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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戎称王爷,只称爷或主子。
从旱路到江北,这一路,寄芙一直与皇甫戎同马车,在客栈过夜时,他也一定安排她住在隔壁房间,还让石砚、石墨给她轮流守夜,对她格外不同。
五色暗卫是死士,对情情爱爱置之度外,也就没特别感觉,但石砚、石墨可是看在眼里,私下均啧啧称奇。
他们以为,陆侦娘的背叛肯定给主子重重一击,弄不好一蹶不振,此生不会再爱女人了,没想到他却那么快对一个丫鬟动了心,真真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不过,主子能那么快振作起来,他们自然是高兴的,以为遭了陆侦娘毒手的主子必死无疑,如今不但活过来又还能重新爱人,这一切都是寄芙的功劳。
因此,他们对寄芙便格外的殷勤热情,又格外的客气有分寸,再也不将她当成过去那个三等粗使丫鬟看待了,开口闭口都是寄姑娘,弄得寄芙很不好意思,对他们也是一口一个石砚哥和石墨哥。
连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来到临近江北的石楠县,他们行踪隐密,一路上也不在驿站行辕休憩,相信江北那里还不知道他这个钦差要来。
皇甫戎心中已有定见,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逃荒的百姓,疫情指不定比皇甫仁以为的还要严重,江北巡抚消失无踪,无人放粮,饥病交迫之下,这才迫使百姓开始离乡背井。
赈灾的队伍已从水路而去,想必已经到了,但若无他这个钦差下令,也无人敢随意放粮,只要他在石楠县耽搁个几天,定会使疫情更加扩大,若是他不巧病了,耽搁个十来天,那疫情还能收拾吗?
到时,即便是五色暗卫也不能对皇甫仁回报什么,因为他早说过他可能毒性复发,他只要适时的毒发不认人就好了。
一行人用完晚膳正要回房,而皇甫戎也正打算在今晚半夜毒发,不想就在院子里听到几个婆子吆喝的声音,还有呜呜咽咽的悲切哭声,哭的还不止一个。
皇甫戎皱眉,看了石砚一眼,石砚意会,马上咚咚咚的跑去打听了。
寄芙这一路下来也知道了,石砚活泼多话,有点小聪明,凡是要跑腿、要与人打交道的活儿,都由石砚去做,至于打理主子吃穿用度等事儿,就由做事稳妥又少言沉稳的石墨负责。
石砚很快回来了。“回爷的话,没什么事,只是一个产妇难产罢了,娃儿个头太大出不来,怕是过不了今晚。”
皇甫戎点点头。“既然无事,大家回房休息,明日就进城。”等他半夜里毒发,明日自然就进不了城了。
寄芙听了两人的对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有个人快死了,还叫没什么事?!
“主子先回去休息吧,奴婢过去看看!”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奔向回廊尽头。
皇甫戎瞪着她奔离的身影,蹙起了眉心。
这丫头现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吗?好,他的错,都是他惯的。
白虎露出一抹笑容。“寄姑娘倒是古道热肠,听说是她解了爷的绝命鸩,难道寄姑娘连接生都会?”
石砚忙道:“虎爷可千万别胡说啊,寄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懂接生那档子事。”
皇甫戎深吸了口气。“过去看看。”
寄芙已经奔到了房门口,听到有个老婆子在嚷嚷着保孩子,有个男人在悲喊保大人,又见到几个孩子抱在一团哭,有送热水进去的,有端血水出来的,一群人乱得如同炸了锅。
寄芙连忙拦住一个婆子,问道:“请问产妇的情况如何?”
那婆子惊讶的打量她。“你是?”
寄芙怕那婆子不肯说,便急中生智道:“我是京城来的铃医,请你把情况告诉我,或许我有法子可以救人。”
“京城的铃医吗?”那婆子看她年纪轻轻,又做丫鬟打扮,实在不像铃医,语气便多所怀疑。
寄芙也知道自己无法取信于人,便道:“您不信我也无妨,跟我说说情况也不会有差别,不是吗?”
那婆子叹了口气。“里头是我们同村的翠娘,这是第六胎了,产婆说娃儿头太大,卡着出不来,多半会出血而死,让我们准备办后事。”
一个画面倏然出现在寄芙脑海里,垂死的产妇、大量出血、产道撕裂她彷佛知道该怎么救,随即她激动的道:“让我进去看看!”
蓦然间,她的手被人拽住了,紧接着一道冷冷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落了下来——
“你别多管闲事。”
来人自然是皇甫戎,今夜很重要,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寄芙急道:“奴婢不是多管闲事,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您想想,要是丈夫失去了妻子有多难过,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失去娘,谁来照顾他们长大?”
他皱起眉头。“那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握紧了拳,胸脯剧烈起伏。“当然有关系!要是奴婢明明能救而没救,奴婢会内疚一辈子!”
听她这么说,又见她眼中掺杂了一丝难过,皇甫戎的态度不禁有些软化了。“你怎么知道你能救?”
