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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后,褚氏集团对外召开记者会,宣布褚拓重新接任褚氏集团的总裁职位。
这个消息无疑在整个商业界投下一颗炸弹。记者会召开当天,褚氏商业大楼的会议厅内挤满了前来祝贺的企业界人士,电子媒体更是蜂拥而至,只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宣布实在太有新闻价值了。除了这是褚拓三年来首度公开亮相外,他的辞职又复职更是新闻焦点。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三年来褚拓行踪成谜,他究竟去了哪里?各种谣传纷纷出笼,更有企业界的有力人士断定这几年来褚拓并没有离开台湾,只是基于某种原因没有公开露面。若真是如此,原因为何?褚拓再度接掌褚氏集团,又代表着什么?
然而种种臆测和谈论,都比不上褚拓站在发言台时的震撼。
他太习惯这种场面了,一如他在商场上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他环顾四周,姿态优雅而从容,镁光灯此起彼落地闪了两分钟后,那抹冷静沉着的笑容仍然保持在他脸上。
“各位先生女士,十分欢迎你们的光临。”褚氏集团的发言人乌立础站在褚拓旁边,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我们之所以劳烦各位前来,主要的目的是要宣布褚拓先生重新接掌褚氏集团,并藉以杜绝所有不必要的流言和猜测”
他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已经抢着开口“褚先生,听说你当初辞去职位,是因为公司内部的股东斗争?”
“你这三年来行踪成谜,请问你在哪里?如果不是公司内部的问题,又是为了什么?”
“听说你虽然辞去了职位,但实际上仍在整个集团背后运筹帷幄,只是请乌先生代你执行罢了。这个传言是真的吗?你又为什么要如此神秘?”
所有的疑问应接不暇,乌立础正要开口,褚拓已经举起一只手,目光沉稳地扫过众人,等嗡嗡作响的讨论声暂时平息下来。
“我这三年来去了哪里并不重要,我自然有我这么做的理由。重要的是,现在褚氏集团需要我,是我该回来的时候了。”
“你当时的突然辞职,是否和目前振旭企业的董事长席振旭有关?”一个声音单刀直入地问道:“大家都知道席振旭先生以前是席氏企业的负责人,却因为经营不善,被褚氏集团以四百亿美金收购,整个席氏王朝宣告瓦解。传言席振旭先生因为此事对你十分不谅解,他的公子更因此而到你的办公室出言威胁过。你是否因为这个原因而宣布辞职?”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全望向发言台上,等着褚拓的反应。
“如果我只因为这个原因就辞职,那么你们未免太高估了席先生,也太低估了我。”他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地道:“没错,席氏企业的确因为席振旭先生的经营不善而宣告解散,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目前我们和振旭企业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也没有任何交集,大家显然是多虑了。”
“乌立础先生,能否请你谈谈你的看法?”一个声音马上接下去问道:“你这个代理总裁一直十分称职,如今褚先生回来重新接掌总裁职位,你这位卸任代理总裁有什么感觉?”
乌立础清了清喉咙,笑容满面的开口“噢,我只能说最高兴的是我老婆,因为她终于再度察觉到她是个已婚妇人,不能再背着她老公,三更半夜出去勾引年轻的小伙子了。”
这句话引来一阵哄堂笑声,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稍稍松懈了下来,一位男记者接着举手发言。
“褚先生,我听说褚家和席家原本是世交,你的父亲褚达靖先生和席振旭先生胼手胝足一同创业,合作关系长达三十年,而且两家的来往一向十分密切。你在并购了席氏之后,连带的裁掉原本席氏的一些元老和董事,这是否表示两家的友好关系产生变数?”
褚拓停了一下,看了那个说话的记者一眼,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显然为自己能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感到十分得意。
“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来源从何而来,但我必须说一句,提供你这些消息的人显然没有经过任何查证,因为你连席氏企业的创办者是谁都搞不清楚。”
这句话再度引起此起彼落的笑声,褚拓等笑声稍歇,缓缓地接了下去“没错,我父亲曾经和席先生往来十分密切,但不是席振旭,而是他的兄长席振东先生。
“十八年前,席振东先生将他创办的席氏企业交由他胞弟席振旭先生全权处理,直到三年前席氏企业被褚氏集团并购为止。裁掉席氏的老员工是因为当中多得是只领薪水不做事的人,这也是席氏企业会走下坡的最大原因。后来的发展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再赘述。”
“但是褚、席两家原本的关系十分良好,在你并购席氏之后,是否代表着和席氏的关系已经正式宣告破裂?你在并购案过后扬言要控告席董事长的公子席为丞先生,是否也因为两家交恶?”
