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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个健康明朗的女孩,即使他一再解释雪柔只是“普通朋友”全家上下大小仍将雪柔当成杰明的媳妇来看待。
杰明的母亲煮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只有庆典时才有的佳肴,并频频给坐在她右边的雪柔挟菜。
“全是粗饭食,不弃嫌就多吃点!”
“伯母,您放心,我不会客气的。来,您也吃块鸡肉!”雪柔将碗里满满的菜肴,巧妙的拨到旁人的碗里。
爷爷看着一屋子的亲人,乐得呵呵直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阿明回家又带女朋友来,真是值得庆祝,值得干一杯!”
“是啊!阿明好眼光,人家雪柔又大方、又温纯,这种女孩真是难得。阿爸,来,我陪你喝一杯。”
“来!大家干一杯!难得大家都如此高兴!”
“来!大家举杯。”
“雪柔浅尝一口自酿的梅子酒,有股令人齿颊留香的酸甜后劲,就像这家人一般,热忱、和谐,充满着温馨的情分。
她抬眼望着八十开外的老人,他的每一条皱纹都笑成欢欣的线条,这么和善的老爷爷,她实在不忍心在此时打击他快乐的泉源。
杰明的爸妈是胼手胝足、奋斗拉拔六个子女成长的庄稼人,看见子女有成,比自己享乐受福还要高兴上百倍、千倍;杰明的手足一听到哥哥带回女友,请假的请假,跷课的跷课,足见他们彼此间的友爱,他们匆匆回乡不过为见雪柔一面。雪柔一想到他们的诚心与对家人间的亲爱,就无法狠下心肠,打碎他们的梦想。
雪柔不语她与杰明的关系,杰明当然更乐得不予道破。
“二哥,你的电话!”坐在离大厅最近的老三匆匆到客厅接起电话后,叫着宋家的老二王世臣。
也许是在一起生活久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世臣跟他的哥哥相貌却有些相似,但他显得更粗壮些,更现代些,身上有股精明的味道。他是精于计算的时代菁英,除了家人外,他同旁人可是一清二楚的明算帐。
“是你!”
电话线彼端的人说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要帮你?”世臣压低声调,同时朝雪柔坐的方向射着如探照灯般强烈的目光。“上一次是上一次的代价,现在价码当然又不同了!”
世臣的笑声在喉底深处翻滚着,他早知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你不后悔?!让我想想如何帮你,晚点再给你回电!”
世臣“咔嗒”一声挂回话筒,吹着口哨,扬着笑意坐回餐桌前的原位,老三见他笑得诡谲,忍不住说道:“二哥也有女朋友了呢!”
“真的?”宋父关心的放下餐具,双手在胸前交握“太好了,世臣的父母若是在世,一定会很高兴的。”原来世臣是他老友的遗孤,他来宋家也有十多年了,与宋家已是情深意厚的交融着。
“改天也带回来让爷爷看看。咱们快有喜酒喝了,来来来,再干一杯!”爷爷笑得眉眼都弯了。
世臣啜了一口梅子酒,颇有深意的望着雪柔片刻,而后已有主意。他跟父亲说道:“爸,溪底那栋房子是不是还能住人?”
“当然可以,每次去捕鱼都在那边打地铺,房里我整理得很整齐,不过地窖入口的门,齿轮生锈了,不小心被关在地窖得要有人从上面打开才能出来,上一次我被关了两天,还好老李经过才把我救出来!”宋父心有余悸的说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爸,你也知道我是做骨董买卖的生意,现在货源十分缺乏,我在想,那小屋有一些瓶、瓮和旧家具,我想去看看是不是可以用?”
“那些破铜烂铁也可以做生意?”宋母一脸不可置信。
“妈,现在正流行呢!要是你有不要的旧东西,先给我看看!”世臣装作恍然大悟般,击了一下手掌“雪柔,你不是建筑科系毕业的吗?可否帮我看看小屋的架构是不是有些价值,好让我做笔生意。”
“我不懂!”雪柔推辞着。
“是嘛!别强人所难,更何况明天我们就回城,帮不了你多少时候!”杰明忙为雪柔解围。
世臣故意长叹“唉!又得回城里找人来,一往一返不知要被敲多少竹杠,真可怜!”
雪柔贪恋着乡下美景,也想多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两相权衡下,她跟世臣说道:“这样吧!我多留一、两天帮你看看,管不管用就不知道啦!”
“你能帮忙真好。不成也没关系,我再想方法。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雪柔的!”世臣朝杰明眨眨眼睛,杰明心想,雪柔有心与自己的家人打成一片,他也乐观其成。
“婆婆,为什么叔叔跟阿姨都不见了?”林母捏捏丫丫红润的小脸蛋,十分疼惜的亲着她。
“丫丫,大人就是不诚实,喜欢就喜欢,偏偏不敢说,又爱跟别人找麻烦,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千万别这么做,要大方的表示!”林母一早就被俊仁缠得睡眠不足、火冒三丈。
丫丫不解婆婆说这些跟叔叔、阿姨不见有何关联?
林母看着疑问满面的小女孩,诡异的一笑。
“丫丫,你的叔叔跟阿姨快被关在一起了!”
“关在一起?他们是不是犯罪被警察伯伯捉了?”
“不是!他们犯了不老实的罪,所以婆婆要惩罚他们,希望他们老实一点!”
