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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膀撑着的头突然下滑,冯缭顿时惊醒,揉揉疲惫的眼睛,急忙伸手摸摸萦儿的额头。吁还好,烧退了。
“丫头,累了吧?”全叔温厚的嗓声在她耳边响起,冯缭吐吐舌头、羞涩的挠挠头,低声问:“小姐一直没醒过来吗?”
全叔无奈的摇摇头,御医怕惹祸上身不肯医治,他好悔年少时没学医,眼睁睁看着萦儿小姐受病魔侵袭自己却束手无策,只怕下黄泉也无颜见王爷。
冯缭心力交瘁的坐在床沿轻轻擦拭萦儿血色尽失的脸,惆怅道:“该怎么办,谁来帮帮我们?而今宫中的人个个排挤我们,小姐除了娜赫小姐之外在乌孙国没什么朋友”
如同天地间灵光咋现,冯缭拍拍自己的额叫道“我怎么这么笨,竟然把娜赫小姐给忘了!猪脑袋!猪脑袋!”说完还重重的打自己的脑后勺几下,可样子是高兴极了。
全叔雀跃的问:“丫头,那个娜赫小姐真的能帮咱们吗?她在那,我马上去请她。”眼神闪烁着光芒,兴奋得不知所以然。
“全叔,还是我去吧。我比您熟悉莎城,认得路;再者,您没见过娜赫小姐,找起来麻烦。”冯缭知道一宿未合上眼的全叔早已筋疲力尽,不能再奔波,于是不着痕迹的安排,好让他歇一歇。
“也对,丫头,你快去快回,小姐的病不能再耽搁了。”全叔深锁眉头熟虑一番,觉得冯缭言之有理便答应了。
“我知道。”冯缭郑重的承诺,深知自己此行肩负重任,她收起平常的憨头憨脑不敢嬉笑。
皇宫并不是随随便便、轻而易举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擅自出宫者若被侍卫抓住,轻则重打五十大板,重则入狱三月。所以,冯缭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偷溜出。
一出宫,她就急着往“瑞王府”——娜赫家跑,好不容易才到达目的地,家丁却告知她后脚到,娜赫前脚就已出门,也没交代去哪。
垂头丧气的冯缭只好蹲在瑞王府门前呆等着娜赫的归家身影,心里焦急的默念:苍天庇佑,娜赫小姐你可要快点出现啊!我家小姐的命就捏在你手里了。
天色已经灰黯起来,暮霭掩住了城墙上的楼阁,孤雁开始在迷茫的天野里作哀鸣的盘旋,该是万物归巢的落日黄昏天了。
娜赫飞骑着高头大马呼啸归家,戴着对不知其心者的“陌生人”一贯冷漠傲慢的面具居高临下的睥睨众生,眼神环扫周围,瞟见冯缭站在自家门前翘首四盼,似乎在焦急地等待某人。
奇怪,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在这儿,莫非萦儿有事找我?也对,自从送萦儿回宫后自己为了应付岑辄可能派她和亲月氏国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去找萦儿玩。
一想起这件事,她就火。该死的岑辄,不知好歹的岑辄,我娜赫辛辛苦苦将萦儿“完璧归赵”他非但没感激涕零,还还想将她羊送虎口,虽然她并不温驯如羊!
娜赫帅气的翻跃下骏马,大步流星的走到冯缭跟前,没想到冯缭的迎接方式那么热烈。“扑进她的怀里哭喊道”娜赫小姐你可回来了“,娜赫觉得事有蹊跷,蹙眉一针见血的问:”难道萦儿姐发生了什么事?“当日大皇殿岑辄那出乎意料的态度,加上小缭姐之事,肯定是出事了。
“我家小姐呜呜呜不醒不肯治呜呜呜”冯缭的眼泪决堤奔涌而出,哽咽得不成声的她口吃含糊得连不成句。
“你是说萦儿昏迷不醒,御医又不肯医治?”聪颖如斯的娜赫从碎乱的字词中八九不离十的拼凑成句震惊的反问冯缭,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静反衬出她的愤怒。
她千方百计让萦儿回宫是要她幸福不是要她受罪!
