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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的“给爱丽丝”奏起的时候,苏儒熹正把车转进熟悉的巷道。他在“给爱丽丝”固定的旋律里微微一笑。很多人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在车上放古典乐,可是他认为,经过一整天紧张、繁忙的工作后,听听轻柔畅然的古典乐,正是人生一大享受。
听到他这么说,晓浣肯定又要抗议了。她坚持,听音乐是休假、放松时做的事;忙碌的工作后,要的是一次热腾腾的热水澡。
想到晓浣,他不自觉加深了唇边的笑意,然后慢慢将车子倒进车库,抽空抬头一瞄,六楼的大灯没有开,只有微弱的光线。晓浣不在家?不可能。还是她这么早就睡了?应该也不可能呀他边嘀咕边走出车库,迎头一阵风,让他拢紧身上的外套,护住罢买的消夜。
奇怪,冬天来了?他拉拉身上的毛衣,难怪晓浣坚持要他穿上毛衣才准出门。和晓浣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交往,这些年来,食衣住行都由她打点,他反倒不在意季节的变化。
是啊!他和晓浣从大学起就交往,至今,应该有十年了吧?苏儒熹模糊地想。电梯停在六楼,他慢慢走出来,边掏钥匙边听门内动静;里头安安静静的,晓浣不会真的睡了吧?在夜里十点半?
门开了,客厅昏昏暗暗的,只有电视发出的微弱光芒。苏儒熹蹙眉,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晓浣?”他轻轻地唤,啪地打开电灯,室内大亮,果然如他所料,晓浣又窝在沙发里看爱情悲剧,泪爬了满脸。“晓浣。”
“啊!”她整个人跳起来,慌张地伸手盖住脸,再匆忙放下。“我我去洗个脸!”她喊着街进浴室,遥控器从她膝头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苏儒熹皱眉看着,走上前把遥控器拾起,再转头盯着那部害晓浣掉泪的韩剧。
晓浣抓着毛巾出来,怯怯地绕过他,伸手把电视关掉。“儒熹”
“你又在看那部男人为权势背叛多年女友的韩剧,难道--”
“没有!”晓浣尖叫着打断他。“我没有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没有把剧中人物想成自己,我儒熹,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看韩剧了,我向你保证,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那好像被丢弃的小狈般、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他眉头皱得更深。
“儒熹?”
他轻吐一口气,拉过她来,紧紧抱在怀里。
“我没生气。”
“真的?”晓浣怯怯地把头靠上来,小小翼翼的样子,好像他是玻璃,一碰就碎。
“晓浣,到底怎么回事?是我最近太忙,太忽略你了吗?”他轻轻揉捏她细致的耳垂,摩挲她小小的脸蛋。“为什么你会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这般容易掉泪?”
“没有。你才老是喜欢胡思乱想。”晓浣一下抽开身子,对他展露明艳的笑“我不过就看了感人的连续剧嘛,掉掉眼泪有什么,不要大惊小敝的,瞧!我现在不是没事了?”
“是这样吗?”可你从来不爱看连续剧的,老嫌它太长,烦。
苏儒熹抓着她手,重新将她锁在怀里。他不再说什么,但晓浣就是能从他暖暖的怀抱里体会出他对她的深情她暗暗吸鼻子,又有哭的冲动了。
“哎,”为避免自己哭出来,她佯装轻松地脱离他的怀抱。“我好像闻到味道,你又买我最喜欢吃的卤鸡脚回来当消夜了?”
“唔。”
“谢谢老公!”晓浣倾上前重吻他一下,然后轻巧地躲开他的毛手,将他一举推进浴室。“你先进去洗澡,我来把鸡脚再热一下。”
“我特别吩咐过老板,那些鸡脚够软了,你来陪我洗澡嘛。”苏儒熹想抓她回来。
“不要,你都快三十岁了,自己洗。”
“我才二十六岁多一点”他的抗议被关在浴室里。
晓浣把背抵着浴室门,软软坐倒在地。
对!儒熹才二十六岁多一点,快三十岁的人是她。老少配,她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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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缩着身子,提高雪白的裤管,走过阴暗污秽的巷弄,小心地不去踩到任何空罐或脏东西,突地斜里窜出一只又小又黑,跑得飞快的老鼠,惊得她一下弹跳起来。
“噢!懊死的,为什么一定要选这种地方噢!”她停在一栋铁门前,颤抖地掏钥匙,摸索着开门,微弱的灯光照亮她娇小的身躯,来人竟是车研研!只见她一举抢入,劈头就开骂:
“你到底在搞什么?!选这种又脏又乱又有股怪味道的地方,怎么可能研究出好菌种!还有,你不是日本人吗?怎么在台湾也有房子,还在这种九弯十八拐的小巷里。”
“嘘,你小声一点,会吵到菌种的。”角落里传出吵哑的男声,低柔阴沉,配合着室内的低温,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菌也会分辨人说话大声小声?”她讶异地嚷,不自觉拢拢衣襟。
“当然会。菌种必须在低温、潮湿的环境中成长,一点点波动、声音都会影响到它们,因为人在激动的时候,体温会跟着升高,而菌类是最敏感的小东西。”
“好了好了。”听他说话,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房子是你的吧?你不是日本人吗?怎么在台湾还有房子?”
“这里是我的老家。”他低柔地说,手里抓着一只冒出阵阵绿色烟雾的试管。
“这一带原本是眷村,人口密集,违章建筑多了,结果引发火灾,警察管制,我无家可归,才会辗转到日本。”
她皱眉,同情地看他。“你的父母呢?”
