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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寄芙方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谢王爷!”
那笑容真诚无比,令皇甫戎移不开视线,他清咳了一声。“过来休息,不许再冲来冲去,有人让你安抚那些百姓吗?你怎么就净会添乱!”
寄芙垂下了眼眸,涩声道:“奴婢找点事做,心中方才能觉得好过一点。”
已经惹得房大人不高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插手时疫之事了,可是那一张张求救无助的脸在眼前不断翻腾着,她心里堵得慌啊,只好找事来做分散注意力。
想到这里,她不禁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向天祈求道:“但愿房大人快点研制出药方子来,让所有百姓都能活命。”
皇甫戎静默不语的盯着她。
傻瓜,她是单纯想要救人,但别人却不那么想,治好时疫,这是大功一件,房俊丽是奉旨太医,会将这留名青史的机会拱手让人吗?不过不打紧,她就尽管这么善良单纯下去,天塌了有他撑着,绝不让人伤她一分一毫。
“王爷,奴婢是不是让您为难了?”寄芙见他沉默的盯着自己直看,心里有些内疚。
他身为钦差,自然要维护奉旨太医,而她却三番两次的令房大人不高兴,他的立场肯定是为难的。
皇甫戎扣指弹她额心。“知道就好。”
寄芙揉揉额头,虽然他下手很重,但她心里却很高兴他这么对她,起码他就不会这么对房大人,如果他也这么对房大人,她会很难过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王爷,您觉得房大人漂亮吗?”
他古怪的瞪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她敢说他与那房俊丽很般配,他绝对会在这里掐死她。
寄芙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做什么,就是觉得房大人是个美人,想问问别人的看法。”
皇甫戎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心中那句我觉得你是世间最美的姑娘还没出口,队伍里便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受伤了!”
寄芙本能的奔过去,皇甫戎知道阻止不了她,又怕人群推挤会伤到她,也跟着快步跟上。
走近了,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汉子正经过县衙前,那汉子身子僵硬,一张脸涨得通红,人群也自动让开来让他们过。
“爹!”一个小男孩哭得满脸是泪,扑到那汉子身上。“都是承儿不好,若不是承儿说想吃肉,爹爹也不会上山打猎受伤”
“是打铁的吴扬啊!”有人喊道。
“快!谁快去请大夫?”
众人登时七嘴八舌。
“大夫都在钦差大人的行辕里研制治时疫的药了,哪里还有大夫可请?不如把他抬到行辕去吧!”
寄芙观其唇色,知道此时万万不可以再动他了,正想开口,有一个人先她一步道:“在下是铃医,伤者此时不宜再动,请两位慢慢地把他放下来。”
寄芙抬眸,看到一名穿青白色儒袍的年轻男子,腰间束着织锦腰带,挂着翠玉佩,他身姿挺拔,生得面若冠玉、眉眼俊秀,顾盼神飞,是个俊俏郎君。
她担心众人不相信,便大声说道:“他说的对!这人不可以再动了。”
“是寄姑娘!”有人高喊。
围观的人群这才发现她在这里,他们之中有人的家人在隔离棚里,因此认得她,旋即又见到钦差大人也到了,于是两个抬人的人便将受伤的吴扬缓缓落了地。
寄芙马上蹲下来察看,就见吴扬脸色发红,额上筋脉凸显,身子不断抽搐挣扎,小手臂和脖子都泛起点点黑斑,她脱口喊道:“绿蜂毒!”
同时间,有人跟她异口同声,也说出了同样的答案。
寄芙看着说话的那人,正是自称铃医的男子。
皇甫戎眉头微挑看着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名男子,不自觉多了几分警戒。
那男子对寄芙说道:“不只中了毒,他还受了伤。”
“没错!”寄芙也是相同看法。
“小五儿!”