“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再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快带大夫进宫,小姐的身子不能再拖了。”
“我马上带大夫进宫,小缭姐你没事吧?”娜赫越看她的脸色越觉得不对劲,关切的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冯缭嘴角挤出一朵强笑“没事,快点。”话音未落快两天滴水未进的她昂头昏倒。
娜赫决绝的吩咐家仆悉心照料冯缭而自己则带上大夫前往宫中。
“如何?”娜赫一见大夫把完脉立即走上,一脸凝重;而全叔则虚脱的坐着,老人家脾性倔,不肯出轻尘居半步
礼大夫捋须踱步,慎重的斟词酌句道:“从外而望,王妃形体瘦削、眼窝深度凹陷、瞳孔对光反应迟钝、呼吸浅而缓、口唇舌质均淡白无舌苔、口腔内干燥无津、四肢厥冷、无肠鸣音。从内而切,脉搏极度虚弱。”
“老夫打算用回阳救逆,醒神开窍。取穴:水沟、十宣;加配合谷、中脘、足三里、神阙、涌泉。先针水沟,手法操作以九阳数,继剌十宣。又按前法,加取合谷、中脘、足三里针之,温灸神阙、涌泉。”
说罢,礼大夫转身拿出针袋,细细排列出七星针、三棱针、镵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大针,一一摆列于桌上。
准备完毕后对娜赫说:“请小姐为王妃去衣,只留下贴身衣物,去衣后请两位暂时回避。”
娜赫知道施刺灸法者,必须心静如湖、万念聚一,不能有一丝干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全盘听从大夫的吩咐,毫无异议。
礼大夫见所有干扰都排除了,便以右手拇、中指夹持七星针针柄,食指作固定,运用腕力,以轻快细匀的手法上下移动弹刺,以水沟穴位为范围反复施行,刺后将刺处对捏,挤出血少许。以三棱针刺血十宣,涌泉、神阙则分别用艾卷灸和隔盐灸,关元针后加灸,以雀啄法灸之,直到穴区皮肤呈红晕,甚至起小泡为止。合谷、中脘、足三里采用提插捻转泻法,其余穴位,采用泻法不留针。
三柱香后,针灸结束。汗流浃背的他轻手按摩过度使用的双眼,推门,颔首示意他们可以进屋了。在外头坐立不安的娜赫和全叔激切的奔到床边,摆在眼前的依然是萦儿昏迷不醒的睡颜。
“为何王妃(小姐)还没醒?”娜赫和全叔同时疑问。
“昏迷是最严重的意识障碍,表现为意识丧失,运动、感觉反射等明显障碍。昏迷的程度有深浅之分:浅者,对外界刺激尚能有反应;深者,则对身体内外环境的一切刺激均无反应。”礼大夫徐徐道来昏迷的医学定义。
“那又如何?”娜赫的耐性早就磨光了,现在的她急若莽牛,莽似野马。
“王妃体质属虚,身心曾遭受打击,再加上病情延误,故此昏迷程度隶属深者。一时半刻是醒不来的。”大夫并不因娜赫的莽撞恼怒,心平气和的解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而今?”尤其强调“而今”二字,面对好姊妹受苦,他就是没办法波澜不惊,泰然处之。
“等。”干脆利落的答案,虽是无奈却也最佳。两袖清风的礼大夫视权贵为粪土,是金钱为蔽履;他向来直话直说,从不阿谀奉承,但求问心无愧。
娜赫强忍下要打人的冲动,深深汲口气,生硬的挤出假笑,善意的安排道:“大夫,你也累了,不如到偏房休息,有什么情况我立即向您汇报。全叔也一样,可千万别倒下,萦儿要是醒过来知道您这般劳累奔波的话肯定会不安的。”
“不必了。”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我是大夫,要对自己的病患负责;人命关天,岂能怠慢?倒是老人家,积劳成疾,可得好好休息。”
“我精力充沛,力气大得足以打死一只老虎。我不走,说什么也不走。”全叔争得面红耳赤。一副“我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十足的老顽童。
不过,他最终还是屈服了,在娜赫和礼大夫的夹攻之下缴械投降,乖乖离去。
静夜沉沉,浮扁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一弯新月弯月宛如一叶小舟,翘着尖尖的船头,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给岑辄送来一片情思。
云浓绀发,月淡修眉,体欺瑞雪之容光,脸夺奇花之艳丽,金莲步稳,束素腰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
萦儿,又是萦儿
轻轻的脚步,有人靠近,是好久不见的好兄弟瓦槲。纵然陷入沉思他仍能保持高度警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挣扎什么。岑辄。”来着果然是瓦槲,他一副“知你者必是我哉”的口吻让前者很想报以老拳。作为他的好弟兄,眼见他过着行时走肉的日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前者文风不动,望月的头没有因后响起的声音回旋。