寄芙坚定的迎视他的目光。“奴婢也是看了爷之后便知道怎么救爷了。”
皇甫戎看着她,眉间的折痕又深了几分。
如果硬把她拉走,她会怎么想他这个人,冷血无情?不,她会怎么想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内疚一辈子,而他不想那种事发生。
想清楚之后,他面容一整。“石砚!”
石砚伶俐的应了一声,马上去跟产妇家人交涉了。
寄芙则不停的朝房里张望,也不知道产妇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背在身上沉重的药箱子,这是孟太医得知她要来江北时送她的,箱子里除了刀具、针具等各种医具和干净的布巾跟火折子之外,还有不同效用的药丸、药粉、药膏,急救丹丸就有十瓶,另外还有醒神、安神等不同的香,都是太医院的好物,像那珍贵的止血粉和止痛丹,等等肯定能派上用场。
人命关天,人家当然不肯让寄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接生,最后是石砚取出了钦差令牌,表明了主子是时疫钦差的身分,寄芙这才得以进入暂时做为产房的房间,而留在外面的皇甫戎等人也才了解这些人都是从江北临南一带逃难来的,那里的疫情已经很严重了,加上大雨导致泛滥成灾,他们原想往江南去,不想产妇何陈氏却在今日早产又难产。
蓦然一阵凄厉的惨叫从产房里传出来,皇甫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感到心神不宁。
这丫头到底行不行?究竟在里面对那产妇做什么?她会解毒不代表她会接生,偏要多管闲事,这下可闯祸了吧!
“吓死人了!”一个婆子冲了出来,一脸的惊魂未定,手里厚厚的一迭白布尽数被鲜血染透了,教人看了怵目惊心。
何陈氏的丈夫何大山忙冲到那婆子面前,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刘婶子,翠娘怎么样了?”
他原是不信一个小姑娘能比产婆稳当,但那个京城来的小爷说,那姑娘是个福星,能起死回生,先前还救了一个亲王的命呢,再加上产婆说他家娘子和腹中孩子都没救了,如今那小姑娘的出现总是一线希望,他这才姑且让她进去试试的,但如今听那凄厉的惨叫声,竟是撕心裂肺一般,他顿时红了眼眶,若是他家娘子有个三长两短,不管这帮人真是京城来的钦差还是皇亲国戚,他都不会放过他们!
“大山啊!你、你、你——你快进去叫那姑娘住手!”刘婶子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嗓子拔尖道:“那个姑娘竟然动了剪子!我看女人生孩子也不下十次了,从来没看过要动剪子的,那血啊,是喷着出来的,那姑娘真够心狠手辣的,面不改色的说要把婴儿拉出来,我看啊,翠娘没准儿会活活疼死!”
何大山一听,眼睛猛地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呼吸浊重,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狂乱得就要冲进产房里,但皇甫戎一个眼色,石砚和石墨已上前拦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进去救我娘子!”何大山喘着气,颤抖着大吼大叫。
石砚和石墨拚命拦着何大山,何大山悲愤的拳打脚踢,几个婆子听了刘婶子的话,正惊骇的议论纷纷,就在此时,一阵响亮的哭声哇哇响起。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仔细听着产房里的动静,先前那凄惨的叫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确实是婴儿哭声。
何大山的脸色蓦然白了,包括皇甫戎、石砚、石墨和五色暗卫等人,也都想到了同一处。
刘婶子滴了独嘴唇,神情哀恸地说:“大山啊,你要振作,孩子还需要你拉拔呢,翠娘若地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此时寄芙步履不稳的走了出来,她一手的血,眼神涣散,好像虚弱得快倒下了。
何大山一看见她,目眦欲裂,几近发狂的大喊:“还我娘子的命来!你还我娘子的命来!”
一个少妇随后出来,双眼发亮的朝何大山招手。“哥哥你快进来,孩子好漂亮,是个男孩,嫂嫂要见你!”
何大山太过震惊,呆了。“你嫂嫂她没有死?”
“怎么会死?”少妇盈盈一笑。“姑娘真真是神仙呢,将嫂嫂的伤口都缝好了,又给了药,肯定是仙丹吧,嫂嫂还可以说话呢!”
何大山这才回过神来,石砚、石墨自然也不拦他了,他激动的快步冲进产房里。
一旁的几个婆子大婶忍不住啧啧称奇的交头接耳起来——
“翠娘跟孩子都活着?刚刚娟丫头怎么说的,缝伤口是吧?像咱们缝衣裳那样缝吗?唉哟,那可怪痛的。”
“不过这姑娘倒真是厉害啊!”皇甫戎对周遭的纷乱充耳不闻,眼也不眨的看着寄芙,觉得她神色有异,彷佛快倒下了,他疾步过去,在她果真倒下时接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
寄芙努力睁开眼眸。“奴、奴婢没事产房里要弄醋熏,一定要,不然屋子脏,还要点上几个火盆子给产妇保暖”
皇甫戎的眉头锁得死紧,一双眸子漆黑阴沉。“闭嘴!”
为了救两条贱民的命,她把自己搞成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他那要让疫情扩大的计划,相形之下是如此卑鄙。
这个丫头,还真有教人汗颜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