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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个假日,一早婕雍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以徇,要把金块还给他。
约在昨天婕雍等人没等到的饭店咖啡厅,这回以徇倒是没迟到,不过婕雍还是来得早,等到以徇的时候,她都已经在咖啡厅里吃过早餐了。
以徇才刚坐下,婕雍就连忙道:“对不起,没给你带来麻烦吧?金块我带来了。”
婕雍的态度既客气又礼貌,以徇受宠若惊之余,也感到气氛不对;但他在摸清楚婕雍的真正意思之前,还是不动声色“没关系,我已经跟我老婆说好了,她不会再计较。”
“那些金块就在车子后车厢,我用纸箱装着,”婕雍从桌上把车钥匙移向他“你等下连车一起开走吧。”
“车你不用了?”以徇并没伸手去接钥匙。
“不用了。”婕雍微微一笑“你以前送我的那些礼物,我就没办法还你了,抱歉。”
以徇一懔!“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婕雍的面色严肃,却十分坦然,因为这是她考虑之后的决定。“我们结束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为什么?”他瞪着婕雍,当然不能接受。
“其实一开始在一起,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淡然地说:“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从来不是甘愿做人家情妇的女人。”
“但我们也在一起两年多了。”他的焦虑之情逐渐滥于言表。
“时间滋养一段感情,也腐蚀一段感情。”她深深感叹。“我们也许曾经非常快乐,但这些日子,你不能否认,不断的争执、吵闹,已经完全影响了我们。再说,我并不知道你太太早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否则我不会犹豫这么久。”
“她虽然知道,但只要我不过分,她绝不会追究。”以徇从来不愿他的婚姻造成他和婕雍的分手。
“她是个有度量的女人。”婕雍并不是嘲讽,而是真心佩服。“但我并不想一直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你不是第一次想过要分手,你当真分得了?”以徇找寻着各种理由,他并不想就这么失去婕雍。
婕雍看着窗外修剪路树的工人,正在整理饭店前景观树木,她悠然道:“又到了该修剪枝叶的季节了,枝叶繁茂虽然很好看,但该剪的总是得剪。”
“确定一定剪得掉?”他深深凝视着她。
婕雍回眸,对他淡淡一笑“剪不掉就用锯子锯。”
以徇深吸一口气“你爱上别人了?”
婕雍并不否认。
以徇拿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颤,咖啡泼了出来。“是那个跟你住在一起的家伙?”
婕雍轻轻一笑,算是承认。
他忿忿不平地:“他欠了一屁股债,又没工作,这样的人你也要!?”
婕雍讶异地“你调查过他?”
他冷哼“我总得知道你是跟个什么样的男人住一起。”
知道也好。婕雍唇角微牵,她并不怕以徇知道隽擎的背景,她对隽擎有信心。“他有能力,我相信他不会一辈子落魄。”
以徇恼怒而懊悔“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跟你住下去!”
婕雍不在意地接口:“你管不住我。再说,事情要发生就是会发生,你怎么可能预防未来?”
未来。这么说,他和婕雍的一切都已然成为过去?以徇不愿去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残酷事实,他望着婕雍,眼里全是往日依然的情意。
只不过,这样的情意已不能够让婕雍留下,既然下定决心要修剪枝叶,就得一刀狠狠地给它剪下去。
婕雍站了起来。
“就这样吧,我走了。”
“雍雍”以徇倏地拉住她的手,他脸上是一片慌然的失落。
总是曾经爱过的人,婕雍不可能真的狠心扭头说走就走,心中一酸,她的眼睛也变得水盈盈了。
要断绝一段感情,总是令人心伤的,不管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感情。
“好聚好散,好吗?我们现在分手还不太糟,再继续下去,我们不只没有情,还会只剩下恨,你想我们到那地步,再来不欢而散?”
“不见得会搞成那样,”他坚持地“不见得会不欢而散。”
“算了吧。”婕雍想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以徇松开她的手,脸色却变得深沉而坚决。
随便他怎么说吧。婕雍淡然笑笑,转身便离开了餐厅。
在饭店外面,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家,不知怎地,她只觉得好轻松,好像整个人的脚步都轻了起来,没有压力,没有负担。
她从没想过这段恋情竟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不过至少现在结束了。
婕雍满怀愉悦的心情回到她的住处,一进门就喊:“左隽擎”
奇怪,没人回应?她早上从隽擎家离开的时候他还在睡,她便留了张纸条,大略写了下她去哪儿,并且要他回她家等她。
可是没想到她去见以徇,隽攀也出门去了?
