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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眼底、他的背影及他偶尔蹙起的眉心,却又让人感受到浓烈的寂寥及孤独。
他就像头会张牙舞爪面对世人,却又会偷偷躲起来舔舐伤口的野兽般。
进到餐厅,厨子已将满桌佳肴准备好,而佣人也在一旁等着服侍他。
“先生”等候着他的佣人恭敬地一欠。
他轻点了头,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以眼睛扫视着餐桌一眼。
须臾,他点了几道菜,然后道:“其他的都拿走吧。”
“是。”佣人将他点的几道菜摆放在他面前,然后将其他的菜肴收走。
不一会儿,大家都走光了,只剩下未希傻傻的、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先生”站了一会儿,她开始有点不安“我该做些什么吗?”
他抬眼睇了她一记“我说过你不是我的佣人。”
“可是我”
“你为什么想留下来?”他打断了她,直截了当地问。
她一怔,支吾了一下。“我”
“这里对你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不是吗?”他只专注着眼前的食物,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但即使他并没看着她,却还是让她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不觉得害怕?”忽地,他抬起脸来盯着她。
她心头一震,却强自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试着平静、冷静地面对他“就因为我什么都忘了,所以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一样陌生。”
他眉心微微一拧,不知想些什么地睇着她。
须臾,他又将目光集中在食物上。“你说的也有道理。”
“先生,我想留下来是因为我真的无处可去,我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这说真的有点厚脸皮,但是她别无他法。
他沉默了几秒钟,淡淡地问:“你为什么觉得这里是你落脚的地方?”
“ㄜ”
是啊,为什么是这里,而不是其他的地方?对她来说,这里是陌生的,他也是陌生的,她为什么想留下来?只是因为他看起来有足够的能力收容她吗?
她不知道,但她唯一可确定的是她真的想留在这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她咬咬唇,勇敢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多雇我一个人,会是先生你的负担吗?”
他微顿“你说呢?”
通常他不喜欢有人以这种方武回应他的问题,但不知怎么地,他并没有太多的不悦。
在他脸上觑不出任何的情绪,未希大胆的提出要求。“先生,请你雇用我。”说着,她弯下了腰,姿态极低。
塞尔看着弯腰鞠躬的她,久久没有说话。
拒绝她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呢?事情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他惹来的吗?昨天撞到她时,他只要将她送到医院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是他鬼迷心窍的把她带回来,是他让自己陷入两难。
他希望她离开,却隐隐又有几分在意她。但若是她不离开,她会不会成为他的困扰或麻烦?
“先生,拜托你,拜托。”她的腰越弯越低,头都几乎快碰到膝盖了,就差没跟他下跪了。
看着她那低声下气的央求模样,塞尔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沉吟片刻,他有了决定--
“去找阿彩吧。”他说。
“ㄟ?”未希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阿彩会告诉你,在这里工作该做些什么。”他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
但不管他说话带不带感情,总之她可以确定的是他答应雇用她了。
她的脸上有了笑容“先生,谢谢你,我会认真工作的。”说着,她又弯腰一欠。
“唔。”
“那我先出去找阿彩阿姨了。”语罢,她转身要走。
“慢着”突然,他叫住了她。
她赶紧转身“是。”
他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先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拾起锐利的灰眸盯视她。
“在这里工作,你要非常小心,不要犯了我的大忌。”
听见“大忌”两字,未希不觉背脊一凉。
扁是看见他那冷肃的表情,就知道他所谓的大忌非同小可。
“是。”
“至于我有什么大忌,阿彩会告诉你的。”
“是。”她恭谨小心地点点头。
“没事了,你出去吧。”说罢,他挥退了她。
“是。”未希又一次弯腰欠身,然后走出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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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听闻塞尔已答应让未希留下,阿彩替她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嗯。”未希点点头,难掩开心地:“托你的福。”
“别这么说,我也没帮到什么忙。”
未希一欠,有礼地道:“以后还要请你多指教了。”
“你这么勤快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上手的。”阿彩笑着拍拍她的肩“你能留下来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未希疑惑地望着她,问道:“怎么说?”
“第一,我们都很喜欢你,因为现在的女孩子很少有像你这样勤劳又懂礼貌的;第二,冬馆里除了伊瓦诺夫先生外,全是一些像我这样有点年纪的人,说真的,还真有些死气沉沉。”阿彩说。
这话倒不假,冬馆实在太大,大得让人觉得特别寒冷,尤其它还位在郊区。
“总之你能待在这儿,真是太好了。”
大家能这么快接受自己,让未希觉得安心多了。
“对了,”她想起塞尔所说的“大忌”连忙请教资深女佣阿彩“先生说他有大忌,要我千万别犯,他的大忌是”
阿彩刚才的笑意倏地一敛,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不准提先生的母亲。”她说。
未希一怔“他的母亲?”为什么?他的母亲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错。”阿彩点头,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在冬馆里,先生的母亲是个禁忌的话题,谁都不准提起。”
“为什么?”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阿彩皱皱眉“你还是别知道得太多,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
“噢”看阿彩一脸认真,未希没敢多问。
她初来乍到,别知道太多确实是明智之举。
“未希,”阿彩像是担心她不知事态严重,而再重申一次“千万别犯了这个大忌,要不然先生他不会心软的。”
看她说得那么可怕的样子,未希眨了眨眼。
“你别不相信,先生他”说着说着,阿彩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将嘴巴贴在她耳朵旁“他可是个捐了心还能好好活着的男人。”
未希一怔。捐了心还能好好活着?这暗指他是个没有感情、没心没肝,极为冷酷绝情的男人吗?
他是那种人吗?一个将昏厥不醒的她带回来,还供她吃住的人,会是个没心的人?
她发现,他是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男人,而她进到了一个她根本无法想象的世界里。
“未希?”见她发怔,阿彩推了推她。
“嗯?是。”她回过神,笑看着阿彩。
“你发什么愣?”阿彩问。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我好像来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地方。”
“嗯,”阿彩笑说:“我刚来时也有那种感觉,当时当家的尼克先生”
“尼克?”
“就是先生的父亲。”阿彩续道:“先生的祖父是俄国的侯爵,十月革命后举家逃亡海外,最后在日本落脚,到我们先生时已经是第三代”
侯爵?!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这么说,先生是贵族?”
“当然。”阿彩点头“虽然俄帝国早已被推翻,但先生的爵位在许多欧美国家还是被承认的。”
未希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她居然成了侯爵家的女佣?!老天,这好像是只有在电影情节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总之啊,伊瓦诺夫家族还保有许多贵族的旧传统及思维,你处处要留心注意。”
“是。”她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这性情倨傲古怪的塞尔伊瓦诺夫,可是名副其实、真真正正的贵族,看来这饭碗可得小心翼翼的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