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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什么意思?”谢荣昌开始不由自主地口吃了。
“就是说,现在宏基有两个分支,一个是地产,一个是投资,而且,因为地产公司这几年一直经营不善,宏基已经准备清盘了,所有资金都用来做投资。在跟贺总签约之前,谢老板怎么连损益表和资产审核都没好好看一看呢?想必是太着急了吧?”
“你是说--你们已经做了资产转移?”
“答对了。”裴桐双手插进裤袋里“谢老板也是老江湖了,不会不知道这一手吧。也就是说,现在你买下来的宏基地产,根本就是个空壳而已,不对,还得加上一堆债务。”
“不可能!”谢荣昌失声叫了起来,他花了几千万,不过买到一堆债务?!
“怎么不可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不要小看傅宪明,他是玩收购重组的专家。”裴桐走过来“不过,要是你没那么心急,至少等个三两天,好好审核一下宏基的账目,本来是不至于上这种当的。”
谢荣倡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没错,他太着急了,正东实业那黼剩f已经被程欢揭穿了,只好匆忙对宏基下手。想不到这边根本就是傅宪明设好的套子,等着他往里钻呢!
“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吧,我跟他,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贺丰插了一句,他说的是傅宪明“当初宏基经营危机的时候,也是靠他帮忙,才度过一关。”
谢荣昌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油汗“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设计我,是吧?”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是从程欢那个电话开始的。”一直没开口的傅宪明,终于走了过来“如果你不是太贪心,我根本就设计不到你。”
“那美罗的股份”谢荣昌还是不甘心,他垂涎三尺的美罗,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这么解释吧,你买下了宏基地产,其实收购资金已经流入了宏基投资公司,然后我用这部分资金,买下了自己手里的美罗股份,加价百分之十,再转手卖给登峰。”傅宪明悠闲一笑“不过是个左手进、右手出的小花招,谢老板怎么会看不明白?”
“是啊,他-得很,把美罗的股权高价卖给我不说,还有附加条件,就是要承揽星河广场的中心工程。”裴桐在旁边说“没办法,谁叫我非买不可呢?”
“裴总!”谢荣昌快要崩溃了“你可一直是站在我这边的。”
“什么这边那边,我只看明白一件事,老谢,你的胃口太大了,地产圈子这点油水,都被你揩去了,还嫌喂不饱。”裴桐说得一针见血“我要是不跟傅宪明连手,下一个被你对付的,就轮到登峰了吧。”
“可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跟傅宪明对决,吃亏的是你。”谢荣昌已经一败涂地了,可还是不肯认输。“谁是友谁是敌,裴桐,你可要看清楚!”
“我只觉得跟傅宪明结交,比跟你愉快多了。”裴桐一哂“至于我们之间谁胜谁负,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大概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胜负。”
“别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把星河广场让出来,大家走着瞧。”谢荣昌恶狠狠地甩下狠话。
傅宪明没动声色,一眼就看穿他的嘴硬心虚。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抱着星河广场不放手,反正除了大信和登峰之外,也没有谁还有这个实力给你撑腰了。更何况你刚刚花大钱买了一堆债务回去,一年半载也都翻不过身,星河广场没钱开工,单是违约金和银行利息,就可以把荣泰压垮了。”
“你!”谢荣昌差点被他噎得背过气去“这种手段,你也使得出来?”
“怎么不能,跟你比,小巫见大巫而已。”傅宪明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酷“我做人有个原则,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而且是双倍奉还。谢荣昌,你惹错人了。”
谢荣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颓然后退,没错,他是惹错了人了。更错的是,得了便宜还不知道收手,终于栽了大跟头。
程欢站在一边,轻轻退出门外。
转眼之间,情势急转而下,她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而来,没想到原来自己根本就是局外人。大信傅宪明,登峰髑裴桐,他们要是联了手,十个谢荣昌,也不够份量。
裴桐有一句话说对了,谢荣昌根本不配跟他们一战,因为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胜负,不懂得输赢的意义。对他来说,惟一的目的就只有钱而已。
终于尘埃落定了,那些危机、暗涌、明争暗斗,总算可以作个了结,她就算是离开,也会觉得安心。
慢慢走出写字楼的大门,外面零星地飘着雨丝,空气里弥漫着水雾,沾衣欲湿。
刚才叫的那辆车,已经影子都没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扔在路边,居然没有人去理。
应该还来得及赶上那班飞机吧。程欢看了看时间,穿过马路去取行李,刚刚迈上人行道,就听见“嘀--”的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响,身后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一把拽了回去。疾驰而来的车子在路中间猛地-住,司机探出头来骂:“走路低着头,找死啊?那边红灯没看见?!”
程欢吓了一跳,什么?是红灯吗?怎么都没留意。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迭连声地道歉“我急着过马路。”
“-这么急着赶路去哪里?”身后有人问。
程欢呆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蓦然回过头,真的是他啊。
“-连交通灯都不会看,还到处乱跑?”傅宪明蹙眉看着她的脸。
程欢怔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也出来了,那谢荣昌--”
“我是来追-的。”傅宪明打断了她“上面有裴桐就够了。”
“追我?”程欢低下了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说的话。
“有件事,-还欠我一个解释。”
“你是说,正东实业跟荣泰的事?”程欢心里一沉,他还是不相信她吗?
