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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啊"陈九洵低声说,心不在焉地打量鹿溪街。
鹿溪街。
鹿溪街在城市所有区域里,算是比较特别的地方,所谓虎头蛇尾,也许就是指它。
街头什么高级东西都有;街中有古怪老店,有正经生意人,有手工街;街尾什么古老建筑都有,人们过着和整个城市不相称的旧式生活,城市管理部门从来不打算改善这里的环境,也不打算拆掉有损市容的房子。
若是黑市的话,绝对是在中街吧。陈九洵想,扬头望向一排高矮不等,古里古怪的房子,""
他忽然转身就走,"全部怪里怪气的。找,找,怎么找?!"
还是不想找那个黑市!还是不想找什么猫猫装!
一个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买奇怪的女人衣服!
就算答应了阿离!就算击过掌,全部都是被迫的!
回去吧!回去吧!就算假期结束,她回来追问,就说是去鹿溪街找过,没有找到,会怎样啊!
陈九洵大步流星往前走,两步之后,听见身后一声闷响,琥珀轻声说:"痛"
真是不敢相信,琥珀又摔跤了。
没有再穿古怪的裙子,被古芊离完全改装,特意穿的休闲套系服装,她居然还是走几步就摔跤。
第六次陈九洵把琥珀拉起来,心里隐隐有些慌张。据说是什么大脑还是小脑失衡,就有可能无法保持平衡,琥珀她莫非是这个问题?"喂,没事吧?!"
琥珀弯腰拍了拍灰尘,高兴地说:"没有事!陈九洵!你走得好快!"
唔,她这样频繁摔跤,也和我步速太快有关系吧。陈九洵低声说:"抱歉。习惯成自然"随即提高声音,"但是!我不是说了嘛,你在家里呆着就可以了,你非要跟我出来!"
琥珀的手拽住了陈九洵的臂膀,高兴地说:"我想要出来!想要和你出来!"
陈九洵愣了愣,胡乱撸了撸琥珀被剪短的头发,"小丫头,不要说会让人误会的话。"打量琥珀,一不小心,原该在心里说的话,溜出唇边,"如果平衡有问题,总是摔跤,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呢?"
琥珀从来没有消退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猛地松开陈九洵,想要跑开,"我不去警察局!我不去医院!"
"喂喂,等一下!"陈九洵一把拉住琥珀,"不去!不去!我开玩笑的!看,开玩笑!你看我阳光灿烂的脸!"
陈九洵用手在脸上,夸张地比划出笑容。啊啊,又说漏嘴了。昨天劝琥珀去警察局也好,去其他任何场所也好,都被她断然拒绝,说急了就要跑。今天还明知故犯,简直找打。
去医院这种事情,怎么能明白和她说呢。怀疑别人的身体缺陷,比送她去警察局,更打击她的自尊心吧。
陈九洵放下手,觉得脸因为笑得太夸张,隐隐作痛,"不去医院。"
琥珀问:"不去吗?"
"不去。"反正现在手头没有钱,就等到赚到钱再说吧。送她去医院检查,是绝对绝对要去的。总之,当前的重要任务还是赚钱,"我们走吧?"
琥珀依然仰头审视陈九洵的表情,似乎还是不完全相信他。突然伸出手,也在陈九洵的嘴角一扯,又看到陈九洵刚才的夸张笑脸时,因为觉得有趣,也灿烂地笑了。
琥珀的手指柔柔地在面颊滑过,有种奇异而舒服的感觉。那种瞬间闪过的念头,很快被众目睽睽下的尴尬感代替,陈九洵抓住琥珀的手,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跑,把那小小的、温暖的手握在掌心,"走了走了。"
首要目标——赚钱。
陈九洵把左手插进口袋,以标准的游手好闲姿态左看右看。
因为失去猎人证赏金工作只能暂停。然而收留了琥珀,对钱的需求却增加了。
这种情况下,对于想要安分守己的高中生来说,打工似乎是比较常见的糊口方法。
"陈九洵!那个!那个!"琥珀使劲拽了下陈九洵,强行打断他的思路。
琥珀拉着陈九洵,跑向街道侧旁的棉花糖店。
老板,把糖变成了蓬蓬软软的大团棉花五彩缤纷。
说来说去,还是棉花糖。再怎么革新,也只能从色彩和形状上改革了吧。陈九洵想。
琥珀兴奋地说:"好厉害!"聚精会神地看着棉花糖,怎么从小小的一点,翻卷变大,"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
老板是令中年人,精神很好的样子,他向琥珀笑说:"漂亮吧?"
琥珀高兴地说:"漂亮!"
陈九洵也在琥珀身边蹲下,"喂,走啦。这么大的人了,在这里看做棉花糖,很丢脸。"
老板闻言很不高兴,瞪了陈九洵一眼,"做棉花糖有什么丢脸?不理解童趣的可贵,这样的人生,是多么可悲!"
"做棉花糖和人生有什么关系啊。"陈九洵颇觉无聊地扫了老板一眼,"这么大年纪了,"
"我将为棉花糖事业奋斗终生,志向是让全城的人,每人拿着我的特种棉花糖,走过街道!"老板豪气干云地说,"臭小子,你不懂吧。"
"真无聊不过是把白糖"
老板青筋暴起,"不过是把白糖"忽然转向琥珀,满脸笑容,"小姑娘,为了感谢你对本店棉花糖的喜欢,我要特别赠送你一支。"
琥珀高兴地说:"真的吗?真的吗?"
