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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惠顾!”小常微笑着把发票递给客人,发现暂时没有生意,先是惬意地叹了口气,待回头看蕴蓝的那间休息室的时候,忍不住又重重叹气。
自从昨天韩楚中途逃跑,老板就一直待在休息室里不出来。“墨点雨”一向秉承效率优先的原则,绝对没有冗员,蕴蓝不开心,连古芊离也不见踪影,客源多的时候真是很要命。
话说回来,那滞销的运动服,突然好卖了呢。小常敲了敲面前的键盘,想。
“嗨——”有人在收银台外面乱敲,抬眼就见古芊离笑得满面春风,比平常心情更好的样子。小常抱怨起来:“你去哪里了啊?忙得累死!”
古芊离进到收银台栏里“去圃林街玩呢!碧水湖好漂亮!今天和喜欢的人去吃冰激凌的!怎么样!没有我不行吧!”
“好多感叹号是!是!你来接班,我歇一下,累死人了。”
古芊离四处乱看,长发甩到小常脸上,柔而滑的感觉让小常有点脸红“别乱动啊,这么小的地方。”
古芊离喃喃地说:“奇怪啊,怎么不见哥哥和姐姐?”
小常叹说:“别提了,韩楚来了个玩摩托车的朋友,两人这次又闹僵了。”
“果然,只要不在现场,就会发生重要事件。”古芊离有些不高兴地说。
对古芊离的前言不搭后语早已经习惯,小常继续说:“蕴蓝在休息室待到现在了。”
“哦。”古芊离起身朝休息室过去,自动忽略小常在身后“换班啊”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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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进来吗?”打开休息室的门,古芊离进到房间里,盈盈笑着问蕴蓝。
你明明已经进来了。蕴蓝搅在床上,抱着被子懒得追问。
“我记得我锁好门了。”
“记错了啊,很明显。”古芊离老实不客气地坐到床前“跑了一天半,好累哦。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你明明已经上床了。
古芊离靠得很近“姐姐啊,我昨天去碧水湖那边玩,就是圃林街那个。你知道吗,那里现在好漂亮,简直是新风景点。”
“”“不仅风景好,还有神灵。说是从碧水湖上那些错置古怪的石段上顺利走过去,不沾湿衣服的情侣,会完满呢。我本来以为是胡扯的,后来和一个七十二岁的老奶奶聊天,她告诉我,她和爷爷从年轻认识开始初恋,顺利结婚,直到今天都没有红过脸,全是碧水湖里有菩萨保佑。”大概是回想起当时情景,古芊离盈盈笑说:““看到老奶奶幸福的样子,觉得好羡慕呢!”
“别说那种无聊的话了。”蕴蓝闷闷地说,安静地躺着,眼睛里没有光彩“你这个女孩子,总是说些古怪的事情,相信这些神灵鬼怪。有什么用呢?七夕,明明也祈祷那家伙平安,那家伙明明也许愿不要我伤心,现在还不是这样。”
“可是求神仙又不是买东西,投下钱就能实现。”古芊离托腮看她“嗯,姐姐好漂亮。这么漂亮,哥哥怎么会不喜欢?”
“我受够了。那家伙在命完全丢掉前,永远不会抛弃摩托车。”为了好兄弟而弃我而去了。蕴蓝冷笑“作选择作得真干脆。是我太傻吧,看他样子似乎收了心,根本意识不到那不代表选择我,只是在茫然中他暂时没得选择。”
“”古芊离低声问:“受够了的话,那可以放弃吗?”
“啊?”
“放弃不了吧。即使他那样子,还是喜欢他。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折磨人。若要个温柔听话的对象,嫁丁先生不就好了?可你偏偏喜欢他。”古芊离用手温柔地掩过蕴蓝的发,柔声说“只能为他生气,为他肝肠寸断。”
蕴蓝低声说:“他在我的面前跟着他的兄弟走了。他已经选择摩托车。”
“有选择项出现,说明你和摩托车的较量还在继续啊。这时候放弃,会不会太傻?现在就先忍耐脾气,给自己机会,给哥哥机会。”古芊离像小孩子那样拉住蕴蓝的手臂撒娇“好嘛!好嘛!”
