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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玄-的回忆,然而,拍打着屋瓦的声声清响听来却是凄凉,再无限时思念着他的甜美诗意
一切都结束了。
他种种的温柔早已离她远去,只余她未曾相识的无情冷酷
这就是“君王”真正的模样吗?只有人对他顺从,却容不得人对他索求点什么?
她的愿望是如此简单啊!她只求他放手而已
用一颗心的代价来交换,这样还不够吗?
脸上的湿意悄悄地凝聚,自眼角滑过面颊滴落衣襟,像是代她流下积聚在心底却释放不出的悲哀
会落至这种局面,是谁是她?还是他?或者说一切错的是天!?
她双手掩住了嘴,无声无泪地啜泣了起来,直到一件薄衫轻柔地披到身上——
“小暄”
“大哥?”皇甫暄揉了揉眼睛,回过身。
项洛谖温和地笑笑,关上窗并放下竹帘“雨天风冷,不多加件衣服可是会着凉的。”顿了顿,他补充道:“刚刚敲了好几次门,都无人响应,门也没上闩,所以我就擅自进来了。”告期之礼后,她比先前更为消沉,总是关在房里足不出户,一家人都担心极了。
“我没留意有人叩门。”皇甫暄一手拉着薄衫,作势要唤来婢女奉茶。最近情绪不佳,人夜后就摒退了轩内所有的侍女,房里就只剩她一人。
“不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待会就走。”项洛谖摆摆手,目光移向墙上一幅裱装精美的半身像,仔细地观赏着“神韵抓得真好!一气呵成,没半点迟滞可见执笔之人用在画中的‘情’是不带犹疑的。”
她一怔,走到卷轴前,幽幽一叹“面对若是像绘丹青这么简单就好了。”
这些天来,反反复复地不知踌躇了多少回,依旧突破不了心结,她还是怕
“小暄,你在犹疑不,我这么问好了,你在害怕什么?”他想她的逃避不单只是为了风玄-隐瞒身份这点而已。
“昏怕?”皇甫暄微微皱眉,眼神变得幽渺:“或许吧!我一直都很仿惶不安我能忍受官闱生活吗?
能压抑自己多久?我能不能在那样的环境里保持着最初爱着他的那颗心,执着于那份情意呢?我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又找不到答案未来,好象空乏得摸不着边际,完全无法预期我越想就越觉得恐惧”
伸出手,似欲触摸画像,却又在画前蜷起指尖。
为何烦恼着这么多问题呢?
因为,她不再是那个无欲无求,欲念淡薄的皇甫暄了。
风玄-萌发了她心底深处的情种,让她懂了爱情的滋味;而她的情爱虽不浓烈激昂,却足以细水长流地缠绵一生只是隐藏人心中的丑恶欲念总是因情而起因爱而生,她无法保证自己能永远维持最初平淡的衷心。
“为了情爱,世间人能将死亡视为义无反顾死既不足惜,更别说心性上的改变了,你无法避免,只能接受”项洛谖怜惜地看着她眼中的迷惘“况且,若是对那人没有贪恋或想独占他的念头,那根本称不上是真正的爱情。”
‘可他就是喜欢那样的我,淡泊而不贪求的我”皇甫暄轻摇了摇头,想到了那天他脸色大变的模样。
“哦?这么没自信?认为皇上只喜欢某个部分的你?”项洛援拧了下她的鼻头,笑问:“这是你片面的想法吧?”
她没答腔。
“小暄,嫁给皇帝确实是辛苦了些,失去的远较得到的要多太多了但平心而论,其实情况并不如你预期的悲观,仔细想想皇上对你说过的每句话,你应该会发现有些特别的意思隐藏在其中给自己,也给皇上多点信任吧!”项洛谖揉揉她的发,‘’今天接到了爹娘的传书,说大概再过个十天就能回到长安,我想你不会希望他们见到自己女儿为情心伤憔悴的模样。”
“嗯。”皇甫暄应了声,抚触上画卷。项洛谖见状,便不再打扰她,识趣地出去了。
取下卷轴,她凝视着字画,翻动脑中一幕幕的记忆:初次在街上的巧妙邂逅,他略带轻挑的逗弄,令她心房悸动的温存行止,乍闻告白的狂喜,到-最终的僵冷决裂——
筹地,他曾说过的某句话撼动了她。
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低沉的嗓音不断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宣告着,抑制多时的泪水终于溃堤了
他的表示再明显不过了,她当时怎么想不透呢?
她真是傻得可以!
“啊”发现眼泪沾湿了画面,晕开了几朵墨花,她忙用手背拭泪,但泪水越是止不住。一阵忙乱中,画卷落了地。
跪坐到地面,她随便抹了抹脸,小心地拭干画上的泪渍。
情爱之中,不可能永远只存在美好,迟早必须认识彼此的缺陷,而“夫妻”这层关系有着比“情人”更多的考验。
若想圆满地白头偕老,唯有坦诚以对
所以,她得到了坦白而现实的的答案,甚至有点残酷他宁可言明他无法改变而她必须面对的事实,也不愿用甜言蜜语敷衍她,以免造成她日后更多的痛苦。
他要她成为的是能相守一世的“妻子”而非名义上的“皇后”!“到现在到现在我才明白哪,-”
皇甫暄笑着流泪,将那幅画按在胸口。
纷纷杂杂地纠结在一块的心绪,找到了解脱的路
骤发的事件震动了人心。
早朝时刻,他们所仰望的君王突如其来地昏倒在朝堂上,而太医署里所有的御医却都诊断不出他确切的情况,这让众人陷人了慌乱。
当风玄-终于清醒,对于自己的病情未曾给予丝毫关注,仅仅下令不许将他病重的消息泄漏给太后知晓,然后,宣布了他的继承人。
在众臣错愕的惊呼中,他的面容高贵而不可仰视,坚定地表达他的决定不容置疑。
随即,他近走众臣,只留下皇位的继承者,他的堂弟风玄煜。
“你很疑惑为何是你,对吗?”望着风玄煜写满讶异的脸,风玄-淡淡一笑。
风玄煜沉默地点头。
“因为你适合。你的性情、才干、威望,都比朕的兄弟合适,交给你,朕才能安心放下这尘世。”
“您不会有事的!”
