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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小说网 www.yyxsw.org,最快更新但求魂梦与君同最新章节!

急,六年她都等过去了,还会在乎这短短的几日吗?只要他别像给自己玉连环的“小兄弟”让她惦念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找着了,原来是

    湘青慌忙打住思绪,怎么念着想着,心头仍老是绕着南星转呢?

    虽然时序已跨过雨水,但终究还不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太阳一偏西,湖边便更形冷冽,湘青随即转身想往停在另一头等候她的马车走,忽见前头一个小女孩自左方追着彩球过来,根本没留心她右方有一匹快马奔驰,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湘青出于本能的护上前去,总算及时抱住了她一起滚开。但饶是如此,右小腿仍一阵刺痛,随即渗出血丝。

    小女孩被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母亲接去,吓得哇哇大哭,而孩子的父亲则既想扶起湘青,却又担心此举会冒犯到她。“姑娘,您要不要紧?真对不起,也真谢谢您,我们夫妻俩”

    “娃儿给你,我来扶这位姑娘,”那妇人身材壮硕,一下子就把湘青给扶抱起来。“快,咱们快送您去给大夫瞧瞧。”

    湘青想要推辞,想要请他们绕到湖的另一头去,把关家的马车给叫过来载她,可是甫一起身,便觉头晕目眩,心余力绌,眼前的人物景色全转了起来,是刚刚抱住那小女孩滚开时,曾撞到了脑门吗?不然头怎么会这么晕?视线也越来越模

    “姑娘,”急得那对夫妻叫得更加大声:“姑娘!姑娘!”

    但晕过去的湘青,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

    “邱大嫂,她没事,您和邱大哥先带孩子回去吧,她有我照料,没事的。”

    湘青怔怔坐起,环顾四周,发现是间清幽的雅室,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外头讲话的人又是谁?她扶了扶头,再看一眼僵麻的右小腿,裙子撩到一旁,丝裤被剪开了,伤口显然已上好葯,也包扎妥当,这是

    “你醒了?”门边那儿才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他人已赶到床边坐下。

    湘青猛抬起头来,触及说话的人的面孔后,便如遭雷殛的坐在那里,动都无法动一下,只能盯牢他看,好半天之后,才吁出一口长气,露出由衷的笑容道:“果然好心有好报,救了个小女娃儿,换来赴阴间与你相会的结果,划算极了。”

    “湘青,”他轻拥着她的肩膀,不敢一时给她太大的刺激,只能尽量轻缓的说:“这里不是阴间,是杭州,是我开在西湖畔的诊所,你刚刚昏迷不醒,血染裙裾被送进来时,差点就把我给吓坏了。”

    湘青这时才有如大梦初醒般,伸出手颤巍巍的抚向他的脸,那眉、那眼、那鼻梁。面颊,蓦然纤纤玉指被他拉到唇边去印卜热吻,而炽热的气息,总算说服了湘青,让她相信眼前的人是实际存在,而非她幻想出来的。

    “南星?南星!你活着,你没死?你真的还活着?”

    “是的,是的,是的,”南星一迭声的应道,终于顾不得她的伤势,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紧到好似恨不得能将她整个人嵌进自己体内去。“我没死,我还好好活着,湘青,我找得你好苦啊,你到底躲到哪去了。”

    湘青兴奋到极点,又哭又笑的,根本听不清楚他在问她什么,重要的是他还活着,不是吗?比起这件事来,其他的一切不都显得无关紧要吗?

    “让我看看你,南星,让我看看你。”湘青仍然又哭又笑的推开一点距离,抚着他的脸,仔细的审视他。

    南星一手扣牢她,另一手则轻抚着当她被送来时,就已散乱得看不出原来样式的秀发,除了让她看个够之外,自己的眼光也未曾稍离,贪婪的留恋在她的脸上,半年多不见,她虽略见憔悴,却不减清丽,反而更加添了几许楚楚动人的韵味。

    南星终于发现此时此刻,最不需要的便是多余的言语,于是他俯下头来,马上吻上那令他日思夜想,梦中犹时时不忘的红唇。

    湘青的反应则是前所未见的炽烈,对她而言,南星不啻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教她怎能不觉得欣喜若狂?她的双臂紧缠着他,十指在他的短发间厮磨着,热烈回应南星的需索,同时也毫无保留的把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哀愁,全部化为柔情万缕,借由交缠的舌尖,辗转的双唇,紧紧缠绕着南星。

    好半天之后,南星才悄悄推开她一点儿,望着她酡红的面颊,明亮的双眸,微微张着,极之诱人的小嘴道:“这是小别胜新婚的美妙结果吗?湘青,我真爱透了你这教人窒息的热情。”

    湘青的脸颊更红了,只得躲进他怀里去,此刻也觉得自己方才确是太大胆了些。

    南星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便俯在她耳旁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害羞吗?对了,你刚才频频问我是不是还活着,难道这好一阵子以来,你都以为我已不在人世?”