“死了。都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天啊!”她轻呼一声,娇弱的身躯倚进他怀里。“我都不知道,你怎么都没告诉我?这些年你一定不好过。”
“都过去了,伤心的往事我不想再提。”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唔。”他轻哼声,抓着她身子,粗鲁地吻她。
她心悦诚服地接受他激烈的拥吻。当初会看上这个日本来的研究员,就是爱上他有时轻柔、有时凶暴的做ài方式。
半晌,他们气喘不休地分开彼此。
“少哲,”她犹豫地轻喃:“你另外研制新品的举动,并没有向总公司报备过,对不对?”
“你为什么这样问?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他不悦地沉下脸。
“不是。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她匆匆说:“我只是害怕。你也清楚,公司方面有多忌讳以个人名义私制新品的事,如果”
评少哲猛地一甩手。“够了!我当然是得到公司的充分授权,你要不相信,我把授权书找来给你看。不过,既然我们无法彼此信任,那就没有再相处下去的必要。”
“少哲!”她又急又慌又乱,忙冲向前,紧抱住他作势欲走的身子,语带哽咽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不信任你,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欸。”他呼出一口气。“你们女人真是奇怪,就爱疑神疑鬼的。”
“对不起!以后不会、绝对不会了!”她忙不迭地保证。
“唔。”他轻哼,手指配合地揉抓她丰满的乳房,一手抬高她下颚,激情地吻上她。
“少哲,”一吻毕,她喘过气,疑问:“既然这个地方带给你如此不快的回忆,干么还回来呢?你要做研究,到我哪里也可以。”对这种阴湿、污秽的地方,她就是觉得恶心。
“不行。”许少哲一口拒绝。“培育菌种必须在安静,潮湿的地方,这里经过大火肆虐后,已经没什么人烟,加上地处僻静,正是做研究的好地方。”
她犹豫地咬咬唇。“说到你的研究,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怎么了吗?”
“你在日本的化装品过敏事件是不是闹得很严重?”
他回过头来看她。“还好吧,过敏是少数,不算太严重,这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怎么,你又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现在不是我听到什么消息,而是苏儒熹。”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他?”许少哲瞇一下眼睛。“怎么了吗?”
“他和总公司的人不知是怎么谈的,昨天居然临时召开会议,要研发部的人准备下一款产品,取代除皱抗氧护肤精华。”
许少哲倏地回过头。
“是真的!”她又急又慌。“他说得那样朋白清楚,连和他同居的女朋友都知道他的计画,可见他思量很久了。少哲,关于除皱抗氧护肤精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应该告诉我,却没有告诉我的事?”
许少哲阴沉着脸,良久,轻轻慢慢地露出笑。
“苏儒熹真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难怪,他能年纪轻轻就坐上jnl亚洲区的研发总监。”
“少哲,除皱抗氧护肤精华--”
“除皱抗氧护肤精华没有问题。它是一款极佳的抗老护肤产品,你自己不是也在用?难道你感觉不到它的效果?”他捏她脸颊,语音轻柔,却好像带着一股莫大的压力。她轻轻发起抖来。
“我有,我当然有感觉到它的效果可是苏儒熹”
“苏儒熹太过小心谨慎了,不过就一两个人有过敏问题罢了,他故意把问题扩大,因为他见不得我好。”
“少哲,他不是这样的人。”她皱着眉头说。
“你要为他说话?”
“我是就事论事。和苏儒熹同事多年,我了解他的性子,他做事总有理由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想去撤换除皱抗氧护肤精华。虽然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是我就是感觉不对劲,少哲”
“算了!”他恼怒地一挥手“反正我正着手研究的这款产品,比起除皱抗氧护肤精华更好上一百倍,只要研究成功了,在总公司取得执行行销权,到时候就算是苏儒熹也要跪下来求我给他代理权。”
她眉头皱得更深。“少哲。”
“好了。”他放松脸部表情,把试管放在桌面。“我知道你喜欢什么,过来吧。”他说,带头走入另一间房。
她四下看看,犹豫地跟着他。一走入房,她就惊呆了。
这间房铺了米黄色木质地板,房间全以玫瑰色调来做装饰,还有一张大床,用怒放艳放的玫瑰寝俱,床上甚至摆了一束玫瑰花束。
“噢!少哲。”她惊喜得手足无措。
许少哲把玫瑰花束放进她怀里。“喜欢吗?”
“喜欢少哲,你怎么想到要送我花、要设计这样的房间?”
“我要你知道,虽然研究很重要,但你更重要。”他感性地说。
“少哲!”她喊,猛地扑进他怀里。
许少哲将她抱得牢牢,唇边笑意深沉难测。
“现在,你决定相信苏儒熹,还是我?”
“当然是你!”她热烈地说,脸上表情痴迷。“我从来就没有不相信你,我会永远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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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一只。”
“嗯,你也吃呀。”
“我有。”晓浣微微笑着,把面纸盒放在他手边,准备随时让他擦手。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窝在沙发里啃鸡脚,大部份的鸡脚都进了苏儒熹的肚子。其实喜欢吃鸡脚的人是他,晓浣初初知道时,还取笑了他好久。一个大男生喜欢啃鸡脚,多怪啊!可是儒熹真的喜欢吃鸡脚,看他吃得又快又好,对她真是一大享受。
所以她喜欢买鸡脚,每逛夜市必买,不是自己多喜欢吃,而是喜欢看儒熹吃。
苏儒熹啃完最后一只鸡脚,习惯地就想抽手边的面纸擦嘴,眼角突然扫到晓浣正呆呆地看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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