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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一天说得毫不在意,表现得相当不在乎,但隔天早上谭洛胥想起蔚琪臻要约会蒲雨苑的事,却莫名其妙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他倒又说不上来。
就已经声明了自己对蒲雨苑绝无兴趣的,她要喜欢上谁他都无所谓才对呵。
但,那天候车亭里的那一幕,那惊心动魄的相互凝视,虽然他极尽所能想把它从记忆中抹去,但它却像团雾影般难以清除,吹口气它散了,不一会它却又凝结回来,重新占据思绪。
蔚琪臻要跟蒲雨苑约会
敝了,这也值得他这么牵肠挂肚的?
说嫉妒,真是太可笑了!蒲雨苑又不是他什么人,她爱跟谁出去就跟谁出去,管她妈妈嫁给谁是不是?
说担忧,那也太过分了,蔚琪臻又不是什么坏人,她跟蒲雨苑出去会有什么危险。
怕谭雨苑受她影变成女同性恋吗?那就更没道理了,蒲雨苑变成女同性恋关他什么事!
如此这般,他应该拥有足够的理由可说服自己忘掉这事,然而,他早上出门时在想,到了法院开庭时在想,到开完了庭,他还在想,一整天都在想!
这所有的思绪,由上意识潜入下意识,中午离开法院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助理,要她把他今天所有的工作都排在三点以前,再不然延后到明天。
他肯定是疯了。
当他赶在三点半银行关门之前、蒲雨苑下班之前、蔚琪臻到访之前来到蒲雨苑工作的银行时,他只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正在干一件很离谱的事,然而即使再理智地面对自己,他都难以解释他此时的行径。
他往蒲雨苑面前一坐,省略了开场白,光秃秃地问:“你等一下有没有事?”
谭洛胥问得唐突,她也只好回答得简单:“没事。”
既然决定要做,就冲动一点,免得等回反悔。他打定了主意,更直接地说:“没事就跟我走吧!”
他站了起来,还伸手要去拉她,十分紧急的样子。蒲雨苑简直呆掉了看他的举动,不小心也跟他一样紧张起来。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还要多久?”他问,已经开始看表了。
蒲雨苑翻了翻桌上的东西,今天的后续工作并不太多。“没什么,只是整理一些文件。”
“别整理了,明天再弄吧广谭洛胥的声音里有股命令的味道,又像是在拜托她什么,他不时往银行大门外张望,当然是怕蔚臻忽然出现。
那些工作其实并不太急,蒲雨苑考量着,如果明天早上早点来上班,赶在上班前处理好就不算太晚。但“什么事这么急?”
“反正跟我走就是。”他把视线从大门转回她脸上,似乎每过一秒,他的情绪就更紧张一分。
“走去哪?”蒲雨苑不得不问。
谭洛胥问倒了。他直言:“不知道。”
她拧起了眉:“你今天很奇怪耶。”
不过怪归怪,她还是在三点半银行拉上大门那一刻,跟主管谎报她有事必须先走,然后打了卡,跟谭洛胥从后门溜。
谭洛胥早有准备。他把车停在银行后面的巷子,带着蒲雨苑上了车,一言不发将车子往前开,拐了好几条巷子才转上大马路,他是如此专注着防躲着什么,却丝毫没对她解释半个字。
蒲雨苑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带我出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每每要让谭洛胥抓狂。说谎他不是不会,但他不想编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骗她。搞半天他还是只有一个答案:“不知道。”
这算是真话了。说实在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句话提醒了谭洛胥。对啊,他就这么一直开一直开,是要开去哪里?
找了个空位,他把车停在路边了。“也没什么特定的想法。”
蒲雨苑用一种稀罕而疑惑地眼光研究他:“你今天是神智不清了吗?”
“不是,”他自嘲地“是我疯了。”
蒲雨苑狐疑万分地望着他,好像真的在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对于这种自己都没办法解释的异状,他也只得苦笑地转变话题:“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歪头想了想,说出来的答案让谭洛胥足以去撞墙。“我想去威尼斯坐船。”
谭洛胥呻吟出声。“我没有魔毯好不好?没办法带你去意大利。”
她好委屈:“是你问我想去哪的。”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更惨的是,是他自己要带她出来的。
“好吧,”他认命。“坐船是吧?”
他也真有联想力。台北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划船?他带她去碧潭。
不是假日,潭区静静地没什么游客,天很蓝,云很淡,风微微作凉,划船至潭心,别有一份悠然闲适。
不过蒲雨苑却蹙眉冒出了一句:“好怪。”
“跟我一起划船很怪?”他边划着桨。说实在的他的船实在划得很好,不会划船的人,小船只会在原地转圈圈,但船桨对他来说似乎得心应手,他轻易就脑控制船的位置。
“不是。”蒲雨苑严肃地评论。“这里一点也不像威尼斯,两边又没有房子,也没有桥。”
威尼斯!谭洛胥乍笑。“有桥啊!那边不就是吊桥?”
“差太多了吧?”雨苑抗议。
谭洛胥叹口气。“你就不能想像一下?”
她好像真的听话地认真闭起眼睛想像了一下,不过没几秒那双眸子又睁开,尝试失败过地正色跟他说:“很难耶。”
她那太过正经的神色,让他忍不住想笑。这年头怎么还会有这么简单没心机的女人?