老板舀出白糖,眼睛看着陈九洵,阴恻恻地重复:"不过是把白糖"手上几个起落,几大勺白糖洒进机器,冲锋陷阵般大喝:"你可知道!只要给我足够的白糖,我将撑起这个世界!"
一根超级长的木棒,伸向棉花糖机器。
再度走出棉花糖店的时候,回头率超过了百分之百。
老板还在身后大声说:"看清楚了吧,不过是白糖,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东西。"他挥拳示威。
陈九洵说:"我要把它扔掉。"
琥珀高兴地说:"不要吧!"
陈九洵说:"我没办法拿这种东西走过街道。"
琥珀高兴说:"有办法的!"
陈九洵猛地把棉花糖木棒举给琥珀,连带那足有琥珀的半个人般大,纯天蓝色的,米老鼠式的,吸引了无数人眼球的棉花糖,"那你拿呀!不肯丢掉的话!就你拿!反正是送给你的!"
琥珀高兴地说:"我拿不动!"倾身吻了吻米老鼠的面颊,"它好甜!"琥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发明,高兴地看着陈九洵,"绵绵的,软软的,又好甜。"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高兴呀?"陈九洵嘀咕,随即问:"你该不会又要说,这也是你第一次见到棉花糖吧?"
说老实话,很想扔掉这个棉花糖。这么大的人了,高高举着它,走过街道,多么丢脸。
不过即使这样想着,陈九洵也无法不顾忌琥珀开心的样子。
这是琥珀首次看见棉花糖呀。
对于失去亲人,又可怜可爱的女孩子,没有抵抗力,"算了。就当次傻瓜,算了。"陈九洵无奈地低声说,像真正的傻瓜那样,举着招牌样的棉花糖,走过长长的街道。
如果琥珀想要吻米老鼠,她就拉住陈九洵的袖子,要他稍微倾过身子。
虽然一开始觉得丢脸,渐渐地也无所谓了。从僵硬地被强行拉歪身子,到轻松地把棉花糖举到琥珀唇边。
"唔"琥珀用手背蹭了蹭面颊。
"怎么了啊?"
琥珀高兴地看向陈九洵,"我的脸上粘粘的!"
"糖都粘到脸上吃的时候也不小心点。"看着那张花了的脸,陈九洵伸手试着擦了下,及时撤手,"这么粘!"
他制止了琥珀继续用手背蹭面颊,"好了,前面有喷水池。"
走到了鹿溪街前街和中街的分界点。喷水池旁边有小孩子跑来跑去,池水碧绿清澈。
琥珀俯身掬了水,把脸埋在掌心里,半天不抬头。陈九洵看她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在洗脸,"你在做什么?"
琥珀蓦然抬起头,高兴地说:"好冰!好冰!"
她的眉目水淋淋的,那么鲜艳。陈九洵一呆,吃惊地说:"你把水喝掉了?这个水怎么可以喝下去!"
琥珀用手背擦了擦脸,"陈九洵!我的脸上还是粘粘的呀!"
"像你那样洗,当然洗不掉。"这家伙真是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陈九洵用池水浸湿了手掌,"头抬起来。"
他用并不温柔的手,拙笨地擦过琥珀脸上。
"陈九洵,很痛耶!"
"你就忍耐一下啊!"虽然这样说着,陈九洵还是放轻了些力道。
话说回来,女孩子的肌肤,感觉和男生的不同。很软很滑感觉手底的异样,陈九洵有些惊讶: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差别呢?
他向坐在旁边休憩的老年夫妇要了手巾纸,预备给琥珀用。
不经意地一抬手,仿佛牵动了什么。连带地,在水池侧旁安静觅食的各色鸟儿们,扑啦啦飞了起来。不约而同。
循声望去,见悠闲抛洒鸟食的男人微微仰头,鸟儿纷杂飞舞忙乱,他安静独坐,轻轻一笑。
男人穿黑色的风衣,很干净而斯文的模样。
那个姿态,如此眼熟。那个笑容,似曾相识。
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纯净色调的地点中间,独掩墨色,那个男人。
陈九洵的目光,越过逐渐安静下来,伏于地下的小鸟们,带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目的,直视对方。
阳光晃乱人眼,男人的容颜,模糊而不真实。惟有唇角的笑容,温暖如斯。
然而,一种冰冷而决绝的情绪,却在看到那个笑的同时,从中枢蔓延。
背,陡然凉了,像是蛇附脊梁样彻透心底的凉。
"谢明文?"陈九洵低声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握紧双拳。
一只小鸟展翅飞起,落于男人手中,点头寻觅鸟食。男人温和地抚摩小鸟羽翼,又扬手放飞它。
把盛有鸟食的袋子放在地上,男人起身离去。
琥珀不太会使用面巾纸,明明是很好的纸,还弄得纸屑沾了一脸。她擦着自己越来越奇怪的肌肤,"陈九洵!我变成大花脸了!"这才注意到陈九洵不同平常,不语凝视前方的样子,琥珀问:"陈九洵!你在看什么?"
陈九洵说:"没看什么。"他为琥珀擦脸。虽然琥珀的样子,着实好笑,但他却没有笑。
谢明文。
谢明文?
曾经化身为教师,潜藏于名为南华的男子学校,笑得温和,却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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