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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瘦子说她丑,她会伤心;河神说她丑,让她更加地难过。
见她哭得比方才还大声,河神知道是他的错,他不该讲错话。
“你不要哭了!”她一哭,他就更不知所措了。
看了手足无措的他一眼,杨桢像是要泄恨般地抓起他的衣袖,毫不客气的拭起眼泪和鼻涕。
“喂!你这是做什么?”河神心疼地自她手中抽回了衣袖。
这件衣衫是他得道成仙时所穿的,非常有纪念价值,现下沾了她的眼泪和鼻涕,他当然心疼万分。
撇过脸,杨桢故意不理会他。
看了她一眼,就算再有气,他也发不出来。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左一句丑、右一句没人要,她也不会哭得那么伤心,拿他的衣服发泄。
虽然他没有恶意,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伤了她的心已是事实。
“你想哭就尽情地哭,痛痛快快地哭个够。”这回,河神非常大方地将他的夹袖伸到她的面前。
看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杨桢抿了下唇,幽幽地开口。
“我丑是事实,我再怎么气愤、伤心,都改变不了。”
自她懂事以来,她都是很认命的,只是她不想听到这种嫌恶的话由河神的口中说出来。
“我不是故意说你丑,我原本是想要逗你开心的,可没想到”他实在没想到他的玩笑话会造成反效果。
“别再说了,我没事。”擦干脸颊上的泪水,杨桢打起精神来。
“你真的没事了吗?”河神不放心的问。
她没好气的说:“当然!”
沉默了下,河神才再度开口。
“这栋宅院是我变出来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进得来,今晚你就先在这儿安心地睡下,不过,明天天一亮,这房子就会消失不见,你要有心理准备,一睁开眼可能会发现自己睡在石头上。”
“谢谢!”他帮她到这地步,她已经很感激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河神打算要告辞。
虽然他是神,但毕竟是孤男寡女,为免落人口实、坏了她的名节,他还是得避免与她共处一室。
“嗯”杨桢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见她不再说话,河神立即转身离去。
当河神走到房门前时,门自动应声而启。
他要走了,今日一别,她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他。
“河神!”她出声唤他。
听见杨桢的叫唤,河神立即转身。
“有事吗?”
“河神,你当真无法告知全村的村民,你根本就不要什么新娘吗?”她希望能再一次确定他的答案。
对于她的问题,河神垂首思索了好一会儿。
“也许以后我会显个灵来告诉东月村的村民,但是现在时机未到。”河神不敢对她做任何的保证。
下次他回天庭缴旨时,他会跟玉帝说明东月村的事,若是玉帝允许,他就可以出面阻止村民这种以活人祭神的愚昧行为。
“时机何时会到?”
“也许一天、一个月,或是一年,也有可能永远也等不到。”
河神的回答令杨桢非常失望,她侧过身躺着,拉紧身上的锦被,背对着他。
她的态度令他十分地挫折。
河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神,但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的不谅解像是一把利刃割着他的心头肉。
“我走了。”他冀望她会再度开口留他。
等了好一会儿,她仍是背对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河神只得闷闷不乐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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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河神转身离去时,杨桢立即翻身回首,想要唤住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叫住他要做什么呢?
就算她喊住了他,可谈论的话题不外乎就是救村民一事。
方才,他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要他现身告知村民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唤住他又能如何呢?
她依然会求他救救村民,而他依然是拒绝,随后两人又会不欢而散,就像刚刚那样。
其实,她并不想和河神闹翻,但她就是气他不肯帮助大家。
她,古道热肠,而他却是个独善其身、冷血无情的神仙。
河神这么地无情,任凭村民早晚三炷清香诚心诚意地拜他,他不但没有保佑大家,反而还让村民们为了他而试凄受难。
以前她觉得村民听信通天法师的话很愚笨,现在她觉得拜一个不会保佑他们的神更愚昧。
她一心想要破除这个残忍的迷信,才会愿意代替别人当个祭河神的新娘。
她有幸见到河神、也求了河神,可是她无法说动河神救救那些生了女儿的可怜村民。
生离死别已是痛苦的事,他们还要揪着心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份痛苦更是令人难以承受。
她原本以为见到河神是她三生有幸,他若肯现身说法,就可以拯救全村村民于不人道的陋习,怎知河神却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请求。
想要倚靠河神已是无望,她继续留下也改变不了河神坚决的心意。
既然如此,她就得再想另一步棋。
也许,她可以回村子里跟大家说河神根本就不想要娶新娘,所以河神放她回来了。
在无计可施之下,她也只剩下这条路了。
她知道她若是回到村子里,一定会造成很大的风暴,因为代替别人当河神的新娘已经是犯了大忌。
不过,她相信在自己的努力游说之下,一定可以说服村民相信她的。
她单纯地以为,只要她平安回到村子里,就可以戳破通天法师的漫天谎言,却没有想到,村民是会相信她,还是继续相信通天法师。
打定了主意,杨桢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回去她土生土长的东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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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
一见河神出现,天助、自助立即迎向前。
自助担忧地问:“杨姑娘没事吧?”
“她没事!”河神疲累地回答。
“既然杨姑娘没事,河神为何苦着一张脸?河神的苦瓜脸书我们以为事态严重。”天助抱怨地说。
“天助,你闭嘴。”自助不悦地斥责。
见河神如此地反常,自助知道事情恐怕不单纯。
“河神,你还好吧?”
比起杨桢,自助更加担心河神,因为他现在看起来不但没有之前意气风发的姿态,反而还有些颓丧。
“我没事,你们都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们太吵了,吵得他越来越心烦。
闻言,天助和自助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碍于河神已经出言赶他们离去,他们互望了下,无奈地默默退下。
望着闪着波光的青汾河,河神席地而坐面向河畔,盘着双腿,双手掌心向上,以掌背靠着大腿。
眼观鼻、鼻观心,他试图靠着打坐让奔腾的心绪静下来。
可他的脑海里全是杨桢那张失望的小脸,他的心越来越乱,乱到他不得不睁开双眼,终止他的静坐。
“怎么会这样?”他实在不解自己的反常。
平时他心烦意乱时,只要静坐就能满心乎静,而今日他却是越坐越心乱、心烦,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受人调戏、欺辱,他气怒地差点失手杀死那个人。
见她落泪,他会不舍,甚至感到心疼;看她失望,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残忍的刽子手,亲手斩断她的希望。
为什么他今日会如此地反常呢?
为什么他的心会为了她而不平静呢?
河神一直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可直到东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他依然想不透,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