“我也走过这样的路,不幸的是你的路平平仄仄、仄仄平平。给你的忠告是:时不待我,不要错过了才后悔;还有就是放下男人的尊严,如果你爱她的话。”他也曾一度错过,苍天厚爱,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
仰高的头依然不动。
“该死的你,国人引以为傲、敌人闻之丧胆的岑辄南征北战面、杀敌无数,居然懦弱成鼠。面对她比面对千军万马还难吗?怕她说不爱,还是自尊做怂。想见就见,至少做个了断。”言词何其激愤,可脸上却一派悠闲,反正岑辄背对着他,演戏而已用不着那么逼真。
只见眼前的黑影飞龙蛟行一闪而逝,嘿嘿,激将法果然奏效。
黑影的速度风驰电掣般,驻足于轻尘居门前,犹豫不决。欲敲门的手抬起又颓然垂下,转身没迈几步却止,紧握成拳泄露了他内心强烈的不安,浮现的青筋隐藏了汹涌的思潮。
轻尘居是温柔乡更是龙潭虎穴,他不敢进因为里面居住的天仙,一回眸、一流波、一宛尔、一浅吟都牵动他的每一筋脉,每一元神;梨花带雨的泣颜、樱花灿漫的掬容都令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豁出去了!回旋身子,飞冲而进,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什么?他听见心碎成灰烬的裂声。
萦儿趴躺在软床上,头枕藕臂,娇躯仅系肚兜儿,闭目养神似是享受无比。而床沿坐的风度翩翩中年男子yin手正伏在萦儿的背上!
喂毒的眼神飞镖似的直射那个千刀万剐的“奸夫”铁青的脸跨步向前抓起“奸夫”的衣襟,抡起拳头发疯的打。任他哀鸣嚎叫,任他头破血流,他的拳头都没有松开的迹象。
瞬间,他有同归于尽的疯狂冲动!他可以亲手了结自己和那个“奸夫”的生命,却不能损萦儿的一根寒毛,即便她
刚从全叔那过来的娜赫面对眼前的如飓风扫荡过的房间呆住了,直至礼大夫的又一声惨叫她才惊醒,不顾一切的扑到身上抱住他的腰身大喊:“你疯了吗?快住手!快住手!”
呵!原来娜赫也知道,看来就只有他蒙在鼓里!
燎原的怒火烧尽他的理智,如受伤的野兽一手撞开娜赫的阻拦,将她拍到墙角。继续抓起“奸夫”抡打。
娜赫挣扎的扶着墙艰难的站起,眼见礼大夫就快奄奄一息,她有一次扑上岑辄的身抱住他吼叫:“就算你不再爱萦儿了,你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啊!连大夫都不放过,你的心好狠啊!”“萦儿”、“死地”、“大夫”失去理智仍捕捉住必键词语的岑辄仿佛遭水灌顶,回过神,松开拳头转身冷冷的压低音量,说出从进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你再说一遍!”
娜赫哆哆嗦唆的重复刚才的话,不敢与他的眼神交接。这样的岑辄好可怕!
终于听清楚的岑辄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失控的吼道:“你再说一遍!”
“难道你看不见礼大夫身旁的医具吗,看不见萦儿背上的银针吗,又难道不是你下令不准御医医治萦儿的吗,不是你下令不准公公宫女服侍萦儿的吗?”澜马族的祖先们,族女娜赫不肖,连累族人受灭顶之灾。
娜赫知道自己说此番话必定后患无穷,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不能让萦儿受委屈。打落牙往肚里吞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越过岑辄,扶起倒地的礼大夫,反正横竖是一死,再犯一条以下犯上又何足挂齿。
踉跄的走到安详稳睡的不知外界发生何事的萦儿身边,颤抖的手抚摸她的发丝,刺立在玉背上的银针触目惊心。
“快传御医!”那声音无比苍凉,仿佛戈壁滩上日落时的丝丝余热漠风吹进旁人心里,不禁孤鸣。
他很爱萦儿,痴情如此的他肯定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娜赫心中呐喊,本想破口大骂的她失噤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岑辄凝视萦儿的深情款款诉说着真相。
“不必,只需拔下银针抹上雪莲冰膏便可。”坐在藤木椅的礼大夫按压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喘着气。为医者不可将旁杂的情感带入疗程中,打他的并非王妃,这点他很清楚。
“能否让我一个人陪着萦儿。”他的心痛得撕心裂肺。
如此低微的要求她岂能拒绝,娜赫吃力的扶着礼大夫走出房门,把空间留给他和她。身后传来一句简洁的谢言与歉意“娜赫谢谢你,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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