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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谁?胆敢闯入我‘悠然园’内,难道难道不怕我报官吗?”冷柏秋望着眼前一身黑衣,腰间还围着一条皮鞭的年轻人问道“我这个地方可不容许你撒野!”
云飞扬咬住下唇,拚命忍住不断高张的笑意,故意压低声音说:“冷老爷,夜这么深了还没回您的‘景梅馆’去安歇?在忙些什么?算您已快数不清的财产吗?”
身材高大、肚腹微凸的冷柏秋闻言不禁一阵心惊,原本红润的脸色也渐渐转为苍白。“你你想要钱,是不是?所以才会夜闯我悠然园?你说说看你想要多少钱?”
“对不起,冷老爷,只有普通的毛头小贼,才会有‘夜闯豪门’那种九流的行为,我呢,则是正大光明翻过高墙,飞掠进您园里来的,而且我也不想要您一分一毫的钱,所以请您不要侮辱人。”
看他还会跟自已有来有往的闲扯,柏秋总算比较镇定下来,但也立即在心底咒骂起安置在占地总共二十亩的家园四处的守卫,自己每个月花大把的银两请他们来,难道是为了让他受眼前这种惊吓的吗?
“你不要钱?那你闯,不,不是,是飞进来我这里干什么?”瞧这小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尤其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人。不管他的目的何在,应该都不会随便害人才是。
“不要钱,自然是要人喽。”飞扬的唇线微微做上扬道。老天!想不到这比自己原先预期的还要好玩。
“人?什么人?”
“当然是对冷老爷您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否则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柏秋的脸色更白了,但表情却从怯懦一转而为坚毅,断然响应:“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家人,而如果你打的真是那样的主意,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想都别想!”
坦白说,这个答案实在有点出乎飞扬的意料之外,甚至让人有些感动,不过
“哦?看来外界的传闻,和真实情况有些出入唤。”
“什么外界传闻?”
“不是都说富可敌国的冷老爷最看重的是钱吗?怎么今夜一见,赫然发现事实竟与传闻相去十万八千里。”
“我不管什么传闻不传闻的,总之我冷柏秋绝对不容许他人做出伤害我亲人一根寒毛的行为来!”
本来已经几乎要忍不住笑意的飞扬,闻言却面带讥讽,声含嘲谑的说:“哼,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把家人搓圆捏扁的,别人却都不能有一点点的意”
“你在说什么?”柏秋突然满心狐疑起来。自己没有眼花吧?怎么眼前这‘恶徒’竟然越看越面熟?不,不可能的事。记忆中那个人应该要比他矮一点、干一点,又黑一点,最重要的是,他们甚至连性别都不同!
懊死的小毛贼,瞧他把自己吓得头昏眼花,这种“十恶不赦”的歹徒,当然什么都不能答应了。对,就给他来个抵死不从,看他能拿自己怎么样?
“冷老爷?冷老爷!”
“我耳朵没聋,你不必叫得这么大声,难道不怕惊动我园内保镖,将你捉去见官吗?”
“您这是在关心我吗?”飞扬装出一脸的惊诧说“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不过我也很关心您呢,刚刚是看您又摇头又点头的,还以为您被我给吓傻了,所以才会拼命的喊您啊!”柏秋气不过,逐忘了害怕,也难得的反唇相讥起来。“那我还真得感谢您啰。”
飞扬继续用其天真无邪的表情笑应:“不客气。对了,您不问我想要那一个人吗?或许您发现我们之间并非完全没得商量。”
“我不想跟你在这边浪费口舌,自问自答,反正不管是谁,我的答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真的?包括您那个最不听话的么女儿在内?”
柏秋听了浑身一震,马上指着飞扬的鼻子,颤抖着声音问:“尚云?你想要的人是尚云?”
“对,”飞扬的唇角再度微微上扬,好整以暇的说:“就是您的第三位千金。”
柏秋的双颊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看得飞扬顿生不忍,刚在想是不是该结束这场恶作剧时,他却已经先垂下了手,挪开视线并强自镇定的说:“听不听话,都一样是我的女儿,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是休想打她的主意,还是根本不必费事,因为她根本就不在贵府中呢?”