    提到这一点,湘青的眼圈儿又红了,她伏在他的胸前嗔怨道:“什么‘以为’而已,根本就‘相信’你已不在人世。从去年冬季至今,你想想看人家已流了多少眼泪,伤了多少次心,偏你还能问的这么轻松,好像好像一点儿也不把人家的心疼当做一回事。”

    他先吻了吻她的唇边道:“嘿,不能冤枉人喔,天知道这大半年来,谁受的折磨较多,不过这些帐,我们可以待会儿再慢慢算,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误以为我已不在人世?”

    湘青觉得他的怀抱真是全世界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便依在那儿将遗书和荷包的事详细说给他听。

    “这该死的王彦新!”南星心疼不已的叫嚷道:“不但没顾好我交托给他的东西,还八成是从不知哪个壮烈牺牲,颜面难以辨认的同志身旁捡回我散落的行李,随即拼拼凑凑,‘好心’的送回我的遗物,害惨了你,湘青,真是抱歉,我”

    湘青举起手来轻点住他的唇道:“只要你还活着,教我再流多少泪也值得,更何况,我还因而找到了十几年前的‘小恩人’。”

    “小恩人?”南星想了一下,随即朗朗笑开。“你认出来了?”

    “嗯,”湘青毫不退缩的拉起他的手,转滑进她襟内拿出那个沾血的荷包来。“我万万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位外婆临终之前,都还念念不忘的小兄弟。”

    南星突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牢牢盯住她看,湘青被看得臊热难当,低头一瞧,才发现盘扣没扣好,连抹胸都露出大半截,难怪他会。“南星!”她嗔怨着掩道:“你好坏。”

    “是我坏,”他笑道:“可也只对你一个人使坏而已,原来我们的姻缘线,早在你七岁那一年就叫月老给牵绑上了,来物归原主,我既已平安归来,这东西就可以再还给你了。”他拿出来塞在她手中的,是那个玲珑剔透,光彩夺目的玉连环。

    “这中间的星,原来就是你。”湘青凝视着中间那块玉道:“那旁边这一串连环呢?上回你并没有告诉我。”

    “象征绵延不绝的爱啊,小傻瓜!这都不懂?”南星宠溺的把玉连环塞回她襟内,这一次他的手指不敢再不老实,连忙帮她把盘扣扣好,便跟她说明外公病情已好转,他受革命之召赶往惠州,因病耽搁了回京的时间,以至于误认为已死的事。

    “对了,后来不论是在北京的和亲王府或西安的别馆,我都找不到你,他们甚至一概否认你的存在,我也知道你平日都待在绣楼内,深居简出,很少在府内走动,认识你的人不多,但所有的人一致矢口否认府中曾住有一名绣女,就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了,是不是?”

    湘青突然还不想触及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难题,便反应为问道:“那你怎么又会到杭州来呢?”

    “因为你说你自己曾住饼杭州嘛,我遍寻不着你后,差点就要疯了,好几次甚至都快忍不住,想直接找载皓问明白去,别人还有可能不清楚,他总不会不明白吧?至少元宵夜那晚的事,他绝对赖不掉。”

    “南星!”湘青越听越慌乱,越感觉到造化弄人,往往出乎常理之外,她是以为他死了,才会同意代蔚绿出嫁,结果却也因此,让大家合力隐瞒“湘青”的存在,导致他的打探落空,如今她已嫁给关浩,这笔帐该如何才能算得清呢?

    “最后我想,也许你已经回到家乡杭州来了,毕竟在北方因联军进京一片混乱之际,南方各省幸赖刘坤一等几位大臣发起东南自保运动,勉强得以偏安一隅,所以我来到杭州,打算慢慢打探你的消息,一年半载不成,五年、十年总会有点结果吧?再不然花尽我一生的时间也成,我早说过,自己一生一世都要与你在一起。”

    南星的笃定,更凸显出她心中的惊慌失措,看来不把一切和盘托出也不行了。

    “告诉我,前一阵子,你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南星轻抚着她的脸说。

    “我我”

    湘青并没有机会把话讲完,因为门口处已闪进一位女子来。“南星,刚才邱家嫂子说有位姑娘为了救他们家娃儿受了伤,现在”

    南星倏然站起,抢前几步扶她道:“江婉,夜来天寒,你不在家歇着,还过来干什么?”

    “我怕你太累,想来帮点忙。”_

    湘青瞪视着那个显然已身怀六甲的妇人,她虽称不上漂亮,但因着怀孕的关系,倒为那清秀端庄的脸庞,平添一抹专属于为人母者的光辉。

    “已经没事了,幸好不曾伤及筋骨,只是擦伤的面积广,血流得多。乍看之下有点吓人罢了。”南星这才想到自己至今也还未曾跟湘青详述她受伤的情况,但两人久别重逢,浓情蜜意尚且倾诉不尽了,哪里还有时间来说她的伤势。

    “那就好,”江婉放心的笑道:“饭菜都准备好了,我看就留这位好心的姑娘下来便餐,你说好不好,南星?”