“”蕴蓝闭上眼睛,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落进了这无边的情感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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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刚过,韩楚就回来了。
他是安顿好因为疲累而昏沉睡去的眼镜,就立刻赶回来的。但是站到“墨点雨”门口,本来匆忙的步子还是会迟疑。
见了面,说什么好呢?两次在同样的地方出类似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辩解。韩楚看着大门踌躇了。
“或者明天来好一点。”现在去也许除了暴打没有机会道歉
转过身子还是被打了,远处飞过来的衣架正中脑袋。韩楚捂住脑袋气愤地大叫:“做什么啊!”在门内看韩楚思想斗争半天的古芊离跑出来,生气地说:“什么嘛,就这样逃跑吗?鄙视你。”
“你真是蕴蓝的嫡系弟子。”
“报销。”
“啊?”看着递到面前的纸条,韩楚有点发愣“”古芊离傲慢地把头一甩“亏我还去帮忙买了东西,说好野餐,迟到一天就算了,还跑!”
“野餐?”
“知道自己迟到了一天多还不道歉去,还敢跑!快点给钱,食料的钱都是我垫的!”
韩楚发怔地看着发票,缓缓抬头“蕴蓝她?”
“在等你啊。”
韩楚把钱包掏出来,没有看面额,拿出一张票子,然后把那张票子揣回衣袋,把整个钱包递给了古芊离,向店里面去。
古芊离看着他的动作,笑盈盈地把钱包收下,问:“哥哥,你那个朋友的地址是哪里?我去帮你照顾他好不好?”
“哦,钱包里有地址。”韩楚依然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也不交代什么。
顽皮的笑滑过芊离的唇“那我去照顾他啦!你不准再出问题哦。”说完翩然跑开,依然裙角飞扬。
韩楚推开休息室门的时候,蕴蓝开着窗户看窗外。有麻雀停在窗报上,被开门的声音一吓“扑愣愣”地飞走。
房间里静了好久,然后蕴蓝缓缓转身。她转过身来,脸庞上没有平常的气愤和霸道,只是眸子里隐隐透出哀伤和疲惫。
看着那样的神情,韩楚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张开口想说对不起,可说了那么多次的话,再在此刻出口,实在觉得无聊。他沉默后说:“去野餐吧。”
“”“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蕴蓝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想事到如今,陷得那么深,想说不喜欢都难,还有什么权利说不好?她颔首,低声说:“走吧。”
韩楚把旅行袋挎在肩上,小心地问:“目的地确定了吗?”
蕴蓝的眼神飘渺,和韩楚一样尽量避免接触彼此的视线。她懒懒地看着别处,说:“那就去圃林街吧。芊离说那边的碧水湖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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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湖和前段时间爆炸过的eri研究所离得不远,但是看当地情况,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水波荡漾,被阳光映得明媚。各色船等划出圈圈涟漪,孩子、情侣笑叫声不绝于耳。
找了块有太阳光的草地铺塑料布坐下,可惜相对无话。
“啊,这个很好吃的。”
“是啊。”
仅此而已,寡然的谈论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不止一人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奇怪地回头看他们,随后窃窃私语。
“要报纸杂志吗?”一个打工学生模样的少年问,把手里的书刊拿给韩楚和蕴蓝看。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的缘故,韩楚挑了两本文摘,扔一本给蕴蓝,付钱。这时候才发现口袋里是一张一百元,回忆起在店门口的状况,苦笑起来,把钱递给打工学生。
“没有零钱吗?”
“没有。”
打工学生很为难的样子“只怕找不开。”
蕴蓝依然没有做声,摸出零钱递给打工学生,眼神散漫地看着其他地方。
“谢谢。”打工学生接了钱,先看一眼蕴蓝,再看韩楚,笑。
韩楚问:“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什么。”
“是因为这里沉默得要命,气氛很古怪而笑吧。刚才就看到你和你的朋友在旁边望着这边议论了。”韩楚说。
打工学生有些抱歉“失礼。确实看起来,两位不像是野餐的人。不过说真的,刚才并不是议论这个。”
“啊?”