“不是这个。”傅宪明却摇头“我想问-一句,当初,为什么要进大信?”
“我已经解释过了。”程欢不明白,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
“现在-还是想说,是因为谢荣昌的钱吗?”他握着她的手臂,愈握愈紧“那从荣泰辞职,是怎么回事?刚才-跟谢荣昌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程欢哽住了,说不出话。
是,她是胡涂了,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都在做什么。
“程欢,-父亲的名字,是程永浩吧。”他终于说出了口“-当初要进大信,这个才是真正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程欢一震。
“昨天晚上,我见过乔瑞。”傅宪明咬了咬牙关“-,乔瑞,谢荣昌,裴桐,人人都知道,只有我还蒙在鼓里。”
“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程欢说的是实话,没错,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对她而言,这是一道隐秘的疤痕。
“为什么要瞒着我?”他问。
“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说出来,最后事情揭穿了,更没必要解释了。”程欢不看他“就算我找再多的借口,可以改变什么?你会因为这个,觉得我可怜,所以原谅我?”
“程欢。”傅宪明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能不能诚实一次?就一次?”
程欢屏住了呼吸。近在咫尺他的脸,深得不见底的他的眼,雨丝落下来,一点一点,都是融化的温柔和思念,那些情深,疏离,爱憎交缠的过往,静静弥漫。
周围的车声人声,突然变得万籁俱寂。
“不要跟我说什么理由,什么对错,只要告诉我一句,-是不是真的想要放弃了?”他低声问。
程欢眼底有一丝泪光闪过。
放弃?如果她甘心放弃,那么现在,怎么还会站在这里跟他无言以对?那些过往,那些不为人知的甜蜜和心酸,他怎么能体会?他知不知道,她站在大信建设对面,仰望着他的窗口,是什么样的心情?那在每个街头每家酒吧疯狂寻找他的慌张急切,躲在黑暗角落里远远看着他背影的心如刀割,还有深夜里握着电话等待他声音的忐忑不安
到底应该怎么忘,才能一幕一幕都忘掉!
“记不记得我告诉过-,要是因为理由充分才去喜欢一个人,那就不是真心的。”傅宪明看着她,那么晶莹美丽的一双眼,怎么可以有泪光?
“当时我不懂,现在我懂了。”程欢想起那一次,从酒会出来,他送她回家的路上,曾经说过的这句话。鄱个时候,她是真的不明白,爱上一个人,居然完全说不出么道理,所有理性、控制、自欺欺人,统统没有用。因为她的眼睛,耳朵,双手,整个身体,整个心,都触过他、记得他,记得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的温暖,他每个神情每句话。
是他教会了她爱上一个人。
只是到了现在,才知道最初的甜蜜,只不过是爱他的百分之一。
“有什么理由,值得我们放弃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傅宪明缓缓低下头,他的呼吸,拂上了程欢的脸“有时候做人,闭上眼睛才会看见幸福。”
程欢的眼睛,轻轻阖了起来。一滴泪,从她纤长的睫毛底下渗出来。
可是一阵温暖,蓦然覆上她的眼睛,带着无尽爱惜,她的泪珠,融进了他的这一吻。
有多少悸动,多少辛酸,多少的深情?雨已经落下来,衣服湿了,头发也湿了,可是完全没感觉,程欢的手,终于揽上他的肩膀。够不着,她踮起了脚尖,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紧紧地,用整个灵魂抱紧他。
不要什么原则了吧,也不要什么坚持,只要眼前这一刻永远停下来。
雨越下越急,匆匆而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可是谁在乎呢,等了那么久,等得那么苦,只要一松手,就怕眼前的人会忽然消失掉。
那边的大厦门口,裴桐跟贺丰一起走出来“呃,他们--”贺丰傻了眼。
“走吧,看什么看。”裴桐一把拉走他“现在过去打扰他,闹不好就搞出人命来。”
“可是,程欢不是荣泰的人吗”
“那又怎么佯?”裴桐笑了起来“谁规定大信的傅宪明不能喜欢荣泰的程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话吧。”
“可是雨下大了”贺丰边走边回头。
“要是带了dv就好了。”裴桐却遗憾地摇着头“可以拍下来,啧,一吻定江山。”
贺丰也笑了“真别说,我都看得心痒痒。说起我跟我老婆当年”
裴桐掩起耳朵“你?算了吧!谁都知道你们那是美女配野兽。”
“哎,姓裴的!”贺丰追上去“要不是看傅宪明面子,我跟你没完!”
“他海赚我一笔,还没跟他算账呢--”
“谁要你贪心,非得争那份美罗的股权?”
“你当我是为了赚钱?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懂不懂?”
雨幕里,斗嘴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整条街道,都因为那深深相拥的一对人影,而变得美丽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