“哦?”俊仁真是欲哭无泪,他为自己的莽撞后悔着。
匆匆赶到这个小城,就被一个自称是宋杰明弟弟的人带到这间小屋,囚禁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中。
他倒是没有把自己饿死的打算矿泉水、罐头、面包、蜡烛、打火机一应俱全,缺的只是自由。
他也想过逃走,但是唯一的通道是爬梯上的入口铁门,铁门被牢牢锁住,他根本无法打开地窖的门。
他几乎将喉咙喊哑后,终于放弃有人来救自己的念头,他委靡不振的假寐着,睡梦中,他已将宋家祖宗十八代给诅咒过了。
迷迷蒙蒙中,他似乎听到人声嘈杂,以及重物离地的粗嗄声;俊仁立即清醒,并且屏住气息。
一双长腿缓缓降下,淡黄的手电筒光芒,将她的身影晕黄得有些朦胧,但是俊仁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他嘶哑的喊了一声:“雪柔!”
他跑过去抱住雪柔的身躯,把悬在半空的人儿抱个死紧,雪案一惊,手电筒滑至地上,入口也“砰”一声紧紧合上。
“死俊仁!这下子咱们得被锁上两天了。”雪柔挣脱俊仁的拥抱,低声埋怨着“不知道有没有人经过这里?只好求老天爷保佑了!”
“咦?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刚刚世臣送我来的时候说,昨天你打电话来刚好被他接到,你的口气不好,他怕会给他大哥难堪,所以把你带来这里冷静冷静。”
“胡说八道!我可没打电话给宋家任何一个混蛋。干妈给我这里的地址电话,我马上赶来,没一点耽搁,你可知道我被囚我看看,有二十四小时了。”
方俊仁抬起腕表,就着手电筒计算时间。
“啊?难道世臣欺骗我?他有何居心?”雪柔蹙着眉,满心不愉快。
“世臣?世臣又是哪根苗?”俊仁口气凶恶的问着。
“世臣是杰明的弟弟!”雪桑解释着。
“宋家没一个好东西!”俊仁恶狠狠的发誓“让我出去后,非把他们家的人骨头一根根的拆下来当柴火。”
“别不三不四的说话,世臣并不是宋家的亲骨肉,他是宋伯伯收养的孩子。现在想想怎么出去才好,难不成真被困两天?那岂不是饿死啦!”雪柔利用微弱的灯火打量着小小的地窖。
“喂!饿死倒是不会,你看,水、罐头样样不缺,看来人家是有预谋关着咱们俩的!雪柔,你刚说两天才有人来是怎么回事?”俊仁大惑不解,直盯着雪柔瞧。
“世臣送我至门口时,说好两天后来接我。”雪柔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她仍在四周摸索着,希望有一丝奇迹出现。
俊仁扳过雪柔的身子,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别找了,十来尺立方的小空间每一寸我都翻遍啦,除了四周角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乖期,再也没有空隙啦,在这个小空间里只有四只麻袋、半截麻绳、一只尿桶,和一只破水壶,就这样,够清楚吧!要出去唯有上头的铁盖掀开,否则我们就被困在这里。现在,”俊仁加重语气,表示他的坚决“你把始末说一次,清楚的、详细的,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俊仁的态度,让雪柔觉得又回到学生时代。那一次,雪柔跟男同学一起夜游,俊仁知道了也是这种态度,也是相同的语气问她。
“为什么独自跟男同学出去?你清楚的、详细的把理由列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明白俊仁问她的事情不仅止王世臣,还包括宏杰明在内,但她决定只说王世臣,不谈家杰明;她不需要保镖,更不需要“哥哥”来告诉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已经成年,有独立人格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
“前两天王世臣托我到小屋看看,有没有可以卖的骨董玩意”
“你又不懂!”俊仁不解的插话。
“少罗唆!他是看上我是建筑科系毕业,叫我帮他看这栋建物有没有历史性!你不要多嘴,不然不说了!”雪柔见他嘴皮子一动,立即出声警告。
俊仁夸张的用双手捂着嘴巴,雪柔白他一眼又说:“昨天送走他哥哥,他就带我到这小屋外转一转。唉!你不知道,当时夕阳西下,整片天空好像洒满颜料的画布,闪闪发亮,看到这栋青瓦红砖的小屋在四周清浅溪流的围绕下,像遣世而独立的桃源世界,我马上爱上这地方。我问他能不能住下来,他说昨晚有人来溪钓,今天收拾好了才让我来宿一晚,他还把锁换了才肯让我来住”
俊仁原想问她为什么不往下说,又怕她生气,只得怔怔瞧着雪柔发呆。
“他说他有事要先离开,过两天再来看我的成果,这期间自己要小心门户。他千叮万嘱,怕我出事的样子,怎么会害人?他是杰明的弟弟,难道他会害人?”
“跟你说过宋家没好人,跟他们沾上一点关系的都是臭苍蝇!那个王世臣假好心把我们锁在这里,搞不好是跟干妈要赎金,如果付不出来就要撕票了。”
“这是你的偏见,他关了你可没关我,是你把我扯下来才把出口锁死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和别人结仇又怕我知道,才故意扯谎的?”雪柔怀疑的神色直射着俊仁,俊仁气得将牙齿咬得吱咯作响。
“我认识你多久了?今天这样说我!你为了一个宋杰明就罔顾我们的交情,怀疑我的人格,你重色轻友,林雪柔,你变了,变得太离谱,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方俊仁,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萧亚云把作息全都搞乱,我是你的老妈子得替你做牛做马?还是你雇的佣工二十四小时随你传呼?”
“哈!你嫉妒!”俊仁好似发现新大陆般的怪叫一声。
“你还不是一样。”雪柔立即反唇相稽。
顿时,沉默笼罩着两人。
他们为自己爆发的情感而震惊,保护周密的堤防,似乎一下子决堤了,使他们一时之间无法由惊骇中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