打工学生笑着,用羡慕的口气说:“是因为虽然你们两位都不说话,可坐在一起很默契的样子,仿佛精致的油画,觉得般配到我们都不能不注意啊。”
“是吗?”韩楚垂头低声说。
打工学生对他轻轻鞠躬,转身走开。留下两个依然沉默尴尬的人,进行无言的野餐。
本来就出来得晚,又都没有动弹的打算,就呆呆在草地上坐着,看太阳从金黄变成昏黄,投影渐渐偏斜,到得月亮探头,就有些冷了。白天的喧嚣散去,人走得七零八落。即使是不愿意回家的恋人,也不喜欢在略显凄凉的碧水湖边待下去——毕竟,这一带夜间更美的景色也很多。
注意到蕴蓝环着手臂蜷缩肩膀,韩楚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轻声征询:“走吗?”
“啊。”蕴蓝应过,站起身。
两人顺着湖边慢慢向前走,月光折射得粼粼波光亮得耀眼。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韩楚说:“你看那边。”
在不远处,湖水上浅浅露着许多错杂的石阶,湖水被风吹动,它就被水吞下去;过一忽儿,又浮上来,像是一条路,通向碧水湖中间与陆地分隔的亭子。
韩楚搭手在额前望那边“水中亭呀。”
“”蕴蓝的目光从亭子缓缓落在石阶上,看着它们被吞下去,浮上来,忽然说:“去亭子里吧。”
这是今天出来后蕴蓝的第一句话,韩楚怔了怔,说:“好。”反正都会游泳,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问题吧。再说,就算会出危险,只为了这是蕴蓝今晚说的第一句话,自己也无论如何不会拒绝。
“小心点。”
蕴蓝撩起裙子,踏过石阶,落步无声,仿佛从水面滑行而过。水波在她的碎步下泛起涟漪,淡淡扩散开来。脚下些微渗着水的寒气,在这夜里格外让人清醒。
我并不是相信了芊离说的传说而要尝试。因为水气而格外清醒的蕴蓝,望着水中自己清冷而瘦削的俏丽容颜,冷冷地想。
因为跨过几道石阶并没有沾湿衣服,就以为可以得到完满,那种事情不是太可笑了吗?人们把自己的心愿寄托在神灵身上,然后加以祈祷,欺骗自己。
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小说,名字叫什么潭记事。讲的是拼命挣扎存活的村落里的人。因为看的时候年纪大小,记不分明。故事中间讲过求子的庙,每年来上香的女人络绎不绝。男人不能进去,女人自己去。有的女人进去了,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要求下次一定再来;有的女人进去了,出来后眼睛里含着泪,一生再不愿来。
原来庙里掌事的男人老了呵,庙里的求子菩萨突然就不灵了。女人怀不上孩子,香火也少了。
后来来了年纪轻的新男人呵,来过庙里后怀孩子的女人又多了,香火又盛了。
当年看小说才五岁,不通人事。再大点,也没感想,只淡淡地说,怎么这么笨的一村子男人女人?
直到今天踏过这石头桩子,心里才悟了:那不是笨。谁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谁想不明白一个求子庙里为什么只有身强力壮的好看男人?
想要个孩子,非得要个孩子,哪怕不是自己的种,那就当是菩萨借了婆娘的肚子生出来!庄稼人要营生,要劳力,哪里有工夫管偷情和通奸的区别!
人就是这样欺骗着自己才活下来的。说是迷信也好,说是愚昧也好,自己还不是在踏过这象征完满的石桩子时候,不知不觉中刻意留心脚下,还是生怕会湿了衣服?
想到这里,牵扯嘴角,蕴蓝苦涩地笑了。
眼看到了亭子边上,她抬腿往上面走,还没来得及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就觉得脚下一滑,身不由己地往旁边倒过去。
“你”韩楚猛地吃了一惊,明明看她在前面稳稳走着,怎么突然就倒了?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扶。
“小心啊!”“哗”的一声,溅起好高的水帘子。终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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