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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凭的笑容瞬间一僵。“阿旭给你送来鸡蓉粥?”
“是啊,味道不错,少主从不喝这种东西的,听说不知是哪个不上心的,居然给少主端上这个,少主就让丫头给我送来了。”
其实我根本不信少主会让人送粥来,多问了两句才知原来少主本来吩咐要倒掉的,是晓翠怕浪费,让人送给我的,虽吃了差点倒掉的食物,但既是晓翠的心意,那是自然得笑纳了,不过刚刚倒是忘了问,是哪个笨丫头干的蠢事?
听了他的心音,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去瞧他碗里剩下半碗的粥,那确实是自己熬的鸡蓉粥,他终究是没有吃,原来他只是在敷衍她
“凭儿姑娘要问我什么呢?”袁向坐回椅子上继续喝他的粥,打算一面喝粥,一面听她要问的事,晓翠交代这碗粥要趁热喝,因为低头喝粥,所以没察觉孙子凭脸色已变。
“无须问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她突然转身快步离去,英姐见状忙追上去。
袁向见她才坐下马上就走,愣了一下,心惊自己刚才没胡思乱想些什么吧?
仔细想,自己方才想的也只有这碗粥的事,哪里有什么重要的?
应该没事吧?
她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更是不知所以,这他抓抓脖子,搞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袁向很快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他经由晓翠口中得知,这碗粥是孙子凭煮的,他当场青天霹雳,恨不得缝了自己的嘴巴,连自己的心也给挖了,省得尽说些废话、想些欠打的话!
夜里,孙子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守在她床边的英姐都皱眉了。
“凭儿姑娘若睡不着,奴婢去让厨房煮些宵夜来给您,吃点东西后或许能好睡些。”英姐道。
想她自晓得那碗粥少主并没有喝下而是送人后,似乎受了些打击,晚餐也没多用,夹了两口菜就让人撤下了,这会可能是饿了,才会睡不着。
“我不好吧,劳你去帮我张罗了。”孙子凭本来要拒绝的,但想起英姐片刻不离的跟着自己,藉此打发英姐离开也是好的,如此她才能自己安静待一会。
英姐不知她的想法,以为她是真的饿了,转身去厨房打理她的宵夜,待英姐一离开,孙子凭便下床去,时值盛夏,外头虫叫挺吸引人的,她套了鞋走出屋外,外头有风,比闷在屋内凉爽多了。
她很少这么晚还在屋外闲晃,这才发现竹园的夜景也美不胜收,真正理解阿旭为何舍城内的豪宅不住,要选择待在这儿了。
夜里的竹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由雾气中瞧去,一排排的长竹在月照下彷佛是一条条波纹斜影,散发出一股竹烟波月的灵气。
她受景色所吸引,一步步的走远闲逛,不知不觉间来到毕书旭的屋子附近。
他们俩的屋子虽相距不远,但也隔了几条长廊,自己居然走着走着却来到了这里?
回过神来的孙子凭脸色微红,倒退一步想快些离去,免得被人发现自己半夜出现在此,可才一转身,又迟疑的顿下,他屋里的灯还亮着,代表还没入睡,她其实想问他为什么要敷衍她,若不喜欢的东西直说没关系,这样收下后,又私下要人倒掉,比当面拒绝还更伤人。
她想是不是该与他说清楚,如此以后相处起来也能自在些。
思及此,她又转回身朝屋子走去,然而在靠近屋子时,耳朵比任何人都灵敏的她,听见他屋子里居然有女人的声音!
孙子凭蓦然停下脚步,知晓他屋里有人后,她原该马上就离开的,可她的双脚却像是被人给钉了钉子,定住不动了。
屋里传出的声音不大,但她依然听得清晰——
“九阳,你的伤真的无大碍了?”女子焦急的问。
“嗯。”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女子愧疚的说。
“我是去阻止简叔,受伤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嗓音冷淡的说。
“不,你是因为我,你为何不肯承认?还是你恼我在云南时,不该去探你的伤势?”