正纳闷着,隽擎倒回来了,一进门看到婕雍在家还有点讶异:“咦?你竟然比我还早。”
“我去还金块兼分手,”婕雍略略赌气地说:“你希望我跟以徇和一整天啊?”
他走过来,从身后揽住她,在她的颈子上呵气。
“那可不行,我会吃醋。”
婕雍被他惹得咯咯发笑,嗔道:“厨房里有醋,我倒一杯来给你喝怎样?”
“别这么坏心,”他笑着收紧手臂,把头靠在她肩上“你猜我刚才去干嘛了?”
“我怎么知道。”
他在她耳边说着俏悄话:“我下礼拜要去上班了。”
“真的假的?”婕雍惊喜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你也太有效率了吧!怎么找到工作的?”
“只是跟朋友去吃了顿早餐”他微征一笑。“其实我落魄归落魄,以前的朋友倒是都还在,偶尔也一起去吃吃饭喝喝酒,他们都是电脑界的老板,也常要我去上班,只是我不想寄人篱下,所以始终都没答应,这下他们一听我想工作,当然马上就”
接下来的话,隽擎不必说婕雍也明白了。
“也真是有你的一套。”她由衷地说,不只替他开心,却也心疼他。她轻抚着他的脸庞“只不过你一直都是当老板,从来没替人工作过,委屈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他握住了婕雍的手“我欠了这么多债,想再自己创业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在别人的公司好好做,或许还能闯出一片天来。”
“不要为了我,太拚命吧?”他还没开始工作,婕雍却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为了你,也为我自己。”他搂着她的腰,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对着她的鼻尖道:“怎样,奖励一下吧?”
婕雍娇娇一笑,仰仰头,给了他一个啧啧有声的响吻。
“这怎么算数!”他大声抗议。婕雍不好好奖励他,他干脆自己来要,俯下头侵占她的双唇,他深情绸缪地吻住了她,他的吻带着烧灼的热力,紧紧包围她,她此了震惊得忘了抵抗,全身骨头都酥了。
“喂,别闹啦,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来。”婕雍挣扎着想逃离他的怀抱。“万一等下受不了,可别怪我。”
“谁会受不了?你吗?”他眼角唇边都是笑,笑得乱坏的。
一下子激起了婕雍的好胜心,她不服气地:“不怕死就来啊,打赌看谁先投降。”
“这有什么问题!”他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已经堵住了他的。柔软的樱唇、挑逗的舌尖,温存细腻地探索着他、勾惑着他,双臂环上他的腰,把她曲线玲珑的身躯,紧紧熨贴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完全无法控制地亢奋而紧绷,她柔媚的女人香芬包裹住他,将他淹没,他神魂驰荡之际只想到一件事
等会万一真的受不了了,该怎么办?
隽擎一开始上班就非常忙碌,不只常加班,有时就算下班也得把工作带回去做。婕雍家书房的电脑现在已经不是她在用,简直就成了隽擎专用的了。
婕雍看在眼里,虽然很心疼,却也替他感到高兴;而每每看着他专心地在电脑前工作,或是听见他说公司有什么新计画交由他负责,她就感到十分欣慰。
她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他是一个能让她为他感到骄傲的男人。
至于婕雍自己的工作,也算是一帆风顺;她接连成功了几个案子,主管十分满意,年底公司要成立分公司,她是内定的主管。
爱情事业两得意,婕雍实在没什么好埋怨的了,就连希玫,每次跟她讲起话来也忍不住又嫉又羡。
“哎,万一我也被调到分公司,那你就是我上司了耶,这怎么办?”早上一到公司,是她们最好的聊天时间。
“这才好呢,”婕雍预告着她准备给希玫的特权“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天让你准时下班。”
“对耶,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好处。”希玫立即开心了起来“嘿,还有,而且公司都会配给主管车,这样你就多一辆了,可以借我。”
“我哪有多一辆?我又没车。”
希玫疑惑地:“骆以徇给你的那部呢?”
婕雍提醒她:“我还他了。”
“对哦,你跟我说过的,我忘了。”不过既然提起以徇,希玫不由得问:“喂,你们真的没再联络了?”
“他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婕雍轻描淡写地“没说什么就是。”
“不过你分手的决定还真是正确,”希玫理智地道:“早该这么做了。”
“也得有一点刺激”婕雍回忆当时“才比较容易下决定。”
“刺激呵,是左隽擎吧?”希玫干脆点明了“嘿,说起我们的面线王子,最近还不错吧?”