“如果大家记性不差的话,我想当时褚氏集团曾对此事发表过声明,恕我不再赘言。至于并购案的事,商场上原本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只是选择了对我最有利的做法,想必大家都能理解。”
褚拓再度停下来等待众人安静,随后做了总结“我只能说,我祝福振旭企业能永续发展。席振旭先生是可敬的对手,我个人很钦佩他,所以不希望我的立场被曲解,也希望各位不要再妄加评论,一切等待时间来证明。各位若有其他问题,请向褚氏的发言人乌立础先生询问,相信他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覆。”
他向乌立础使了个眼色,再向台下众人礼貌地颔首,随即在安全人员的护送下由安全门离开。等到所有的记者回过神来时,褚拓的身影已经先一步消失在门后,留下所有议论纷纷的讨论声浪。
记者会后第二天,褚拓重登褚氏集团总裁之位的消息成了各大报商业版的头条新闻,他言简意赅的演说不但没有解答任何关于他失踪的疑惑,反而更令人揣测猜疑。然而众说纷云,仍旧没有人能得知事实的真相。
在位于褚氏商业大楼三十楼的办公室内,褚拓放下手上的报纸,往后靠向舒适的真皮椅背,注视着坐在眼前的五个人,分别是乌立础、褚磊,和褚氏集团的三位高级主管,也是足以信任的好友和部属。
“看样子,你决定召开这个记者会是对的,舆论的影响无远弗届,收到的效果比你砸大把银子去做宣传还有用。”乌立础说。
“光一个早上,我们已经回绝了至少超过两百通要求访问的电话,咱们可怜的总机小姐接电话接得都坑谙气了。”公司的副总经理陆仁恕笑道。
“昨天的记者会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乌立础打趣地说。
“只怕人家好奇的不只是褚拓重回总裁之位的事,你难道不明白那些记者都是爱挖人隐私的?你说得愈不清不楚,他们就愈像橡皮糖般巴着不放。”
“看样子这些记者对我们和席氏过去的关系还比较有兴趣,几乎所有的报导全钜细靡遗地重提你并购席氏的事,连席为丞带人来褚氏集团示威抗议的事也没错过。”褚磊懒洋洋地往后一瘫。“这些记者不报导你重回岗位对褚氏的影响,反而加油添醋的编造咱们和席家的关系,企图制造一场豪门内斗的八卦新闻,真是怪事儿。”
“你真的不打算接受任何媒体访问吗,褚总?”乌立础望向褚拓询问道。
“暂时没有必要,让这些好事者去制造点小道消息,或许对咱们反而有大的帮忙,帮他的小鲍司提升了不少知名度,嗯?”
“这倒是。”乌立础的口吻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些报导对振旭企业的确有推波助澜的效果。不过以振旭目前勉力经营的情况,要再创造过去辉煌的时代,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不是靠着过去累积下来的信用,根本没有银行肯借钱给他们,当然,我们也透过交情动了点手脚,完全依照你的指示。”陆仁恕说。
“很好,咱们暂且按兵不动,别太轻易让振旭企业垮掉,留着他们还有用处。”褚拓简洁地道,站起身。“你们去忙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所有人马上会意地起身离开,只有褚磊仍然坐在原地不动。
“还有事?”褚拓看了他一眼,迳自翻开桌上的卷宗,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计划表上。
褚磊耸耸肩膀,慢条斯理地斜睨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如果席与蝶知道三年前没能杀死你会换来这么可怕的报复,她一定会后悔当初下的手不够重。”
没有等他的反应,褚磊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一直到门阖上的声音传来,褚拓才将视线拉离计划表,目光深不可测地凝望着前方的某一点。
很好,事情完全照他所计划的进行。一旦他查明了三年前那桩谋杀案的来龙去脉,他随时可以让振旭企业再次垮台,而且在商业界彻底消失,永无翻身的机会。
他想着,如果席与蝶知道他们席家仅存的事业,存亡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晶华酒店六楼的宴会厅,正在举行一场热闹的开幕酒会。
席与蝶斜倚在栏杆旁,视而不见地凝望着大厅里的衣香鬓影,倾听着身旁两位西装笔挺的商业界人士阔论高谈。晚会的主人和席振旭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她和席振旭都受邀出席。
在以往,她对这种场合虽说称不上喜欢,但也知道这是在商场上免不了的文化,所以一向很少回绝。
然而今天,她却丝毫没有应酬寒暄的心情。自从在报纸上看到褚拓重新接掌褚氏集团的消息之后,她的心情就没有一刻平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晚和褚拓短兵相接的一幕,何必说呢,这是她和褚拓之间的事,她不想惊动叔叔和为丞他们,不想再让事情更加复杂
然而,令她恐惧的事还是成真了!她害怕的不是褚拓将会如何对她采取报复,而是怕他会实现他的威胁只要他高兴,他会不择手段地运用褚氏集团的势力,再度搞垮振旭企业。她知道这不只是个威胁,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她究竟该怎么办?