    那依赖的神情,家常的对话,大方的姿态,令湘青心中的狐疑和不安感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呃,”偏偏南星于此时支吾起来。“江婉,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要整理,待会儿再走。”

    他们住在一起吗?湘青这时才感觉到小腿隐隐作痛,刚才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竟连受伤的地方都不觉得痛,正如她也许也忽略了太多的“现实”一样,毕竟她和南星已分别了大半年,而之前他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些“琐事”又到底解决了没有?

    “那这位姑娘呢?”江婉仍一派温婉的说:“要不要我先扶她回去咱们家休息?”

    咱们家。就在湘青开口想间,南星欲言又止,江婉兀自一派热心时,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已石破惊天的响起。

    “爹,您不是答应今天要早点回家,陪伟伟削竹子绑竹马的吗?”

    那是一个年约三岁的小男孩,胖胖的身躯,圆圆的面颊,湘青已经看不清楚他长得像不像南星了,重要的是,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他喊南星:“爹。”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琐事”有妻有子,且妻子又怀有身孕了,还能说只是琐事?

    说什么尚未娶妻,说什么并无婚约,原来全都是骗人的,而他本来又到底想要怎么解决呢?丢一张休书给这位叫做江婉的女人吗?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回去娶她?

    湘青的眼光落到江婉那至少已有五、六个月身孕的肚子上,不禁更加心痛如绞。找她?疯狂的找她?真的吗?恐怕都是今日乍见她后,才临时编出来的谎言吧,如果他真如他所说的那么爱她、惜她、怜她,又怎么会同时让妻子暗结珠胎?

    三岁的稚儿还可以说是在尚未结识她前所生下的孩子,但眼前这江婉腹中的胎儿呢?

    湘青目光如剑的射向南星,冷汗涔涔,心神俱裂,忽忽欲狂,她盯住他看,却对江婉说:“多谢南夫人的关怀,南大夫医术高明,这么一丁点儿的腿伤算什?世上难医的,一向不是这些微不足道的表面伤口。”她移身企图起床道:“我这就告辞,不打搅你们一家团圆的时光。”

    南星神色焦灼,正要过去劝阻她时,有个人已箭步抢进,直奔到湘青身旁扶住了她。

    “来,我们回家去。”

    湘青抬头一看,心下不禁一酸,顿觉浑身毫无力气,整个人便顺势倚到了他的怀中。

    “二哥!”

    “你腿伤不便,我抱你走吧。”载皓没有等她回答,马上就将她横抱起来。

    南星也马上上前去,低声道:“她这伤还不易挪动,你凭什么带她走?”

    载皓先不应话,盯住他看了半晌,原来这就是让湘青万念俱灰的男子;英姿勃发,目光炯炯,的确值得女子倾心。

    这些天来因惦记着湘青,他便趁空特意南下一趟,抵达关宇所租住的四合院时,管家说关宇不在,而匆匆忙忙驾车回来的马夫,则频频惊呼,说关浩夫人在西湖畔失踪了。载皓大吃一惊,连忙快马加鞭赶到西湖畔来打探,得知湘青已被送到附近的诊所时,仍然提心吊胆,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但最令他意想不到的,还是在窗边所听到的话,他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南星在讲他遍寻不着湘青的事,心里头本已在为他们的阴错阳错而叫冤了,不料从边门竟窜进了那南星的妻儿!

    载皓心疼饱受折磨的湘青,马上决定要尽快带她离开这里,离开南星。

    于是他回瞪住南星,冷冷的说:“凭我是最疼爱她的人,可以吧?”

    “湘青,”南星一脸不敢置信的问:“他说的是真话”

    他那悲伤的口气,痛楚的神情,本来已几乎要打动湘青了,但眼光余处一扫见江婉与那幼儿,便又使得她马上为之冷硬起来。

    于是她把脸靠在载皓的胸膛上,不欲多谈的说:“载皓,带我走,快点带我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她毫不留余地的态度,令南星为之大震惊,再看载皓呵护有加的样子,更令得他不假思索便冲口而出。“原来这才是我找不到你的真正原因,因为你根本不想再让我找到你。”

    “姓南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胡说些什么?”载皓见湘青面色如纸,更加不忍。

    “南星,我想这位姑娘是误”江婉隐约觉得不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南星一口打断。

    “江婉,不干你的事,你不必插手。”他几近严峻的说。

    见他对结发妻子都这么粗恶,湘青更不想多,便恳求道:“载皓”

    载皓没有再让她劳心费神,马上掉头离开了南星的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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