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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费迈特谈得怎么样?”派克一走进梅蒂的屋子就问道。他们原打算出去吃饭,庆祝她离婚在望。见到她沉默地摇摇头,他的笑容消失了。“梅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抓着她的手臂问道。
“我想你最好先坐下来。”她警告着他。
“我要站着。”他说道,已经有一点烦了。
十分钟以后,梅蒂把全部的过程跟他报告完毕。他看起来不再烦了,而是愤怒——对象是她。“你答应了他的条件?”
“我有什么选择?”梅蒂喊道。“我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王牌全在他的手里,而且他给我的是最后通碟。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她说道,并设法挤出一个微笑想让他好过一点。“我已经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考虑过了。如果你客观一点,这件事只是会让我们不方便而已。”
“我客观得很,可是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派克激动地说道。
不幸的是,梅蒂由于愧疚感太重,所以没有想到如果她表示很厌恶见她的丈夫,也许派克会觉得好过一点。“听我说,”她说着,给他一个鼓励性的笑容。“就算我跑到墨西哥去办离婚,我还是得面对许多财产问题。现在呢,六个月以后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包括离婚、财产以及工作问题。”
“不错,”派克愤愤地指出。“而这六个月之中有三个月你得跟姓费的在一起!”
“我跟你说过了,他指明我们不一定要怎么亲密。再说,每星期我跟你还是有不少时间可以在一起。”
“那个狗养的家伙可真公平!”
“你根本没有客观地想一想!”梅蒂警告着,而且这时她才发现她说的每一句话只使他更生气。“他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父亲,不是为了得到我!”
“别哄我了,梅蒂!姓费的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同性恋,只要有机可乘他一定要得到你。你刚才已经跟我提到三次了,在你们开会的时候,那个无赖的律师一直说费迈特自认是你的丈夫!而且,你知道这件事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说道,心中无奈得想哭,泪水梗在喉头。“请你告诉我,如果你能尽量别那么粗暴和蛮横——”
“我粗暴而蛮横,是吗?姓费的对你提出这种条件,而你却怪我粗暴蛮横,让我告诉你我觉得最痛苦、最恶心的事是什么——就是你竟然并不生气!他给你五百万元要你每个星期跟他野合四次,你却说我粗暴?那相当于多少呢——每次十万元?”
“如果你要说得这么精确,”梅蒂在挫累之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就技术上而言,他还是我的丈夫!”
“那么就技术上而言,我又是他妈的什么呢?”
“你是我的未婚夫。”
“那么你要收我多少钱呢?”
“请你出去,派克。”她平静地说。
“很好。”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梅蒂忍住泪,把手上的订婚戒指扯了下来。
“拿走,”她吵哑着声音说道,同时把戒指塞给他。“把这个也拿走。”
派克看着她手中的戒指,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你先留着吧,”他说道。“我们两个都气得无法仔细思考。不对,这是不对的,我最气的就是这个。我气你竟然这样轻松愉快地接受这件事情!”
“见鬼,我是想使事情看起来缓和一点,以免使你太过生气。”
他不安地犹豫着,合起她的手来握住戒指。“你是真的在安抚我,还是你自以为是呢,梅蒂?我觉得这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而你却比我更坦然。是你要面对这未来的三个月,又不是我。我想也许我应该离开一阵子,到你决定我到底对你有多重要以后再说。”
“我则认为,”梅蒂傲然驳斥道。“你应该用一点时间想想你为什么不能同情我、谅解我,而不要把这件事想成对你私人财产的‘性’挑战!”