“好得很呢。”说起隽擎,婕雍心里就甜甜的。
“感谢我吧,当初要不是我介绍你们认识”希玫得意地邀功。
“是,请你吃一年的面线怎样?”
“呸!哪那么便宜你。不过说真的,”希玫侧头寻思“那个挂点的算命师也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他要你一定要包个红包给左隽擎,你那时候就根本不会去找他。”
说到红包,婕雍才想到“其实我后来没包红包给他耶。”
希玫一惊!“怎么会?你不是去他家找他,专程给他红包的吗?”
“是没错,”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婕雍也是现在希玫问了才想起来。“可是那天他的债主来,我们匆匆离开,红包就忘了拿;后来我问他,他说红包被债主拿走了,我一直想着要再重包给他,可是就忘了。”
“没给钱?那你不就等于欠他债了?啊,我懂了!”希玫忽然大彻大悟似的“就是这样嘛,你欠他的债啊,是情债!”
情债,婕雍听着这两个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有许多感触在心,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前世就被注定了的感动。
“不过我看你也不必还他钱了,你们就这样互欠债,纠缠下去好了,”希玫玩笑道:“大不了你在床上还他喽。”
“你讲什么啊!”婕雍笑骂。
“本来就是这样啊。”希玫这女人,一向是口无遮拦,不会脸红的。“你们现在正是热恋期,一定是夜夜春宵,他可划算呢。”
“呃”平常能言善道的婕雍,突然无话可回,只卡在那。
“你干什么?”希玫大著嗓门:“水喝太少啦?”
“嗯,没、没事。”婕雍似乎有话要说,但又难以启口。
“你怎么了?啊,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跟他还没上过床?!”希玫想像力的确丰富,但不巧就这么被她说中了事实,婕雍连忙压低声音吼她:
“你小声点好不好!?”
“天哪!”希玫是放低音量了,不过那惊讶的口吻一点也没改“你们之前一起住了那么久,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就算了,现在正式交往也一个多月了吧?他还是没碰过你?”
“刚开始是不凑巧,不能做。”婕雍懊恼地“后来我可以了,他却又去上班开始忙,每天都工作到七晚八晚,所以就”
“呵呵呵!”婕雍还没讲完,希玫就忍不住夸张大笑起来“你们更够厉害的,真能忍耐耶,呵呵呵!”
“别笑成这样好不好!?”婕雍伤脑筋地骂。
“喂,”希玫忽然停下笑声,正色问她:“会不会他对你没兴趣啊?”
说得婕雍心里更烦躁了“我没那么糟吧?”
“我劝你最好去证实一下,呵呵!”希玫恶作剧地笑了两声“欸,我主管来啦,不说了。”
死希玫!婕雍边挂电话边骂,没事讲成那样,不等于丢个手榴弹给她,然后她自己躲得远远?
隽擎会对她没兴趣吗?婕雍赶紧拿出镜子揽镜自照。没有啊,她没变丑,也没变老,还是不错看的,身材也没走样,男人不太可能对她没感觉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工作再忙,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想过要碰她吧?是不是?
到底是她出了问题,还是隽擎出了问题
婕雍就这么反覆地想,愈想愈烦,不管了,她决定今天回家弄个清楚!
当天下班,婕雍跑到一家知名的餐厅买了一些餐点外带,经过生活工厂时又买了漂漂的腊烛和烛台,想着自己的内衣好像都是旧的,没有新的了,又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内衣专卖店买了漂亮的新内衣。
神经病、耍宝!捷运上,婕雍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自己,就忍不住骂。干嘛把这事搞得跟什么重大事件似的,好像洞房花烛夜。
不过东西都买了,耍宝就耍宝吧。她回到家,隽擎照例还没回来,她正好有机会安排餐桌,她的打算是:吃顿浪漫的晚餐培养点情调,她再去洗个泡泡澡,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然后换上性感的新内衣呵,大功告成。
差不多八点多,隽擎回家了。一进门看到满室昏暗,只有餐桌上几只烛光摇晃,第一个反应是:“我们家灯坏啦?”
婕雍差点为之气结!又没借口跟他生气,只得嘻他:“人家今天去买了好吃的东西,想浪漫一点,你就配合一下行不行?”
“哦,失礼失礼,原来是烛光晚餐啊。”他摸黑进门来,放下了公事包。“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你生日?”