随着那男子的喊叫,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钻到了男子跟前,不等吩咐便利索地取下背在身上的医箱放到地上打开来。
寄芙也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她的医箱。
半夜里,她原就背着医箱到隔离棚,被房俊丽拽到行辕正厅时也背着,她一路被皇甫戎带出来,医箱便一直不离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姑娘先施针护住动脉行走之处,莫让蜂毒侵入心,在下设法止住肺部伤口的血,让此人不再失血,并为他止痛。”
寄芙点头。“如此甚为妥当。”他说的,与她脑中出现的救治画面一样。
她随即取出针囊,抽出十根银针,当针落的刹那,皇甫戎看到那男子眼里出现讶异之色。
“姑娘施针的手法好生眼熟,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其实不只眼熟而已,而是与他师出同门,他怕唐突了才没直言。
寄芙有些不自在。“我我没有师傅。”她实在不喜欢说自己没有师傅、本来就会等等,显得夜郎自大,容易被讨厌。
与当初的孟太医一样,男子果然甚是惊讶。“没有师傅?那么姑娘是无师自通吗?”
寄芙说出一贯的回答“可以那么说。”
男子纵有满腹疑惑,也知无法在此刻问清楚,便先专心和她合力将吴扬的毒和血都给止住。
过了好一会儿,寄芙抬眸对皇甫戎道:“王爷,这个人可以动了。”
听到王爷两字,男子多看了皇甫戎几眼。
来到临南后,他听说朝廷派了钦美人显亲王过来治疫赈灾,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皇甫戎对那男子一番打量的眸光视而不见,寄芙说完后他便意会,唤来两名杂役将吴扬暂时先行抬到衙门的厢房里,吴扬的儿子也哭哭啼啼的跟着。
男子很是理所当然的随着寄芙一起进入县衙,名叫小五儿的小厮也忙提了药箱子跟上。
进了厢房,杂役轻手轻脚地将吴扬安置在床上,寄芙忙过去把窗子都打开通风。
男子先举起吴扬的手摸脉,寄芙凑过去一同看,看到吴扬掌心处泛着乌黑,黑脉一直延到小手臂,她心里一惊,想再看清楚些,她与那男子的头就彷佛靠在一块儿了。
皇甫戎见状,眉头瞬间紧紧皱起,真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拉到自个儿身边,可如今周遭这么多人,他实在不好有所行动,再加上他也知道一旦这么做,她反而会更担心病人的伤势,只能默默气在心里。
寄芙不自觉的伸手给吴扬点了几处穴道,看得那男子很是惊讶。
寄芙发现他在看她,有些忐忑地问:“我做错了吗?”
男子摇摇头。“不,做得很好,如此能行气和血,又不至让毒性游走。”
男子旋即命小五儿打开药箱,亲自拣了几种草药,还未开口吩咐小五儿,寄芙便看着那几种草药喃喃地道:“穿心莲、龙草、扛板归、鸭胆子、水丁香,七分水,大火熬半刻钟,先舀五汤匙药汤过来,其余加入尖尾凤小火慢熬。”
男子诧异的看着她。“姑娘说得一字不差。”
寄芙身子一晃,她又头疼了,脑中也开始出现一些凌乱的片段,彷似她曾解过这种毒,但在哪里解的?为何人解的?
这不可能啊,她打小就进了王府,也只跟着常嬷嬷出府几次罢了,她很确定自己未曾为人解过绿蜂毒,既然如此,她脑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这是怎么了?”皇甫戎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她,语气虽是责备,但眼中尽是关切。
寄芙强忍着痛,定了定心神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疼。”
皇甫戎不悦的皱起眉头,她头疼眩晕之症越来越常发生,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她无法为自己医治,看来回去之后得让那个房太医为她诊诊脉了,既然是太医,这等小病小痛定然是能治好的,否则便枉费她太医美名。
“姑娘身子不适,休息便是,在下可以自己来。”那男子说道。
“不,我可以。”寄芙很坚持,她想弄清楚脑中的记忆从何而来,因此她不能逃避,保不定在诊治的过程里,她就想起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吴扬的面容已恢复了血色,身上的黑斑也已褪尽,他服了汤药,睡得沉,他的妻子也赶来照料他了,对那男子和寄芙是千谢万谢。
一行人移到了花厅,这时寄芙的头已经不疼了,但她没有找到云里雾里的记忆,只确定自己除了绝命鸩外,还会解绿蜂毒。
“在下贺踏雪。”男子气定神闲地对皇甫戎一拱手道:“一番折腾,在下有些口渴了,可否向王爷叨扰一杯茶?”说完,他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处之泰然的等待皇甫戎回答,从容的风姿,就如同是这里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