他离开了,把门在身后关上。梅蒂跌坐在沙发上。这个世界在几天以前还是那么充满光明与希望,如今却在她脚底下崩溃了——每次与费迈特遭遇时就是这样。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在这里停车。”迈特在梅蒂的公寓大楼前面下车以后,管理员对他说道。
迈特心里尽在想着他与妻子的第一次“约会”所以只是把一张百元大钞塞到管理员的手里,就一步也不停地径自走向入口。
“我会帮你看好车子的,先生。”管理员在他身后喊道。
这笔钜额的小费也是为了以后或许还有需要用的,但是迈特并没有停下来告诉管理员,事实上也没有必要。世界上的管理员都是一样的,既善于外交又善于经济,充分明了这么钜额的小费一定也包括预付以后的服务需要,并不只是为了眼前而已。迈特目前还不确知以后还会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不过先买通梅蒂的管理员总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屋子里头的守卫核对一下会客登记簿,看见了迈特的名字,于是客气地点点头。“柏小姐住六零五,”他说道。“我会通知她说你要上去了,电梯在那边。”
梅蒂紧张得手直发抖。她用手整理一下头发,又望望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苍白,于是她又扑上一点腮红。正要再涂一点口红的时候,门铃响了,口红由她发颤的指间滑落到梳妆台上。她本来想继续涂下去,但是又改变了主意,把口红丢到皮包里。迈特无礼得连要到哪里去都不告诉她,害她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所以根本没有必要为他打扮。事实上,要是他心存歪念,她应该是越难看越好!
她走到门口,尽量不去理会自己发软的双膝,打开了门。她始终不抬起眼睛看他的脸,说道:“我正希望你会迟到。”
迈特料到她不会有什么好话当开场白,不过穿得一身翠绿的她是这么漂亮,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把她拉到怀里的冲动。“你希望我多迟才到呢?”
“事实上,我希望是三个月。”
他笑了。那浑厚的笑声使梅蒂的头抬起来了一点,但是她还是不肯看他的脸。“你已经那么愉快了吗?”她问道,目光紧盯着他宽阔的肩膀。
“你很漂亮。”他说道。
她还是不正眼看他,径自转身去衣橱里取外套。“因为你太不懂礼貌,不肯先让我明白我们要到哪里去,所以我根本没有概念要穿什么衣服。”
迈特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跟他吵,所以干脆不告诉她。“你这么穿很好。”他只是这么说道。
“谢谢你,你这句话可真有用,”梅蒂挖苦着他。她拿出外套,转过身子来的时候却与他撞个满怀。“请你让开好吗?”
“我来帮你穿外套。”他说道。
“别帮我!”她说着,一面往旁边移动。“什么也别帮我!以后也别帮我!”
他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转过来“我们一个晚上都要这样吗?”他平静地问。
“不是的,”她恨恨地说。“这还算好的呢。”
“我知道你很生气——”
梅蒂这时不怕看他了。“不对,你不知道!”她说道,声音气得发抖。“你以为你知道,可是实际上你连想都想象不到!”
她原来打算一直冷漠待他,使他无聊死的,但是现在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你要我信任你,却利用我告诉你的每一件事情来反击我!你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在星期二把我的生活破坏无遗,然后又在星期三光明正大地走到这里来,好象一切都会甜甜蜜蜜的,你——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伪君子!”
迈特望着她那双愤怒的眼睛,真心想跟她说:“我爱你。”可是在经过昨天的事以后,她绝不会相信他的话——而且就算她相信了,也一定会乘机与他作对,又要反悔他们的协议了。他是绝对不能让她那么做的。昨天,她告诉他说他们之间所拥有的只是一段恐怖的往事。他迫切需要好不容易交涉得来的这段时间——用以解除她的武装,向她证明他与她未来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往那样痛苦。所以,目前他不打算与她争辩,重要的是先使她不再为过去的事责怪他。
迈特接过她手中的外套,为她举起来让她穿。“我知道现在在你眼中我像一个‘没有良心的伪君子’,梅蒂,我也不怪你这么想。可是你至少要公平地想想看,我并不是十一年前那个坏蛋。”
她穿上外套,不发一言地要走开,可是他抓住她的肩膀,使她转身与他正面相对。一直到她抬眼看他了,他才说道:“你为我现在所做的事恨我,这一点我可以接受,可是别为了过去的事恨我。我跟你一样是你父亲阴谋下的受害者。”
“你那时候也一样没有良心!”梅蒂说道,同时把他的手甩开。“你在南美洲的时候连信也懒得写给我。”
“我给你写了几十封信,”迈特说道,并且为她打开门。“而且有一半都寄了出去。何况你也没有理由批评我,”他说道,跟她走在外头铺了地毯的信道上。“你在那几个月里只写了三封信给我!”