飞扬没有料到此言一出,柏秋竟然扭头冲上前来,一把就揪紧了自己的领口咆哮道:“云儿在你手中,是不是?你早就把她捉走了,是不是?刚刚说的一大堆废话,全都只是在玩弄她的老爹爹,是不是?说!你到底想要多少钱?不管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但不准你动云儿半根寒毛,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云儿呢?我的云儿呢?”
“冷老爷,有话好说,”飞扬发现这个玩笑似乎开得太大了,但谁晓得冷柏秋会想到那里去,谁跟他说冷尚云被绑走了来着?“拜托您先放开我,好不好?其实”
“你给我闭嘴!”柏秋情急之余,胆子突然变大起来,嗓门也越来越开。“云儿呢?我问你我的云儿呢?”
“我我”飞扬已被扯得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这时从整面雕着维妙维肖的盘龙戏凤的干香柏木屏风后头,突然传出一个温婉的声音来。
“老爷,难道你看不出”
但涨红了脸的柏秋,却不给她机会把话说完,随即紧张的吼道:“夫人,你别出来,快回后头去,这个这个毛贼,这个毛贼他捉了咱们的云儿啊!”可是云落梅却非但没有依丈夫所嘱的退去,反而冲上前来扯住他的臂膀说:“老爷,你放手,你快放手。”
“放手?咱们的云儿在这厮手上,你教我如何能放手?”
飞扬一边与个儿娇小的落梅匆匆对看一眼,一边安抚着柏秋说:“冷老爷,您误会了,令嫒并没有”
落梅终于忍不住扬高声音娇斥起来,但对象却并非柏秋,而是飞扬。“云儿!你还没玩够是不是?你宁可被他揪到断气,也不肯喊一声爹,是不是?”
柏秋一听,整个人都呆掉了,甚至连转头的动作,都可以听到他颈部关节的轧轧声。“阿梅,你说什么?”
飞扬听到这通常他们只有在私底下才会叫的称呼时,即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更肉麻的是什么了,果然
“秋哥,她是云儿,是尚云,是飞扬啊!”终于挣脱出父亲巨掌钳制的飞扬拉平领口,在心底哀叹道我的天啊,事隔三年么爹娘还是一样滑稽啊?
也罢,滑稽便滑稽,只希望父亲霸道的个性,没有也一如往昔的强硬就好。
“你是说是说”柏秋一边问妻子,一边频频的往飞扬看,脸上犹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爹,娘,我回来了。”
冷柏秋虽一下子大惊,一下子狂喜的,但他毕竟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惯了的人,在最初的震撼过去以后,随即镇定下来,恢复他一贯的威严,睁大眼睛,牢牢的盯住这个他已三年多未见的女儿看。
没错,她的确是令自己最头痛的么女冷尚云,但却又与自己记忆中的印象有所不同,也难怪刚才会被她给耍得团团转了。
至于是哪里不同?
“云儿!”落梅早已经拋下满心困惑的丈夫,奔到女儿面前,拉起了她的手,欢天喜地的叫道:“你这个狠心的孩子,一去三年,可想死娘了!”