“不是生日就不能浪漫啊?”婕雍獗起了嘴,开始有点后悔布置了这些。
“可以,当然可以!”他夸张地说道,走向餐桌,看见一桌子的美食。“哇!这么豪华?真有点受宠若惊。”
“我想,我们两个还真的没什么浪漫过。”婕雍拉开椅子坐下,说起早在心中想好的一套开场白“没去过漂亮餐厅吃饭,没去堤防散过步,也没去山上看过夜景”
不料她的开场白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叠声的对不起给打断:“真是抱歉,我一工作起来,实在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啊!”他突然像开了窍似地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马上变了,变得又狡猾又敏锐,他靠在椅子上,对她懒洋洋地笑着“我知道我忘了什么了。”
“什么?”婕雍的大眼睛转了转,心中怦地一跳。
“你是我女朋友嘛,当然有权利要求我。”他趋身向她,一脸促狭“都是我不好,忙到什么事都忘了,害你的权利因此睡着了”
“你在说什么咽!”婕雍心里有鬼,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眼帘都心虚地垂了下来。
“你听不憧吗?那就别说了。”他倏地起身走向她,在她还没意识到他的打算之前,伸手一捞,就把婕雍拦腰抱了起来。
“喂!喂,你干什么啦!”她吓了一大跳。
“啧啧,怎么还会问我想干什么呢?”
他调侃的言语随着他的气息吹进她耳内,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完全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她全身都因此而轻颤,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可她忽然紧张起来,怎么这么快?她的安排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不照着她的戏码演呢?!
“我们还没吃饭啊。”她虚弱地抗议。
他抱着她走向卧室,笑声在她的脸旁发出“谁说没吃饭就不能做?”
“可是”她还没洗泡泡浴啊!她现在一点也不香,穿了一天的衣服,搞不好还有些汗味。
“没什么可是。”他笑着把她放倒在床上,开始吻她,他的唇冰冰凉凉的,刺激着她的神智,他的手指带着热力移动,温柔小心地揭开她的衣服,爱抚地在她的肌肤上制造如梦似幻的愉悦感,她浑身仿佛飘浮了起来,当她沉溺于激情缠绵之际,她的脑子只剩下最后一个印象
她的新内衣白买了。
隽擎通常比婕雍早起床,因为他上班的公司比婕雍远许多,虽然他朋友派了辆车给他,但上班时间塞车,他仍然必须花许多时间在交通上,于是,经常他都已经出门了,婕雍却还窝在床上睡呢。
这天他打点好了准备出门,婕雍仍然合眼躺在床上,他不忍心吵她,在她颊上轻轻一吻,便悄悄关上了房门。
才只是初冬,气温却极不稳定,温度在这几日急速下降,倒有点冬天的味道。隽擎出了公寓大门,一股冷风迎面吹来,他不由得拉了拉大衣的领子,正打算快步走去开车,陡地有人喊住了他。
他一转头,惊讶地看见以徇。
这种时刻、这个地方,不是以徇该出现的地方,隽擎猜测地问:“你来找雍雍?”
“不是,”以徇看着他“找你。”
“这就怪了,”他诧笑“我有什么好找的?”
以徇没笑,一双视线仍只盯牢他。
“你现在有没有空?”
“没有,”他很不给面子“我得去上班。”
“我开车送你一程。”以徇说着就要去开车。
“谢谢,”隽擎站在原地不动“我自己也有车。”
以徇止住脚步。“那我坐你的车。”
隽擎还是继续刁他:“不见得顺路吧?”
“无所谓,”以徇摆摆手“你到哪我就到哪。”
还真够酷。隽擎知道他今天是甩不掉以徇的了,那就看看他想干什么吧。去开了车过来,让以徇上车。
车行上路,没多久就因红绿灯而停下,以徇开了话题:“我没想到,你跟雍雍可以维持这么久。”
隽擎嘲护地:“跌破你的眼镜?”
以徇不在意地笑笑。
“我想,你们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就成为过去式。”
隽擎也笑了,只不过笑里有两把小刀向以徇射过去“成为过去式的,是你吧?”
以徇倒没有见刀死,他不怕表明他的立场:“我仍然还关心雍雍,也还在乎她。”
隽擎听出了他话中的端倪“你还打算怎样?跟她破镜重圆?”
“没错。”以徇终于说出了今天的来意“所以我希望你离开她。”
隽擎不留情地:“你这个希望不太可能实现。”
“跟雍雍在一起久了,对你不见得有好处。”以徇没有因为隽擎的一句反驳就被打败,他挑战隽攀:“你知道她对男人的要求,事业、地位,一样都不能少,你有吗?”