梅蒂看着他伸手按电梯钮,心想他在说谎,可是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回响——那时他就会批评她说“你也不是什么会写信的人”她以为他是在批评她的信写得不好她又回想起那个时候,她的习惯是把写给迈特的信放在靠门口的桌子上,等邮差送信来的时候顺便取走,并且寄来的信也都是放在那里。谁都可以把那些信拿走:她父亲,或是门房。她只收到迈特两封信,而那都是她徘徊在门口等信时,直接由邮差的手里接到的。
这时她心底疑云骤起,不禁瞄迈特一眼,却忍住想追问信件的冲动。电梯门开了,他陪她穿过大厅走到外面。一辆华丽的劳斯莱斯在路灯下等着。
梅蒂坐进车子,迈特把车子发动了。这辆车子很漂亮,可是她死也不愿恭维他的车子,而且她的心里仍然在想那些信的事情。
迈特显然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因为他一把车子驶上干道,就问她说:“你收到我几封信?”
她不愿意回答,可是也不能在那里闷猜。“两封。”她说道,双眼直盯着自己的手。
“你写了几封呢?”他追问着。
她犹豫着,然后耸耸肩膀。“我每星期至少写一封,一直到我从医院回家才停止。”
“我写了几十封信给你,”他说道。“我想你父亲一直在拦截我们的信,显然其中有两封他漏掉了?”
“现在那已不重要了。”
“是吗?”他冷冷地讥讽道。“老天,想想看我当初是怎样苦等着你的信,而你的信又始终没有来,那时候我心里的感觉是怎样的!”
他的话以及他说话的口气使她愕然。她惊异地朝他望一眼,因为他从来不会表示过从前他会把她放在心上。在床上的时候也许,可是下了床以后就不然了。她望着他的侧影,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几分钟之后,她终于说道:“如果我要你告诉我你打算带我到哪里去,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呢?”
她看见他由于她终于打破沉默而微笑起来。“就是到这里。”他说道,同时闪着方向灯,把车子开到他公寓大厦的地下室停车场去。
由于他走的是一条不同的路线,所以梅蒂先前没有认出他们要到哪里去。“我应该料到你会有这个企图的。”她说道,心里已经在盘算,等他车子一停,她就要下车走回家去。
“我父亲想要见你。”迈特冷静地说道,然后把车子停在另外两辆豪华轿车中间。因为他的父亲在,所以梅蒂勉强接受了,跟他下了车。
她认出开门的人就是迈特的保镖兼司机。在他身后,费比棋已经带着笑睑向她迎来。
“她来了,”迈特对他父亲说。“就如我保证的一样——毫发无伤,而且气我气得半死。”
比棋张开双臂欢迎梅蒂,高兴地望着她笑。她走入他的怀抱中,却硬是偏过头不看迈特。
比棋揽着她的肩膀,转身看那个司机。“梅蒂,”他说道。“这位是欧乔伊。我想你们两位还没有正式介绍过吧?”
梅蒂不好意思的笑笑,想起乔伊曾见过她两次情绪最激动的场面。“你好,欧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费太太。”
“我姓柏。”梅蒂毅然说道。
“好吧,”乔伊说道,朝迈特笑一笑,然后朝门口走去。“比棋,我待会儿在前面等你。”
梅蒂上次来的时候并未留心这间寓所有多豪华,现在她紧张得不敢看人,所以只好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这里实在是奢华已极,跟她自己的公寓恰成对比,可是梅蒂也很喜欢这里的气派。
“怎么样,”比棋笑着问道。“你觉得迈特这个地方如何?”