“朕很清楚,朕的时日无多了。”
“不会的!臣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
“没用的。”风玄-平静地摇头。
“不试怎会知道!”
“联怎么了,朕自己最知道。”
“您知道?”一个猜测突然闪过风玄煜脑中,他惊道:“难道皇上并非生病,而是有人对您下了奇毒?是谁?”
风玄-神色不变,淡淡地道:“联留下你,不是为了说这个。”
为了庇护皇甫暄,有关谷夜昙下蛊的事,他不愿再提。
“皇上!”
“别说了”察觉己身的神智又渐有涣散迹象,他深深吸了口气“趁朕现在清醒,有几件事要托付你。”
虽然想再追问,但对上他坚决的双眼,风玄煜只好作罢,躬身道:“请皇上吩咐,臣必定做到。”
风玄-握起风玄煜的手,面容恳切“朕拜托你,为朕奉养太后,安享晚年,代朕尽到做儿子的孝道”
感觉握着自己手掌的那双手虚弱无力,风玄煜忍着心中的酸楚,郑重点头。
“还有,联把安乐公主托付给你了,请你请你代替朕看她长大成人,结得良缘。”
“是。”
“也请你答应朕,永远别让玄炜卷人政争他太重情义,太鲁莽,别让他再有犯错的机会,让他远离长安和他的妻子过平静的日子。”
“臣知道。”见风玄-头上冒出涔涔冷汗,脸色越来越苍白,风玄煜忧心地劝道:“皇上,您先休息,改日再说吧。”
“朕还撑得住”风玄-收回手,勉强支着床板坐起,倚靠在床柱上“朕死后,你传朕遗命,许皇甫暄许她”
“许她如何?”
他闭上眼,握紧拳头,感觉指甲深深刺人掌心,但那痛楚却不及他心中的痛。然后,他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许她随意婚嫁”
再心痛,他仍须放手,这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初也是最后的让步!
“遵旨。
“最后”风玄-张开眼,眸中冷光森森,‘’即刻拟旨,夏侯应天谋反”
那我大概会造反吧!
“罪证罪证确凿”
我对你发过誓,要帮你把这天下治理好,要让你成为万世流芳的名主,所有阻碍你的人,我都会不择手段除掉他们!
放松的手再度紧握,他闭上眼,为索绕耳边的热切誓言。
“择日斩首!”
“皇上!”
“锵!”风玄煜的惊呼和铜盆落地声同时响起,原来是一名小太监失手弄翻了手中的水盆,他随即惊慌下跪。
不以为意地命那太监收抬好,风玄-在风玄煜开口为夏侯应天辩驳之前,先行阻止了他,并摒退寝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
“皇上,夏侯绝对不可能谋反!那封誓约书一定是假的!”
“朕知道那是假的笔迹不合”
‘那您”风玄煜愕然地望着风玄-脸上的微笑。
“等朕死后,你就下诏还他清白!”
“为何如此?何不由您下诏?夏侯向来最在乎您的想法!”
“朕要他恨朕然后,信服你这样朕就不必担心他背叛朝廷也不必忧虑他随朕随朕而去”他急促地吸气,晕眩感又在脑际漫开“而且这是你展示你是圣明君主的机会”
“皇上!”
‘别忘了”在陷人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用尽气力吐出最终的牵挂。
阴冷寂寥的天牢里,囚禁着诸多重犯,其中也包括曾经宠盛一时的宁定王夏侯应天。
蹲踞在牢房边角,夏侯应天出神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火把,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森诡谲。
他是那样的专注,仿佛除了那道火焰,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神魂已飘散在火焰之间,猛烈焚烧,焚烧
是的,焚烧。那自火焰中逃生,被他视为天一般的男子曾带给他光明与温暖,如今,却也将他的意志焚烧殆尽他十余年来所信仰的一切,全在那一日,那一声冷漠的命令下,灰一飞一烟一灭!
他,再度被遗弃,一无所有或许,失去的比从前更多
恍惚间,他的意识在虚无缥缈之境飘荡,直到一连串熟悉的呼唤声不死心地持续喊着,终于拉回了他的神智。
他聚集涣散的目光,抬头望向来人,原来是一个小太监。
“阿天!”小太监的脸上流露出不胜喜悦之情,打开牢门冲了进去。
虽然是陌生的脸孔,但世上只有挚友白冉云会这般称呼他,夏侯应天立刻知道了小太监的真实身份。
有那么一瞬,他的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芒,但随即黯淡,回复了原先的木然,淡淡地询问白冉云前来的理由。
白冉云将易容混进皇宫的经过,以及风玄-在病榻下旨处斩夏侯应天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风玄-病危想起下狱前一晚和他的对话,夏侯应天顿时明白了一切,焚烧他的熊熊火焰在瞬间褪去。
这座天牢不是囚禁他的牢房,而是风玄-给予他的最后庇护,只因担心他所以宁可让他误会,也不愿他随他而去。
在这一刻,他确信自己明白风玄-的真正用意——他并未背叛他的信任,仍是值得他奉上生命与忠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