隽擎的神情再也不像平日那么毫不在乎了,他必须承认这是他最比不上以徇的地方“暂时是没有,以后很难说。”
以徇淡淡一笑,笑中却有着预言似的幸灾乐祸“你们现在正在热恋期,雍雍当然愿意包容、愿意等你,可是等热恋期一过,她难道不会觉得缺憾,不会不甘心?”
隽擎深吸一口气,胸中翻搅着怒气与不平,但这不是他发火的时候,他沉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离开雍雍吧。”以徇清晰地说:“但我当然不会教你空手而返,你现在最伤脑筋的问题,是你的债务吧,我可以帮你还债。”
“哗!”隽擎的口气充满揶揄“真大手笔。”
以徇并不计较他夸张的嘲讽,只是打开公事包,取出一张面额一千万的支票,他早就准备好了。
隽擎直视着前方,目不斜视的眼光,让人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然而当以徇将支票递给他的时候,他伸手接下了,把支票随手卡在仪表板的缝隙里。
在以徇来说,隽擎愿意收下支票,等于同意了他的提议,他笑了,笑得很满意很霸气,他一向习惯以商场上的那套来对付人。人,通常爱钱;不爱钱的,爱权;再不爱,也总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他就有把握能圆融地收服他,他甚至也是这么对待婕雍,现在对隽擎亦同。
不过一分钟后,隽擎的车忽然在路肩靠边停了下来,以徇还没弄清楚他的意图,他就微笑着开了口:“你的提议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难拒绝的诱惑,不过谢了,我不需要你的支票。”
他取下支票,当着以徇的面撕成了两半,再撕成四半,再撕成八半直到它成为碎碎片片。
以徇的脸都绿了。
“我不否认,”隽擎还是微笑以对“雍雍对她男友的要求实在是超高标准,而我眼前也不够格,不过我这人糟就糟在乐观了点。爱情,应该不只是些外在的名誉、地位、财富可以阻挡得了的。”
“就这样了,”隽擎身体越过以徇,替他打开了车门“请你下车吧。”
“在这里?”以徇被羞辱的怒气又再加一重。他们的车子是在堤顶快速道路上啊!
隽擎并不显现报仇似的快乐,还是一迳微微笑着。
“前面就有交流道,不远,你可以散散步。”
以徇怒气腾腾地直视隽擎,那眼神像在是在说:你给我记着!不过他终究还是维持着尊严与风度,下了车。
在堤顶快速道路上散步,不错哪,一般人都没机会尝到的经验。隽擎愉快地方向盘一转,车开走了。
不过他这人就算再乐观,也不能否认以徇讲的话有他的道理。婕雍是那么地在意她身边的男人在经济事业学识各方面都能与她并驾其驱,甚至比她更强;他这落魄的穷光蛋一个,又只是人家公司里的小职员,就算婕雍可以等他,她愿意等多久?
那天上班,隽擎忽然变得很忙,不停进出老板办公室,甚至老板还为他突然找了几个人来开会,于是隽擎当天下班回家,一进门,他就忙着找婕雍。
“雍雍,”他在卧室找到她“我有话跟你说。”
婕雍今天上班上得累,一回家就躺在床上做鱼干状,晒到不想起来,懒懈地“你说啊。”
“我有重要的事。”
这声音不太对。婕雍认识隽擎这么久,好像从来没听过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婕雍这条鱼干不由得坐了起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深吸口气,语气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平稳:“我们公司最近在大陆设了厂,开了分公司,很需要人过去管,我朋友跟我提了很多次,他希望我能过去负责。”
她大大一震,一下子话都不太会说了。
“你想过去?”
“我考虑了很久,始终没答应他,因为怕你乱想,所以也一直没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发现,”他平静地正视着她“我非去不可。”
婕雍只觉得脑子昏昏的,仿佛思考的能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似的。“为为什么非去不可?”
“他提供我很好的条件。不只提高薪水,还愿意让我入股。他知道我现在没有钱,股资还特地允许我分期付;如果一切顺利,几年后我就可以把债还掉,到时候我也是公司的股东。以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再也找不出更好的翻身机会了。”他一鼓作气,平平稳稳地说完。不过当初促使他这么快下决定的原因还有一项:骆以徇。
如果不是以徇早上那张支票、那些话的刺激,隽攀不至于那么积极地想以最快的速度重建他的事业;而现在,他不仅仅为了要赢得婕雍的心,更为了要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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