他。
红灯时,他停下车,也转头看我。“天涯海角,如果有这样的地方。我也想去。”他笑,光线不足的车内,我明显的看见他眼中的疲惫。
天涯海角。
“如果有那样的地方,我陪你去。”我在能反应过来之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来不及惊讶,只是这一次没有把头别开,直愣的看着夏飘雪。他的眼中很明显闪过什么,而然在我可以弄清楚那是什么之前,灯号转换,他再度回头驾车。
等到这样的气氛过了,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左手紧紧抓著我的右手,真怕一个冲动,我就会忍不住这样开车门跳车去。
“天涯海角也陪我去?”夏飘雪在车子接近一个路口时,突然也开口。
“嗯。”我又听见我的心和我的嘴背道而驰的声音。
“好。那我们就去吧。”他柔声的开口。再我还来不及问他去哪里,他的车子突然打了一个大转弯,若不是雪还柔软不会卡车,他这种转弯的猛势,大概就会让车一百八十度的在公路上转圈圈。
我并没有问什么,因为再开口辩解什么都是多余了。我的心,已经脱离了我把持的掌控。我看着窗外的飞雪,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飞蛾扑火也好,自找麻烦也好。把持多久的自尊心,在这瞬间瓦解。
什么都无所谓了。让我任性一回。一回就好。
雪这样飘著,我们静静的在车上,让他带我去所谓的天涯海角。
车子穿梭过小路,来到主要干道上面。这条路,是延著山坡开出来的,旁边就是山崖,可以清楚明显的看见万家灯火。路灯弥弥蒙蒙的,加上大雪挡住视线。整条路看起来诡谲无比,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天涯海角是不是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没有尽头。是不是这样,就会到天涯海角?没有多想,车子突然又转弯,眼前的天涯海角路消失了,取代的是我条我从未看过的小路。仔细一瞧,原来是开往山上的路。路面明显的坑坑洞洞,加上积雪,车子变的很不平稳,摇摇晃晃的。刚刚那个转弯又太猛,一下子我没坐稳,整个人往夏飘雪的方向倒了过去。
“小心。”他腾出右手扶住我。“不好意思,刚刚转弯忘记跟你说。”
我摇摇头代表没关系,其实是我自己心不在焉,才会被晃倒。他等我坐稳,才收回手放回方向盘上。弯弯转转又几圈,车子终于停下来。
他刷了一下雨刷,指著前方。“我不知道什么是天涯海角。只知道,这样看下去,给我一种活著的感动。”
我顺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灯火朦胧中,看得出来耸立在其中的是市中心的大楼。我松了安全带,整个人贴上了挡风玻璃,几乎是傻眼的看着眼前的景致。平时的夜景就叫人很向往,如今又批上一层白雪,更是美丽。
没过一会大雪盖住了挡风玻璃,飘雪又刷了一下雨刷。夜景再次呈现在我眼前。
“有种永恒的感觉。”我自言自语。
飘雪也趴上了方向盘“永恒,是这样一瞬间吧。毕竟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嗯?”他转头,侧脸看我,我也转头,看着他傻笑。在现在之前,这样的场景是我一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吧?
看着雪一片片掉落,总觉得心被揪的紧紧的。有一部份的我正在猛烈的发酵,但是另一部份的我,却急速的枯死。
“很累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看夜景。有时候,一看就看到天亮。”他淡淡的说著,还是直定定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看夜景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我脱口而出。
飘雪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才有点恍惚的说。“其实也没想什么。有时候想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想到有关于生命,但是到底想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在这里,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雪,很漂亮对不对。”我不知道该答什么,只能猛傻笑。
“是很漂亮。不过很短暂。”他又刷了一下雨刷。“经不起任何摧残的。就连它自己本身都已经太脆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头就一阵闷,一股气冲了上来,卡在眼框,霎时酸了眼。
我眨眨眼,深吸一口气。“我我”
他转头“你怎样呢?不要可怜我,你懂不懂呢?因为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他的语气很温和,不像第一次那样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张牙舞爪。但是他的口气越温和,我的心越紧。怎么能过的很好?一个知道自己生命已经燃烧到尽头的人,要怎么过的很好?