“你的确不该!”他语气严厉了些。
“对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下次我会更沉得住气的。”
“上回的事我就不再责怪你了,可我希望你一切以大局为重,像今日这般擅自出现的事,也不许再犯!”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别说了,你回去吧。”他不留情的赶人。
她神情满是失落,转身走至门边,蓦然又鼓起勇气的扭过头来道:“九阳,等咱们大业成功,杀掉太叔衭与官庙仅之后,咱们在一起吧?我愿意入你的后宫,为你生儿育女!”
他听了这话,神色仍未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九阳?”她着急的再喊,希望他能给个答案。
“这事让我想想。”他淡淡的说。
饶是如此,她仍是极度欣喜的,因为他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即拒绝,而是说想想,那便是愿意考虑了。“好,你只要记得我,晓得我一心都在你身上就好!”她十分激动。
“嗯,回去吧。”他的声调似乎有了些许温度。
“好,我以后不会再擅自过来了,我会忍,忍到咱们可以公然站在世人面前的那一天”
“凭儿姑娘,奴婢找了您好久,您在这里做什么?”屋外忽然传来英姐的声音。
屋里的两人微变了脸色,毕书旭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果然看见孙子凭站在门外。“你怎么会在这?!”他沉声问。
“我我睡不着,不小心走到这里。”孙子凭尴尬的说。
“你不是云南的那个姑娘?!你怎么随九阳来此?!”水仙吃惊的认出她来。
“我是来照顾阿旭的身子的。”孙子凭回答。她也讶异神女居然会在这里,而且还对阿旭示爱了。
“阿旭?”乍见孙子凭出现,又亲昵的唤他阿旭,水仙面容立即拉下。“你凭什么这么喊他?”她质问。
“我没有凭什么,是问过阿旭,他答应我才”
“住口!不管九阳答应了你什么,你都不该没有规矩的乱喊。还有,竹园多的是人可以照顾他,姚大夫过去是宫中御医,他能医治他的伤,而晓翠更是他信任有加的大丫头,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待在竹园照顾他?!”水仙醋劲大发,竹园是只有他的心腹才能进来的地方,连她今日不请自来都被斥责,可这女人竟明目张胆的住进来,这让她震怒。
“我不仅是要照顾他的身子,我还得”在她咄咄逼人下,孙子凭想说出自己其实另有功用,不是只有照顾他身子而已。
“够了,水仙,我要让谁照顾,又邀请谁入住,这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毕书旭出声打断孙子凭的话,他并不想让水仙知晓孙子凭有异能之事。
水仙没想到他会对她疾言厉色,一径的维护对方,神情极为难堪,满腹不甘的紧咬下唇,最后终于脸色发白的拂袖而去。
“阿旭,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孙子凭见水仙怒气冲冲的离去,立即不安的说。
“不要说了,英姐,带她回自己屋里,以后夜里别随便出来!”他面色发沉的下令。
主子发话了,英姐哪敢让她多逗留,立刻上前道:“凭儿姑娘,走吧!”
“我”孙子凭还想说什么,可他此刻似乎不想听,嘴才张开又闭上,他是在恼她不该这时候出现让神女误会吗?
想起神女说的,愿为他生儿育女,而他也没反对,原来他与神女已是一对,难怪神女见了她会大发雷霆。
孙子凭抿紧了唇,不再多说什么,低头离去。
而毕书旭看着她僵硬的背影,眉头逐渐拧紧,几乎张口想要叫住她,想向她解释些什么,但到底他还是没出声。
一早,晓翠来通知孙子凭,过两日毕书旭会带她外出,她晓得这意思,这是让她“干活”了,而晓翠只朝她简单说了这事,也不敢多与她交谈便离去。
她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心情有些闷,早膳也不用,蹙着眉的往外走。
“凭儿小姐要出去?”英姐叫住她。
英姐这一喊,孙子凭才发现自己正往竹园外头走,不由得一愣。“对,我想到外头逛逛。”她索性说道。
“您要不要就在这竹园里逛逛就好,别出去了?”英姐从不阻止她做什么的,这时竟拦她了。
她脸一沉。“阿旭有交代不能让我离开竹园吗?”