“很好。”她承认着。这时她突然想到费比棋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她想比棋一定不知道迈特的阴谋诡计,所以她决心要告诉比棋——最好是私下地——求他阻止迈特的行为。
“迈特喜欢大理石,可是我处在大理石中间就觉得不舒服,”比棋开玩笑地说。“这使我觉得自己好象死了,停尸在这里。”
“我可以想见你在那黑色的大理石澡盆里是什么感觉。”梅蒂微微笑着说。
“简直就像在棺材里头。”比棋立即接着她的话说道,一面陪着她走过餐厅,上了三级台阶到起居室里。
她坐下以后,比棋还是站在那里,迈特则走向吧台,并且问道:“你们要喝点什么?”
“我要姜汁麦酒。”比棋说。
“我也一样。”梅蒂说道。
“你喝雪莉吧。”迈特说。
“他说的对,”比棋说道。“现在我看别人喝酒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又转回话题说:“原来你也知道迈特的大理石澡盆?”
梅蒂这时真后悔刚才道出那句话来。“我——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张这里的照片。”
“我就知道!”比棋对她眨着眼睛说。“这些年来,每次迈特的照片一上报,我就会告诉自己说:我希望柏梅蒂也看见这个了。你一直在注意他,是不是?”
“没有!”梅蒂连忙辩护着。“我绝对没有!”
怪的是这时来为她解围的竟是迈特。他从吧台那边望过来,对她说道:“既然说到上报的问题。我倒希望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把我们每次碰面的事情对外保密?”
“保密?”比棋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保密?”
梅蒂有十几个气愤的理由,可是她不能告诉他的爸爸。结果迈特插嘴道:“因为梅蒂还跟别人订了婚。”然后迈特又把目光移向她。“你这些年也经常上报。不管我们到哪里,别人都会认出来的。”
这时比棋说话了。“我想我该去看看晚报到了没有。”他说道,然后离开了房间。
梅蒂等比棋走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范围以外之后,才故意说:“我不会被认出来,可是你会。你是美国的性象征。你的座右铭是‘只要会动的就带上床’。是你跟摇宾歌星上床,同时又引诱她们的女仆——你是在笑我吗?”她惊问道,因为她看见他的肩膀在颤动。
他一面弄酒,一面笑着斜眼看她。“是谁说我的座右铭是‘只要会动的就带上床’?你又是在哪里听来那些女仆的事?”
“柏氏百货公司有几个女秘书是你的崇拜者,”梅蒂顶嘴道。“她们在询问报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
“询问报?”迈特努力忍住笑,假意皱起眉头。“就是那篇说我被带到一艘飞碟上,然后外星人教我怎么样做生意的东西吗?”
“不是,那是世界地球报!”梅蒂辩着,他那带笑的口气使她越来越有严重的受挫感。“我是在卖杂货的书报摊上看到的。”
他的笑意消逝了,声音也似乎有着怒意。“我好象记得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一篇文章,上面说你和一个剧作家有染。”
“那是芝加哥论坛报,而且他们不是说我和韩舒亚有染,只是说我们常常见面。”
迈特拿着酒朝她走过来。“你跟他有染吗?”他追问着。
梅蒂不甘示弱,站起身接过酒。“不可能,韩舒亚爱的是我弟弟裘依。”
见到迈特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她终于得意了。“他爱的是你的什么?”
“裘依是我祖父继室的儿子,可是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所以我们决定以姊弟相称。她的另一个儿子叫杰森。”
迈特说:“那么我想裘依是同性恋了?”
梅蒂眯起眼睛,他那嘲讽的口气使她的笑容消失了。“不错,可是你不可以说裘依坏话!他是我所认识最善良的人。杰森是正常的,可是却是一只猪!”
见她这么护卫她的弟弟,迈特的脸色缓和了。他忍不住举起手去摸她。“谁会想到,”他微笑地说道,一面用手指轻抚她气红的脸颊。“我认识的这个女人在柜子里还藏了那么多人物?”
梅蒂没有发觉比棋正在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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