“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我很努力才不让眼泪在这时候飙下来。
“那你是什么?”他笑一笑,突然伸手揉揉我的头“你只是个小女生,关于生命,你有太多不懂的地方了。所以,不要被自己太过氾滥的情绪冲昏你自己,懂吗?”他说完,手离开了我,再度回到方向盘上。
“飘雪。”我叫他,他回头,似乎很认真的在听我将说的话。“我,知道你很累。你不必这样隐藏你自己。人都会有累的时候,你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依靠。这样而已,没有人可以自己坚强的,我只是这样想。所以,我才接近你。”
“那你是什么?”他平静的问我。“可以让我依靠的对象吗?”然后他转头,背靠在椅子上,沉稳的说。“我,有女朋友了。”
他的话很刺,很锐。毫不留情的划开我心中的某一部份。但是太锐利了,只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伤口,血却流不出来,所以我闷著,柄著气,把那到痛楚吞了下肚,一点也不漏痕迹。“爱情,不一定是可以依靠的对象。”我听见我自己这样说,很虚伪的这样说。
“那还有什么?”他转头,直视我,仿佛要看穿我。
“朋友。”我很淡的笑着说。“我会是你很好的朋友。”说出这句话时,我感觉到眼框突然冲上来了一股酸气。湿湿热热的,好几度,我以为我就要溃堤了。
“朋友吗?”他闭了闭眼睛。“或许,我是真的需要一个朋友。”话说完,他打开车门,跨了出去。
我一个人在车上,等到门砰一声关上的时候。眼泪再也没有克制的飙了出来。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只是太害怕,害怕他发现我的真心,会再次把我踢出他的世界以外。我不要,我只是我只是很自私而已。自私到我说服自己去遗忘心中哪某处渴望的情感。
我不是不脑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只是不想控制它。怎么喜欢上他的,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待在他身边,陪他。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没有罪吧?
没有吧。
我抹干眼泪,瞥了一眼放在后座的外套,没有什么犹豫的拿著外套,也跟著下车。我走到夏飘雪身边,少了高跟鞋,他现在看起来真的是高不可攀。“外套。”
他低头看我“你穿吧。我不冷。”
我拉拉他的手“你的手这么冰,还说不冷?快点穿。”我把外套塞在他手上。接过外套,他低头再看了我一眼。
“sherry总是喜欢穿我的外套,说有一种被宠的感觉。”他笑了笑“女生不都爱这样?一件外套就仿佛那个男人有多好。”边穿外套,边这样说。
我没有回应他。的确,一个男孩子细心的替女生披上自己的外套时,多少女孩子都会心头小鹿乱撞啊。不可否认,这可真是把美眉的好招数。
我想,如果sherry也知道夏飘雪的身体,就不会一谓的去追求那种被宠的感觉吧?我常常在想,女生需要被宠?那男人呢?要怎么宠他们?女人是人,男人也是人吧?不论是哪一方一直给予,到最后都会麻痹的。
“你冷不冷?”夏飘雪再度转头问我。我拉紧了外套,摇摇头。
“难得有这种经验,冷一下也值得。”我抬头对他这样说。两人站著看眼前的大雪,慢慢的也不知道是我,还是他,各自往彼此的地方移动。从一开始的三步远,到现在和他几乎肩并肩。
我将手凑到嘴边,呵气取暖的时候,他突然一伸手拉了我的手往前走,虽然前面没几步就是山崖,我却没什么犹豫的让他拉著走。长脚一跨,他跨过了低低的护栏,转身扶我。我当然没他那么帅跨了就过去,因此只好笨拙的一脚先踩上护栏,踩了一个大脚印,才慢吞吞的跳了过去。雪太厚,一个不小心没站稳,扑到他身上去。
“小心。”他接住我“从这里摔下去,会死人的。”
我稍微离开他的胸膛,往那山崖看下去。大约一百公尺下面是条大马路,有零星的车辆开过,几展路灯。不摔死,大概也会被车辗过去。
“好可怕。”我缩了缩,有点后悔跟著他跨过政府好心设置的护栏。
“你稍微放开我,”他笑着推了推我,我差点尖叫出来。“不要怕,稍微放开我一下。”他好笑的看着我抖的可怜。
我抬头有点哀怨的瞧了他一眼,才有点不甘愿的放开他的手,稍微离开他的胸膛一点。他轻走到我身后,两只手微微扶住我的双肩,然后把我往前一推。我想,差没二十公分,我就可以这样摔下去滚个大雪球。
“到底要干嘛?”我很小心地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回头问他。
“往前看。”他笑着这样说。
往前看?不,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看,看什么?