“没有,少主只说,别让您往危险的地方去。”英姐马上说。
她盯着英姐,晓得她没说谎,阿旭确实没有要她限制自己的行动,脸色才好看些。“我只是到外头晃一晃,不会出去很久的,你不用担心。”她缓下口气的说。
“这好吧。”英姐虽觉得不妥,但还是点头了,外头毕竟不比竹园内安全,可姑娘若坚持,她也只能听从。
孙子凭走出了竹园,据说这里离京城内约有十五里路,距离不算远,但若用走的也得费些时候,而且她只是想散散心、透透气,并不想到京城那人多又热闹的地方去,她想了一下,记得当日进竹园前,在路上曾看见一座寺庙,不如就往那僻静的地方去走走吧。
那寺庙不远,她只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她走进暗黄色的寺门,踏着石板路进到佛殿,殿里很清冷,供奉着一座小佛,佛身虽干净,但也略嫌破旧,她默立片刻后,即跪在蒲团上朝小佛参拜,英姐则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曾离开。
她轻闭上眼眸,感觉英姐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监视她。
她低低吐了一口气,心下有些戚戚然,她原以为阿旭虽不见得全然信任她,但至少待她以诚,可他这样处处防着她,反而伤了她的心。
她能理解以他的身分,对人多疑与虚应都是应当的,自己不该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她就是就是她心乱如麻的捏紧衣裙,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佛祖面前,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患得患失?
若不是喜欢他,她又怎么会随他上京?
若不是在意,她又怎么会伤心他不信任自己?
然而他喜欢的是神女水仙,水仙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如何与这样的美女相比,阿旭又如何会对她心动。
思及此,孙子凭心情混乱到极致,再也跪不住的站起身要出到殿外去,英姐立即也跟上来。
她转身对英姐说:“你留下,我想自己走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离开这座寺庙的。”
心情纷乱的她不想让英姐跟着。
见英姐不赞同,想张口想说什么,她马上再道:“拜托你了,我不想随时有人跟着,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英姐听她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点头说好,自己留在原地等她回来。
见英姐终于没跟上来,孙子凭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往佛殿外走去,外头环境空旷,还有清脆的鸟鸣声,但不知何故,一路行来,这里几乎不见香客,只有几个僧人在打扫,异常宁静。
佛寺内沿着长廊,辟有一间间禅室,她闲来没事逐一参观,见到挂在墙上励人心志的禅语,渐渐地,她心情也变得平静许多。
她告诉自己,她随阿旭上京是真心想助他复朝,期望他能改变现在的暴政,让百姓真正安居乐业,自己不能因为得不到他的感情便忘了这更重要的事。
想通这些事情后,她放松心情,微笑了,打算回去找英姐。其实英姐心思纯正,只是听命于阿旭,对她是没有丝毫恶意的,自己不该迁怒英姐,让英姐焦急。
孙子凭正要回去找英姐时,不巧听见隔壁的禅室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楚王,照这密函上所言,既然太师都有意废帝改立您,您为何不趁势而为,替自己争取机会?”声音低沉的男子说道。
“这封密函来历不明,突然就出现在本王桌上,这东西如何能轻信?”年轻人回道。
“话虽如此,可我认为可信,太师早就对皇上不满,皇上整日酒池肉林就算了,这还不长心眼,近来多次曾在朝堂上逆了太师的意,太师若想换掉他,也不是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若是本王将来登基,也一样不能得罪太师,让本王继续做他的傀儡,任他操纵控制?”
“这当然不是,您比皇上聪明多了,自然明白虚与委蛇的道理,等博取太师的信任后,那便能找到机会铲除这个奸臣,之后就能任您大展鸿图,做一个真正的九五至尊”
“不要再说了,这个江山是我皇兄的,本王不可能取代他。”
“可您当皇上是兄弟,不想取而代之,可皇上对您不见得有情有义,太师既曾当着他的面提起要废他立您的话,那他还能容得下您吗?”
这人尖锐的提醒后,隔壁的禅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孙子凭觉得听够了,静静的退离开,不再继续听下去,她晓得里头的人是楚王,官庙仅的亲弟弟,她讶异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听见他与他人的谈话。
方才她听出楚王内心是真的不愿意夺兄长的皇位,但另一人说的也没错,卧榻之侧,岂容酣睡,那官庙仅难保不会为权斩断亲情,先杀他再说,瞧来这位楚王正处于进退维谷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