谭洛胥大概很清楚自己笑起来有多迷人,至少她就被迷住了。她由衷地道:“你笑起来很好看耶。”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着他的脸,那多变的表情,爽朗的笑容。他的唇角只要轻轻挑起一个弧度,蒲雨苑瞧着瞧着就要发眩。
“谢谢。”他很不谦虚地接受她的赞美。
“你是特地带我出来,然后笑给我看的吗?”蒲雨苑偶而也有狡猾的时候。
她想什么他全懂。“你是不是又想问我,为什么带你出来?”
她甜甜笑了,一个乖乖女孩似的不说不吵等的答案。
“可以帮我一个忙?”他却忽地要求。
她听话地:“什么?”
“别问。”
蒲雨苑噘嘴考虑了一下下,却还是难以从命。“可是我很好奇耶。”
“这样好不好?”他律师似地提出和解妥协。“你不要问。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做什么都答应?
蒲雨苑灿灿的眸子中有抹顽皮。“那跳下去?”
“你要我跳下水?”谭洛胥不置信地。他们就在潭中央啊!
她侧着头,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望着他:“你不是说,我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那是因为他没想到她竟会刁钻地要他跳进碧潭游泳!他寻求解套的方法:“我要是跳下去,就上不来了,一定自己游回岸上,你不怕没人把你划回岸边?”
蒲雨苑不在意地“我自己也可以划。”
事至如此,谭洛胥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讲。大丈夫一言即出,岂能反悔。
“好。”他应一声,放下手上的桨,脱下t恤,免得等会没干衣服穿,正打算要不要脱长裤,就听见蒲雨苑咯咯笑了起来。
他当真哩,还脱了上衣呢!不过没想到他看起来瘦瘦的,肌肉却很结,赤裸的胸膛十分养眼,她其实真想多看两眼,却又不太好意思正大光明地看,捂着嘴咯咯笑出了声。
她笑得有点夸张,谭洛胥只当她是兴灾乐祸,瞠目看她,她连忙道“别跳,我开玩笑的。”
他不置信地瞪瞪她,没好气地把衣服穿回去。“你怎么不等我头钻进水里再叫我?”
才不,应该等他脱了长裤再叫他。不过蒲雨苑当然不敢说出心里的想法,为着自己大脍的念头,她咧咧嘴,伸伸舌头,偷偷看一眼谭洛胥,只见他抿着嘴,不说话,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又生气啦?”蒲雨苑轻声轻嗓地问。
“我哪有力气跟你生气?”谭洛胥那表情,其实也就是要气不气的样子。“我今天上了一天班,现在又在运动,很累的。”
“你早上去上班啊?”蒲雨苑很惊讶,好像他不应该上班似的。
他嗤之以鼻:“你当我妈是多有钱,可以供她孩子不必工作挥霍?”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蒲雨苑不想他误会,更清楚地问:“你早上上班,做了什么事啊?”
“去见客户,去法院开庭。”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对他的工作这么有兴趣。“干嘛?”
蒲雨苑当然不是对他的工作有兴趣,而是对他的服装有兴趣!她其实一直就很好奇他为什么老打扮得像个事务所的小弟。奇怪人家律师不都应该随时西装笔挺的吗?“你就穿这样去见客户啊?”
“当然不是。上班得穿西装。”
“那你的西装呢?”她颇有兴致。
“当然换掉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蒲雨苑又睁大了眼睛。“还特地回家换衣服啊?”
“不必回家,我的事务所里有衣柜。”他开始觉得烦了“喂,你不觉得你问得很多?”
“人家好奇嘛。”她眼珠转了转。“怎么会有穿这样的律师?”
“我讨厌西装!”他倔倔的,像个不肯认输的小男生。“而且夏天穿西装,简直就热死人了!但是一般人总认为西装毕挺才有律师的专业感,我只得在某方面迎合一般人的想法。但平常还要我套在那个又热又制式的服装里,你不如杀了我?”
“哗”蒲雨苑感叹着,一脸惊艳的眼光。
“哗什么?”他凝眉。
“你好厉害。”雨苑正经八百地说“好有自己的见解耶。”
别的女人要是这么一副表情,谭洛胥要不觉得她是做作,就会认为她是反讽,不过蒲雨苑又再一次颠复了他对女人的印象,因为当她那双明灿的眸子这么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你绝对会相信她所说的是真的。
他用一种审思的眼光凝视她:“你是不是常常这样用一张崇拜万分的表情看男人,然后惹得那些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蒲雨苑被侮蔑了似地,气嘟嘟地囔“我才没有!”
谭洛胥继续诱引她“就像你自己上回说的,很多男人都喜欢你,你应该也相当喜欢这样吧?”
“有异性喜欢自己,谁不高兴啊。”蒲雨苑咕哝说着了实话。然而只要跟他一起,就会处于挨打状况的她,很努力想扳回一城。她进攻:“你难道不喜欢女孩子仰慕你?”
他狡猾地“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用手指揉揉鼻子。“还挑啊?”
“当然要挑。如果是聪明的,善解人意的,又兼之温柔可人,外表又亮丽脱俗的”他不耐其烦地叙述完笑了笑“我就喜欢。”
讲了这么多,没一项是她达得到的。她嗤道:“条件这么苛,怪不得你没女朋友。”
谭洛胥更正:“不是没女朋友,是女朋友刚分手。”
“刚分手,”蒲雨苑难得这么伶牙俐齿。“你伤不伤心呀?”
他乍笑,好像她说的是笑话。“为什么要伤心?”
蒲雨苑大人不解。“分手了,不是多少都有些感伤?”
谭洛胥似乎思索着该怎么形容。“我想情况应该是,还没到可以感伤的程度,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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