我想我是太过惧怕了,毕竟喜欢一个人跟为了那个人去死是两回事。我已经发抖到连思绪都在打结。好吧,既然他要我往前看,我只好回过头,吸了一口气,往前看去。而然,除了一片黑还有满天的白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来,我差点站不住。幸好夏飘雪还在我身后扶著我。“哇,好可怕。我会摔死。”我吓的又往后退,不过这是飘雪没在让步,这一退,我只是撞上了他。
“感觉到什么吗?”他似乎弯身一样,声音好近,在我耳后响起。
“感觉到我快要摔下去了?”我诚实的回答。
他又笑了出来“你都敢抢我酒杯,怎么胆子这么小?”他的笑声很低的溜近我耳朵里,害我一下子脸又爆红了起来。
这次,我直视著前方,努力的去看。想知道究竟他要我看些什么。看着空无一物的天地久了,也不觉得自己站的地方有多危险,慢慢的我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然后风又吹了起来,雪花开始乱舞。连我的头发都被吹的像疯子一样飞起来。就这样兵荒马乱的瞬间,我猛然大叫。“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像在飞一样的感觉对不对。”我兴奋的大叫。脑中浮现起铁达尼的狗血浪漫,然后自己喜吱吱胡乱兴奋。
“这我没想过。”他又笑“我只觉得,站在这里,像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很美,不是吗?”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带著一股无限的感情这样毫无预警的窜进我脑里。
我回头这次转了身,很迷惘的看着他,刚刚那股铁达尼的心情全没了。“为什么?”
“我只是突然的,想让你知道,站在那边缘的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对上他黑漆的眼睛,看着他的唇这样对我说。
猛然间,我觉得我和飘雪在这一瞬好近好近。仿佛天地间,记忆以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一样,那么近,那么互相依赖。
他的双手依然放在我肩膀上,我抬头,他低首,我们就这样对望。很近,很近。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我皱眉,对于自己狂跳的心感到害怕。然后这样对望之下,他缓缓的低头,很慢很慢。慢到,空气分子好像凝固了。而就在我闭上眼睛,害怕到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唇划过我脸颊,来到我耳朵边,轻轻的说。“风大了,我们回车上吧。”
我睁开眼睛,他已经放开我,转身跨过护栏。而这时候我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伸手,拉住他的冰冷的手。飘雪停住,转头看我。
我吸了一口气“不要这样,这样,我好怕。我好怕下一秒,你就会不见。”我只觉得身体不住发抖,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是不是哭了,并不清楚。因为风雪太大,我已经冻僵了。
夏飘雪只看了我短短一眼,下一秒他反手一拉,把我拉近了他怀里。隔著一个护栏,站在下大雪的山崖边,我们紧紧抱著对方。像迷路的小孩,找到某一个依靠一样。我想,他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却能知道,他抱我,因为他逞强已久的心,找到了放松的地方。
我们紧紧抱著,我整个人埋在他胸膛,不住的发抖。飘雪抱住我的力气大到让我喘不过气,我却不想挣扎。因为我能懂现在的他,是多么无助。多么脆弱。
生与死的边缘,我只能懂,却无法体会。
我的思绪很乱很乱,我无法让说服自己,我只是单纯他的依靠而已。心那么强烈的悸动著,在他怀抱里,有瞬间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溃堤。
最后他缓缓的放掉我,替我拨掉了身上的雪片,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样互看着。而在我能开口说些什么,或能整理自己紊乱沉重的心情以前,他淡淡的开口“上车吧。”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黑色的跑车又再度平缓的开上的公路,雪还是那样的飘,风一样吹著。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
但是只有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这次我的心情,再也无法拉回来了。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后悔。转头看着专心驾车的夏飘雪。也许,至少,我们之间,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你家到了。”他把车子开上门前的空地,转头对我说。
“谢谢你载我回来。”我淡淡的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你开车回去小心点。雪好像更大了。”
飘雪颔首“放心。sherry还在家里等我。”
“啊原来如此。”我继续淡笑,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这么晚回去,她不会担心吗?”
“她习惯了。”飘雪将视线挪到前方“她已经习惯在家等我,不管多晚。”
我点了点头,代表了解。
下了车,我很小心翼翼的抓著皮包,很小心地走,怕一不小心摔倒了,某个地方也会摔碎。
进了家门,关上门,听见他的车子离开的声音。
老妈看着上楼的我,问我载我回来的人是谁。
我头也没有回,只是很坚持的一步一步走回我的房间“朋友,只是个朋友。”关上门以前,我听见自己用著轻松不著痕的语气这样回答妈。
而门关上后,我摇摇晃晃地把自己摔进床上,狠狠的哭。为了得到些什么,也失去些什么那样狼狈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