平日再怎么坚强冷硬的人,一旦一回到母亲的跟前,恐怕都没有不立时软化在慈母心下的道理吧,飞扬当然也不例外,不但皮肤光滑的脸部线条变柔和了,一双承袭自母亲的美目中,也开始隐隐的浮现泪光。
“娘!”叫出三年来未曾出口的呼唤后,飞扬高窕修长的身子也已经投入了落梅的怀抱中。
“你这个孩子,狠心的孩子。”将女儿紧紧抱了一下后,落梅马上又拉开身子,稍微推长双臂,仰望女儿道:“来,让娘看看,让娘好好的看看你,”她仔细的端详过飞扬微微散落的发丝,浓而不粗的眉毛、乌黑晶亮的双眸、挺直的鼻梁、柔嫩的粉颊和厚薄适中的红唇,不禁由衷的叹道:“唤,云儿,你变漂亮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柏秋顿觉脑门“啪”的一声大开:啊!就是这么回事,她变漂亮了。
但是被称赞的飞扬,闻言却只是把嘴一噘道:“我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丑过,都是爹偏爱个儿娇小玲珑、说话嗲声嗲气、一张脸粉圆圆的直像棉花团的大姐和二姐,才会看我不顺眼,成天说我丑。”
“你是从小就不像尚雯、尚雪那么端庄文静、乖巧听话,又老爱做男装打扮,跟你那胡涂的外公舞刀弄棍的嘛,完全没个女孩儿样,就算再怎么天生丽质,恐怕也早都被你自己给白白糟蹋光了。”柏秋不甘示弱的辩解。
“外公才不胡涂,至少他就从来都不会强迫我做和我个性不合的事。”
“这么说,错的反倒是我啰?”柏秋对于女儿的归来,其实是比谁都还要开心的,但见她外貌虽变,倔强叛逆的脾气却一丝未改,嗓门便不禁粗了起来。“好好的一个女娃儿,从小到大就不肯乖乖待在闺房内种种花草、绣绣被裳、逗逗鸟儿,反而满山遍野的跟着一个老头儿疯,成何体统?”
“我一不是园丁,二不是绣女,没事干嘛做那些无聊乏味的活儿。”
“云儿,怎么你跟自己的爹爹说话,是用这种完全没有礼数的口气呢?”
飞扬听见连母亲都加入数落她的行列,不禁更加不平的说:“那爹一会儿说外公胡涂,一会儿又说他带着我到处疯的,难道就顾到为人女婿的礼数了?娘,您别光一个径儿护着爹,行不行?就是因为您这样,外公才会在家里待不住,干脆云游四海去的。”
“你听听,你听听她这是什么歪理?”柏秋也炸了起来,扭头便问落梅说:“自从十五年前娘过世以后,我接爹进悠然园内开始,可曾少过晨昏定省?少过山珍海味?少过嘘寒问暖?我甚至怕只有你这么一个独生女儿的云家断了香火,特地把尚云给了你们云家,结果呢?结果他却从此把当年六岁的尚云当成了男孩养,上山打猎、下溪刺鱼、练功习武,做什么事都带这她,我”再看一眼飞扬身上的男装,柏秋更是懊丧到极点的说:“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案亲这番话倒是提醒了飞扬一件事,于是她便开口道:“对,我早在六岁那年就改名换姓,不再叫作冷尚云了,所以能不能请爹娘喊我飞扬,我比较习惯。”
“飞扬?谁是飞扬?”柏秋斜睨女儿一眼问道。
“爹,大丈夫一诺千金,当时是您自己亲口答应让外公为我取名叫飞扬,云飞扬的,难道您忘了?”
“我没忘,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外公有更好的选择,当年的约定自然也就跟着不算数了。”
飞扬知道在商场上素有“老狐狸”之称的父亲,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一颗心不禁也首度忐忑不安起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外公已经有让他更中意的继承香火的人选,所以你可以恢复冷家女儿的身分了。”
“更中意的人选?是谁?”
“你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尚霖啊。”
“尚霖?”记得自己离家时,他们才刚满十岁,现在想必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了吧?
“对,尚雷是哥哥,理当接掌我们冷家,至于身为弟弟的尚霖,就不妨改姓云,负担起他日为你母亲一族传宗接代的责任。”
“我不相信外公会选择尚霖而放弃我。”飞扬摇头道“对了,外公呢?是您们说外公已经结束云游的生活,回家里来,打算颐养天年,我才连天阔表哥的成亲大礼都放弃参加,兼程赶回来的。现在他人呢?是不是还是一样住在‘谯楼’?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顺便让他瞧瞧我这些年来,愈发使得顺手的鞭功。”
“老爷,你看看都是你啦,我一直劝你照实说,别扯谎,这下被拆穿了吧?”
本来已举步打算往后头走去的飞扬,闻言猛然打住,马上转头望向母亲骇问:“娘,您说什么?”
“我我”落梅嗫嚅着开不了口。
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骗”回乡的飞扬,马上改问柏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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