“与蝶?”
听见饶邦睿的声音,席与蝶回过头去面对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为丞,邦睿。”
“你在发抖呢,是不是觉得冷?要不要我去帮你拿外套?”席为丞关心地看着她。
虽说她这一身打扮十分适合参加晚宴,小露香肩的礼服也尚称保守端庄,但是为求客人舒适,宴会厅内的冷气开得极强,对那些爱美不惧寒冷的女士而言或许尚可忍受,但对身材一向纤细单薄的席与蝶而言,难免感到有些吃不消。
“不用了,我还好。”不,她一点也不好,自从那天褚拓出现在她的住处后,她几乎夜夜辗转难眠。几天下来,劳累和疲倦渐至,或许她的意志力尚可支撑,但她的体力显然不堪负荷,正在向她发出严重的抗议。
“你知道吗,与蝶,听说褚拓也来了。”饶邦睿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朝她身后瞄了一眼。
她本能地一怔,顺着他的目光朝大厅中央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宾客觥筹交错,她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不可思议,堂堂褚氏集团总裁连这种非必要的小场面都肯来捧场。”席为丞从鼻子里冷哼出声。“这可是他重新上任之后,第一次露面的公开场合,真是太给主人面子了。”
“听说酒会的主人和褚拓的父亲交情匪浅,来捧场也是应该的。”饶邦睿深思地看了席与蝶一眼,有些踌躇地道:“如果你待会儿看见褚拓”
“你们怕他来找我麻烦?”席与蝶勉力定下心神,语气淡漠地道:“放心吧,如果今天是他第一次公开露面的场合,我想他不会有那么好的眼力注意到我。再说我们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往来,他大概也不会有空来应付我。”
“这很难说,谁不知道褚拓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踩着别人的背往上爬,这种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席为丞颇不以为然。
“那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席与蝶故作轻快地道,脑海中又浮起那晚褚拓威胁的话语。她极力甩开这个不受欢迎的思绪,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叔叔呢?”
“干爹在前头和几位老朋友寒暄。”饶邦睿大概也看出了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温和地道:“你这几天也够累了,如果撑不住了就别逞强,嗯?”
“我没事,真的,只是呃,昨晚没睡好。”她没有拒绝饶邦睿搂住她的温暖手臂,他身上的热度让她觉得好多了,她勉强微笑道:“别管我了,叔叔不是要带你们去见几位世伯吗?别让叔叔等太久。我到旁边去坐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席为丞还想说些什么,还是吞了回去。“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见她点头,两个大男人转身离去。她环顾四周,拣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来,正想闭目养神一会儿,一个低沉男性嗓音响起“席与蝶小姐?”
她猛地睁开眼,当那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整个笼罩住她时,她差点停止呼吸。她瞪视着他,心脏狂跳,身躯因惊惧而颤抖。褚拓他的名字在她舌尖徘徊,却发不出声音。
“不,我不是褚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男人再度开口,将手上的酒杯递给她,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她怔忡地看着他。不,不是褚拓她注视着那张似曾相识的男性脸庞,感到一股不知该心安或是该失望的情绪。
她接过他手中的酒洒,定下心神,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他几乎和褚拓一样高大,有着一样的宽肩和修长的身材比例,他的头发比褚拓要长些,脸型也较狭窄,眼眸是较为温和的淡褐色。但是他和褚拓非常相像,那浓挺的眉毛和直挺的鼻梁,甚至连弧形优美的下巴都十分酷似,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褚磊?”席与蝶微微地笑了,放松了紧绷的心情。“你是褚磊。”
她记得他,就如她不曾忘了褚拓一般。在她的印象中,褚磊一直是个好朋友,是个会逗她笑、让她开心的大哥哥,不论两家是否交恶,他对她的态度依然没变。而褚拓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太多莺莺燕燕,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很高兴你还认得我。”褚磊扬起眉毛,对她摇摇手上的酒杯。“喝吧,这酒是我亲自调的,保证绝无任何添加物。”
她的笑意微微隐去,察觉到他话里懒洋洋的戏谑。
“你也知道那件事?”她语气平静地道。“你也认为是我想杀了褚拓,是吗?”
“或许这个答案该由你来告诉我,是你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
褚磊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深思地盯着她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她突然问。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当时我人在澳洲开会,接到乌立础的电话就马上赶回台湾。你知道立础吧?”见她点头,他继续接了下去“大哥在被人救上岸之后,马上请人打电话通知立础。我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最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你约他在甲板上见面,继而让他喝下那杯酒,然后将他推下船,企图制造他意外落水而死的假象。”
“我告诉过他,我不知道那杯酒被下了葯,更没有想过要杀他,但是他不相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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